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头也不回,看了眼前方萧条的街道,与从前自己来时不一样,原本热闹非凡的京城,如今却夹带着萧索。
“若你想好了,顺好了思绪,咱们便去国公府,若真是秦国公困了戴姑娘或者秦文赋,咱们就先救他们出来,若……”
“阿云。”苗宛彤好不容易开口,声音里尽是压抑的沙哑,姜云听罢停了下来,回头看她,“也许比咱们想的更糟。”
“怕吗?”
乌云压顶,天色大变,姜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从遥远天边铺过来的乌云,一种大雨将至的窒息感顿时压了下来,夏季里闷热燥动的不安瞬间席卷而来,她长吸了一口气,侧头看了眼苗宛彤,只见苗宛彤的身后,天边没了光线,黑压压的一片。
她突然一抖,点了点头:“怕。”
第67章 蛊毒
雨说到就到,雷雨交加; 苗宛彤护着姜云躲至了屋檐下。仰头时雨水便顺着那刀削似的下巴慢慢滑过脖颈; 濡湿了领间的衣裳。她问挑着油伞的大娘买了一把油纸伞; 却没急着与姜云离开。
瓢泼而下的雨砸得人心慌慌; 大量的百姓刚刚还聚在城门口嚷嚷着要出城; 此时也只得寻一处避雨之地骂骂咧咧。
京城之中笼罩着一层骇人的死灰,苗宛彤抬头; 能从匆忙的脚步声里听到汹涌的波涛汹涌。百姓们的脸上带着惊慌无措,脚下的雨水溅了裤腿; 溅起一层临死前的一身冰浸的溺水感。
就是从未见识过这种场面的姜云; 也从紧张的氛围之中体会到了不一般。疫病在每朝每代都能掀起偌大的风浪,上至朝堂显贵; 下至流浪乞丐,有想借着救济贪财贪权的达官,也有想在死亡悬崖边挣扎活下来的平民百姓。那来势不减的腥风; 卷走了人们的理智。人们在文明的填埋之下,突然刮起了一阵恶毒的腥风; 卷起了腐烂溃肉上的那一层遮羞布; 里面溃烂化脓的劣根性与肮脏具呈现在了光天化日是之下,嘶叫; 叫嚷,哭泣。
每一声都和着风雨声砸进了姜云的心口,震得她捏住了手心。
刚一握紧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中还握着另一人的手; 那人用食指轻轻地在她的手掌心中刮挠了一下,然后揉了揉她那紧张的不自主握紧的手,让姜云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待雨小些了后,我们先去看看被隔起来的百姓,你莫要靠近,先看看是怎样的疫病,有没有办法解决,然后咱们再去国公府。”苗宛彤见姜云放松了下来,这才轻轻地笑了笑,“国公府如今不明敌友,你也莫要太大意。”
雨还在落,砸得屋檐叮当作响,姜云直直地看着外头的雨帘,突然眼睛一亮,她指了指握着伞在雨中急行的人:“那是雅姑娘?”
阮雅是从城外进来的,一身衣衫早被雨浇了个透,那把雨伞也没多大的用处,反倒有些碍手碍脚。但阮雅向来如自己的名字一般,雅致又挑剔,非得找一把没遮没挡的伞来遮一遮。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姑娘,那姑娘脸生,苗宛彤没在浣月楼里见过。只见那姑娘的伞早被风雨吹得歪七扭八,小跑着才能跟着前方阮雅的步子。
苗宛彤将伞塞进了姜云的手中:“你等着,我去……”
她侧头一见姜云那被雨水淋湿的长头,心头软作了一滩泥,忙撑起伞来带着姜云一道跟上了阮雅。
阮雅的步子极快,一路上头也不回,雨水尽数浇在了她的身上,长裙下摆溅起了泥水。她却似不在意,一路往城北的尽头去,苗宛彤心有所感,却只跟着,待到阮雅推门而入时,苗宛彤忙一把拉着姜云避了起来。
“这里什么也没有,她来这儿做什么?”
