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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夏这时正陪在太后身边。
老太后这几日又显得疲倦了起来,哪怕是有千曲献的汤,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怀夏也无法替她“治本”除病根,所能做的也无非是坐在这儿,听她絮絮叨叨。
怀夏是最好的听众,只听不说,把自己的和别人的心事都能窝在心里头。
“渺云那孩子,要是能有她清平姐姐——不,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老太后斜靠着椅背。
怀夏从嬷嬷那里学的手法,给太后捏腿。她手劲儿小资‘源’整‘理’未‘知’数,做这个不过是一番孝心,聊胜于无罢了。听言,她想了想才道:“民女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哪里是穷或富的问题。”太后却摇了头,“不过是因为她那个母妃太过宠溺。今后宫中再有皇子或者皇女出生,可得注意着些,不能再叫生母这般惯纵了。”太后一手扶额,神色闪烁。
怀夏心中立刻便锁定了一人——德妃。
怀夏其实还是比较庆幸自己回宫的举动的,果真如她那时想的,站得高,看得才远。在百姓间混迹,扣索出的蛛丝马迹,远不如深入漩涡之中,从位高权重者言语里漏出的一点线索。只是毕竟她将自己置身了漩涡,一举一动,而今都需分外小心。
怀夏现如今倒是在忧愁别的事了,她知道的是多了,却还没有合适的法子将消息送出去给念新姐姐知道,到头来还是很难帮上贤王叔的忙。
“民女没了母亲,倒是羡慕公主得紧。”怀夏低声道是,“民女昨日听千曲公主说,淑妃娘娘给渺云公主准备下了好多的陪嫁,果真是将公主放在了心尖上呢。”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哀家。”太后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外头的嬷嬷唤了进来,道是,“你去跟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通禀一声去,皇帝近日操劳政事,却也别忘了渺云的婚事。”
渺云的公主府至今还没赐下,封号也还未选定,如今宫里只唤她二公主,却不能叫公主这般不体面地出嫁。这婚事乃事太后做主的,太后自然也要关切后续事宜了。
嬷嬷领命告退。
怀夏却思索起来,渺云的婚事这般匆忙却仍旧要顾及体面,想必阖宫上下是要忙个人仰马翻了。不知自己能不能觑到机会,想法子给念新姐姐递个消息?
怀夏身边没人可用,若要做成这事,也只能去同千曲商量。
千曲打着叫“梅姑娘”陪她逛御花园的名号把人给拽走,寻到当初二人学刺绣的凉亭那里坐着,贪着一丝凉风。
怀夏在思索着万全之策,又能将消息准确送到何念新手中,又能不让千曲和自己陷入危险。
宫中当然有那等贪财之辈,只是怀夏自然是信不过那些人的。不等她想出什么好主意,却听千曲的宫女正高声呼道:“见过贤妃娘娘,我们三公主正在凉亭里小憩呢。”自然是为了提醒凉亭中的二人。
千曲倒是不急不忙地,反正她们此时也不是在聊什么旁人不能听的话,更何况来人竟还是怀夏的母妃。
怀夏站了起来,向着贤妃恭敬一礼。直起身来后,才惊讶发现贤妃是孤身一人上来的。
怀夏正略作迟疑,却见贤妃沉声唤了她:“你是怀夏。”
“……母妃。”怀夏无奈一笑,认了下来,心道是这一个两个地,都不爱试探确认,就急急地来找她。千曲也便罢了,这小丫头自小莽撞,可母妃明明是最谨慎不过的那个人。
贤妃听她应下之后,心中的巨石落地,却又升起了许多担心:“你的脸这是怎么了?母妃一开始都没敢认你。”
“贤妃娘娘,这叫易容术,好神奇的!”道是千曲这小丫头叽叽喳喳地回答了,“那日姐姐稍微给我也改换了一下,我都差点没认出自己来呢。”
“这……你是何时学的这本事。”贤妃惴惴问道,“你不是说有人会救下你么,救下了你之后,怎么又让你回到这里来了?”语气中颇有几分埋怨,“如今宫中总让母妃觉得不安,恐怕是要出大事呢,你不好好在宫外待着,回来作甚。”
“母妃,是女儿自己要回来的。女儿在宫外学了很多宫里学不到的本事,而今回来,也是女儿确信自己足以自保,这才回宫的。”怀夏低声安慰着贤妃。
贤妃却长叹一口气:“我便知道,我这女儿,这般地有主意,定然是自己拿定了心思回来的。”
怀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却见贤妃定了定神思,郑容道是:“你既以而今这个身份回来,你我母女便姑且不便相认,不能时常相见。怀夏,你回宫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如今日便告知母妃,母妃尽可能地帮你,也希望你做完那事之后,能想想你自己。”
怀夏忽然莞尔一笑。她才跟太后那边讲什么艳羡渺云的谎话,殊不知,她的母妃,不也是将她放到心尖去疼爱的吗?
