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燕不悔坐在三腿的板凳上,背对着她在剥着野豆子,嘴里“哎呀呀”几声。
白棠看不见他表情,却听他悠悠找着借口道:“除什么?人家生得好好的,你除了它们岂不是坏了道理?天地万物皆是灵,此乃万物合一、容纳慷慨。你想想,若你是它们呢?”
常静一脸责怪:“师兄,你又扯歪理。”
燕不悔扯皮道:“哪里是歪理?天地之间不过都是如此。”
分明是无意,白棠却听了进去。不知为何,她对这话总有些感悟,却又难以言喻。
常静剥好豆子,便拿起做饭了,白棠心不在焉跟在身后,同师傅去生火做饭……
入夜歇息时。
白棠将白日听闻告诉三人,四人交谈几句后便睡了。
要知即便是修士,那也是肉体凡胎,原本就赶了许久的路,到了乌乙山又忙活了半天,实在是精疲力尽,乏了。
秋颜宁在打坐,白棠则睁着眼,她想起了傍晚燕不悔讲的话。她翻来覆去,终是下了榻,披着外衣,出了真云观
今夜月光清冷,山雾朦胧,地上又结了霜。她凝望周遭荒草,踱步到草丛。
她叹了口气,坐在草丛中,似是想不通什么事。
白棠伸手触碰这帮杂草,缓缓躺下,周遭安静得很。映入眼帘是明月星辰,她一睁眼就见明月星辰,犹如一□□。霎时,她感觉天在旋转,耳旁传来“咔嚓嚓”的声响,又好似无数人窃窃私语。
忽地,她无法动弹了。
她转动眸子,见自己开始长出无数绿草,这些绿草犹如她的手足,使她能舒展。一只薄翼寒虫附着在她肩上,她闭上眼,玄妙也随之而来。
以她为中,感觉气、雾、风、天地归为一体。气随风,而雾将为露,露凝为水则溶于地,利于滋养;但随着日月轮转,再升起为气。这一切皆在感应中,从未如此接近……
……
真云观西处一屋,油灯还亮着。
燕不悔收回目光,道:“这几人从东域来,奔波已成习,心不定,还需好好打磨才能定心。”
常静则道:“方才那话你故意的?”
燕不悔装傻充愣:“什么故意,草好好的,绿乎乎的看着多美人啊!”
噫,还不是因为那孽徒。
常静看穿不说穿,只是道:“难得又有了些生气。师兄打算留吗?”
燕不悔胡子气得一颤,道:“不若不想留,我就不会管了。”
常静则道:“你不怕像当年的张元仪?”
燕不悔一改做派,眼底透出沧桑,长叹道:“师妹啊,师兄老了。若你我不在了,燕留如何是好?真教如何是好?”
常静颇有感触,哑声道:“是啊。”
真教……真的已到末路了。
其实怎会甘心?想当年门派在何等高度,如今又在哪里?她倒不是想挣,是不服气。想林常静与时仪称双绝,常静柔,她却是辣。平日,她看似最好说话,但却是师兄弟最要强的人。
她怎甘如此?她以为这四百年,自己的性子已磨没了,但她还是当年那她。有些事……她终是忘不了。
燕不悔道:“这四人与我们有缘,当年张元仪亦是如此。一切皆是命数。”
常静心无力,道:“我那徒弟好,至于你那……我就不清了。”
燕不悔却念叨道:“天地之间不过如此。”
常静隐隐觉得师兄今日太反常,但未细想,只是道:“罢了。”
“唉!”
燕不悔又叹。
常静问:“怎么?”
燕不悔哀愁道:“师妹,你看师兄如此忧伤,明日的菜能再加一碟么?”
常静:“……”
燕不悔收起虚假的哀愁,又变回平日的嘴脸,他嘿嘿一笑,“运气便是运起,眼下何尝不是一次转机。”
常静啐道:“烂泥!你果真又是在唬我!”
