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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锦将无极令揣进怀里,反手一把抓住情霜的手腕,又摄过陆承,对一旁的玧儿急道:
“玧儿,走!”
凉锦说着,带着情霜和陆承就要弃船而逃。
飞扑出数丈之后,凉锦的脚步又猛地顿住,她诧异而惊惶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玧儿没有跟来!
“玧儿!”
情霜抬高了声音呼唤,背对着凉锦等人的玧儿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愣愣怔怔地站着。
凉锦咬牙切齿,她忽然想起,从她刚才示意玧儿带着情霜离开那时候起,玧儿便一直神思恍惚,也没有注意到她的手势,更没有如她所愿带着情霜逃离。
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就在凉锦犹豫着要不要返回去强行将玧儿带走的时候,那封锁魔修灵觉的白光被其人冲散了去,他眼中露出一丝恼怒和凶戾之气,冷哼道:
“留下!”
其人身形移动之间,带起一蓬黑雾,宛如黑色风暴,卷向凉锦三人。
凉锦猛地咬牙,眉眼一横,对情霜和陆承道:
“你们先走!”
陆承虽然修为低微,但至少比情霜的状况要好上很多,他能带着情霜走多远便算多远吧,保得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今日这场死局,恐怕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情霜摇头一叹,见凉锦返身去阻拦黑袍魔修,她的双眼满含无奈,对身旁手足无措的陆承道:
“你走吧,你一个人,逃走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且不说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还带着修为尽失的她能走多远,就算他们成功离开了血海,又将如何回到中州?当初记忆未复时,她与凉锦并肩携手,不离不弃,也曾创造过不少奇迹。
这一次,她也不愿独身逃避。大不了,一死而已。
陆承闻言,茫然无措的神情中又多出几分惊愕,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玧儿不逃,凉锦返身而回,这下情霜也不走了,唯剩他一个男儿,竟要弃甲而逃么!
他猛地咬牙: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黑影追击而来,凉锦不退反进,剑破长空。
黑袍魔修一掌探出,赤手抓住凉锦手中之剑,反手一甩,凉锦的身子便像破碎的砖石,坠落于甲板之上,轰隆鸣响间,在甲板上砸出一个窟窿。
烟尘散去,凉锦的身体嵌在碎裂的木板之间,鲜血将她身上的袍子染成了血的颜色。黑袍魔修上前一步,欲将凉锦从地上拎起。
剧烈的震动让愣怔中的玧儿回过神来,她转身,稚嫩而苍白的小脸上已布满了泪痕,她看着那黑袍之人缓步走向凉锦的背影,突然张嘴唤了一声:
“爹爹……”
第236章 予治
“爹爹……”
玧儿的呼唤之声有如梦呓,她苍白的小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愣怔地望着不远处背对着她的黑袍之人的背影。
而她口中所唤的声音; 让凉锦和情霜勃然色变。
凉锦深陷于碎裂的木板之间; 后背崩裂的伤口血流如注; 鲜血片刻便染红了她的衣衫。但身体上所受的伤痛给她的冲击; 远远没有玧儿那一声梦呓般的呼唤来的剧烈和震撼。
她漆黑的瞳眸之中倒映出黑袍魔修乱发遮面的模样,她怎么都无法将眼前这个嗜杀如命形貌凶煞的魔修与先前所得记忆倒影之中; 那俊朗非凡,风度翩翩的冰龙之王联系起来。
然,玧儿是予治的女儿; 且身有元婴中期修为; 她不可能会认错人,她既然将此人唤作爹爹,那么,这个人; 就一定是龙王予治。
情霜素来沉着冷静的面庞上也罕见地露出骇然震惊的神情;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朝凉锦缓步靠近的可怕身影,这个凶煞如厉鬼的人,竟然是予治。
他是如此强大,强大到; 他认真起来,凉锦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但是; 他为什么会在血海; 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当初离开紫山秘境之后; 究竟遭遇了什么?
