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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不方便说的。”沙先生连连点头,合起腿上的笔记本放进单肩包,展平裤子上的褶皱,站起来竟是要走,“那……我们再会?”
“哎,沙先生这就要走?”刘教授忙也起身,斜一眼小蔡,显是责怪他刚才多嘴多舌,“你住在哪儿,让司机送你一程?”
小蔡看了下手机,也附和道:“车在外面不远,沙先生,让我送送你吧。”
“不了不了,不方便的。”沙先生一面说着,一面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别送了,留步!”
沙先生一走,小蔡便大字摊开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扯开领口,“老沙皮还拿起乔来了,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哪,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二十七年劳改犯!以为戴顶假发就能遮住劳改发型了,可笑。”
刘教授人站在窗边,隔窗望着一溜小跑的沙先生混入人群,方才点起一支黑色香烟,深吸了口,“亏他在牢里老老实实呆了那么多年,不然阿宋怎么找到他。”
烟气从鼻孔和嘴巴泄出,汇成一股黑色气体,他回头道:“让外面的人跟紧点,这地方他熟,咱们不熟。”
小蔡撬开一瓶啤酒,“知道。”
到此,两人各抽各的烟,喝各自的酒。稍后说起闲话,却是陶小吾不宜的。
池渔凭感觉抓住陶吾的手腕,指腹轻叩两下,示意她可以停下了。
陶吾眨眨眼睛,明显还是犯困,池渔给她扣上棒球帽,“回去吧。”
“嗯。”
下楼池渔走得快,回头一看,吓得后颈,冷汗瞬间冒出来。
——人形神兽双脚离地,险险飘起来。
池渔噔噔两步上去,拽下迷迷糊糊的陶吾,一路攥着她手腕往外走。
美食城夜市到凌晨三点,时近午夜,人流依旧密集。
这次在人群穿梭,池渔却不像来时那么烦躁,她更在意脚下打飘的陶吾。
快出了美食城,感觉到陶吾似乎在挣扎,池渔低头一看,皓白的腕子硬是被她箍出了一圈红印。
她放松力道,但没撒手,贴耳问:“要不要到我包里?”
陶吾摘下棒球帽,警觉地望着她,“不要。这不是我想要的。”
池渔哑然失笑。
美食城外不少出租车、三轮车,但等车的乘客更多,网约车排到四十分钟后。
池渔自认抢不过,也不想在这地方干等,沿着马路往城外山庄方向走。
过了一条街道,陶吾忽然顿了一顿,停了几秒,方才继续走。
池渔问:“走不动了?”
“不是。”陶吾抿抿唇,“有人在看我们。”
池渔下意识想往后看,但理智及时制止。
她反手从包里拿出小镜子。事实证明,网上学来的反跟踪技巧应用到实际,大部分是纸上谈兵。
镜面黑乎乎的,看不出高低方圆。
“不是恶意。”这会儿换清醒过来的陶吾握回她,“别担心。”
*
那人蜷缩在阴暗处,像乞丐似的把自己裹进一条深灰床单,目送二人走远,傻子似的痴痴笑着。
笑的动作激烈了,床单发出金属箔纸摩擦的细碎声响。
那床单原是一张等身长高的铅箔。
“来得好啊……来得真好。”
*
到山庄,沙先生已熟睡,鼾声阵阵,刘教授和小蔡还没回。
等池渔洗漱完躺好,刘教授和小蔡回来了。
刘教授责怨小蔡的人不够机灵,跟丢沙先生,小蔡为自己辩解。
池渔暗笑,拍拍陶吾的手臂,示意不用再听墙根。
说来不得不称赞解脱山庄的私密级别——同住一地,直线距离四百米不到,两拨人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令池渔颇为在意的是:沙先生劳改犯出身,一身旧衣,能住进解脱山庄,肯定另有人买单。
如果背后的人能帮沙先生甩开小蔡派出的“小尾巴”,她是不是能帮两拨人胜利会师呢?
脑海里构划完,池渔换了侧躺的姿势,右手枕在耳下,面向陶吾。
“今天也是陶吾吾超棒的一天。”
陶吾笑,“今天是池渔渔开心的一天吗?”
“是!”池渔用力点头,而后问,“想好要什么了么?”
陶吾轻声说:“想好了。”
“想要什么?”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嗯。”
陶吾指了指额头,“还想要……那个。”
“亲一下吗?”
“……嗯。”
池渔抬起上身,定睛凝望陶吾片刻。只见她目光游移,黑暗中犹可见瞳孔微微收缩,呼吸也有些飘忽。
她慢慢靠近,却在额头前停下,缓缓下移。
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到自己耳膜鼓动的血流声。
柔软的唇瓣最终落在鼻梁上,未到鼻尖。
感觉到下面那人微微颤动的睫毛扫过面颊,池渔轻轻一笑。
“晚安呀,陶吾吾。”
“…………………晚安。”
第十三章
让相隔不到四百米的两拨人碰头,说难不难; 说容易也不是那么容易。
难的是; 解脱山庄入住旅客摆渡车点对点接送,最大程度创造独立私密空间。
说容易么; 是有个上天入地的神兽。
池渔想到的第一个计划是利用警报声将两拨人引出别院。改造过的报警器,可以将铃声锁定在特定区域。
而后她演示了如何放置报警器,以及触发后会响起怎样的声音; 问陶吾:“晚上你把这个放外面; 可以吗?”
