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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开双臂,“非常高兴见到你,孩子。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薄洄拥了一下詹谨怀,“还能见到您,我也非常高兴。即便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南国人,但我仍然怀念家乡的一切。”
詹谨怀握紧薄洄的手,“欢迎回来。孩子。无论你是以什么身份回来,我都非常高兴。国家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够跨越国籍、跨越身份、跨越意识观念的束缚,聚在一起聊未来,是我们老一辈人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薄湄几乎能猜出詹谨怀下一句要说什么,她假装好奇的看向总理夫人。
总理夫人微笑着冲她点头示意,她双手交握,心满意得的说:“瞧这屋子里今天多么耀眼,这些年轻人像星星一样,陈埃来自占木河,温禧来自南方,洱善来自北方,而我们年轻的薄先生作为长期旅居海外的有志青年,如今成了我们的友邦人——北国人。”
薄湄心里一咯噔,除了温禧之外,詹和吴都对不知何时加入北国国籍的薄洄表现出了一丝诧异和警惕。
“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说起来,小辈里最出色的人今晚都在这里了。陈埃,你说是吗?”
薄湄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式微笑,“未来是年轻人这毋庸置疑,而当下的荣耀依然属于父辈们。我们都还年轻,我们都在父辈们为我们开辟的道路上行走。我们都非常感恩。”
她的话引来了一片掌声,人都是活在当下,而当下并不属于他们这群年轻人,薄湄看向那些在人群中鼓掌的父辈们,轻轻吐了一口气。
“说得真好。不愧是我的女儿。”陈若熙将军笑着走进来,拉走了自己的“女儿”,“我和你哥哥正在外面找你呢,原来你在这里结交新朋友。”
“嗯。”薄湄低下头去,她不舍的看了温禧一眼,孰料詹总理好像追着她的眼神也看向了温禧,他亲自走过去,拿披肩给温禧盖上,“希望今晚的你没受到冷遇,过来吧,这贵宾室有点阴冷。”
薄湄连忙松开陈若熙的手,她挽住温禧的手臂,“叔叔,您真是贴心。”
詹总理面露微笑,一手挽着温禧,一边和薄洄并肩而行,吴洱善紧随其后,詹半壁则走在最前面。
詹谨怀和声细语的问温禧道:“今年我非常开心。到我这把年纪,看到小辈们开枝散叶总是欢喜的。洱善结婚了。现在你也要结婚了吧?婚事准备的如何,预备来京城办宴席吗?”
“快了吧。这孩子来得很突然,我什么也没想好。”温禧看了薄湄一眼,薄湄斩钉截铁的说:“你一定会有一个盛大而无比美好的婚礼。”
“借您吉言。希望到时候我还能穿上婚纱。哈。”
温禧一笑,詹总理也跟着笑,他摆手道:“你母亲会让你风风光光的。不必太担心。……我听说她已经在准备嫁妆,她一定没告诉你,伯父在这里提前预祝你和孔玉梁的婚礼能如期举行。”
“谢谢您。”温禧又是一笑,薄湄的心顿时沉下去,记者们全都散开了,乐队重新响起惑人而回旋的乐音,詹总理松开了温禧并特许她如果觉得不适随时可以离场,尽显长辈的绅士派头,他自然而然的和薄洄攀谈去了,薄湄听着他们在隐藏在餐桌后的镜头前侃侃而谈。
薄洄没有向这位昔日的詹叔叔说一句实话。
而这位稳坐大位的詹总理也并不在意他是否说了实话,他微笑的聆听,偶尔也点头称是,他做足了东道主的姿态,就像是在自己的王国上接待另外一个小国的代言人,而你找不出他有什么不尊重你的地方。
毕竟他的眼里满满都是情真意切。
詹夫人和薄湄聊了一会儿,大意是探一探她对她两个儿子的想法,薄湄婉言拒绝,詹夫人很快便适时的找詹半壁过来和她聊天。
詹给薄湄倒了一点儿酒,薄湄已经不大能尝得出酒水的味道,她抿了三口后放下杯子,吴洱善又给薄湄倒了一点儿酒,薄湄也抿了两口就放下杯子。
这聚会的中心现在都聚集在陈谨和薄洄身上,所有人都希望今晚陈谨能够相中一位佳人,这样占木河和南国的联姻将会指日可待,因此,没人希望这宴会这么快结束。
而她们三人,却希望这宴会能立刻结束。
她们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直到最后一支舞在雷霆般的掌声中结束,这个暗潮涌动的晚宴才迟迟褪下面纱。
一辆又一辆车驶出皇宫去。
陈若熙父子受邀住进詹宅,薄湄只能以陈埃的身份住进詹宅,而薄洄以北国侨胞的身份住进了国宾馆,温禧一如来时那般回到吴宅。
是夜。
薄湄难以入睡,约莫到了下半夜她刚开始生起一点睡意,就有人进了她的卧房,她朦胧间挣扎着欲坐起来,那人就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是我。”
薄湄睁开眼睛,月色洒在詹半壁的眼中,显得她的眸色更冷,她还穿着宴时的衣服,应当是回来后一直在书房接受她父亲的训话,到现在也没睡。
詹望着这样躺在她家客房卧室里的薄湄,她瞬间就想到过往她去薄宅作客的一些事,一时心头分外柔软,她吻了一下薄湄的额头,薄湄惊得推开她。
“别这样。”
詹半壁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好似一颗挂着夜露的花枝,刚才正娇羞的将自己枝蔓探向爱人的睡颜,不料被爱人拂开,一时枝子乱颤,撒了满身的夜露,又冷又惊。
“你睡吧。夜还长着。我还有事。不会在你房里头多久。”詹说完掀开被子,“你进被子里来,别受了凉。”
“……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情?”
