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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女人们-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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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想做什么?”秦道勉对申霄依然没有好语气。就算父皇是霁嫔毒杀的; 那也是与嘉王府和护国将军府勾结所为。
  “三皇子在马料房住久了难免被人查觉,请您移步去我院中暂住; 等这阵子风声过了再行动不迟。”申霄推开门,对守在门外的心腹道:“去清道; 不准闲杂人等出现。”
  “申小姐未出阁; 让外男住在院中不太妥当吧!”秦道勉觉得为了活命躲在女子深闺实在有辱颜面; 而且他想杀申霄不假,却不并想毁人清誉; 于是端着架子坐在草垛上不肯动身。
  “我们行伍之人没有那么多避讳。”行军路苦时不是没有与部下同吃同住过; 在生死大事面前哪还有闲心拘这些小节。申霄讥诮道:“三皇子怕本将赖上你不成?那我劝您安心,本将对您没有半点兴趣。”
  “我对申小姐倒是很有兴趣。”秦道勉起身抖落了下衣袍道,“很想知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心是什么做的。”
  申霄瞥了眼秦道勉转身出了马料房; 懒得理他,嘲讽道:“三皇子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脾胃是什么做的吧!”皇子的身子就是娇贵; 不过在马料房呆了几日; 也没短着吃喝; 就听看守着的人来回话三皇上吐下泄好几日了。
  明明一脸菜色,还摆了着皇族子弟的谱。要不是三皇子对自己还有用,申霄才懒得将他带回自己院里好生照料。
  秦道勉舔了舔因脱水而干涩皲裂的唇,无奈地跟了上去。                                          
  ***
  天气渐渐暗下来,怜月不理解锦阳公主为什么要选月门宫; 明明那么多空置的殿室可以住,这里不久前死过那么多人,怜月又开始害怕了。
  “冷吗?”锦阳坐在书案前翻阅书卷,抬头望了眼近旁围着炭火做针线的怜月。“怎么瞧你有些哆嗦?”
  怜月不是冷,是怕。哪怕月门宫住满了从王府搬来的人,哪怕锦阳公主就在近前。她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会浮现出那日的尸山血海,又从阿莱那里听闻过宫中的一些奇闻怪谈,越想越害怕。
  “公主为什么选月门宫?”怜月不解地问。
  锦阳用书卷掩嘴轻咳时偷笑了一下。她选月门宫是有两个考虑,一是入住公主府后不大会再住进这里了,她想与怜月一起再回味一下前世。二是她料定了胆小如怜月会害怕,这人一害怕就特别粘人。
  比如今夜,怜月一直在她跟前从未走远过。她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
  “我想着这里你好歹住过些日子,怕换了新的住处你会不习惯。”锦阳不怀好意地偷望了眼怜月。只见怜月委屈巴巴地盯着手里正在绣的东西,听说是为她着想,连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不喜欢这里吗?”锦阳故意地问。
  “我……”怜月把想说的话忍了回去:“喜欢。谢谢公主。”
  “叫我锦阳。”锦阳没有看怜月,似乎在一心捧读书卷。
  “嗯?”怜月一愣,心底因为害怕而郁积的寒意瞬间消散,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锦阳抬起头,望着怜月一字一顿地又说了一遍:“叫!我!锦阳!”