苗宛彤顺着姜云的话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确是个什么也没有偏僻的小巷尽头,也不知是何原因,前后无邻舍,空荡荡的一条街上按理说该是住人的地方,却连个遮风避雨的乞丐也没。
她拉住了苗宛彤的手:“你有无一些药,能强身健体那样的……”她好似不知道该是何种药才有自己想要的药效,只好又补道,“做个预防。”
姜云摇头,和平年代里,她就算是研究过疫病,却没有着手调过药。
苗宛彤也不再问了,长舒了口气:“里面的人估计是得了疫病的,这里当初也该是疫病起源之一,所以不见人烟。”
姜云点头跟上了苗宛彤的步子,雨小了些,她嫌麻烦,将伞放在了墙角。
苗宛彤没做墙上君子,走至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站在外头同姜云一道淋着雨。门内无声无响,苗宛彤挑着眉头又轻轻地敲了敲,半晌后房间拉开一条缝,那一直跟在阮雅身后小跑跟着的姑娘从门缝那头露出一张紧张的小脸来,细长的眼角透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脚尖抵着门板,防止门外的人破门而入。
苗宛彤看着这姑娘随时准备跳起来咬人的模样一时也压下了周身的戾气,平和地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里都带着警惕的姑娘,半晌后微微挑起了眉尖,和平日里去浣月楼里寻欢作乐的纨绔一模一样,当即就吓得那小姑娘变了脸色。
眼见着小姑娘脚尖一用力,准备将苗宛彤拍在门那头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握住了门板,姜云从苗宛彤的身后探出来,一张湿淋淋的小脸,清冷了些,却比苗宛彤看得去良家得多。
“我们是寻雅姑娘来的。”
姜云长得虽然良家了些,可说的话却将那姑娘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手一用力就要关门。苗宛彤眼疾手快一把推住了门,所幸没有碾着姜云那玉葱似的手。
她脸色不济,抬起头来收回了那个不正经气度,只冷笑了一声:“你回去问问你家姑娘,或许她愿意出来见我们。”
顿了顿,她又道:“苗宛彤,和姜云。”
小姑娘匆匆将门关上了,门一合上苗宛彤就转过身来瞪了一眼姜云:“做什么?手是不想要了吗?”
她不要脸地将姜云的手执了起来,又在那冰冰凉凉的手背上落了一个吻,吻还没结束呢,门却豁然从里面又打开了。
苗宛彤迎着阮雅尴尬的笑意扬起了头来,不卑不亢地轻咳了一声,然后佯装正经地看着阮雅:“我想里面的人可能会需要阿云。”
“云姑娘快请进,外头正下着雨呢”
阮雅将两人迎了进去,领着她们进了屋。苗宛彤趁此机会上下打量了一番,一个普通的民宿,家里没什么摆设,极为粗陋,不像是阮雅这样的人会住的地方。阮雅也并没有将两人领进去看那个需要帮助的人,先给两人倒了两杯热茶,又吩咐那小姑娘进屋去照看着。
“怠慢两位姑娘了。”阮雅的头发还未干透,顺着白皙的脖颈滴下水来,长发贴在脖颈处,让阮雅看上去不如平日里精干,反倒透露出一丝疲倦来,她似乎担心着房间里的人,时不时会侧过头去看两眼,有心搭理她们,却又没分出两颗心来。
“雅姑娘可是碰上了什么麻烦?阿云虽然是毒医,可治病救人也没多大的问题。”
阮雅听罢回头看了眼苗宛彤,又顺着苗宛彤的话去看了眼姜云,却见姜云还在抬眼打量四周,一时踟蹰起来。
“也不知姑娘能不能帮上忙……”
姜云听到提到了自己,又侧过头来看向阮雅:“雅姑娘可以先说来听听。”
“房间里的人是我养母,住在这巷子里已经十来年了,前些日子疫病猖獗,这里有一乞丐染了病,在小巷里咳了一宿,之后烧起来人事不醒,大家见惯了这种底下人的生死,谁也没在意,没想到将疫病从这里带了出去,整个巷子里的老住户都被官府隔起来了,好些已经被派下来的大夫确诊了。”
“疫病传染极为迅速,雅姑娘为何不将其养母送去隔离?”