第100章
小凉亭上和风习习; 怀夏拉着贤妃坐在一旁; 想了一会儿; 才决定好该从哪里讲起。平心而论; 她知道自己的母妃并不爱招惹是非,更希望和她一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但怀夏还是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 为了念新姐姐,为了贤王叔; 为了百姓; 为了天下; 为了她何家的王朝盛兴,种种。
“此事说来话长。”怀夏缓缓道是; “若以后有了功夫; 母妃,我会专门花上好几天的时间给你讲清楚的。但现在的话,我得想法子递个消息出去; 给宫外的一个人。”
“我想办法。”怀夏本以为贤妃会多问上几句,却没想到; 自己母妃竟然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怀夏便又语塞了。
直到那双保养得极的温暖双手落到了她的脸颊上:“瘦了呀; 都是母妃没用呀……”
一滴热泪滚至怀夏的面颊上。
怀夏茫然无措起来; 她身出手来抚摸上贤妃的面颊,将那泪拭去。这时她才觉察,自己的手好像真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起锦衣玉食的那段日子,自己的手也略染了些粗砺。
但怀夏却是觉得,这是因为她这双手;而今更能承担了,是值得高兴的。
“母妃,怀夏会变得更厉害,更厉害一些的。”怀夏展露了一个微笑。
***
贤妃在四妃之间,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一向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日子久了,鲜有人还将目光多投在这个女人身上,自然也不会觉察,她其实也有好好经营自己的玉鸢宫,培养着自己的人脉的。
淑妃为了渺云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渡燕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哪怕一个当成两个用都有着忙不完的活儿,淑妃无奈,只好又求到了太后那里,希望太后能抽点人手帮忙。
怀夏毕竟住在太后那里,将这些看在了眼里,心算了一番,觉得哪怕太后加派了人手,恐怕也不是很够用。
按理说这事儿父皇身边的大太监也该来操办一番的,只是不知为何,父皇对这件事并不上心,就连封号和公主府都要太后去催了才着人去选,淑妃又力求做得尽善尽美,只好操劳个不停了。
最终,无奈之下的淑妃求到了贤妃那儿去。
尽管往日里有些个争风吃醋的龃龉,但这没有皇子的二妃之间往日倒没什么大的冲突。贤妃本不欲太热心掺合,只遣送了几个小宫女太监去做些边角的工作,但答应了怀夏之后,贤妃便琢磨着,而今最容易宫内外往来的途径,便是淑妃嫁女这一条了。
正是瞌睡有人递枕头,那边淑妃宫中的大宫女又来问玉鸢宫这边还能不能再抽点人手出去。贤妃摆出一副无奈模样来,等那边着急得不行了,才把身边大太监言恩唤来。
本来正奇怪着怎么自己都要被借用出去的言恩,得了贤妃的几句叮咛之后,很是吃了一惊。自家公主的确胆大,但看她现如今的作为,简直是胆大包天了。
言恩垂首,皱着一张脸,这模样可不能叫主子看去了。
贤妃却料得到他心中所想:“你便照公主想的去办吧,只是公主回来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连迎露你都不必告诉。”
言恩应下:“是,娘娘。”
有个能统管的大太监分担一部分活计,是比好几个打杂的来得好用。淑妃一面奇怪着贤妃为什么这般大方,另一面却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不太要紧的事务来交给言恩来管。言恩倒也尽职尽责,只是觑着机会,略搭上了布置公主府的那路人,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给送了过去。
小太监得了个莫名其妙的指令,倒也照办了。抽空的时候,拿点零碎银子买通了几个小孩,让他们去一家茶馆外头系几道布条。
小孩子得了钱,一窝蜂跑了。小太监也没法儿去管这几个小孩到底是做了没有,只能悻悻转身,继续去忙他那些忙不完的事,一时都没空思考上头为什么会叫自己做这么一件没头没脑的事。
怀夏入宫前是做足准备的,自然也跟何念新约定好了联络方式。虽说是稳妥起见,飞鸽传书不能用了,何念新也尽量不要只身夜闯,但怀夏当时定好了,一旦她确认过自己足够自由之后,便想办法给何念新传递消息,用的法子便是在他俩入梁京时听书的那家茶馆门口系布条。
何念新时常会去茶馆查看,终于在不起眼的地方见到了三两根红色的小布条。小布条系的很矮,大约是孩子做的,何念新弯下腰来才能看见。有这么多根,大约是怀夏生怕消息送不出来,多找了几个人。
她将小布条都摘下来。
旁边小巷里,忽然窜出了一个小孩,正色道是:“你怎么能摘下来呢?是一个小哥儿让我们系的,他还给了我们钱呢,我得把这个东西看好了,才能心安理得的拿那钱去买糖啊。”
“哈哈,小小年纪的倒是讲道义呀。”何念新笑出了声,柔声解释,“这是姐姐的爱人,留给姐姐看的,好告诉姐姐,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咦,你说那日那个小哥吗?”小孩回想了一番,有点嫌弃,“那哥儿穿的不错,但太瘦弱了,还弓着背,姐姐你再考虑一下吧。”
何念新并不多解释。
布条是红色的,这意味着怀夏和贤妃重新有了联络,玉鸢宫此时可去了。何念新又安心了几分,生母是怀夏永远的依靠,总比在豺狼中周旋多了几份安全。
何念新那日纠结了很久究竟要不要入宫,有了小布条,她终于可以下定决心了。
她当夜便翻墙入宫,熟门熟路地摸到玉鸢宫去,其间倒是撞见了好多波巡逻的侍卫,暗忖着龙椅上的那位可真是越来越怕死了,恐怕是亏心事做了不少。
等到人已到了玉鸢宫,何念新才觉得不妥。怀夏此番回宫凭的是对太后的了解,改名换姓,自然不能常与贤妃往来,更不会常住玉鸢宫中,自己莽撞闯来,恐怕也只能见到贤妃而已。
要不,丢一张纸条下去,约个日子时辰?何念新这么想着,自然没从身上找出纸笔,不觉抓耳挠腮。
便在这时,宫门咿呀被打开。贤妃在这夜半时分,衣装端卓,宫女也不带地踱步入院落,左右看看,似是在找什么。
何念新觉得她肯定是在找自己。
思来想去,藏在暗处的何念新丢了一块碎瓦砾下去,警醒了贤妃。
贤妃转身,也没瞧见人藏在哪里,只低声道是:“随我进来罢。”
何念新顺着墙壁滋溜下去,在贤妃将门掩上之前,跟着顺着门缝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