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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高陵颓然地躺在床上，但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警惕地看着端木羽道，“你……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找你……不，是找董海宁那个老东西做个交易。”端木羽浅笑道，“至于你……一来要你要帮我递话，二来因为安插了你在后宫，所以董海宁这两年没再搞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也算是给了我好好休养的机会，我自然是不会杀你的。”
“呸！暴君，我们帮主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如今你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这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冲动了？”端木羽不屑地睨了一眼高陵，“你不惜命，难道还想要其他人陪着你一块过来送死？董海宁这么多年无非是想要复国，可她乌蓝的皇室已然死尽，她要怎么复国？而灭她乌蓝的人是我父皇，她若高兴，去掘我父皇的皇陵去，和我动什么粗？”
“我……帮主此番根本不是为了复国，她只是匡扶正义，为……为这天下苍生择一位明君！”
“一群人自己都吃不上饭了，怎么还有空管苍生的事？”端木羽笑了，“一个个都去阎罗殿那，是因为阎罗王那饭多么？”
“你……”高陵苍白的脸，此时憋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红，他不加掩饰地瞪着端木羽道，“你这种暴君，根本不会懂我们！我们……噗！”
高陵一时气血攻心，竟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染得床褥，衣上，地上皆是。
端木羽有些嫌弃，但看着高陵吐血，她倒是挺开心的，靠在边上的桌子，她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高陵，我想你在后宫待了这么长时间，总会是个聪明人。结果你竟如此愚笨。你可曾想过，杀了我，难道下一个帝王就一定比我好？再者说，帝王更迭必然会有整改，父皇驾崩两年，大召如今好不容易安定，若是再换帝王，你们真觉得天下百姓会因此受益？”
“忍一时之苦，换一世太平。你这种暴君——”
“暴君？我若真是暴君，你以为就你四海帮的那群人能在外面安生这么长时间？”端木羽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四海帮在京都的据点，北河赌场？嗯？岳宁茶楼？嗯？我不过是懒得去计较，就好像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却依旧留你到现在一样！”
端木羽冷冽地看着高陵道，“别把我的忍耐当做愚蠢，那样只能说明你们很蠢。”
说着，端木羽拿起边上的匕首，随手一掷，“高陵，我给你们一条生路。只要董海宁愿意帮我，你们四海帮从此不与我为敌，我大可以既往不咎——”
“不可能！我们众人与你皆有血海深仇！我们不需要你的怜悯！”
“血海深仇？”
“你是忘了么？四年之前，你让人屠了安宁村！还让人烧了余宁镇！还——”
“四年前？”端木羽皱了皱眉，可随即便笑了起来，“高陵，谁和你说这些事都是我干过这些了？”
听到这话，高陵错愕了一下，随即便很肯定道，“当时有人逃出来，他们说了，那些官兵下手是，清楚地说出了奉你之命——”
“这话都能信，怪不得你们四海帮的人到现在各个落魄成这样。”端木羽冷笑，“董海宁那老东西该不会也觉得那些事都是我干的吧……”
“帮主
……倒……倒没说过什么……”
“呵！”端木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一群无脑之人！”
“你！”
“回去之后你自己去问她吧。”端木羽懒得废话，“明日，你收拾东西消失，不用跟我回宫了。”
说罢，端木羽转身将走之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顿了顿，补了一句，“你若不肯走，非要留在这和我拼命，那我便只能赏你一死。到时候，去了阎王殿，记得好好问问阎王，之前那些事都是谁干的，别死了都被人当做棋子在戏耍。”
听到这话，高陵的脸上划过痛苦之色。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忽然间变得有些浑浊……
夜深，端木羽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忍不住就冷笑了一声。
缓步绕过侍卫，走到无人的角落，没入夜色后，端木羽吹了一声口哨。
立时，一道紫色的影子跃到了端木羽的身边。
“查查四年前安宁村和余宁镇的事情。”端木羽凝望着冰冷的月，似笑非笑地舔了舔牙，“还有……高陵的事情办的不是很干净，和你邓立去收拾的妥当，别留后患。”
“是！”
夜凉凉，端木羽披着夜色回了帐篷。
她脱了外衣，搓了搓手，让自己暖和了一些后，这才进了被窝。
熟睡的张小花缩了缩，平顺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后，她在端木羽躺下之后便立刻轻咛着钻到了端木羽柔软的怀里。
端木羽忍不住笑：这傻子，这时候倒也不是很傻了。
次日，端木羽下旨，众人即刻回宫。
张小花正收拾东西呢，结果戚曜忽然拜见。张小花本以为戚曜是来看望端木羽伤势的，结果戚曜来势汹汹，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君主！”戚曜上前，直接躬了躬身，随后一脸正色道，“昨日刺客虽然被全数斩杀，但……其中似乎别有蹊跷。”
“哦？”端木羽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向了戚曜，“君后这般空闲，不好好收拾东西回宫，倒是操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戚曜颔首，点了点头，“君主遇刺，臣甚是担忧。”
