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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着便大哭了起来。
游婵本来纠结着要不要放过阿莱,听她这么一说,便连阿莱之死的说辞也想好了。
忠仆阿莱殉命新主,誓要相随到地府!
得了。这就么办吧!游婵晃了眼屋中,看有没有结实的布料可用,一眼看中了床边的锦帐。她起身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伸手拉起了锦帐。
怜月顺手接了过来,用锦帐替阿莱擦着眼泪,只因方才逃命时不知把绣帕丢去哪里了。“谢谢游司卫长。”怜月感激地抬脸望着游婵,也用锦帐替自己擦干了眼泪。
游婵觉得这女人有毛病。这锦帐是给她用来上吊的,不是抹眼泪的!!!
☆、070
锦阳坐守在前院; 王府所有家眷仆从都暂于后院住着; 由重兵保护。
一日一夜了; 没有人来袭; 可锦阳还是坐立难安。父王已带兵进宫护驾,她却担心兵荒马乱的; 在宫中的母亲与怜月会被误伤。母亲其实还好,父王定然会顾全咸康宫的安危; 可月门宫离外宫门最近; 将军府找来假扮忠王余党的游士们是不认识怜月的。
“连花。”锦阳望着渐渐升起的日头不安地问:“连好和连圆出去多久了?”
上次她心神不宁觉得万分不安; 怜月就差点死在皇后手里,锦阳这次再有那种感觉便不敢轻视; 马上派了连好连圆换上护国尉的衣物入宫保护母亲和怜月。
她虽拜托了申霄; 但这样大的事还是多准备一招才靠谱。
“快两个时辰了。”连花心疼地为郡主递上提神用的苦味浓茶。
昨夜为了守卫王府一夜未眠的锦阳皱着眉头把苦茶饮尽,振作了下精神道:“替我用雪水拎张帕子来。”她还是有些犯困,怕精神不集中决断有误; 只得试各样驱眠提神的招。
“您睡会子吧!”连花其实昨夜也没睡,但她还熬得住。昨夜的王府; 除了小公子全哥儿那样的奶娃娃能呼呼大睡; 相信旁的人无论主仆都是睡不着的。大家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忽然王府多了许多许多陌生的护院,郡主神情凝重,王爷不知所踪。
“让你去就去!”锦阳有些暴躁。她恨不能进宫将母亲与怜月立马接回来,可又实在脱不开身,王府需要有个主事的人; 她信不过她那傻哥哥。
连好连圆此时并肩回了王府。
“郡主!”二人行了礼对锦阳道:“所有宫门都封琐了,不能进也不能出,王爷与申将军应是怕宫里有人逃出来坏事。”
“你俩进不去?”锦阳想知道宫里面如今是什么局面。
“进不去。王爷下的令,守门的护国尉是申将军的人,并不识得我二人。”连好道。
锦阳心中更加不安了:“给了王府令牌也不行?”
“不行。除非是王爷亲自下令。”连好解释道:“下此严令也是怕被人有可乘之机。”
“罢了!”锦阳分得清轻重,在父王肃清宫中皇子之前怕是进不去了。而以皇宫人数之众,少说也需半日。
***
游婵正要再对怜月下手,月门宫忽然闯进来几个太监。
嘉王留下清理尸首的人已经离去了,皇上的遗体也搬离了月门宫。怜月听外面忽然又有动静,吓得忙拉上阿莱扑进游婵怀中,警觉地望着门的方向。颤抖着声音道:“游司卫长……有人来了。”
怀中的人紧紧搂着她的腰,像溺水之人抱紧了浮木,游婵心想这吴怜月还真是命不该绝。眼看要得手了,又来了人。
她不敢被人瞧见是她杀死的吴怜月,嘉王是未来的君王,嘉王下令让她保护这女人,她若违命不仅自己会死,甚至会牵连申将军一家被嘉王怀疑。为了个小女子牵扯这么多实在不值当。
“我去看看。”游婵提步欲走,发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死粘着她也跟着走。“娘娘!您要同卑职一起去吗?”游婵的语气冷中带怒。
“我不敢。”怜月不舍地松开游婵的腰,又后悔了似地马上抱上去哀求道:“那您一定要回来!”