这许许多多的疑问,除了予治自己,恐怕再没有人知道了。
那冷厉的身影并未因玧儿的呼唤之声而停下脚步,连片刻停顿都不曾有。他神情漠然地走向凉锦,走到她面前,抬手将她拎了起来。
凉锦在予治手中,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她的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禁锢着,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任由予治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
骤然收紧的衣襟勒住她的喉咙,她的脸色因飞速流逝的鲜血而变得苍白如纸,但她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已收起的最初的惊骇和震撼,转而带上了一抹嘲讽和悲悯。
被提起来的时候,勒紧的衣领刺激着她的喉咙,让她无法遏制地咳嗽起来,咳出喉头淤血,形容狼狈,却未失了那份倔强和傲骨。
她凝视着眼前之人凶戾的面庞,努力张嘴,喉咙鼓动间,吐出沙哑之声:
“你这个样子,根本不配为龙王,不配为人父。”
予治眉头一蹙,手上动作稍稍顿了一下。
这一瞬间,他赤红的瞳仁中映照出一片血海,凉锦忽而一愣,从那血色汪洋之中,她好似看到一个身影,周身无数铁链交错,将他死死禁锢。
那景象转瞬即逝,凉锦来不及看清那到底是谁的身影,化魔的予治突然抬手,将她扔了出去。
轰隆巨响之中,凉锦再一次被予治扔到甲板之上,她纤瘦的身子在甲板上擦出一道白痕,碎屑纷飞。
“爹爹!不要再打了!”
在予治再一次走向凉锦之前,玧儿抬高声音喊了他一声,旋即飞快地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欲阻挡他前进。
玧儿努力睁大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努力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她半仰着倔强的小脸,哭着说道:
“爹爹连玧儿都不认得了吗?”
若是识得,他便不会至始至终,都不曾看她一眼。
然而,那双血色的眸子里有杀戮,有轻蔑,却唯独没有宠爱和呵护。他冷漠地看着拦路的玧儿,目光中丝毫没有百年前的儒雅和温和。陌生得,如同一头只知晓杀戮的凶兽。
玧儿一张小脸被泪水濡湿,她也曾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她从小尊敬崇拜的父亲,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男人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但她从此人身上感受到的那股真龙之气与她同出一脉,纵使血气缠身,仍让她觉得熟悉和温暖,眼前的化神魔修,毫无疑问就是她的父亲。
予治冷漠的视线自玧儿梨花带雨的面庞上扫过,他冷哼一声,抬掌便要将玧儿挥开。
却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玧儿时,他的动作忽然一僵。
他凶戾的面庞突然扭曲起来,赤红色的眸子剧烈激荡,血海之中,那被无数陨铁之链封锁的人影突然开始激烈挣扎,锁链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于空寂的血海之中悠悠回荡。
“尔敢伤她!”
低沉嘶哑的声音咆哮在血海之上,被锁链束缚的身影一动,当即触动锁链上的封印之阵,电光明灭之间,伴着噼里啪啦的声响,轰击在其人身上,那人却好像不痛不痒,于昏暗的血海之中抬起了头。
那俊朗的脸孔,正是予治。
站在玧儿跟前的黑袍魔修猛地收回手,神情扭曲痛苦,半晌过后,他双眼中的血色稍稍褪去了些,露出一丝清明。
披散的乱发被风吹开,展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落拓干瘦的脸孔,与凉锦等人曾在记忆倒影之中见过的那张俊朗的面庞足有九成相像。
此时,他瞳孔微缩,有些发愣地看着玧儿,好半晌,才终于启唇,声音沙哑:
“女儿…我的小公主…小玧儿……”
断断续续的字句从他口中道出,玧儿顿时泪如泉涌:
“爹爹!”
