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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薰华看着宋半烟脸色突然一黑,接着变来变去,最后竟然咧嘴笑开了。白薰华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觉得很可爱,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傻笑什么?”
宋半烟登时反应过来,刷一下脸红如胭,捂着脸低声嘟囔:“原谅你原谅你。。。原谅你还不行么。。。”
白薰华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此刻完全被她治愈。过往的岁月已经烟消云散,握紧眼前人才是真正的生活。
半烟,你哪知道我灵魂的缰绳,是由你掌握着。①
宋半烟的确不知道,但她敏锐的觉察到白薰华情绪的变化,顿时志得意满起来,牵着白薰华的手说:“我就猜你一会儿就会出来,丘布说那个莫爷一定要纪宝回来。”
白薰华知道她没说出口的后一句:根本没你什么事。
“莫叔对我有大恩,我当然要来。”白薰华轻轻一叹,低声讲述道,“这些年纪宝在外面,莫叔时不时就找我打听她的事。他非常惦记纪宝,但纪宝心里总闹变扭。”
白薰华只是突生感慨,所以语音不祥,宋半烟听了糊里糊涂。两人此刻已经走到楼下,和丘布打了声招呼在沙发上坐下。
宋半烟将自己吃了一半的柑橘递给白薰华,心思一转,向着丘布问道:“上次去新疆你们带回来的那只猞猁呢?”
丘布没有多想,立即回答道:“估计在崖上晒太阳,那东西白天懒洋洋的。”
宋半烟面露好奇之色,连忙追问:“听话吗?你能不能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丘布看了白薰华一眼,当即站起来,豪情的说:“成,你们等会,我去把那猫崽子叫过来。”
白薰华见宋半烟把丘布哄走,等他离开后不解的问:“怎么了?”
宋半烟凑到她身边,用脑袋蹭蹭白薰华,黏黏糊糊的说:“想跟女朋友独处的心情,难道还需要理由么?”
“少来。”白薰华闻言一笑,指尖抵着她的额头,将她推开,“有话直说,不许跟我兜圈子。”
“哦。”宋半烟听话的端坐好,拿起一个柑橘讲起来,“我刚刚跟丘布闲聊,听他的口气。这位莫爷应该是个厉害人物。这才几个月?丘布就这么心悦诚服,那年轻时候肯定更不得了。然后我就想起来,纪宝说她什么混江湖的时候,就有些好奇啦。”
她话里话外,连同语调里,都明明白白带着旁敲侧听的意味。白薰华岂会听不出来,不过她一向觉得事无不可对半烟言。既然她这么好奇,那就告诉她好了。
白薰华剥了一瓣柑橘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慢慢回忆起关于莫叔叔的点滴。
她没有见过莫叔叔年轻的样子。印象里那个男人已经被岁月与世情打磨过,却又有着年轻人也少有的强健。脸上一条蜿蜒的伤疤,还有刀斧一样的眼神,总是沉默而威严,站在那里就让人想绕开走。
没有见到莫叔之前,白薰华已经听同学说过,新来的转学生有个凶神恶煞的爸爸,有时候会开着黑色的轿车来接她。
在那个年代,那座小城里,一般家庭很少能拥有汽车这样的奢侈品。
白薰华被纪宝缠上之后,两人渐渐熟络,坐过几次那辆黑色轿车。看着外面北风呼啸大雪如刀,而车里却是暖洋洋的,第一次有这样体验的白薰华为此怔楞许久。
不过白班长更在意的是,她发现这个冷峻的男人,并不是纪宝的爸爸。他并不常常出现,特别是很少在纪宝家。纪宝非常喜欢他,当面背后都会喊他爸爸,但在妈妈面前,她就会改口说“莫叔叔如何如何”。
年少敏感的白薰华立即意识到纪宝家庭关系的复杂,她选择缄默,但心里还是暗暗期盼着“莫叔叔”真的变成纪宝的爸爸。
那样,纪宝应该会很开心。
然而世间的事情很少能如她的愿,当她从繁重的高中课业里抬起头时,纪宝已经要出国了。白薰华并不知道是因为纪老爷子的亲子车祸离世,所以才决定找回这个遗落在外的私生女。她和纪宝一样仓皇无措,只能被动接受那些强有力的手,从天而降把她们的生活打乱,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愿排序。
奇怪的是,莫叔叔一直很沉默。不论纪宝如何哭闹反抗,他都只是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般沉默着。
后来白薰华才渐渐知道,莫叔叔竟然是纪宝亲生父亲的手下。她隐隐猜测到当年的故事,但还是选择如同年少时一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在莫叔叔需要的时候,告诉他纪宝的近况。
宋半烟望着白薰华精致的脸庞,迷迷糊糊的想:寒门出贵子,大概就薰华这样吧。
白薰华侧目看向她,眉梢微挑:“半烟?”