游婵敷衍地点了点头。
怜月觉得不安心:“您看一眼就马上回来好不好?”
“好。”游婵觉得这人是真麻烦。她堂堂刺客界的风云人物,今日竟成了带着两个孩子的老妈子。
游婵推开门走到殿外,怜月拿出游婵送她的短刀,抱着阿莱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望着门口,并叮嘱阿莱道:“如果有人从门口闯进来,你就马上从破窗跑出去。知道吗?”
“娘娘……”阿莱抬起小脸望着霁嫔娘娘坚毅的脸,觉得为了这样的主子哪怕死千万遍也是值的。她伺候霁嫔娘娘不过一夜,可一旦大祸将临,娘娘想的总是教她先逃。阿莱不愿逃,可怕娘娘担心只得点了点头。
“乖!”怜月揉了揉阿莱的头,“若你有机会活着见到锦阳郡主……”
阿莱仰着脸等着主子继续往下说。
“让郡主一定要忘了我。”怜月含泪笑道。
游婵走出房门见是几个太监打扮的人,正纳闷时才发现那些人脸上淡青色的极不易察觉的胡碴。
原来是假太监。
这几个假太监是皇上身边贴身保护的高手,因后宫重地男子不得踏足,只有皇上来后宫临幸妃子时他们才不跟着。这几人武艺高强,而且都是受过皇上大恩的,对皇上死心塌地。
今日听说皇上夜里在月门宫驾崩,过了没多久什么忠王余党作乱,嘉王进宫护驾……宫里乱作一团。他们日常本就着太监打扮,方便走动。皇上驾崩时他们只是悲,听说嘉王进宫“护驾”时便是怒了。
月门宫的霁嫔是谁?是嘉王府锦阳郡主身边伺候过的人。听闻郡主还救过霁嫔的命。霁嫔入宫不久皇上就驾崩了,皇上刚驾崩嘉王就带着不知何时招来的堪比一支大军的王府护院进宫护驾。
皇上不是霁嫔杀的,还能是谁?
嘉王与申将军带兵入宫,大势已去。这几人自知势单力薄回天无力,便打定主意拼去性命杀了霁嫔为皇上报仇。
“护国尉的人?”几个假太监冷笑着看了眼游婵。皇宫失守的最大原因便是护国尉中出了反贼,眼下皇宫大乱,这护国尉女将气定神闲地在这月门宫,想来必是嘉王的人了。“兄弟们,杀霁嫔之前,先杀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听说这些人要杀怜月,游婵本打算给几位行个方便的。又一听要杀她?游婵便笑了。她闻出了高手的味道,若硬碰硬莫说一人对数人,便是一人对一人她也难有胜算。
游婵拔出剑,沉默着飞身刺向那四个假太监。
怜月和阿莱担心地扒在门边观战,院中的雪被剑气挑起,明明是晴日,月门宫却风雪大作一般。
游婵以一敌四渐渐难以支撑,她仰着身子,一脚支地,一脚抵住了四人四剑合一的剑锋,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个布包撒向空中。
四个假太监齐声道:“不好!”捂着脸四散而去,游婵趁四人躲避糖粉乱作一团时一剑一个,转眼便刺中了三人。
是的。那包白色粉末只是糖粉。游婵有轻微的头晕之症,要时时喝些糖水才能缓解,便把糖磨碎了带在身上,头晕了倒些在水壶中喝上两口,立马神清气爽。
但混迹于江湖的人疑心都重,一见粉粉末末的便以为是毒物。这里是大内皇宫!谁敢带着毒物走来走去?除非是活腻了。
刺第三人时仅剩的最后一人已察觉了,提剑刺向了游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怜月手执短刀怒吼着咆哮着,以必死之心从房中冲出来,在第四人刚刺破了游婵的衣物时,闭着眼将短刀送入了那人的背部。
那人回过头,看到身后的美人已吓得花容失色。
