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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冠璟舍不得寿王离开自己, 她无意立寿王为储君, 然而群臣不信。作为妥协,丽景三年,梁冠璟册立六岁的韩启昊为太子,入主东宫。不久寿王主动提出回南宫守陵,以免梁冠璟难做,毕竟下面还有很多王爷马上也要年届十五, 个个闹着要跟寿王一样留在京城, 总是不好。
彼时允清来乾清宫给梁冠璟请安的时候,便说了这个想法, 梁冠璟正用早膳,“嚯”地就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
允清低头道:“儿臣想回南宫守陵, 或者求赐一块封地好去就藩。”
梁冠璟身侧的韩启昊还不明就里,他最近正练习用筷子吃饭,韩国夫人要帮他,他不乐意,丢开旁边的勺子,继续与筷子奋战。
允清这两年猛蹿个子,已经比梁冠璟还高了,梁冠璟仿佛记得不久前他还哭哭啼啼,被允浓牵着来问母后,是不是自己大一点就要和二哥三哥他们一样离京万里去就藩。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这么大了,一脸平静地提出要去封地就藩的想法。
他与允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虽与顾长风面貌相似,温文尔雅,但他在南书房规规矩矩地念书,先生说他并不出挑,四书五经里要求背诵的部分常常卡壳,写策论更是乏善可陈。允浓在他这个年纪最爱看怪志演义故事,他却爱看禅礼佛法一类的书籍,唯一醉心的事情便是写写画画,一手字写得潇洒漂亮,工笔画极有天分,连宫廷画师都赞不绝口,认为六王爷他日可成名成家。十五岁的少年,能耐着性子画工笔,也不像一般纨绔喜爱斗蛐蛐玩马球,连身边的美貌宫女俊秀同窗都不多瞧一眼。小小年纪看事情已经像得道高僧一样通透,梁冠璟甚至担心他将来有一天要出家当和尚的。
梁冠璟对他的喜爱自是大大地超过了顾长风,况且母子情感与儿女情长又不是一回事。如今儿子那么大了,也不能像韩启昊一样搂在怀里亲一亲抱一抱,当年允清也没有留在她身边,一直由淑妃抚养长大,她一度担心母子关系会跟她与韩允漴一样。可现在蛮不是那么一回事,总之是另一种形式的疏远。
允清很好,对她恭恭敬敬,即像母子,也像君臣,挑不出错处,当然她不奢望两人能像寻常百姓家的母子那般亲厚,只是她想亲近允清却也困难。
事实上寻常母亲大概都希望有允清这样的儿子。
梁冠璟不清楚淑太妃是怎么跟他说的,总之这个小儿子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对此也很坦然,即不质问梁冠璟为何不守妇道,也不怨天尤人觉得身世难以启齿。而且郑国公主来相邀,他还时常跟着淑太妃同去顾府拜访,梁冠璟都怀疑他私下里已经和顾长风认过亲了,跟顾家的几位公子小姐也常常玩在一处。
梁冠璟日理万机没空去顾府亲看,对那样的情景实在觉得难以想象。顾老侯爷如今年事已高,早就不问世事不上朝,顾长风是闲赋在家的武将,也没有天天上朝的道理,大家彼此见面的机会也就是新春飨宴远远瞧上一眼,至于秋日三年一次的祭天大典,圣驾出宫,队伍绵延几里地,动用上万禁军,梁冠璟根本都见不着顾府的人。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连好事挑头的现在也不说皇帝不守妇道了,开玩笑,男宠都养起来了,还要妇道做什么?遇上梁冠璟偶感风寒没力气上朝,下面的人就要瞎揣测,之后几个月里都忍不住盯着皇帝的肚子看,生怕她在这个年纪上又有了,那可就尴尬了。万一她再生个父不祥的孩子出来,中年得子必然宠爱,一任性要废了太子另立储君,那有的热闹瞧了。
