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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是她父皇一手培养提拔的人,她熟悉父皇的脾性,对父皇选择的人,总归也有几分了解。她认为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刘彻是能顾全大局的,可她心里仍然万分忐忑,因为她太了解许笑对自己有多么的忠诚,所以对身为许笑同袍的十二辰众,她难免担心。
此刻知道刘彻已经同意了她的请求,姒傲云心里一松,浑身脱力的靠在椅背上,可她的放松不过持续了几秒钟,心就又提了起来。不知道安药师是否已经请动昊天宗的人,她从来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可现在她真的太需要一个破局的人了。这个人要么能帮她使父兄脱离控制,要么必须让十二辰乃至所有人相信,父兄已经无药可救。
“云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响起。
三个人无声无息的走入内殿,而许笑甚至没发现她们是怎么进来的。他紧张的拔出剑,却被姒傲云制止了,他也立刻辨认出,其中两人是他当年在星舟上暗中保护公主时就见过的。
“安药师,圣女殿下!”姒傲云神情尚能自持,但略微颤抖的声音已经泄露了她的激动心情,她蓦地转过头用锦帕压了压眼睛,拿开时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苏玛丽道:“云姑娘,这位是我昊天宗的红鸾殿主。事态紧急,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你想怎么做?”
“首先,我想请安药师去看看我父兄究竟被什么给控制了。”她本意是想请动清玄药尊,但既然来的是安梦雪,药尊应该自有打算。
苏玛丽思付道::“控制人的药物多少都会对神志有损,虽然你说他们性情变得暴躁,但我们这一路行来,大燕各地运行有序,丝毫不见乱象。也就是说,处理政事时仍然保持了从前的水准,是吗?”
姒傲云面露苦笑道:“正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群臣虽然疑惑他们为何性情大变,却没有怀疑他们受人控制了。毕竟谁会控制了君王之后,还不谋私利的让君王一心扑在国事上呢。”
“我有一种丹药,名唤玉颜丹,可以改换人的形貌。你尽快挑个时间,把我们三人带到你父兄身边,我们才好一探究竟。”
“可以,我和母亲向来不和,近来她又受宠了,我若是带三个女子进献给父皇,想来别人也只会以为我在和母亲对着干。就是不知道三位是否愿意?”
苏玛丽看了微生若凝和红鸾一眼,看她们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事急从权,无妨。不过我有点别的想法。如果我要给你父兄下药,你能做得到吗?”
姒傲云点点头,道:“安药师可听说过十二辰?”
* * *
太子自从午后就觉得不舒服,所以没去勤政阁议事,在书房里歪着休息。侍者来报,十公主听说他不舒服,很是担心,带了药师来看他。太子便让十公主带着药师进来。
这药师自然就是苏玛丽吃过玉颜丹后假扮的。太子觉得不舒服正是被十二辰的人下了药,这样姒傲云才能顺理成章的带药师来给他看病。
苏玛丽一搭太子的手腕,见他气血虚浮,肌肤枯瘦,而且心跳的速度特别快,就知道姒傲云猜的没错,这的确是严重贫血的症状。她道罪一声,往太子体内输入元力,开始仔细探查他体内状况。
太子有气无力的对姒傲云说:“你身边那两个大宫女呢?怎么换人了?”
“皇兄,别提了,说起来我就生气,那两个居然同时看上一个太监,要和人家吃对食,还为了那个太监争风吃醋,着实丢我的脸。我就把她们俩都给打发了,随意提了两个人上来。”
“随意提上来的人,就这么漂亮?他们说你找了几个女人要送给父皇,我还不信,你怎么和母亲做对,没想到,你真这么糊涂。”他说话间动了怒气,青黄的面皮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晕红,看起来十分滑稽。
假扮成宫女的微生若凝认真的打量着太子,眼中有一丝淡金色的光芒流转。被他发现,开口讥讽道:“怎么?我这里,你们也要打主意?”
苏玛丽道:“太子请勿动怒,您的病因就是为国忧思过度,且本已有精血亏损,才会觉得不适,还是要放宽心修养一段时日为好。丹药等我炼制好会给您送来,您这几天最好卧床休息。”
她一打岔,姒傲云就站起来道:“皇兄,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要教训我,也等你病好再说,行吗?”
等回到她的宫殿,姒傲云迫不及待道:“安药师,如何?”
