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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耀然再次开口,语气淡然:“让我抱抱你。”
何遇又往前蹭了蹭,走到了景耀然身边。
景耀然侧过身子,伸手将她揽住,手臂上却并未用力,轻轻把头靠在了何遇小腹间。
何遇摸了摸景耀然的头,微微叹息。
“抱抱我好吗。”景耀然的声音中夹着几分颤音,让何遇心疼。
依言回手抱住景耀然,手上却并不敢用力。连何遇自己都不明白,她究竟是在害怕景耀然伏在她身上哭泣,还是在害怕景耀然松开抱着她的手。
又或者,她全都害怕。
只是故事剧情如此,她一个进来做任务的过客,又能如何。
景耀然靠着她的身子,轻颤着,何遇的心也跟着一起颤动。
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被哽住。
似是坠入了泥沼,眼睁睁看着淤泥漫过胸口,压迫得她无法呼吸。肺部因为缺氧,几乎要炸裂开来。
可是每一次的挣扎,却只能让她再次深陷几分。
无法呼救,只能任由绝望渐渐填充至口鼻,甚至双眼。最后,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让她再次无法挣脱。
景耀然从她身上起来,叹了口气,说道:“该回去歇息了。”
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湖死水。
何遇没有应声,只如往日一般,跟在景耀然身后。
可景耀然却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回房,反而是一路兜兜转转的,去了酒窖。
景耀然并不喜欢喝酒,但长公主府中还是常年备着进贡来的御酒。她原本还嫌弃酒窖这里太占地方,曾想过要将这一处改建做他用。
现在想起来,却有些庆幸当时只想了想,并未真的动手,不然此时想要喝些酒都不容易了。
宫女太监们见长公主深夜时分还往酒窖跑,都急急忙忙跟上,生怕有什么差池。
景耀然却只是自顾自的选了一坛酒,拎在手上,又带着何遇去了花园。
自从上一次过来,又已经蹉跎了许多时日,略算一算,已经是晚春时节了。
园子中的花大半都过了花期,渐渐凋零下去n,皱皱巴巴的花瓣飘落下来,洒了一地,铺在小径上。
脚步踩在花瓣上,松松软软的,还有干枯的花瓣被踩碎后细碎的声响。
可无论是景耀然还是何遇,都无心去理会这等细微之处,只是满眼残花,正和心中的心事相呼应,更是难受,故此两人都一言不发。
一路又行至湖水边上,不同上次见到的模样,水中的冰已经完全消融,鱼儿未眠,在水中悠然游动,穿梭于片片荷叶之下。
景耀然拎着酒,带着何遇从一旁的假山边上绕了过去。
何遇这才瞧着,湖边上还备了乌篷船。
湖心有一处凉亭,她原以为只是用来看的,只瞧着模样,似是真的可以登上去看一看。
景耀然带着何遇上了船,早有担任船夫的太监候着了,只是景耀然把小太监打发走了,把酒坛子放下,接着何遇也上了船。
何遇瞧着船桨,有些发蒙。
景耀然该不是想要自己动手划船吧。
乌篷船并不小,而且还装饰得十分精致。而划船的太监共计六人,轮流替换,以免力气不足。
可是景耀然把人都打发走了,这船……
何遇正自想着,景耀然却已经将袖子挽起来,双手扶在船桨上,用力一推,竟然真的把船划了起来。
划船并不轻松,何遇看着景耀然手上青筋暴露,急忙过去要帮忙。景耀然只是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坐着去吧,一看你就没有划过船,当心来帮倒忙。”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和景耀然熠熠生辉的眸子相映成趣。
何遇却不敢贪图着片刻清欢,低下头,走到景耀然身边,接过一只船桨。
只是划船这事,确实难得出乎她的预料。因为两只船桨的用力不再均匀,乌篷船开始在水面上打起转来。
何遇有些仄仄的松开了船桨,景耀然瞧着她的模样,轻轻笑了笑,说道:“若是你喜欢,我可以教你。”
景耀然话语轻柔,在一片月光中,惹人情动。
何遇不及回答,景耀然的微凉的手指就已经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用力。
“划船时,不要一味用蛮力,要顺着它些。”
景耀然几乎将何遇半拥在怀中,温热的呼吸拂过何遇的脖颈,让她有些发痒,咯咯笑着,缩了缩脖子。
景耀然见她开心,也十分欢喜,同她一起笑了笑。
何遇虽是初学,手上动作还很笨拙,但好歹船不再原地打转了。
划船是个体力活,虽说何遇体力不错,但等到船停靠在湖心的亭子旁时,她仍旧有些气喘吁吁,手臂也有些微微发颤了。
景耀然看着她疲累的模样,只是笑了笑,说道:“你先上去吧,我去把船系好。”
看着景耀然仍旧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担心,自行先上了亭子。
景耀然把船停靠好,也跟着何遇一同进去。
自从住进这个长公主府,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凉亭,打量了一圈,亭子里倒是什么都有,非但酒具酒筹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暖炉可以用来热酒。
景耀然轻笑了一声,说道:“准备的倒是齐全。”
说着话,把酒坛里的酒盛进酒壶中,甚至自己动手生了火,把酒壶放在火上温酒。
何遇看着景耀然动手准备这一切,想要上手帮忙,但景耀然只是笑着拍开了她的手。
酒温好时,景耀然斟了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另外一杯推到何遇面前,说道:“陪我喝杯酒吧。”
“不是说了要去歇息吗?”何遇低头看着酒杯,顾左右而言他。
景耀然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对着何遇晃了晃空酒杯,说道:“不要那么扫兴。”
何遇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景耀然。
“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这样一起喝酒了。”景耀然没有去看何遇,反而侧过身子,看着湖面。
何遇只当景耀然是在说过几日就要大婚,日后未必再能和她如此相处,心下难过,举杯将酒喝下。
酒水入口时,虽然甘醇,却难掩辛辣,何遇咳嗽了许久。
景耀然见她这模样,却还在一旁笑起来,惹得何遇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景耀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爱的小天使们的支持,作者菌一定努力写下去到完结的!
