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年轻的男人微微红了眼眶。
“医生,医生,这里还有幸存者!”又有消防员在招手。
他擦干眼泪快步跑了过去。
简易的避风帐篷已经在高架桥下搭了起来,于归钻进去,零零散散躺了几个伤员,她蹲下身来用电笔照了照一位年轻女性的瞳孔,再抬起她的手腕的时候,发现手背上写了字。
她拿手电筒凑近去看,简简单单一个“黄”字,于归嘀咕了一声“这笔迹好像在哪见过似地”。
那边郝仁杰也叫了起来:“奇了怪了,有人早我们一步做过分诊了吗?怎么手上都写的有字?”
于归跑过去一看,果真是。
她想了想:“估计幸存者里有医生吧,但这个分诊方式还挺老道的,管他的,先把红、黄标签的患者送出去吧”
“好,担架”
“一二三,起!”
第102章 成长
“让开!让开!”绿色通道大开,几辆救护车涌了进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扑了上去; 顺着洁白的走廊把患者送往了手术室; 救护车又扯着嗓子亮起顶灯折返回去。
啪嗒——无影灯被打开。
陆青时两手交握在一起走进手术室; 旁边的医生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脸色焦急喋喋不休。
“陆主任; 这太冒险了,这个患者刚查出来HIV阳性; 这台手术应该转去传染病医院做!”
陆青时没理他:“护目镜”
器械护士替她戴上了护目镜,陆青时自己又加了一层手套戴上; 从托盘里抓起手术刀就划了下去。
“最近的传染病医院离仁济有十公里; 送过去人就死了,你要是害怕可以下台”
“单极电刀”说时迟那时快; 她已经划开了女性患者的脂肪层,血涌了出来沾湿了雪白的手套。
陆青时神色不变,眉眼专注而认真。
说话的医生动了动嘴唇; 没再说什么,也抓起手套戴上。
“我来帮忙”
“医生; 医生; 这里有伤员!”
“这里也有!医生快点来啊!她要不行了!”
“大夫,大夫; 救救我老公吧……救救……救救他……求你……”
满脸血污的女人抱住了她的腿,耳边是嘈杂而急切的呼唤声,救援人员抬着担架往来穿梭,医生们疲于奔命; 没有陆青时的急救现场,于归明显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又是五分钟的心肺复苏后,男人还是没有恢复自主心跳,颈动脉搏动也消失了,瞳孔开始涣散。
于归咬着唇垂下了手,拿起黑色标签挂上:“对不起……”
女人扑过来哭着撕打她:“你救他啊!救救他啊!为什么不救了!我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啊……”
于归别过脸,微微红了眼眶,任由她推搡着没有还手:“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女人拽着她的衣服哭嚎,于归把她的手一点点掰开:“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还有更多的人要去救……”
“医生,这边,这边有幸存者!”于归擦干眼泪,拎起急救包跑出了帐篷。
“来了!”
“12。15锦杭线特大铁路交通事故发生后,锦州全市共25个消防中队,五百余名消防官兵已紧急赶赴现场,与此同时,锦州市120急救中心的三十多辆救护车已全部出发,由仁济医科大一附院派出的医疗救援队已到达现场,第一批伤者已送回了医院,锦州市电视台为您发回现场报道”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夜,全城亮灯,各大献血点门口排起了长队。
救援人员奔赴在去现场的路上,或者在送伤员回医院的归途上。
医护人员彻夜不休,有护士妈妈把家里无人照顾的小孩带到了值班室。
“听话,就待在这里,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很快是多久啊?”
护士长没有再回答她的话,只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去。
这个很快,没有人知道是多久。
那个晚上陆青时做了很多台手术,源源不断的伤员送了过来,她就一台接一台的做,短暂的休息时间是麻醉医为患者插管全麻的那几分钟。
她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一样,带领着她的小组,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孟院长自己拔了针从病床上下来,有护士过来劝阻,他罕见地拿出院长架势压人。
“我的医生们都在忙着抢救伤员,做手术,我有什么资格躺在这里?!”
一片混乱的急诊室,大人小孩的哭叫声,此起彼伏的机器声,患者躺在病床上痛苦□□着,家属哭天抢地。
“大夫,大夫,他要不行了!”话音刚落,监护仪尖锐地叫了起来,年轻大夫扑过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
“大夫,大夫,救救她!”
“她也要不行了!”
顾此失彼,年轻的医生抱着头扶着病床脆弱地哭泣起来。
有一双手从身后托起了他,是孟院长。
“院长……”
孟继华换上了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都别慌!按送来的标签顺序进行诊治,初步确认病情之后安排各科室下来分流,危重患者直接送手术室!”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云梯已经架了起来,消防队正在紧张作业着……”镜头里高耸入云的云梯搭上了高架桥,不时有救援人员上去,也有担架从那上面抬下来。
记者也跟着上了云梯,上半节车厢掉下了高架桥,后半节还卡在桥上,如此惨烈的现场也让记者微微红了眼眶。
“你今天是第一次上高铁吗?”镜头挪到了一位女孩脸上,非常年轻漂亮,戴着乘务员的帽子,制服已经被血染红,卡在了车厢连接处。
几个消防员正围着她开展紧张的作业。
女孩子下半身卡在车轱辘里,有些虚弱地笑了笑,面对镜头却也不胆怯:“是呢……”
“第一次上高铁就遇见这样的事会不会很难过?”记者一只手替她打着伞,另一只手拿着话筒,微微哽咽。
女孩子摇头,示意消防员不用管她:“车里……车里还有幸存的乘客……先救他们……”
记者挡了一下镜头:“抱歉,这段先不要拍了吧”
于归趴在雪地里,替她开放了静脉通路:“不赶紧把你救出来的话,你会死的”
“没关系,我们的工作就是……乘客不走完的话……不……不能先走……”她说着艰难地喘息了一下,唇角溢出血沫。
“别说话!”于归提高了声音,从狭窄的车轱辘里挤进去一只手,摸到一片湿热,全是血,腰以下已经血肉模糊了。
少年人微微哽咽了一下,收回手,咬紧了下唇:“切割开还得多久?”
