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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之事,趁郡主不在过来奚落两句。
“哼!”蝶儿冷笑一声低头打着穗子,没有理银儿。
“怎么着?像狗一样被拴着,就不会说句人话了?那你学狗吠两声来听听也行。”银儿笑得猖狂。她一直盼着有朝一日将“连月”踩在脚下,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早。
“思月苑也是你这种满嘴喷粪的贱人能来的地儿?”蝶儿扔开红线团,冷冷地望着银儿:“要叫唤回你们院里去。三小姐也是倒了血霉,遇到你这种给她惹祸的贱奴才。”
“看来你是不知道郡主不在王府的事了。”银儿阴险地看了眼四周,然后拧起环儿打扫后靠在墙外的长柄笤帚。
“你还敢动手不成?”蝶儿心虚地扯了扯脚上的铁链子,链子的活动范围实在有限,真打起来银儿可以躲她不能,是要吃大亏的。
银儿提着笤帚,扬起来打向床上的蝶儿,蝶儿虽然拿起被子护着头顶,也被木棍打得哀嚎阵阵。
听到动静的环儿跑过来,只见银儿正用力地拿笤帚的木柄打蝶儿。
她冲上去抢过笤帚大声喝止道:“你这是干嘛?”
银儿是一等丫头,而环儿不过是个粗使丫头,连进屋伺候的资格都没有,她自然不放在眼里。“笤帚给我,与你无关的事别插手。”银儿伸出手,见环儿把笤帚藏到了身后,有些吃惊地问:“你忘了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事了?”
“思月苑的人要打要罚也是我们郡主的事,轮不到你。”环儿看了眼床上死死躲在被子里不敢动弹的蝶儿,担心她被打出个好歹,便威胁银儿道:“还不快走!”
银儿被个粗使丫头吼叫驱赶,火更大了。“你真是反了,果然思月苑里的狗都比别的院里的主子尊贵。”
环儿逮着机会道:“好呀!你竟敢骂别的小主子狗都不如。连花姐姐!连花姐姐!”环儿一副要告状的样子,银儿也是被气得说了糊涂话,见环儿要告她便要上前捂环儿的嘴。
谁知环儿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跌在了地上,又哭又闹地大嚷着:“连花姐姐!银儿姐姐打人啦!”
连花听到环儿最初唤她的那声时便往这边赶了,来了只见环儿跌坐在地上,银儿站在她面前一脸凶相。
蝶儿把被子掀开一条缝,透过缝隙与坐在雪地上的环儿对视一笑。环儿笑罢抓起把雪揉在脸上,融化的雪像极了泪。
蝶儿忍不住躲进被子里偷笑起来,她是吃过环儿这种亏的。
☆、052
清晖宫的公公到王府时天色已很晚了。
嘉王在李侧妃房中正抱着全哥儿逗玩; 守门的婆子过来回话。
“王爷; 宫里来人了。”
“宫里?”嘉王因幼子而柔和带笑的脸立时严肃起来。“郡主还没回府吗?”
