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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是祖母，我与祖母又不同。”
“你们虽不同，待人待物也不同； 可老朽想，你们待域海的心是相同的。”
戚苏沉默地拿过卷案，翻了起来； 她处理的都是些小事，与这次祭祀有关的小事。需要祭祀那日神殿会派出护卫； 还有一般人也需前往； 历年来都是全族一同前往祭神之处，今年突然有些不一样了，祖母吩咐下来说今年需留人在城中； 想来应是之前那只大鱼怪的问题。需要留人在城中； 那么让谁去便成了问题。
距离祭祀的日子越来越近，城中也变了个模样，屋顶上挂上了旗帜，红绸缎带挂满了屋檐； 红彤彤的像极了树上挂着的苹果，只是这红太过鲜艳倒让人觉得有些刺眼了。
悬挂在屋上的灯笼自然也是有的，但笼中放的并非是陆面上所用的蜡烛，而是鱼烛。
相传海中有一根蜡烛，一旦点燃，水浇不灭，风吹不灭，只要燃起便不会熄灭。既然会有这种传说自然是因为有了一个因才会有这么一个果，域海之中确实有这么一物，也不止一根，戚苏也不知那是由什么做成的，每年祭祀时族中都会将其点上，一点上便是一夜。
戚苏看了好几册，确认无误后，将东西盖上大印然后交给了一直在旁边等候的三长老。
两人说着话，戚苏问着族内的情况。内城的防护情况，以及外城的巡逻，因为那鱼怪的问题，虽早早就被祖母给解决，也有不少人去那处玩乐，但终归是有着不安全的因素存在。
外海与内城到那日会同时祭祀，也只有那日神殿的正殿才会开启。
域海之下并无外人能闯入，没有外患，内忧却不得不防。祖母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也不知祖母过去遇到了什么，自小戚苏便被教导杀人要补刀，杀人时莫要废话，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再厉害的防护也会有自己看不到的弱点。
那日随行的人需要登记造册，随她出去的护卫队需分成两队，一队需到海上沉没数十艘海船，让船只载着祭品落入海神处，一队则需潜到海神处，将供奉送上，点燃海中的灯，守着灯直到第二日。
海船已经在造，各家各户这几日也都派人过来了，祭祀的贡品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听着一切好像都处理完了，戚苏放下笔，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时间，迎头又见到了匆忙进来的六长老，她面上一愣，下意识就要问出口，六长老转头就奔着三长老去。戚苏未出的话被咽了回去，她沉默地看着正在和三长老交谈的六长老，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趴在桌上时不时地翻动自己桌上的东西，然后悄悄往一旁看去，她还有些不太适应，或许是这几日事情做多了一清闲下来就不自在了，这种念头不对，她不应如此想，这么想就感觉自己好像很喜欢忙碌一样。
他们在讨论着祭祀的事情，那天似乎还有别的安排，他们说的古怪，戚苏也不太明白。
等他们讲完戚苏才问六长老：“沈淼淼怎么样了？”
她那日见到了祖母去了沈淼淼那处，她没有听墙角是戚苏事后有点后悔的事情。祖母找沈淼淼是为了沈淼淼的身体，沈淼淼平日里对她是不太好，但对别人时总是克己礼貌的。
沈淼淼的过去并不是那种会尊敬长辈的人，戚苏很了解她，正是因为太过了解了才会对这个没了记忆与过去不同了的沈淼淼束手无策。
想见沈淼淼又不敢见，若被沈淼淼知道了定是会被她嘲笑，也不对……她现在肯定就在嘲笑自己了。
“如今你该做的是将域主交代的事情办好，整日惦记着这些儿女私情也不知是随了谁。”
戚苏嘴一撇，直言道：“自当是祖母。”
六长老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连忙大步走向戚苏的位置，厉声道：“你在说什么玩笑话，你怎么可能与域主相像。”
他突然的严肃让戚苏愣住了，这么凶的六长老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与祖母本就有着血缘关系，说像也无可厚非，六长老为何要这么生气？祖母是很厉害……她如此没用却是祖母的孙女说出去确实会惹人笑话……
戚苏心里正嘀咕着，三长老见气氛不佳，他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大小姐祭祀那日需早些回来。”三长老掐手数了数，接着说：“正午前必须回到城中。”
“为何？若我不在，海神的祭祀该如何？”
“自当有我与六长老看护。”
戚苏又问：“六长老那日也要随我去？沈淼淼该如何？”
六长老轻哼一声，解释着：“域主会留在城中，沈淼淼自然有她替你看护。”
他说到这里，戚苏也不好再继续纠缠，戚苏点点头，正要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殿外的人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要说的话从喉间消散，最后变成了一声低喃的：“沈淼淼。”
三长老与六长老纷纷看向殿外，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退开了几步，避着门口的沈淼淼离了殿。
“她怎么来了？”六长老小声问着身边的三长老，三长老摇头表示不知，六长老不安地回头看了下，他与三长老告辞，转身去了正殿。
戚苏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微微咬了咬牙，觉得这太过小女儿了，不太妥当，被沈淼淼瞧见了定又要说她什么了，思前想后的，她干脆什么表情都不露，摆着一张脸迎了上去。
“沈淼淼你怎么来了？”沈淼淼身边并无他人，她是自己来的，沈淼淼从未到这边来过，不知道问了多少人才来到了这里，心中想着这事，戚苏往外边看了看，除了正殿那里守着的护卫外就不见他人了。
“……想见你。”