第五十七章
两人相对无言,烦闷之下; 各自喝了两杯闷酒; 都已经有些昏昏沉沉。
景耀然也不逞强; 让太监们划船来接。跟何遇两人歪歪扭扭的; 一同回了房间。
躺回床上时; 景耀然隔着床帐,对何遇说道:“何遇,我大婚那日……”
何遇在心里腹诽故事世界为什么要在酒精这种事情上如此写实; 猛地听到景耀然提起她大婚的事情; 心下一紧,酒醒了大半。
可她竖起耳朵要听的时候,景耀然却不再说什么了。
何遇等了半晌; 只有景耀然平缓的呼吸声传来。
她以为景耀然已经睡下,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松了一口气; 还是在心里感到遗憾。
“我大婚那日,城中会有些混乱,你……”景耀然的声音中; 带着几分迟疑和忧虑; “你就在府中,不要轻易外出。”
何遇不解景耀然话中意思; 正要询问,却听到景耀然在床上翻了个身,轻声对她说道:“我要睡了; 你也早些安歇吧。”
景耀然的话似是斩刀一般,将何遇所有想要问出来的话尽数斩断。
何遇坐在床边,又等了一会儿,听到景耀然的呼吸越见平稳舒缓,应是已经睡着了。
从景耀然的屋子里走出来,何遇有些茫然。
景耀然的话语中藏着些什么,让她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那几杯酒没能给她带来任何睡意,她站在外面,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次日起来,景耀然仍旧是如过去几日一般,认真在书房中抄书,批阅奏折。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最近这些日子,长公主府中渐渐开始出现了朝中大员。
但无一例外,都是武将。
每一次景耀然接见这些武将时,都会刻意将她打发开,有时是故意让她去倒茶,有时是故意说有东西忘记在了房间里,让她去取。
何遇虽然迟钝,但她并不傻。
景耀然有事情在瞒着她。
她不敢想,或者说她不愿意去想,景耀然究竟在计划着些什么。
尽管齐王并未再来过长公主府,可随着景耀然的婚期一天天接近,她的眉心又开始乱跳起来。
她几次想要和景耀然提起她的不安,但景耀然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轻轻弹弹她的额头,把话题岔开。
眨眼之间,婚期已经临近到让何遇不得不正视长公主府中即将发生的喜事。
府中已经装饰一新,随处可见的大红色,无时无刻提醒着何遇她即将失去什么。
只是她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曾经得到过。
紫琉璃对她的好感那样真实,真实得令她几乎沉溺其中。可是闻若雅呢?闻若雅……喜欢她吗?
尽管只是换了个名字,但闻若雅对待她的态度似乎也……
似乎也……
也……
何遇的思绪有些茫然的卡在了这里。
她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是闻若雅曾亲口叮嘱过她,绝对不要忘记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她却忘记了?
关于上一个世界的记忆似乎有很多空白,甚至出现了很多令她感到错乱的内容。
她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的劝说闻若雅继续当女主,故事剧情似乎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的发展下去。
像是有两份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互相搏斗,一份记忆告诉她,上一个世界一切顺利。除了她吐槽那样平淡无奇的故事剧情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以外,没有任何波折。
可另外一份记忆却清晰的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样顺利。因故事世界的崩溃而变得扭曲的太阳、变得模糊不清的建筑物、甚至完全停滞了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两份记忆,让她分不清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何遇使劲晃了晃脑袋,却只让眼前的景物糊成了一片,没有任何其他的用处。
景耀然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可是她却还在这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样的念头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但却带着尖锐的刺,扎在她心里。
【检测到宿主精神出现强烈波动,启动镇定程序。】
虽然系统装死装了很久,但一成不变的电子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听了就烦躁。
只是何遇心中对系统的吐槽尚未结束,就感到全身传来阵阵清凉舒畅的感觉。
烦闷暴躁的情绪似是渐渐消散而去。
可是关于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出现的空白还是让她无法忽视,
为什么她完全无法想起上个世界她和闻若雅相处的细节?
【宿主情绪已趋于镇定,终止镇定程序。】
系统的电子音仍旧只发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提示,完全不肯理会她的疑惑。
何遇对系统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只是拍了拍额头,似乎这样能让缺失的记忆从大脑深处的某些地方掉落出来。
但这样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拍的她自己额头疼。
大婚之期眨眼即至,何遇看着景耀然也换上了一身喜袍,言笑晏晏的迎来送往,突然间生出几分不真实感来。
依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