“小事情要处理而已。”詹看了她一眼,“你不能去占木河,也不能和薄洄去北国。你已经回家了。”
“……幻京已经不再是我家,就算我回不了占木河,也不去做北国人,我也要去南方。”薄湄沉声说道:“小欢喜在等我。你知道的。”
詹半壁站了起来,“你知道么,你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在我伤口上撒盐,你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吗?就算我们的山盟海誓都在这糟糕透顶的五年里化为乌有,你恨我没有陪在你身边,你也不应该这样戏弄温禧,你也不应该将我们四个人的关系弄到这步田地。”
“你和洱善都不明白,我没有在恶作剧,也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要……”
“够了!”詹半壁转身走到门口,她用一种极不在意的语气说:“也许你在外流浪久了,已经习惯了流浪时狼狈的样子,也许小欢喜曾给你一点不可多得的温情,让你误以为你要和她终生相伴。但是薄湄,你很清楚你自己的个性,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半壁……你能听见我的心声,你向来能听见我的心声的啊?为什么你要选择充耳不闻?”薄湄从床上走下来,她追过去,当她预备继续说下去时,詹半壁猛地转过身去吻住了她,这个强迫性质的吻让薄湄浑身酸楚,她用力推拒着,甚至踢打詹,可詹没有停下,她夺去了薄湄所有的不满。
一吻结束。
薄湄“啪”得一声打了詹半壁一巴掌,她气红了眼,比所有人不让你说话更伤人的就是无论你说什么别人都当做听不见。
“我不是在争取你的同意,更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要和小欢喜在一起,不,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她肚子的孩子是我的,我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一对。我们……”
“啪”得一声,詹半壁一巴掌打在了薄湄的脸上,薄湄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血丝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她捂着脸,愤恨的看向立刻又后悔起来的詹半壁。
詹摇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她伸出双臂来要去抱薄湄,薄湄后退了好几步,她扶住床柱,“你敢打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打回来?我给你打回来,好么?”詹拽住她的手,拍在了自己脸上,“对不起,对不起。”
“滚开!”薄湄推开詹半壁,两人推搡间,詹将薄湄扣在了床上,她压住了她。
“对不起。”詹跟掉了半个魂一样的在薄湄耳边恳求原谅,而薄湄则侧过头去不再看她,“你该放开我,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取得你的原谅更重要。薄湄,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看着你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你这五年来都在等我,现在你已经没必要再等了。我保证,我们可以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薄湄又想哭,又想笑,过去的她听到这样的话应该要手舞足蹈的,而现在的她听见这样的话,心里却跟插了无数只黑箭一样难受,她望着詹半壁,正要说什么,敲门声传过来,詹半壁立刻从薄湄身上下来,她整了整衣领,说:“关秘书还在等我,我要去办点事。明天我们一起喝早茶。”
“我很抱歉刚才对你动了手,但我坚持我的选择。”
詹半壁套上手套,她弯起嘴角,说:“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你就会知道你的选择是否正确。晚安。我的小薄湄。”
门开了,又合上。
詹半壁和关秘书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不安感像是凌空射来的冷箭一样,嗖嗖的袭击着薄湄的心房,她再也无法呆在这卧室里。
于是,薄湄穿好衣服,顺着窗户爬了出去,她从花园里钻出来的时候,詹半壁的车正驶出大门,她从花墙的缝隙钻出薄宅,一路狂奔至大街上,打了一辆车,她让司机坐在副驾驶,自己开车,缓慢的跟在詹的车后面。
这辆车绕了半天,最后停在了一幢快要去郊区的废弃两层小楼外。
是什么样的密会,要选在这样渺无人烟的地点?
薄湄从楼后爬上空旷的二楼,二楼的汽油桶里燃着旺火,木头噼啪作响,一辆车停在二楼,车门紧闭,车灯开着。
薄湄躲在隐蔽的廊柱后,她侧头看向荒草掩映的楼梯口处。
詹半壁拿着一箱东西,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
关秘书跟在她身后,神色有些紧张,相比之下詹半壁神色十分放松,像是来见老朋友一样。
詹半壁上了车,一个高大的男人下了车,当那男人手里拿着枪走向汽油桶的时候,薄湄心里打了个突,这男人不是别人,而是杨梵。
薄湄屏住呼吸,詹半壁进去没多久,车门又开了。
“…………”
从薄湄的角度看过去,詹半壁和温禧先后下了车,两人低声而快速的交谈着,仿佛在争论,也仿佛是已经达成共识,她们两人站到汽油桶边烤火。
温禧在抽雪茄,詹半壁在吸烟。
她们都背过薄湄站着。
此时,不知怎的,薄湄觉得自己已然进入了一个快要勒死她的圈套。
第108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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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宴会上出现的薄洄并没有破坏詹谨怀的心情,今夜占木河的陈将军就在他家里,他的儿子已经是砧板上的南国“驸马”,今天的晚宴微瑕却接近完美。
他本来还要和陈若熙夜饮,奈何陈将军进了客房就呼呼大睡,他还很清醒,便叫来长女和两个儿子进书房去。
詹半壁进书房的时候,她的总理父亲正在和两个弟弟看沙盘,当她进去的时候,三人聊得正酣,好像下一秒,咱们南国的军队就能横渡占木河杀入北国,将那本属于咱们的半片大好河山收归版图。
“好了,半壁来了,我有些话要和你们姐弟说。”詹谨怀的眼神在詹半壁进入书房的那一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