“禀王爷; 没有。”婆子有些局促不安。她站在屋外回的话; 怕沾了雪泥的靴子脏了李侧妃的屋子。可若不进屋,回话需开着门; 风滋溜溜地灌进了屋子里,李侧妃虽未说什么; 已从王爷怀中接过小公子背过身去了。
嘉王也怕幼子受凉; 起身对婆子道:“本王马上过去; 你着人将办差的公公领进暖和的屋子里烤烤火。”
守门婆子只说是宫里来的人,嘉王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若是咸康宫; 许是王妃派的人; 说锦阳留在咸康宫陪她之类的。可若是承合殿的人……若锦阳进宫探母未归是皇兄的缘故,妻女都被困在宫中,他只能提前有所行动了。
嘉王胡乱思想着; 到了公公们所在屋子。
“奴才等见过王爷。”公公们忙起身行礼。
“几位可是咸康宫太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嘉王问道。
为首的公公笑道:“奴才是清晖宫灵阳公主身边伺候的,锦阳郡主今日进宫; 和咱们公主说话说得晚了些; 公主担心马儿行夜路易摔易受惊; 便留郡主在宫中宿夜。怕王爷您担心,命奴才来通禀一声。”
嘉王松了口气。可又不敢尽信,怕是皇兄打着灵阳幌子的缓兵之计。
送走了宫里的人。嘉王对贴身伺候的亲信道:“若明日午时郡主仍未回府,给本王带个口信去护国将军府。”
宋阁老落罪之事就是因为一封多年前的书信,口信看起来不如书信隐蔽; 毕竟多了个知情的人。可口信无凭无据,哪怕真出了叛徒,也可指认告发之人是诬陷。
今夜是所有人的无眠之夜。
嘉王睡不着。担心着在宫中的妻子和女儿,盘算着若是提前行动能有多大胜算。他输不起,他丢了性命没关系,得不到天下更没什么要紧,可他不能让王府这一大家子出任何事。嘉王有时盼着,若皇兄疑心不那重该多好,若当年皇兄放过李妃该多好。
皇上更睡不着。因失眠多日异常躁郁,他打翻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头痛欲裂地对公公咆哮道:“马上让司乐监把宫中琴艺最高之人送过来!再命人去清晖宫把灵阳公主所谱之曲取来!”他觉得自己再硬撑下去定会暴毙,现在只想把心里装得满满当当的心事清空,蒙上被子呼呼大睡一觉。他在是君王之前,首先是一个需要吃需要睡的寻常人。
太妃娘娘与嘉王妃更睡不着。太妃还记着被锦阳打断之事,缠着嘉王妃也不让她睡。二人敞开心扉后同处的第一夜,积蓄了十多年的情与欲瞬间爆发。嘉王妃伺候了一次太妃,恐她身子吃不消再不肯动作,意乱情迷的太妃直接压了她,反过来伺候她。
徐嫔也睡不着。杨柳在一旁对她动手动脚,徐嫔罕见的没有迎合。
“明日便要见荣嬷嬷了。她在太妃身边那么些年,定是早修成了人精。我怕……”徐嫔宁愿躲在屋子里死也不见荣嬷嬷,就是怕被荣嬷嬷一眼看穿她与杨柳之事。
相爱这种事是藏不住的,任何一个微不可察的细节,都可能要了她和杨柳的命。杨柳总跟在她身边,突然不在惹人疑心,可若在身旁,徐嫔又怕荣嬷嬷觉出异样。
“娘娘别太担心,您就与她寻常说两句话打发出去便是了。”
次日一大早,徐嬷嬷被小宫女们伺候起床后,进了秀水宫正殿向新主子徐嫔请安。
徐嫔抱着小公主,对宫女道:“给嬷嬷赐座。”
荣嬷嬷望了眼四周,收回视线时正巧徐嫔也在打量着她,四目相对,徐嫔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按说嬷嬷一来我便该和您说说话,可小公主这些日子嗜睡,又粘我粘得紧,本宫实在不便会客。听宫女说嬷嬷以为我是嫌您,这话可吓煞本宫了,嬷嬷乃太妃娘娘身边的老人了,能来我这秀水宫是本宫的福分。”
“太妃娘娘是指奴婢来伺候您的,奴婢这日日闲着反倒被您宫里的人伺候着实在不妥。”荣嬷嬷想进殿里伺候,即使徐嫔并无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查清了给太妃娘娘回个准话,好歹能早些回咸康宫。
徐嫔掩嘴轻笑:“俗话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嬷嬷安心在秀水宫好吃好喝的住着,让咱们沾沾您老的福气便是帮本宫大忙了。来人啊,送嬷嬷出去吧!”