还好,梁冠璟其实不近男色,丽景帝也不打算再生育子嗣了。
晚上躺在龙床上,怀里搂着韩国夫人,皇帝唉声叹气,“要是朕不当这个皇帝,便可以带着允清去封地就藩了。”
苏铭玥知道她舍不得小儿子。
“去南宫怕是不妥,允漴在那边,虽然两人是兄弟,毕竟隔着一层,年纪也不相仿。”梁冠璟愁眉不展。
“听说允漴也不是日日在南宫,青钰这些年带他出去游山玩水,遍访各地,最近一次出去大半年了都还没回来。”
梁冠璟还是摇头,“朕不放心把他们放在一个地方,允漴哪天发了病怕是要伤了允清。”
苏铭玥想想也是,“那便只能给他指一块封地了,淑太妃也可以跟着去颐养天年,允清是该尽一尽孝道了,报答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梁冠璟道:“江浙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查一查哪里还有封地。”
皇帝要寻一块上好的封地给最宠爱的儿子,自然千难万难也能寻得到。秋风秋雨愁煞人,寿王带着淑太妃去封地就藩了。梁冠璟病了一场,好一阵子都没缓过来,王婉妍提出来让皇帝去明月湖畔行宫养病,那么问题来了,这期间谁打理朝政谁批阅奏章呢?自然是韩国夫人了。那么谁在明月湖行宫陪伴皇上呢?自然是荣国夫人了。
那怎么行?
然而不管怎么样,韩国夫人在御书房打理朝政批阅奏章的时候,自是没有时间理会乾清宫寝殿的丽景帝。
丽景帝寂寞无聊,韩国夫人临走还吩咐怜香惜玉守住门口,不许荣国夫人进来。
“启昊呢?”梁冠璟问。
怜香道:“怕过了病气,这两天太子就留在东宫,不来皇上跟前请安了。”
梁冠璟看着怜香,“又是韩国夫人吩咐的?”
怜香尴尬地笑笑。
惜玉道,“皇上断不会责怪韩国夫人,当年燕王妃怀着身孕披挂上阵,结果后院起火,燕王和袁氏勾搭上了。韩国夫人没日没夜地忙,皇上在这个时候找别人勾勾搭搭,是人干的事吗?”
梁冠璟哭笑不得:“为什么你们就觉得朕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肯定会去外面勾三搭四?你们看朕现在有那个心情吗?”
怜香道:“这不就是怕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人来给说笑逗趣,皇上一高兴……您可是皇上啊……”
“皇上都那个样吗?”梁冠璟叹气。
怜香道:“我明白了,皇上不是一般的皇上。”
“这才像话。”梁冠璟点头,“再说了,韩国夫人这样朕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醋海翻波不是闺阁乐趣吗?朕觉得她有趣得紧。”
怜香忙道:“有趣有趣。”
梁冠璟道:“不过她都忙得见不着面,的确怪无趣的。怜香,你给朕说笑逗趣一个吧。”
怜香为难了,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给她说笑逗趣,她望一望对面的惜玉,惜玉就更没辙了。
李满意凑过来道:“那简单,宫里就有戏班子,奴才去现找一个说书的来。”
梁冠璟道:“算了算了,不用了,扶朕去户外走走便好。”
太监脚夫们抬着圣驾去了御花园,梁冠璟在凉亭里坐着黯然神伤了一阵,突然有一位弱冠少年和韩允浓嬉笑着过来了。
韩允浓如今年方十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梁冠璟见了便笑道:“被朕捉到了,回头跟韩国夫人怎么说好?”
韩允浓道:“这位是安公子,国子监的同窗,皇上疑心我跟他相好吗?”