“隔离?”阮雅秀眉一挑,不施粉黛的脸上挂着疲惫,原本一张好看的脸此刻却略显苍白,“带过去,众多患病百姓挤在一起,一个传一个,病得更快,死得更早。”
“朝廷派下来的银钱一层一层地贪,用来给百姓们买药治病的钱不及拨下来的十之一二。平头百姓,贱命一条,也比不过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太医们用昂贵的药材吊着官家人的性命,哪里是百姓们能付得起的。倒在隔离起来的方寸之间,只能等死。”
姜云被阮雅的说辞唬了一跳,她有限的十几年里,原本便不将人命当人命,却断然没有想到,国之生死,竟会有人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不当命。
而坐在一侧的苗宛彤却早已见怪不怪了,人心贪婪,越是低入泥泞,越是能看到人性的肮脏。
“姑娘!姑娘!大娘又吐了!”
阮雅身子一顿,起身就往屋里去,姜云也跟了进去,一进屋就差点吐了。
床上一老媪,皮肉溃烂,不敢用衣物遮挡,与布皮接触便落下一层皮肉来,只好用一条布巾堪堪作遮盖,脸上生了溃烂的脓疮,绽开的皮肤里流出泛黄的脓水,以及殷红的血水,两两相融,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姜云侧过头去,苗宛彤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却没想到姜云在一侧头时瞥到了地上的一滩呕吐物。
她轻轻地拉开了苗宛彤的手,问道:“雅姑娘,所有得了疫病的人,都有这呕吐的症状吗?”
阮雅一边帮着收拾一边点头,正欲收拾地上的呕吐物时却被姜云一把握住了手腕。
“所有的人差不多吐的都是这种东西吗?”
阮雅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呕吐物,那泛着腥臭的浅黄脓液直泛着恶心,屏着呼吸点了点头。
姜云站起来,长叹了口气:“是蛊。”
第68章 潜入
木桃拿着一张纸,上头那龙飞凤舞的笔迹是姜云刚刚为大娘把过脉后匆匆写下的药方子。木桃想起当时姜云看着镇定; 可落笔时连手都在抖; 大娘吐出来的呕吐物被她拿了支木棒翻了翻; 那腥臭味太浓; 险些让木桃也吐了出来; 可看到后头她短促地尖叫了起来,那里头细小的白色蠕动着的; 不是虫是什么!
她手头的伞抖了抖,落下一连串的雨珠子; 木桃又扯着袖子抹了抹眼泪。
姜云坐在桌案前将原本有的药来回理了一遍; 又同阮雅问了问近几日这病发的症状,而苗宛彤却倒杵着一把刀; 像是门神一般倚在门槛处,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
风雨欲来之势。
许久后雨又小了些,苗宛彤回头看了眼姜云; 趁着姜云低头研究药的时候身影一闪,便冲着国公府去了。
姜云抬起头来看; 冲着苗宛彤去的方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却见阮雅又坐了过来:“云姑娘和苗姑娘这次进京,是来寻俞子安与戴靖雪的罢。”她给姜云倒了杯茶; 又不好意思地冲着姜云笑了笑,“姑娘见笑,没来得及煮热茶。”
那浅茶色与白杯相映,姜云接过来点头:“这蛊毒; 当真是俞子安带来的?”
“姑娘也见着了是蛊毒,起先我也是不信的,我真当是百煞宗那头传出了疫病,没真往俞公子身上想,可姑娘你也见着了,若当真是蛊,除了俞公子,也不知作何解释了。”阮雅长叹一声,许是这些日子以来接触病人的缘故,极少得到休息,此时看过去,眼下一片青黛,眉眼虽是好看,却无平日里的精神。
姜云又道:“雅姑娘可知,俞子安如今在何处?”
阮雅站了起来,又去房间里看了看床上的老媪,再出来时却无奈地摇头。
姜云还道无所不晓的阮雅竟也是对此无知无觉,正欲再磨药时,却听阮雅淡淡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