戚苏感觉自己听错了，她呆呆地收回目光，看着自己面前一脸坦荡的沈淼淼，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我想见你，便来找你了。”沈淼淼没有一点害羞，她很诚实地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话，戚苏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来，只觉得这么诚实的沈淼淼有点奇怪，念头一出，又听沈淼淼问：“我不能来找你吗？”
戚苏摇摇头，“当然可以。”
“只是……你这是在向我服软吗？”
沈淼淼没说话了，看着她的模样戚苏忽然便笑了起来，她也并非是一厢情愿，哪怕她们彼此都是因为那颗心在靠近对方，可现在她对沈淼淼与沈淼淼对她的感情是一样的，并没有任何高低之分。
她走到沈淼淼身后，推着轮椅进了殿中。
让沈淼淼待在一旁，戚苏转头去收拾桌上的东西，打算和沈淼淼出去走走。
戚苏有些着急，刚理好的东西猛地从手中脱落，掉到了地上，她急忙蹲下身去捡，沈淼淼疑惑的声音自一旁传来：“你在做什么？”
“祭祀的事情。”戚苏重新理好东西，放到了桌上。
“你先前不是说这是域主的事情吗？”
戚苏点点头，解释着：“祖母受了伤，让我处理这些。”
看着沈淼淼的表情，戚苏咧开了嘴，笑道：“我很快就处理完了，你等等我。”
沈淼淼的眼神微黯，她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这几日沉郁的心情在沈淼淼上门的那一刻忽然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戚苏开心地将桌上的书一本一本地塞进身后的书架上，事情一处理完，她回到沈淼淼身边，推着她便往外边走。
“沈淼淼，我很高兴。”
另一头，六长老在护卫的请示下进到了正殿，正殿内供奉着一尊雕像，人首鱼身，手中拿着一柄三尖刀，正是他们所信仰的海神，在海神像前摆放着的并不是祭桌，而是一口冰棺。
这几日称病的域主便坐在那冰棺面前，她倚靠在那上面，闭眼休憩着。
六长老刚迈进了殿中，便见那域主睁开了双眼，一双黑瞳凌厉逼人，六长老停下了步伐。
他弯下身，拱手向着域主的方向行了礼。
殿中的女子问道：“你来此有何要事？”
“今日听三长老说了些事，不知域主是何打算？”他话一出口，见着面前的女子没有半分异样，心中不由得慌了起来，六长老连忙问：“域主难不成真的要在祭神那日祝福戚苏与那沈淼淼？”
女子微微一笑，她道：“怎么可能，不过是一点安抚手段而已。我留着她只是为了戚苏，六长老怕是多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了！
☆、267：死者复生
六长老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域主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没变过； 也不像是心虚的模样； 他心中的怀疑渐渐落了下去，将原先的来意搁置到了脑后。
“若是域主想拖着沈淼淼的命到那日的话； 怕会毁了祭祀。”
女子轻轻摇头，否了六长老那小心翼翼的话； “只有那日才能瞒天过海； 以命换命。”
话到此，似乎已经成了定局，六长老也不再叨扰； 他退了出去，临走前看了眼那从未被开启过的棺材，心中只觉得惋惜。
如今的这个域主已经活了许久了； 族中知道过往的那些长老大都已经带着那些往事而长眠在海底，唯一传下来的仅有那流传在族中的一些韵事。
听说这个域主本不该由现在的域主继承； 很多的听说； 半真半假。
唯一不假便是那正殿中安放的棺材，里边躺着的是域主等候多年的人，没人知道那是谁； 只听说姓戚。
域海大姓并非戚。刚开始那两年常有人在背后说着这事； 说着戚苏定与那棺材中的人有关系，说域主因为苦等不到那人苏醒，便抱回了那人的后代移情。
他在域主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知道的也只有一点； 域主确实是将戚苏当做下一任的域主来培养的，她已有了退位的心。只可惜戚苏不争气，几年前被一个秦越骗离了域海，好不容易回了域海，又与一个死人扯上了关系。
不争气。
眼见着六长老退了出去，女子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扭头扫向静躺在棺木里的人，她们二人于初遇般，容貌不曾变化，只是她活着，而她却再也睁不开眼。
不过，快了……很快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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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淼淼主动低头，戚苏开心了很久，她推着沈淼淼在城中漫步，与她讲着城中的事情，这些也仅有一日而已。
她难得碰上了清闲的日子，第二日便没有时间带着沈淼淼到处去玩耍了，三长老带来了许多的事情要她处理，还说只是冰山一角，域主每日要处理的事情比这还多。
可戚苏看着送上来的那些文书，不是与北荒的交易便是东明大肆捕捉海中珍兽的事情，祭祀相关的倒是少了很多。
戚苏觉得累，若是当域主每日都要处理这些事情的话……祖母可真厉害。
累是累了点，但是有着沈淼淼在身边陪着，这种累似乎也不算什么了。她原先想要不敢去见沈淼淼，全凭这些事情耗住了自己，之后沈淼淼自己过来了，这些也没有成为绊脚石。沈淼淼在一旁看着的时候偶尔会问这是什么，她也能告诉沈淼淼自己正在做着一件怎样厉害的事情，每每说完话，沈淼淼总会用一种她特别厉害的目光瞧着自己。
戚苏有点小得意。
“咳咳——”
沈淼淼正看着屋中的书，冷不丁听到一旁的咳嗽声，她放下书往一边看去，戚苏握着拳头抵着唇小声咳嗽着。
她的身体很好，哪怕当时被挖了一颗心脏也活了下来，西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