以脾气极差闻名后宫的徐嫔一脸笑意地望着荣嬷嬷,嬷嬷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请了出去。
嬷嬷前脚刚走,徐嫔便捂着紧张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她是直性子的人,憋不住事更沉不住气,有火便要发有事便要说,所以才落了个脾气差的名声。
与嬷嬷三言两语之间已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荣嬷嬷被送至殿外,她望着紧闭的殿门,疑心更重了。
***
灵阳公主命人打点好车马,送锦阳与怜月出了清晖宫。
“怜月不来我以后怕是要常去你们王府叨扰了。”灵阳站在车前道。
锦阳笑回道:“随时欢迎公主大驾。”说完伸手先扶着怜月上了车。
锦阳照顾怜月的动作太过自然,灵阳收于眼底,心中明了地笑了笑:难怪锦阳宁愿闹翻了天也不放这丫头了。
“路上小心些。”灵阳上前亲手将锦阳扶上了车,冲她挥手道别。
回清晖宫时灵阳脸上还带着笑,也不知小堂妹之前该多恼她,自己也是糊涂了,竟没瞧出二人早看对了眼。
“公主笑什么?”一旁的宫女见主子开心,也笑着问道。
“无事。”灵阳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不过她既知道了此事,定会尽力成全二人,也算是补救之前棒打鸳鸯的罪过。
回王府的路上,锦阳不住地打着哈欠。
“郡主昨夜没睡好么?”怜月也打了个哈欠。
锦阳摇头。但她确实没怎么睡,在宫里过夜,她实在没办法安心。好在听着怜月熟睡后的呼吸声,又趁怜月睡着了占了她些小便宜,这一夜倒也不难熬。
“你呢?睡得可好?”锦阳随口问道。虽然她知道怜月睡得极死,连偷吻她脖子也没反应。
怜月红着脸道:“奴婢睡得极好,昨夜一次也未醒过。”
她根本没怎么睡,刚有些睡意迷迷糊糊之际,就被手脚不规矩的小郡主惊醒了,先不过是伸手揽住她的腰,后来又用小脸在她胸前蹭,还偷偷吻了她的脖子。
怜月只能僵直着身子继续装睡,她不敢想象醒来与正闹她的郡主面面相觑会有多尴尬,好在郡主后来没有更过分的动作。但她一直能感受到郡主近在咫尺的鼻息,离她的脸不到半尺远。她知道郡主在看她,几乎看了一整夜。
“那就好。”锦阳心虚地干咳着。她怕怜月发觉自己昨晚那些小动作以后再不肯陪她睡了,也暗自庆幸自己望怜月的脸望了许久,最终忍住了没有吻下去。“听清晖宫的人说,昨日灵阳公主为了救下你,下跪了两次?”锦阳知怜月这人易被感动,怕她因感激对灵阳有意。
灵阳喝得半醉那会儿,怜月夸灵阳醉态可爱,锦阳当时就有了醋意。
“嗯嗯。”怜月想起灵阳公主为自己求情时的景象仍感动得热泪盈眶,堂堂嫡公主,千金之躯,为了她一个小婢女连番向皇后和皇上跪地求情。“公主殿下对奴婢的大恩,奴婢便是几辈子也报不完的。”
哟!还几辈子?一辈子也甭想。锦阳心底冷笑,嘴上却温柔地道:“报不完就别报了。报恩也该有先来后到对不对?”
“嗯。奴婢得先还郡主的。”
锦阳心情好了一些,暗道爱情真是个折磨人的玩意儿,喜怒哀乐全被怜月攥在手里。
☆、053
锦阳刚回思月苑; 一身武者打扮的连好凑过来与她耳语了几句。
“倒是比想象中要快不少。”锦阳没想到苍元的毒蚁已训好了; 现在只需找准时机进宫下饵; 静候皇上驾崩。
她对自觉避远了的怜月道:“我要出去办点事; 你在院里呆着好好休息。”歇了一夜怜月还是小脸煞白,这是真被皇后和玖阳给吓坏了。
“连花; 你让小厨房给怜月姑娘熬些定气宁神的汤品。喝完东西若是累了,便去我房中歇息着。”锦阳吩咐完又心疼地看了眼怜月; 然后与连好一同离了王府。
“姑娘请。”连花上前扶着怜月; 到了屋沿口嘱咐道:“小心台阶。”
“连花姐姐; 我不用喝什么东西,只想睡会儿。”怜月进了锦阳郡主房中; 在榻上坐下了。她昨夜被郡主闹得一点没睡; 趁郡主不在正好补补觉,那样等郡主回来,即使要她伴眠也可以清醒地提防着些。
郡主不似不通人事的小姑娘; 瞧昨儿夜里的胆气和娴熟的手法,倒像风流多年的色鬼似的。
连花笑道:“郡主特意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