她娇小的身子不可遏制地剧烈颤抖,哪怕他一身凶煞之气,哪怕他魔焰环身,他始终都是最疼爱她的父亲。
对父亲的思念彻底击垮了她的心防,孤寂百年时光所获得的成长,在这一刻,全然散了去。她忘记了思考,也忘记了危险,不顾一切地扑向面前之人。
“玧儿!小心!他已经不是最初的龙王了!”
凉锦挣扎着起身,顾不得身后伤势,欲扑上前,将玧儿带回来。
张开双臂,本欲抱住玧儿的予治突然脸色骤变,血色瞬间侵袭了他的双眼,原本摊开的双手忽然一扫,将迎面而来的玧儿抓入手中。
凉锦飞扑上前,却慢了一步,她只觉阴风扑面,被可怕的力量推出百丈之远,落入汪洋之中。情霜和陆承也不得幸免,被这股磅礴的力量掀飞了去。
那艘木船在一声轰鸣之中彻底溃散,化作一池浮木。
许久之后,凉锦艰难地浮出水面,探手抓住一块浮木。放眼望去,情霜和陆承各自落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但予治和玧儿已不见了踪迹。
情霜在刚刚的冲击之下陷入昏迷,但她运气稍好一些,半个身子搭在一块三丈见方的浮木上,情况倒是比凉锦还好。
陆承奋力来到凉锦身边,抓住她手中的浮木,又朝情霜去,带着凉锦和情霜游向最近的小岛。
情霜修为尽失,凉锦又受了伤,纵使他修为低微,眼下也唯有他能撑起担子,将凉锦和情霜带到岛上去。总不能让她们一直泡在水里,这海水极为冰凉,凉锦在水里多泡一会儿,身上的伤兴许就会多严重一分。
那可怕的化神魔修抓走了玧儿,以凉锦和情霜的性情,应该不会就此逃离,陆承猜想着,凉锦只要伤稍微好一些,甚至,她只要还能走动,就一定会去群岛深处寻找玧儿的下落。
就算,明知道深入群岛是一条死路,她们也会去尝试。
明明才相识不到两日,陆承心中对这一点却确信无疑。他紧咬牙关,耗尽了所有体力,才终于将凉锦和情霜两人带到最近的小岛上,一上岸,他便瘫倒在地,半点力气也没有了。
上岸之后,凉锦一言不发地走到情霜身边,先检查了一番情霜的伤势,确认情霜在冲击之下并未受伤后,她才盘膝坐地,开始打坐疗伤。
此地最为凶险的,就是魔修予治,此时予治带走了玧儿,附近群岛,方圆千里,都不会有别的危险了。
她也已经没有精力去寻找庇护之所了,她必须尽快恢复伤势,然后深入群岛,去寻找玧儿的踪迹。
玧儿是她们带出须弥之界的,她们不能将她扔在这里,纵使那人是她的父亲。如果这就是予治,那么,就算会伤玧儿的心,她们也会想办法,将她带走。
船散了,玧儿被抓,情霜昏迷,唯一还能使得上的陆承又只有筑基修为,她们好像已经走到一条绝路的尽头,眼前只有无尽的绝望和杀戮。
她要做的,就是从这无边无际的绝望中,找寻到一条出路。
打坐疗伤之时,凉锦一直在心中思量着刚刚被予治提在手中时,从他眼中看到的一片血海。而且,当玧儿挡在予治面前时,他的确有一瞬间,对玧儿手下留情了。
他曾有一刻恢复清明,并唤出玧儿的名字。
也就是说,予治的意识可能没有完全消散,而那被禁锢在此魔修灵识中那片血海里的身影,极有可能,是予治原本的意识。
回想起在龙墓深渊中时,龙魂受心魔所困,被堕魔的心魔侵蚀的景象,凉锦心念电转,思考着破局的可能。
虽然她还无法确定予治的情况,但可以猜想,予治变成如今模样定然非其人所愿,他当初养好伤后离开紫山秘境,很可能是去寻君染报仇,但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