宋半烟嗯了一声,抓抓脸颊露出疑惑的表情:“嘶,我觉得有点奇怪。”
她这话才很奇怪,以至于白薰华茫然不解:一段模糊不清的陈年往事,怎么会奇怪?
宋半烟自己也说不出来,只是越想越觉得有古怪。她站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绕得白薰华都快头晕了,她才突然眼睛一亮:“不对,我觉得。。。”
宋半烟话未说完,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纪宝冲了出来。她满脸泪痕,惶恐无措的喊道:“薰华,你快来!”
①古希腊诗人,阿那克里翁。
作者有话要说: ① 古希腊诗人,阿那克里翁。
第97章
注定要离去的; 谁也无法挽留。
生命的消逝就如同潮水退却; 站在岸边的人除了悲缅; 再无他法。
宋半烟静静站在一旁; 她脸上挂着肃严的神情,灵魂却抽离事外。如同墙上那只冷硬的梅花鹿标本。高高注视那些通红的眼眶、压抑的低泣; 那些睫羽上的泪珠、手背上的湿痕。。。。。。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宋半烟心里感叹了一声。
亲戚或许还在悲哀; 他人早已欢唱。而宋半烟正是那个“他人”; 她游离在悲伤的人群之外; 大部分时间陪伴在白薰华身边,偶尔逗弄一下那只猞猁。
当初奄奄一息犹如猫仔的小猞猁; 已经长得半大。两耳尖尖; 皮毛顺滑,身姿柔韧矫健,有着猫科动物一贯的谨慎狡猾。即便是一直喂养它的丘布; 想要靠近也只能用食物诱惑。
其他人想要接近简直是做梦。。。。。。除了白薰华。
“喂喂喂。”宋半烟挥了挥手,驱赶缠在白薰华脚边的猞猁; “拜托; 你是野生动物不是狗; 我都没你这么黏人。”
猞猁耳尖耸立的黑色簇毛一抖,窜到白薰华前面就地躺下,露出柔软的肚皮。
白薰华忍俊不禁,弯腰揉了揉它浅白的腹毛。宋半烟团了个小雪球扔到猞猁脸上,嫌弃的说:“光天白日也敢碰瓷。”
小猞猁胡须轻颤; 晃晃脑袋,威胁的张大嘴,露出尖锐的獠牙。这模样可吓不住宋半烟,要不是白薰华制止,大概一个结实的大雪球已经直接塞进小猞猁的嘴里。
“好了。”白薰华抓起一把雪擦擦手,无奈笑道,“你多大人了,还跟它计较?”
宋半烟耍无赖的一把抱住白薰华,下巴支在她肩上,咬耳朵说着悄悄话:“亲爱的,我已经极力克制占有欲了。你说你,烂桃花不断,什么阿猫阿狗都妄想虎口夺食。”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撩拨,瘙痒的仿佛虫蚁噬心,白薰华只得偏开头,反手捏住宋半烟的脸颊:“你呢?飞机上撩空姐,飞机场撩地勤。。。”
宋半烟连忙喊冤:“那是你跟纪宝说话不理我,而且我那不是撩,我就是随口赞美一句。至于人家长什么样子我根本没看清,八十岁老太太我都可能夸成一朵花!嗯,我检讨,这的确是个坏毛病。”
白薰华笑而不语,靠在她怀里望向远处。蓝天澄澈,白云薄烟,晴空下连绵的雪山雄奇瑰丽。这景色让人心旷神怡,翩然世外。
宋半烟美人在怀,心里有些飘飘然,不过惦记两天的事情实在想忘记都不行,她迟疑的一下,还是问出口:“那个,纪宝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白薰华尚在感慨生死无常,突然听她这么一问,顿时心头一沉:“怎么了?”