  怜月不敢,避开视线小心道:“我不习惯。”
  “试试。”锦阳扔下手中的《太公六韬》,转过身凝神望着怜月。“叫一声试试。”
  怜月紧张得用手攥紧了手中的绣布,布被攥得皱皱巴巴,就像她此刻纠结不安的心。她微微松开紧咬着的唇,像牙牙学语的婴孩一般,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锦阳~”
  轻轻的两个字便戳中了锦阳的泪腺。一样的殿室,一样的人。二人曾在此处度过了无数个日夜,笑过闹过争吵过缠绵过……
  “娘娘。”锦阳酸胀的眼笑成一对月牙。其实眼下已经很好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因为那个时候,她是被宠爱的那个,是有恃无恐的。虽然也经历过惶惑不安,也经历过醋意翻腾。
  怜月笑道:“公主糊涂了,您说过我已不是霁嫔了。”
  “其实我比你更害怕。”锦阳望着怜月的脸突然没头没尾地道。她怕怜月不会爱上她,或是有朝一日不再爱她。
  她明白怜月也在怕这个。可是她的恐惧丝毫不比怜月少,因为她承载着两世的记忆,对怜月的爱也加重了两倍。白天怜月绝决的模样真的吓坏她了,她宁愿怜月脾气差一点,心思坏一点,无论怎样都没关系,她都可以忍受。只要怜月还爱她。
  怜月以为公主也是怕死过人的月门宫,扔了针线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锦阳面前轻轻将她抱在怀中:“公主不必怕,外面那么多伺候的人,灯火又这样亮。何况……有我陪着您呢。”
  怜月本来自己也怕得要死,一听锦阳害怕竟突然胆大起来,心底升起的那股强烈的保护欲让她觉得自己这一瞬间无所畏惧。就像那日皇后的为难,让她最终失控的其实是在身旁跪下的锦阳郡主。
  她为了公主可以不怕受伤,甚至不怕死。却怕极了公主的无情或冷落。
  坐在椅上的锦阳抬起双臂揽住怜月的腰,小脸贴在怜月温暖的腹部无比依恋地蹭着。就这样靠着怜月,闻着怜月身上的味道,渐渐安心的锦阳睡着了。
  见公主许久没有说话,怜月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锦阳镇守王府的两日几乎没怎么睡,后来登基、册封、祭庙……忙得没能好好睡过一夜。
  怜月轻手轻脚地扶着锦阳的肩,然后蹲下身,一手揽着锦阳的腰,一手放在锦阳的膝弯,轻轻将她抱了起来。动作小心得像抱了个瓷器娃娃。
  锦阳公主很轻很轻,快十四了依然是孩子的骨骼模样,一放到床上就缩成小小的一团。
  怜月望着锦阳公主灵动可爱的小脸,小脸上的眉头轻皱着,似乎又梦到了不好的事情。怜月俯下腰,轻轻在锦阳紧锁的眉间落下一吻。不知为何,眉间竟缓缓舒展开了。
  ***
  夜已深了,游婵提着酒壶坐在月门宫庑殿的正脊之上。
  今夜不该她值守,可她怕大小姐又差了别的人来杀怜月,明明忙了一日公务浑身乏累,还是匆忙赶进了宫。
  春日的月色淡而澄净,像半透的月白色的窗纱。游婵就着月色看了眼手背上新近留下的刀伤,一指来长,应该是刚开始结痂的缘故,有些痒痒的。
  她从怀中掏出那日怜月赠与的袪痕用的伤药,犹豫了一下还是挖出一小块抹在了伤疤上,药膏凉丝丝的,像那人身上清冽好闻的花果香。
  身上的伤不少,她从未在意过。只要留着命,多几个疤痕又有什么关系呢?掩于衣物之下又无人会看到。然而近来她竟渐渐在意起来,因为那人说:哪怕为了未来夫君您也该顾惜些身子。
  她的身子有一日会被人看到吗?她从未想过。但她那日被那个女人解去衣衫露出伤疤时,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堪。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伤痕那一瞬间让她觉得有些耻辱,那一刻她莫名地希望自己的身体是完美的。
  高举酒壶饮下一大口糖水,游婵心烦意乱地望着月门宫偏殿。
  皇上死在主殿的寝殿,锦阳公主便选了偏殿住。她傍晚时分见锦阳公主与怜月携手步入的卧房,之后再没出来过。卧房中的灯火亮了许久,此刻突然暗了下去,灯光消失之前一个熟悉纤弱的身影在窗前一闪而过。
  突然心揪着揪着的难受,游婵也不知自己在难受什么。她开始盼着大小姐新派的杀手赶紧来,好让她还清欠那人的命债。还清了也许就不会日夜挂念着了。
  夜里突然起了风,吹乱了游婵的长发。整座宫城皆在她的眼下,她的目光却总会时不时地瞥向方才灯火暗下去的地方。
  里面在发生着什么呢?为什么都没有个下人在里面伺候呢?