——她见识过陶吾脚不沾地的特技; 山庄虽有绿植; 大部分区域还是沙地; 她自己去难免留下痕迹。
陶吾想了想,很直白地说:“不要。”
池渔不以为意,她询问陶吾意思; 并不是要求,更不是命令; 事先已有被拒绝的准备; 只说:“好; 我知道了。”
转头继续研究山庄别院分布。
她们所在的枣庄别院; 正好处于沙先生和刘教授及小蔡所住别院的中间位置; 但又不在对角线上; 两座别院之间视线没有太大阻碍,这是池渔之所以想到利用声音引蛇出洞的缘由之一。
池渔的沉默让陶吾有些不安,解释道:“沙先生怕铃声。”
监视他的时候; 有天早上,“叮铃铃”的座机铃声突然响起,沙先生直挺挺坐起来,飞速穿戴整齐,然后站在床边呆愣了好半晌。
铃声停,沙先生走遍房间每个角落,隔窗往外张望了很久,满头大汗。
电话第二次打进来,沙先生却又吓了一大跳,握听筒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池渔猜测,沙先生大约是长期生活在高压环境,再次回到社会,难免对某些事物存在阴影。
她以前对哥姐奇招百出,是基于对这些人的了解。轮到沙先生这类有过特殊经历的边缘人等,却是想当然了。
要真用铃声吸引,没准儿沙先生不但不会出别院一步,反而会把门窗锁严,躲在房间一遍遍告诉自己“已经出来了,不是犯人了”。
陶吾送点心过来,不无忐忑地碰了下池渔的手腕。
池渔反手捏她,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她似乎过于依赖陶吾,列计划甚至下意识地把陶吾作为搭档,安排她的任务。
再有,她得重新衡量仁兽驺虞的道德基准线,不践生草不食生物显然过于死板。
虽说陶吾会探听(她大概不知道在某些严苛的法律上这也是不被允许的),真正让她参与到可能影响到别人的行动,陶吾还挺坚持操守。
说不上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池渔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那一瞬间明暗的眼神明显让陶吾倍感不自在,指关节在眉心上下蹭,硬生生蹭出一道红痕,“我可以做别的。”
“暂时不用。”池渔拿起卫星电话去书房,“注意看他们的动向。”
陶吾沮丧地说“好”。
关门前,池渔不忘交代:“我这里别听。”
陶吾垮下双肩,留给她一个戴上帽子的后脑勺。
池渔第一个电话打给钱多,问他事情进展。
“没有。”钱多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周边都跑遍了,没有,啥都没问出来。我真的搞不懂了小池总,你说这一村子的人连房子一夜之间消失了,是看见的人被收买了,还是人走的时候压根没走寻常路,人是想上天就上天,想遁地就遁地。一般人瞧不见?”
池渔笑:“没事,不急。实在找不着就不找了。你要不要来沙洲?”
“嗐,您跟我客气啥,您要我来我就来,您不要我来,我呢……”钱多也笑,听得出比之前振奋了不少,“就去学上天入地。”
“那倒不用。”池渔没空和他说笑,语气淡淡道,“有件小事,你想办法帮我办一下。”
两个电话三言两语打完了,没用几分钟。池渔故意在书房逗留片刻,翻了遍山庄配给的河西旅游版地图。
不消说,这上面找不到任何关于天助镇的线索。
再开门出去,陶吾维持她进来的姿势,一直没动过。
池渔过去摘了她帽子,“你知道室内戴帽子,老了容易秃头吗?”
陶吾闷闷不乐地低着头,唇线绷得笔直,唇侧却显出浅浅的酒窝。
池渔饶有兴致地戳她的小酒窝,“怎么了?”
无端地想,自从到河西就没再见过毛球小神兽,还挺怀念毛球的手感。
陶吾没开口,伸手拿回帽子,看来是要重新戴回去。到半空,手放下去。
没看清她手下什么动作,穹灰色棒球帽变成了一缕比周遭空气厚重的雾气,迅速飘散了。
池渔:“……啧。”
神兽了不起。
这时便又看出和人类别无二致的神兽与普通人类的区别。
“我可以为你做一切我能做到的。”陶吾仰头看她,“好多。”
——除了不能帮我把小玩具放进沙地,因为有人怕那声音?
池渔觉得挺好笑,想开个小玩笑。
但看到陶吾下撇的唇角,她及时咬了下舌尖,“嗯,我知道。”
陶吾的双眼亮起来,池渔意识到:无论人或人形神兽,神采飞扬眼中有星,总归比无精打采让人看得欢喜些。
池渔微微弯腰,贴上她额头,“那我可不可以拜托陶吾吾一件事。”
陶吾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嗯?”
池渔闭了闭眼,若无其事地在她身旁坐下。
——距离太近了,眸子里的星光化为粼粼水光,又好像璀璨的星河,随时要把她拉进去。
这么一看,她都不想提那个要求了。
陶吾出声问:“什么?”
池渔挣扎了两秒钟,趁着没彻底改变主意,飞速吐出三个字:“想撸你。”
陶吾:“……什么?”
*
池渔一通撸得并不尽兴,一来时间短,二来……
她有点下不了手。
脑子里不停回放着很早之前,陶吾掀开衣服说“这里会痒”的画面。
好像是腰部的位置?
陶吾的腰很细,精瘦而富有线条感的细。
一边撸,池渔一边忍不住想:这里会是腰吗?那里呢?
闹钟提示到时间,她甚至松了口气。
几乎在同时,陶吾化为人形,不顾秃头警告戴起了棒球帽,别过头不看池渔。
耳朵像熟透的水蜜桃,红得通彻,像是被帽沿压的。
“那……”池渔清清嗓子,“昨晚上咱们去过的餐厅,你知道怎么走么,去取外卖。我请老板娘烧好了。”
陶吾原地消失。
毫无征兆。
马不停蹄。
池渔捂着眼睛躺倒在长榻上,接着拿毛毯盖住了整张脸。
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