“对……对不起。”怜月被那人盯着直发毛,傻傻地道着歉。
游婵回过神一个潇洒的移步站到二人之间,一手伸直了遮住怜月的眼,一手执剑砍下了那人的头。
***
咸康宫主殿。
嘉王即使见王妃过分亲密地抱着太妃,仍还有些不信。贤王妃那样的女人说的话是不能尽信的,临死前信口胡诌乱咬人那种事她完全做得出来的。
他用剑指向王妃怀中的太妃,一步步踩着石阶靠近。
“王爷?”嘉王妃见嘉王提剑来了咸康宫,不安地放下太妃,站到太妃身前护着。“您答应过放过太妃娘娘的。”
“李妃的仇不能不报。”嘉王忍着怒火对王妃道:“王妃,你让开。”
嘉王妃没有让,反倒张开了手臂将太妃护得严严实实。嘉王便懂了。
“哪怕李妃之仇算在我皇兄头上。夺妻之恨呢?”嘉王咬牙看着王妃,看着王妃瞬间苍白的脸,和转眼便平静下来的面容。他希望王妃否认,希望贤王妃是造谣,所有的希望被王妃的一句话击碎了。
“是我有负王爷。您要杀便杀我,此事与太妃无关。”嘉王妃想过会有这一日,也无意再欺骗王爷。
“一句有负于我便将十数年夫妻情分抹得干干净净了么?”嘉王冷笑着将剑指向王妃。
一直失神目光空洞的太妃终于开了口。“是我逼迫娴儿的。”她蹒跚着从嘉王妃身后站出来,仇视着嘉王道:“你已杀了自己的兄长,难道还要手刃发妻么?”
“你闭嘴!”嘉王对太妃怒吼道。
“王爷要杀要剐都好。”王妃平静地说:“只求王爷开恩,让娘娘再见皇上一面。让我,再见晁林锦阳一面。”
“原来王妃还记得自己是有儿女的人。”嘉王痛心疾首地对王妃道:“王妃放心,便是看在儿女的面上我也不会伤害王妃分毫,至于太妃,想见皇上还不容易?”
嘉王一剑刺向太妃,心如死灰的太妃没有躲闪,但她身旁的嘉王妃推开太妃挡了过来。嘉王反应过来收剑时已晚了,剑刺穿了嘉王妃的右肩,因嘉王站势低,血顺着剑身流满了嘉王的手。
☆、071
太妃伸手接住快到倒地的嘉王妃; 嘉王上前两步一把推开太妃; 神情凶恶地道:“别碰她!”一想到贤王妃所描述的画面; 嘉王就气得发抖。他甚至无法想象; 也不敢去想,王妃怎么会和太妃……
王妃给他的印象是冷漠孤傲的; 哪怕当年夫妻情深时,在房/事上王妃也是极其被动的那个。他不觉得王妃和太妃之间单单是情/欲; 因为王妃多年未入宫; 二人根本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即使他不愿承认; 可王妃的种种行为只有一个解释。她真的爱太妃,爱到不在乎自己; 不在乎嘉王府; 不在乎一切。
嘉王醋意横生。他只手揽住嘉王妃的腰,执剑的手又欲刺向太妃,忽觉握着剑柄的手被人用力按住了。嘉王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妻子; 被妻子此举伤得说不出话来。
“求王爷放太妃一条生路。”嘉王妃与太妃泪眼相望。进宫时日很短,可这些日子的短暂相处让她觉得此刻便是死了也值了。
嘉王心痛着无奈地收回剑; 抱起嘉王妃走入殿内; 对远远守在门口的护卫大喝道:“马上去找太医。”
嘉王抱着王妃; 将她轻轻放至榻上。他已经多年未抱过这人了,感觉似乎轻了许多,这一幕让他回忆起多年前二人成亲那夜,他也是这样抱着嘉王妃走进的房中。那夜满屋的红烛将新人羞红的脸映得更红,嘉王为王妃斟了杯酒; 二人交杯对视时都低头一笑。那一瞬间以为会是永久。
嘉王坐在榻前红着眼问道:“为什么?便是我不好你也可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