  游婵胡思乱想着又饮下一口糖水。这一刻,她真希望壶中装的是烈酒,因为胸腔左侧某个地方一钝一钝的,隐隐有些疼。
  她一定是生病了,明天得找大夫瞧瞧。
  

  ☆、081

  “霁妃娘娘。”
  息了灯; 钻进被子里的怜月刚有了些睡意; 就因为身旁锦阳公主的动静彻底清醒了。
  “公主?”怜月挪过去; 轻轻抱住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锦阳。
  锦阳颤抖得厉害; 带着哭腔喃喃地说着:“救我。”
  怜月这才知又是梦魇。公主不是第一次唤她为霁妃娘娘,之前有次发梦魇也是这样; 小脸难受得皱成一团,似乎正在经历什么可怕的事。
  可她只是嫔位; 也不知公主梦中依赖的那位霁妃娘娘是她还是别的谁。人不会无端反复梦见同一件可怕的事; 就像充斥着她幼时梦境的噩梦是父亲打母亲; 后来搬离吴家就渐渐好了。
  只是她无法想象锦阳公主这样尊贵的人会遇到什么可怕到无法释怀的事。“别怕别怕。”怜月轻轻拍抚着怀里的公主,直到她慢慢平静下来。
  怜月因为害怕的缘故一夜醒了许多次; 夜色未散尽便轻手轻脚地摸下床; 披上衣裳去了院子里。
  昨日哭过,眼睛肿得有些睁不开,站在院中的灯火下; 怜月揉着眼和月门宫里来往忙碌的人打着招呼。
  “姑娘怎么醒得这样早?”连花抱着过往的王府帐簿路过怜月身边时笑着招呼道。
  “连花姐姐也早。是要去书房吗?我帮你搬一些吧。”怜月上前替连花分走大半帐簿。连花推辞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见怜月已走在前头去了只得笑着跟了过去。
  撑着头坐在屋脊上合目养神的游婵听到熟悉的声音突然惊醒。
  她其实早该走了; 一大早还要出城办事。而且夜色越薄; 她越容易被人发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该早些离开。
  可是有种隐隐的不甘心,她之前不明白那种不甘心是什么,眼下见那人抱着书卷从院落中走过,熟悉的说话声传入耳内才明白过来。她想见那人一面再走。
  怜月突然站定在院中回头望向屋顶,她总觉身后有道视线投过来; 这一望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心里的恐惧又泛动起来——这月门宫不会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锦阳醒来时见身边空空的,心下意识地一慌,又听窗外传来连花与怜月的说话声,心才又安定下来。她起身笑恼自己不必要的担心,如今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分开她和怜月了。
  倒是有件她挂牵多年的事,是时候解去心结了。
  上一世她在宫中住的那几年,那些为难过、甚至试图杀害她的人,锦阳可不打算眼睁睁目送她们住进行宫。她从来不是心胸豁达的人,为难过她的人或许可以放过,那些差点让她命丧黄泉的人,就没那么好命了!
  她还是郡主时虽然任性骄纵,仗着太妃之势没受什么欺负,但也没有主动招惹过谁。因为她不敢,因为彼时还是那位皇伯伯的天下。
  锦阳坐到书案前,摆上纸笔,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她望着那些名字斟酌了许久,划去了一些,未让她有过性命之攸的锦阳都打算放过。
  她现在已经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小恩怨也就懒得计较了。
  至于这些女人能不能在前世自己所为的孽行下活下来,就看她们的命数如何了。可不是每个人陷入危难时都会有霁妃娘娘从天而降。
  不久后先帝宫妃会动身去行宫,她可以住进新建成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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