“云姑娘,抱歉,我虽然能感觉到他的体内有问题,却没有医治的方法。有一股力量在他的脑部,控制着他。但人脑是最精密的部位,如果强行驱逐那股力量,即使能够成功,也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微生若凝接口道:“我好像知道他是被什么控制了。”
“圣女殿下知道?还请快快道来!”姒傲云先是一悲又是一喜,转而忐忑起来。
“我在他的脑部看见了蛇影,这是妖族,确切来说,是影蛇族的手段。”微生若凝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到重点,“影蛇族皆为一体双生,假如其中一个死亡,为了填补他的空缺,影蛇会产生假魂,假魂很像影子,它可以寄生在别人身上。不过寄生是有条件限制的,只能寄生在和这个影蛇族有亲密关系的人身上。因为寄生的假魂需要从和它本体有关的人身上吸取能量才能存活。”
红鸾:“能不能直接代入皇帝和太子来说?我听得有点糊涂。”
姒傲云道:“圣女殿下但说无妨,我也有点儿糊涂。”
“如果代入皇帝和太子,我的猜测是这样的。首先控制他们的神秘人是影蛇,他先生了一个女儿嫁入宫中,就是佘贵妃。”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苏玛丽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姒傲云,暗想就算她和母亲不和,听到这种猜测,一定也不会高兴。
姒傲云不自觉咬着颊肉,愣了一会才道:“圣女殿下,请继续。”
“影蛇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让假魂寄生到你父兄身上,从而控制你父兄。也正是因为假魂需要从和它本体有关系的人那里吸收能量,所以皇帝才会又开始宠爱贵妃,因为他需要通过行房来获得能量。至于太子,他本来就是影蛇的外孙,所以假魂直接从他身上吸取能量就好。”
“那我也是影蛇的外孙女……”她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和那种恶心的东西有关,顿时起了一身鸡皮,恨不得把全身血脉换个干净。
红鸾摇头道:“公主殿下,请恕我直言。我倒觉得你不仅不是影蛇的外孙,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佘贵妃的女儿。毕竟你是有人望,又深得皇帝宠爱的公主,还有被十二辰保护的殊荣,他们干嘛不从一开始就寄生你呢?这样更保险啊。”
姒傲云被这番直白的话说得一愣,她想起母亲对自己奇怪的态度,心中怀疑陡升,定定看向许笑道:“红鸾殿主猜测的可是真的?我不信你不知道。”
许笑脸上有些为难,在场几人顿时心领神会。
突然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姒傲云也没去追问,因为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间,不过她并不觉得悲伤,反而有些释然。
“圣女殿下,那寄生后有什么办法能够驱逐假魂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然后看到微生若凝遗憾的说:“想要在不伤害宿主而驱逐假魂是不可能的。”
“是吗?”姒傲云说出这两个字后就陷入了沉默,她虽然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自从看到苏玛丽三人前来襄助,心绪一期待一失望,情绪纷杂,连伤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一阵茫然的疲倦。
“云姑娘, ”苏玛丽一直用她们初见时,姒傲云自称的名字唤她,“我可以炼制一种丹药,让他们有片刻能摆脱那种力量的控制,代价是他们的大脑会被破坏。明日是大朝会,如果他们清醒的话,你是否有把握皇帝会传位于你?”
红鸾奇异的看了苏玛丽一眼。她原本以为,宗主已经把苏玛丽当成了传人,所以才会让她跟着来到上京城,在适当的时刻,让苏玛丽学会在人的生命中取舍。可现在她听着苏玛丽语气平静而笃定的说出这个冷酷的建议,才突然发现,也许宗主只是想让她从此行中知道,苏玛丽已经是合格的传人。她虽然善良,却绝对不优柔寡断。
“我有。”姒傲云沉声道。
“情势如此,看来,你只能做大燕的女王了。你的先祖褒姒曾经一统北俱芦洲,也许在你的血统中,就注定着要由女君主出来力挽狂澜。”
* * *
他看着太子和皇帝,心中一阵烦躁。老祖已经催了数次,可是运用皇族血脉开启法阵的事情仍然没有进展。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半身,孕育假魂,又让女儿假充秀女嫁给皇帝,为的就是做成这件大事。此事一成,影蛇族的地位将会大大提高,他这个族长如此辛苦,不就是为了族人的福祉么?反复试验不成后,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寄生让皇族血脉受到了污染,才无法开启大阵。
看到十公主穿着玄色朝服的身影,他愈发心烦气躁。要不是寄生不成功,他都不知道这人不是他的女儿所生。可惜,若是无法将其控制,随意盗取精血一定会引起大燕朝廷的注意。当初他制定计划的时候,还以为一切都会无比顺利,哪儿能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朝臣们正一项一项的奏报各类政务,突然大殿中两声痛呼一前一后响起。皇帝和太子同时痛苦万分的跪倒在地,朝臣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让内监去请皇室药师前来诊治。
他博然色变,感觉到自己的假魂似乎被屏蔽了。
没等到药师,皇帝和太子竟然差不多同时站了起来。
皇帝颤颤巍巍的扶在一名宫女肩膀上,面容苦涩道:“朕到今日,已经和太子一起被人控制了有一年半了。”
朝臣顿时炸了,他们早就觉得皇帝和太子的性情变得有些不同,却万万想不到是为人所控,刚才那个阵仗,难道是摆脱控制了?
“朕和太子已经无药可救,现在虽然有片刻清醒,但不能持续很长时间。姒傲云,你过来。”消息来得太快,群臣几乎来不及反应。
十公主擦掉颊边泪痕,跪到了皇帝面前。
“今后,江山社稷便交予你手。控制我们的人不知道是谁,不过他一直在抽取我和你皇兄的精血,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兄弟姐妹,等我们死后,把我们烧了,不要给别人留下机会。”
“儿臣遵命。”她恭敬的给皇帝行了大礼,额上一片青紫,沁出点点血痕。
“刘彻,今后你就是姒傲云的人。她的性命,朕就交给你了,你不要让朕死也不得安宁。皇儿,可有什么要说的?”
太子对姒傲云道:“母亲再有万般不是,也请看在我的情面上,给她一条活路。其余的,哥哥不担心你,只有一点,我们去了,你要保重自己,纵然千难万险,今后也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满朝文武纵然经历过不少风雨,也被眼前一幕骇得说不出话来,一开始的嘈杂已经被静谧所替代,他们大气不敢喘的看着殿上三人。
姒傲云的泪再也忍不住,她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