正在作业的消防员回答她:“半个小时左右”
别说半个小时,她连十分钟都坚持不到,这个体位截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电锯都塞不进去。
女孩子似乎察觉了什么:“没关系,医生……你去救别人吧……”
于归攥紧了拳头,她没有咬牙切齿说“不”的资格,在天灾人祸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我还有一句话想对爸爸妈妈说……”
记者把话筒递到了她面前,微微别过脸:“说吧,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会看到的”
女孩子轻轻笑了笑,脸上血色尽失,笑容却是那么温暖。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守在电视机前的二位老人哭成了泪人。
于归渐渐数不清自己挂了多少个黑色标签,越来做多的人被塞进了黑色裹尸袋里,由救援人员抬到了一边。
雪还在下,她站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却有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错觉,直到有人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于归!”
她回眸望去,眸中骤然一亮:“徐主任?!”
“快过来,这有一个伤员需要抢救!”
中年人跌跌撞撞从挤压得不成形的车厢里爬出来,于归赶紧拎着急救包跑了过去:“您怎么在这?”
“别提了,飞机航班取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坐上这一趟车!”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消防员的带领下爬了进去,于归紧随其后。
“那些分诊也是您做的?”
“嗯,这车上还有几个同路的医生,我就和他们先做了分诊”
于归脸上溢出一丝感激的笑容:“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车厢昏暗,她留意到他爬的动作有些缓慢。
“您没事吧?”
徐乾坤加快了速度:“没事”
切割锯的火花四溅,为她的眉眼涂上了一层金黄色,于归在她身边蹲下:“怎么样了?”
“马上,给我三分钟”
她趴在地上看了一眼,小女孩被变形的座椅挤在了车厢最深处,面朝下趴在了玻璃上。
“于归,先开放静脉通路,加碳酸氢钠,补充电解质”
徐乾坤刚说完,于归已经把针扎上了,他微微愣了一下,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好,往后退”顾衍之放下切割锯,几个人弓着腰退了几步,破碎的座椅被扔了出来,徐乾坤快步过去,把小女孩轻轻扶了起来,于归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破碎的车玻璃形成了一个尖锐的棱角深深扎进了女孩的胸口里,位置正对心脏,于归伸手摸了摸,手套被黏腻的血沾湿。
她脸色黯然地摇了摇头,徐乾坤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去摸她的颈动脉,脸色一喜:“不对!还有搏动”
“不可能,这个位置绝对扎进心脏里了”
于归不信邪拿电笔照了照她的瞳孔,只是陷入了昏迷,并没有扩散,少年人心下疑惑,把听诊器移到她胸口右边的时候,恍然大悟。
“右位心?!”
是医学上非常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畸形,也正因为如此,才救了她一命。
可是这么大块玻璃扎在胸口不拔也会死,右位心通常还伴着其他的病变及血管畸形,没有X光没有胸片谁也不敢贸贸然下这个手。
徐乾坤眼中挣扎变幻,于归从急救包里取出了利多卡因:“拔吧,三分钟内找到出血点阻断血流迅速缝合还是有救的”
出乎意料的,徐乾坤点了头:“拔,你扶着,我来”
“好”针尖从皮肤里刺进去,小女孩痛苦地皱起了眉毛:“爸爸……爸爸……”
于归放下针:“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呢?”
五六岁大的孩子懂什么,只是咬着嘴唇小声啜泣,徐乾坤把她的小手攥进自己手掌里:“别哭了,叔叔在这里,你先睡一觉,睡醒了,叔叔带你找爸爸”
那一瞬间,她在他身上看见了难得的温情,见她看着自己,徐乾坤也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一下:“我女儿和她差不多大……”
于归点了头,加大了麻醉剂量:“徐主任按着她别让她动”
很快,因为药物的作用,小女孩彻底安静下来,阖上眼睛像睡着了一样,于归拿着止血钳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徐乾坤的手扶上了玻璃片,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他微微使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了出来,一股血柱飚了出来,于归迅速拿纱布压了上去。
“引流,引流!”
“该死!完全找不到血管在哪?!”
“血出的太多了!灯,灯给我!完全看不见!”
徐乾坤不愧是老江湖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止血钳塞了进去:“先阻断大动脉再说!”
于归愣了一下,郝仁杰替她递上新的器械,出血小了很多,她顺利找到了血管缝合结扎。
郝仁杰掐着秒表:“快点,于归,还有一分钟”
“知道了”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