挑水
翌日。
天还未亮,天灰蓝朦胧; 乌乙山又罩了层白霜。
白棠怕冷; 披了件深衣; 她走在真云观中感觉无比放松; 心知这回总算是真正落脚了。
其实从东往西再往北; 若不是抄近赶道,这三年怕是远远不够的。
白棠笑了笑; 走出真云观。
她望着那堆杂草,心境却已有不同; 随着视线一瞥; 忽见从山下归来的常静。
“师傅?”
常静道:“怎就起这么早呀?”
白棠忙去迎接:“师傅起了,这徒弟哪还能睡懒觉?”
常静笑了:“你这孩子倒是机巧!如今哪里讲究那么多。”
“要的; 这还是要的。”
白棠接过常静手中的篮子,想着既是师徒,哪还能像客时一样叫师傅将饭菜端到自己手里?
她多少了解; 有些修士为了修行辟谷,吸风饮露。常静已辟谷; 而这整日摘菜、洗菜、做饭; 其实就是为了一帮徒弟与那师伯。
想着,她问:“师傅; 辟谷就真不用进食么?”
常静缓缓摇头,“眼下我还不能。人终归是肉体凡胎,不比仙灵,太刻意辟谷反倒适得其反。天地万物皆在轮转中; 你可知五行?人是小五行,而天地则是大五行,若想真正断食,还需长久淬体,再或脱胎换骨,天人合一。不过闻一道友所言,说修仙界前段日子有人炼制了津灵丹。”
白棠听罢一时没吱声,脑中才想起秋颜宁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如今的修士,那怕是辟谷也需补充体内所需。服气吐纳是引灵练体,但体内五脏六腑还需运行,若是不转,久而久之体内必定失横。
接着,她又问:“那津灵丹是何物?”
常静道:“既有运行养身所需之能,又含十成灵气,服食可绝食百年。”
白棠一惊,“竟有这种丹药。”
不过只是一瞬,她想:能叫人绝食百年,那得多大能量?只怕这并非一般修士所能承受。
果然,常静又道:“不过也有弊端。有修士服食后爆体而亡。”
那死得还真是冤。
白棠瘪嘴,她正要再问些,便听常静一声暴喝。
“师兄!你又胡闹什么!”
白棠吓得娇躯一震,抬头一看,就见真云观中大大小小的几个人被拖出来,而燕不悔嘴里还絮絮叨叨着。
吕奕睡眼惺忪,揉了揉眼,打哈欠道:“师傅,你这是做甚呀?”
燕不悔气得跳起,上去就往他头上一大耳刮子,“烂泥徒弟!你这是拜师求道还是玩儿来的?”
吕奕猛然清醒,道:“自然是求道。”
燕不悔这才满意了些,冲着燕玄灵道:“傻徒儿哟,去帮为师把那些缸抬出来!”
“好嘞!”
燕玄灵表情欢喜,几人只觉数道劲风扇脸,这大师兄“哐!哐!哐!”几下将十口比人高的并排大缸摆在屋檐下。
秋颜宁眯眼,发现师傅眼低那抹不易察觉的奸笑,她再看那大缸……
似是懂了些什么。
一旁的常静也懂,见此只是叹了声。
白棠瞪大眼,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只听燕不悔故作沧桑,颤颤巍巍道:“人多要用的水也多,为师老啦!挑不动了。从今往后,你们就与你们大师兄一样挑水,还有师侄也是。你们五个挑多少就用多少吧。”
“嗨呀!差点忘了,昨日你们用了些,今日起码要每人挑满一缸。”
说罢,燕不悔打了个哈欠,搔了搔背,慢吞吞走回房,随后“碰”的一声合上房门。
这回常静却没骂燕不悔了,去灶屋前说了句:“不急,一会吃饭。”
白棠怨吗?不怨。此事并无不对之处,既然要用水,自然要挑。总不是说占大师兄便宜,平日全依赖于他。
吕奕当然也懂,只是他望着大缸,干巴巴道:“这,这要挑到几时?”
