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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秦家那个什么小少爷,大约也是个活不长久的,小小年纪就得了童子痨,迟早要死在哪一天,想想,也不过是在挨日子罢啰!”
秦老爷子脸上阴晴不定,他静静在门口等了片刻,才推开了门。
里面已经摆好了席面,几个人一瞧,忙起身招呼道:“唷,秦老爷来了,请上座请上座。”
这些人刚刚还大言不惭,这会面上又假正经了。
这清平世界,人心的叵测由此可见一斑。
“秦老爷,大家就等你了,来来来,我先敬您一杯。”
这人就是刚刚说话那人。
秦仲崑眼中阴沉,“这酒,你自己还是留着慢慢喝,也许,以后就喝不上了。”
这人讪讪地收回手,“秦,秦老爷说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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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东院里,卉儿正和一个梳着缠髻的丫头带着个小小人儿沿着围廊往正房走。
“咱们走快点,姑姑还等着咱们呢。”
说话这小人儿四岁左右的样子,头上梳着垂髫,右眼眉角有一颗红豆大小的福痣,看上去五官还算端正,不过脸上略泛晦青,瘦瘦小小的身子只穿着件单绸衫。
“小少爷,天热,你慢些走,要是回头老嬷嬷见了你一身汗,又该唠叨了。”
卉儿拿绢子替他擦了把汗,又说到:“姑姑这两天还没歇过来,你可不许闹。”
“知道啦。”小孩乖乖答道。
秦玉甄这时才刚刚午睡起来,天气热,才擦了脸,卉儿就带着人进来了。
“姑姑,姑姑!”
小孩儿一进屋就跑了过来,“姑姑,我来看你来了。”
秦玉甄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许久不见,姑侄两人格外亲情,“浚儿,姑姑不在的时候,你可有好好听老嬷嬷的话。”
“嗯!我有听老嬷嬷的话。”
秦玉甄笑问:“那,今儿中午吃了多少饭了?”
“姑姑。”小孩儿举起一只手,比划道:“这么多,我就吃了这么多。”
秦玉甄忍俊不禁,“真乖,等下回你过来陪姑姑一起吃饭。”
秦浚认真点了点头:“好。”
秦玉甄替他系好了脖子上的扣儿,吩咐几个丫鬟道:“你们放仔细些,好生照看好小少爷,别让他经了风,若着了风,又该咳嗽了。”
丫鬟们都答应了一声。
现在天热,再加上日里夜里有各种药膳补着,小少爷咳得极少,身子骨还算不错。
卉儿说道:“小姐,先前安嬷嬷来了趟,见你睡着没醒,才又回去了。”
秦玉甄道:“她也操这个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秋纭笑笑:“她老人家啊,每天不亲身过来瞧瞧那是肯定不放心的。”
半年前秦大小姐私自带了人去京城,可没把安嬷嬷担心的够呛。自从秦玉甄回来以后,她是一天不过来看几遍便睡不着觉。生怕秦玉甄哪回不打招呼又走了。
卉儿不满道:“可不是,她年纪大了,两只耳朵又重听,什么话,要说几遍才听得清。人也琐碎,等说明白了,一天到晚还要来问几次,一天到晚瞎张罗事……”
秦玉甄听到这里,一双杏眼一横,卉儿只好悻悻闭上了嘴。
“来,浚儿,咱们去喝银耳羹去。”秦玉甄牵着小人儿的手,“等喝完了银耳羹,咱们就去园子里玩蝴蝶捉花的游戏。”
“好,好!”秦小少爷高兴喊道。
等了会,他仰头问道:“姑姑,别人都说你去很远的地方找姑父去了,可是,可是我为什么还没有看见姑父?”
秦玉甄脚下一顿,好一会才微微笑着道:“浚儿乖,将来长大了,要念书习礼,当个孝顺的孩子。”
秦小少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浚儿听姑姑的话。”
……
95又是海棠花
秦老爷回到秦府的时候; 时间还不到申时; 一路沉默寡言; 一直到下来马车时; 老爷子还是一言都没发。
六月的日头很大,满地日光闪耀,照的整个秦府华丽奢华气派非凡。
秦仲崑背着双手站在秦府大门口; 面色沉着肃穆久久一动不动。这座府邸里的一砖一瓦,一屋一亭; 都是他秦仲崑亲身看着修建成的,他熟悉这里的一切; 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熟悉到每个屋里有多少根梁多少根椽子。
“老; 老爷。”跟着秦仲崑的阿升有些忐忑; “这会日头太大,要不; 咱还是先进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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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向北的地儿有座大王庙,大王庙的旁边是几条小街窄巷; 因为这里和东南两边天然隔着一座矮山头,所以地势比别处偏僻了不少。
过了晌午的时候; 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拿了张药方走进了路边一间药铺。
“咦; 瞿大夫在么?”
柜上有一个正挽着袖子整理药材的年轻人。
“瞿大夫刚出去给人瞧病去了,要等一个时辰才回,请问您这是看病还是抓药?”