“都带宫里来了,不是相好是什么?”梁冠璟揶揄。
韩允浓道:“横竖我是有口难辩了,随皇上怎么想吧。他进宫也不是来找我的,是荣国夫人邀约,只不过荣国夫人这会儿不知又去了哪里,安公子正准备出宫,因是同窗,我们沿途巧遇,便说几句话而已。”
“荣国夫人?”梁冠璟看一眼那少年,便猜了个七八分。
这少年看起来未满二十,能去国子监读书,想必是受了祖上封荫的世家子弟,品阶又没有高到王公贵族的程度,不然便应该在南书房了。从南书房出来,也有去国子监的,不过那些王公子弟必然也是十分优秀,倘是学艺不精轻易也不愿意去国子监丢人现眼。梁冠璟想到允清从南书房出来,虽然不十分优秀,按理也可以再去国子监继续念书的,倒不如允浓,因得是女儿身,倒不必被逼着去就藩,小小年纪离家万里。允清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也不知人心险恶,到了封地别被地方上的财主恶吏欺负才好,一思及此,又不禁悲从中来。
梁冠璟这么想的时候,那安公子却是眉目流转,不断给皇帝送秋波。
这下连韩允浓都看不下去了,赶忙拉扯着安公子离开了御花园。
这一年入冬的时候,梁冠璟终于缓过劲来,重新回到御书房,跟苏铭玥一起奋战朝纲。
她当了几年的皇帝,下面有好拍马屁的七品芝麻官上本,提议皇帝的生父生母,梁老将军和董太君也应该趁着新年升一升品阶了。公爵之位显然屈就了,皇帝的父母自然是皇帝和皇后,再不济也是太上皇和太上皇后。
梁冠璟知道这是上赶着来给自己和梁家二老拍马屁的。
梁老公爷如今八十好几,依然精神矍铄,大有长命百岁的架势。
梁冠璟便给他写了一封信,问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封号,结果当天回信就带来了,信里梁运城对着皇帝破口大骂,说她不好好打理朝政,有闲功夫瞎想这些东西?
“不许给我封皇帝的号,死了也不许追封!”
梁冠璟想给老爹争一个名分,结果还被亲爹骂了一顿,讨了个没趣,回头她只好在奏章里又把那位七品芝麻官骂了一顿算是出气。
关于这件事情,梁冠璟在韩国夫人面前自省了一番,认为自己的确有点吃饱了撑的。新年的时候,丽景帝抖擞了精神,又重新投入了奋战。如今四海太平,国泰民安,所谓打天下容易,守江山难,底下那些个忠忠奸奸的臣子们斗来斗去从未停歇,皇帝想打盹都不行,一打盹,天下就要生乱,一打盹,江山都未必保得住。后宫里的那些如今看起来只能算小打小闹,登不上台面,朝堂宦海的权势争夺才是浊浪滔天,载入史册的恢宏大戏,身为皇帝怎可掉以轻心?
第150章 舌战群鸨
丽景帝登基以后, 陆陆续续颁布了很多法令, 诸如扶植织造业, 提高女织工月俸,减低赋税,全家有一名织工可抵偿徭役。原先织布的机器几经改造, 如今一间作坊时常有几十张织机,女工日夜不停,印染工艺也大大提升, 如今出口至波斯和南洋的布匹生丝每年以百万匹计。寻常百姓也由原先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习惯,渐渐转而年年要添置新衣。太…祖皇帝的时候对服饰品级制定了严格的律令,民间很多颜色和质地的料子不许用,如今丽景帝治下, 只除了明黄和龙纹不可轻易织造, 其他渐渐放宽起来,商贾之流家财万贯的,更是可劲儿往自己身上砸钱打扮了。
自女子科考以来,丽景三年的科考又作了新的调整,不光女子,农户、军户等后代有识之士皆可参加考试。按太…祖皇帝时的规定, 三教九流自有定数, 入了五行贱籍更是永世不得翻身,也就是说你祖上若是杀猪的, 你以后只能杀猪,杀鸡杀羊都不归你, 你祖上若是军户,子承父业,男丁成年必须在戍地从军,战时出征,非战则垦田。久而久之各行各业没了别的出路,自己的那一份工也不好好干,横竖干得再遭也没人辞退。当初太…祖皇帝初定天下,为了管好偌大一个华夏,这些律令很有其必要,如今时移世易,再这样下去显然不行。
梁冠璟知道太…祖皇帝的威望无人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