他觉得脑仁疼,很疼……
忽然,他灵机一动,打起了歪主意。
吕奕拉着秋颜宁,“二师姐,你不是有,有那个瞬地莲么?你用瞬地莲把水放满不就行了……”
秋颜宁只是笑,笑得毛骨悚然。
她道:“师弟,大师兄可是挑了百年。”
吕奕颓了,就知道秋颜宁不会帮他,于是只好他祭出杀手锏,“那白棠师妹呢?你忍心……”
“三师兄,吕师兄,你平日的韧力呢?”
话未完,就见白棠面上也露出干笑。
她知道这厮平日看似这也怕,那也怕,其实是想以最简帮她们解决问题。
但这种事岂能走捷径?
果然,吕奕收了表情。
他慢悠悠挑起扁担,嘴中念叨:“我不过是想挣扎一番罢了……”
“师弟努力!”
不过谈话间,燕玄灵已挑了几桶水。
四人见此也不再耽搁,挑水要趁早,要是待到正午热起来挑水就更不易了。此时天还早,如果快些还能赶上热饭。
秋颜宁走到白棠身旁,轻声道:“小棠,你真要挑?”
白棠点了点头,既都是同门师兄弟,她当然不愿当个另类之人。她们五人,燕玄灵基础最好,随后是吕奕、秋颜宁、戚念。可以说她根基不如这四人,挑水未尝不是一种锻炼。
秋颜宁听罢点点头,这确实是一种修行。
乌乙山的石阶直,上山容易,可下山就未必了。吕奕望着这石阶,不禁倒吸凉气。地上的霜滑脚,若稍有不慎,从高处摔下去可真是要摔死让。
他大少爷一位,挑水还是头一回。
戚念没挑扁担,他一年虽长高了许多,但还是矮了些,扁担扛着身上实在不顺。随着天色逐渐亮起,几人已走到山下,紧接着是打水上山。
山顶,燕不悔捋了捋胡须,他扫了眼几人便跑到灶屋端碗吃饭了。
“徒弟!来,吃饭了。”
他夹了些菜,对还在等秋颜宁四人的燕玄灵喊道。
燕玄灵皱眉,担忧问:“四父,四弟四妹还没回来,我要不要帮忙呀……”
燕不悔瞪大眼,斥道:“傻徒弟!连个水都挑不来,那还有个屁用?就那小身板还修个屁道!”
燕玄灵委屈,心底总觉得对不住师弟师妹,但还是耷拉着脑袋,乖乖去吃饭了。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师父让他挑水,他挑了半天才回来,整个人快饿死了,好难受的。
但诚如燕不悔所言,此事对凡人极难,但对修士却算不得什么。
常静见师侄如此,便对他道:“你师弟师妹还没来,叫你师傅少吃些。”
燕玄灵这才打起精神,盯着饭菜生怕被师傅吃完。
……
与此同时,秋颜宁已在缸中倒了两桶水。
她脚步极快,全然不比刚到乌乙山时那样缓缓,那速度比在宁家去天坑时更快。平日她顾及白棠几人,又碍于在俗世,故极少如此迅速。
吕奕还是头一回见秋颜宁快步,虽不似燕玄灵那般,却如如蜻蜓点水,脚尖轻点已离他很远。
结果一目了然,待到午时,秋颜宁已装满了一缸水,白棠还剩半缸,她还算能耐得住性子,但到后来开始脚不稳,手也抖,路上洒了水。
之后才是戚念。这小子年纪年纪小,性子又急倔,就想赶秋颜宁,以至路上晃撒了不少水,待到山顶时已所剩无几。
而要说四人之中最惨的,那莫过于吕奕了。他无法调动修为,便只能凭借这些年习武的底子往前。
至此,他才挑了一轮水。
燕不悔饭后无视,坐在三腿板凳上,淡淡望着几人。
他嘴里哼哼着曲儿,手里捻着一根羽毛,表情若有所思。
头顶日炎,白棠调整了呼吸几步登上山顶,自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