“呵……”端木羽冷笑了一声后，也没点破，只抬眼看向戚曜道，“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蹊跷。”
戚曜张了张嘴，本欲说什么，却在看到张小花后忽然打住。
端木羽顺着戚曜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张小花，随即笑了一声，“有话就赶紧说，不说赶紧回去！”
听到这话，戚曜的脸上有些尴尬，他随即冲着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随后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将一样东西递到了端木羽的面前，一旁的张小花扫了一眼，顿时心里一凉。
“臣听闻昨日那些匪贼是从山崖处进入猎场的，今日便带着人过去好好查看了一番，竟是发现这枚系着红绳的铜板，觉得蹊跷，便带回来了。”说着，戚曜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张小花。
张小花脸色煞白，忍不住有些腿软地往后跌了跌。
那所谓系着红绳的铜板，便是前些日子端木羽送给她的收敛，应该是在昨日与高陵纠缠的时候，不小心掉落的。
张小花咬了咬唇，心中害怕地看向了端木羽。只见端木羽盘弄着铜板，沉默了许久。
她应该、应该是猜到什么了吧。
张小花一阵紧张，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和端木羽说清楚所有事情的时候，却听端木羽轻笑了一声，“君后是不是在宫里带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会觉得一个铜板很稀奇。这玩意在民间一抓一把，你拿这个东西来说蹊跷，也不怕被人笑话么？”
她怎么…
…
怎么会这样？
端木羽竟然没有直接来质问自己！
而戚曜在听到这话后，虽然皱了皱眉，却依旧耐心道，“君主或许不知，此物臣曾见君主的贴身侍女佩戴过，臣觉得——”
“君后对孤的贴身宫女怎么这么上心呢？”端木羽直接打断了戚曜的话，然后将手中的铜板给掷了出去。
戚曜脸色微变，却依旧恭敬道，“主要昨夜高君妃与这宫女遇到刺客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了，臣很是怀疑此事并不简单！”
“你是大理寺少卿么？这么会查案，回头别在宫里呆着了，孤给你在大理寺安排个差事。”端木羽一脸懒得搭理戚曜的模样。
而她这番话，说的戚曜脸上一阵难堪。
可随即，帐篷外传来了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微臣郎振山求见！”
紧接着，“微臣戚永卓求见！”
“微臣吕柏凝求见！”
“微臣……”
……
端木羽拧了拧眉，顿时冷笑，“看来君后这是在和孤禀告之前，已然去见过很多人了。”
“此事臣与父亲商议过后才敢来禀告君主。”戚曜恭敬道，“父亲也觉得昨日事情蹊跷，这才找来了诸位大臣。”
“好的很啊。”端木羽笑笑，“那就省得孤去派人把你们一个个找过来了。”
说罢，端木羽吹了个口哨。
随即，邓立与紫蝠二人一同进入了帐篷内。
“说吧，孤让你们昨日去调查的事情，如何了。”端木羽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问。
戚曜有些意外地拧了拧眉，随即看向了边上的邓立与紫蝠。
邓立做了个礼，哑着嗓子，恭敬道，“昨日奴才奉君主之命去查那个侍卫的资料，发现此人的名录曾被篡改，而且此人之前在军中曾多次探听君主的消息，形迹十分可疑。”
“微臣奉命去查了此人在名录上所记录的住址，抓到一个可疑之人，此人已然招供，承认那名侍卫乃是四海帮安插在军中的细作。”说着，紫蝠将一张血书递到了端木羽面前，“这是微臣让那贼人写下的供认书。”
端木羽接了过去，却也不看，只望着戚曜道，“别总以为自己很聪明，这也蹊跷那也蹊跷的，说到底查到事实了再来孤这闹。你瞧瞧……什么都没查清楚就把这群老臣喊到这林子里，这般折腾他们的老骨头，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体恤他们。”
说罢，端木羽冲着外头那群人轻笑了一声，“诸位大臣既然来了猎场，那便别白来一趟，随孤一块儿跑一圈，如何？”
……
帐篷外顿时噤声。
不多时，沧桑的声音再起，“微臣年迈，怕回头扫了君主雅兴，就不——”
“不玩还不赶紧走！”端木羽冷笑着拿起边上的杯子给掷了出去，“孤这雅兴，已经被你们给败光了！”
话音落下，帐篷外头一阵悉悉索索声。片刻之后，外头归于宁静。
“你的好爹走已经走了，你还不快走？”端木羽扫了一眼戚曜。
戚曜咬了咬牙，随即默不作声地做了一个礼后，便退了出去。
随后，邓立和紫蝠二人也相继离开。帐篷内只剩下了端木羽和张小花两个人……
“我……我昨日有想……想和你说的。”张小花捏了一会儿衣角后，立刻冲到了端木羽的身边跪了下来。
她红着眼眶，抬头看向了端木羽。可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端木羽并没有露出震怒的神情，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样子，反倒让张小花更加心虚起来。
她着急地握住了端木羽冰凉的指尖道，“小姐姐，我真的没有……没有……”
“我知道。”端木羽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将张小花扶了起来，道，“我知道你没想伤害我。”
端木羽的信任来的如此直接，反倒让张小花愣了一愣。
看着张小花那傻乎乎的样子，端木羽浅笑，“你的小脑袋里能装的东西，我还不知道么？我知道是高陵硬逼你那么做的，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我，我知道的……”
听着端木羽如此耐心的安慰，张小花顿时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种时候，若端木羽多有责怪，张小花尚且不会这般难过。可偏就是她这份理解和包容，让张小花顿感自己又蠢又笨……
“对不起。”张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