宋半烟将她搂紧,低声说:“我说了你别生气,我那天就在想这个事了。丘布说‘莫爷一定要纪宝回来’,可我听你描述的莫叔叔。。。唔,我是觉得他肯定是想向纪宝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
“风吹过,你都要怀疑草丛里有只老虎。”白薰华侧头亲了她一口,眼底却平添一份沉重。她知道宋半烟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莫叔的性格,只怕。。。
“哗啦。”小猞猁突然一滚,在雪地上腾空跃起,毛发炸立,警惕的盯着一处。
白薰华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空无一人,轻笑一声问它:“又看见雪兔了?”
宋半烟皱皱鼻尖,撇嘴道:“它要是再敢叼只血淋淋的死兔子放我们门口,我就找个链子把它捆起来。”
两人正说话间,山坳转角处出现一个身影。皑皑白雪,寥寥荒野,小小单单的身影站在那里,似乎在犹豫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就果决坚定的走了过来。
白薰华在看见纪宝的瞬间,就挣开宋半烟的怀抱迎了上去。宋半烟肚子里的陈醋翻江倒海,酸的自己眉毛都翘起来了。最后微微张开嘴,呼出一口白雾:“唉。。。。。。”
纪宝的靴子踩过雪地,发出“哗呲哗呲”的声音,蔓延的一串脚印在身后渐渐拉长,而她也逐渐靠近白薰华。
白薰华望着好友憔悴的神情,千言万语在喉间滚动,最后都化作一个沉默的拥抱。纪宝眼眶一热,强忍许久的悲痛终于有处可以宣泄。她发出宛如受伤幼兽的呜咽,最终变成嚎啕大哭。
“哇!他死了!他居然死了。。。呜呜,死了。。。薰华、薰华。。。他死了。。。。。。”
白薰华摸摸她的头发,不断轻声安抚:“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纪宝,莫叔叔见到你已经很开心了,他走的很安详。你这么难过,他看到肯定要不放心。”
纪宝打了个哭嗝,抬手搽搽眼泪。她眼眶通红,悲伤不已,神情比当初在纪家守灵的时候可伤心太多。
宋半烟看了纪宝一眼,默默和小猞猁蹲在一起。她偶尔戳戳雪地,偶尔逗逗小猞猁。等白薰华将纪宝安抚的差不多,宋半烟才缓缓站起身,语重心长的说:“人死如灯灭,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让逝者安心离去。”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丝毫挑不出毛病。白薰华听在耳中却觉得有些古怪,正要开口将话题接过来,就听宋半烟又说:“谆谆教诲,殷殷嘱咐,务必要做到,要不然逝者会一直流连人间。”
她生的一张斯文秀雅的脸,说这番话的语调更是引人深思,望向纪宝的眼神中,目光温情隽永,让人无法拒绝这份关心。
纪宝霎时想起那天在莫叔病床前:
那双枯槁如干柴的手紧紧握着自己。莫叔枯黄斑驳的脸上,凹陷的两腮勉强裹着下颚。他颤颤巍巍张开嘴,吐出虚弱的声音:“。。。小宝儿。。。我的,小宝儿。。。”
纪宝鼻子一吸,红着眼眶答应:“嗯,我回来了。”
莫叔欣慰的笑了笑,脸上松垮的皮肤堆积起来,将那条狰狞的伤疤掩盖住。他慢慢的笑了许久,最终化作一声百感交集的长叹:“唉。。。”
纪宝见他阖上眼,顿时心惊肉跳,慌忙站起来凑到他耳边连声喊道:“莫叔,莫叔。”
莫叔气若游丝,低声说了一句:“宝藏。。。在匣子里。”
“宝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