说话这年轻人一身直缝布衫,长相清秀; 说话也从容,瞧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来的伙计。
“哦,抓几副药。”老头子说着将手里的药方递上去,一边闲话道:“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听口音应该是外乡人吧?”
“在下不是本地的。”年轻人看着方子,一边开屉子找药,“地锦草一两,陈槐花五钱,白头翁,三钱……”
这年轻人手脚麻利,一边称药捆扎,一边拨弄着算盘,“地锦草一文一两,陈槐花,四文一两,白头翁,白头翁一两九文,侧柏炭……四下五去一,七上七,七去三进一……一共是一百二十六文钱。”
“嘿,还挺利索的。”老人说着掏了一串铜子。“你再数数。”
年轻人伸手扫了扫,然后微微笑道:“正好够数,老人家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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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十边的时候,正是何管家带着人忙着各处查账收账的时候,人一少,整个秦府就清静了很多,西院南院这边一向不太热闹外,东院自从秦大小姐回来后这几天也是安安静静。而前院里,就剩了几个当差的小厮留在府里。
因为人少,留在府里的杨实这几天便还要去后院帮着喂马。
这天傍晚,等他洗了马槽回来时,竟看见阿升在等他。
“兄弟,你去做什么了,等了你半天。”说着阿升一把扯住了他,“走,上我屋里喝酒去。”
“什么好事?叫我喝酒?”
“哪有什么好事,咱们兄弟就一起随便坐坐喝杯酒。”
……
左边跨院的一个小屋里,一张方桌上摆着荤素几碗菜,两人进来后面对面坐下。
“来来,咱们边喝边聊。”阿升倒上两碗酒,“今晚兄弟我正好没差使,咱们一醉方休。”
杨实推辞不过,只好接过了杯子。
“来,吃菜吃菜……”
闲聊了一会儿,已是几杯酒下肚。
酒意上头,阿升开口道:“兄弟,咱俩进秦府也有好几年了吧。”
杨实点点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六七年有了。”
“唉!”阿升抿了一口酒,“俗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说咱们这种人了,就是府里的大小姐,金枝玉叶,那不一样有为难的事么。”
杨实一向不喜欢议论这种闲言碎语,只好自己默默吃酒吃菜。
“诶,你是不知道吧?”阿升凑过来道:“前些天,你猜谁来过咱们府里了?”
“谁?这我哪猜的着。”
“嗐,就说你猜不着……来的,是咱们府里之前的姑爷,京里那位。”
杨实着实吃了一惊,“这,这话当真?那怎么也没见着人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老爷要想认这位姑爷,那还用得着棒打鸳鸯么?那姑爷特地赶在小姐回来前和老爷见面,就是想把事情先解决好。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咱们老爷始终没同意,到最后,姑爷还是被赶走了。对内对外,反正我们这些知道的,都不能和人说起这事。”
看来这阿升酒喝多了说话漏了嘴。杨实赶紧替他倒了一杯酒,“来,这酒不错,咱们再干一杯。”
……
“那,那姑爷现在去哪了?你知道不知道?”
“嗯……现在么?应该还在这贇州城里,因为最后走的时候,姑爷就说了,就算不能厮守,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姐太远。”
杨实怔了怔,照这样子,那姑爷还真是可怜。
又陪着阿升喝了一回酒,杨实这才起身回去。
外面夜幕低垂,只有头上一片星光。杨实在花园里站了一会,便转身大步朝东院走去。
天上星光璀璨,秦府东院那边,已是远远近近亮起了灯笼。
院里有丫鬟坐在树下乘凉,天气热,正房两扇窗户大开着,秦玉甄一身紫罗凤裙弱质纤纤坐在灯下,正望着窗外一摇一晃地打着扇子。
夏日的晚上,除了树上几声蝉叫外,这屋里屋外显得格外静谧。
秋纭点了香进来,一边唠叨着:“卉儿这丫头,东又不着西又不着的,这会又不知跑去哪了。”
秦玉甄停住扇儿问她:“小少爷睡下了没有?”
秋纭放好了香,回说道:“刚刚哄睡下了。”
“那倒好……”
窗外的墙根下,正开着成片的海棠,秦玉甄一边扇着扇子,一边道:“也不知道京城里那些海棠落了没有?”
等了一会,又自言自语道:“也许长在井边的花儿开的长久些也没一定。”
秋纭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这么爱看海棠花,才要说话,就见外边一个丫鬟忙里忙慌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前院有个小厮要见你。”
秋纭顿时俏脸一沉,“做什么急慌慌的,都什么时候了,谁还这么没个眼色,还不打发人出去!”
丫鬟委屈道:“可,可他说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和小姐说。”
“是么?他叫什么名字?”
“嗯,他说自个叫杨实,在前院当差的。”
秦玉甄站起身。
“让他进来说话。”
……
前院的外书房里,坐在太师椅上的秦仲崑神色宁静。刚换了身衣裳的阿升正恭恭敬敬站在地下。
“老爷,事我都办好了。”
“……”
“按您的意思,那些话我原封不动都告诉了杨实,他出去的时候,我是亲眼看着他去的东院,说不定,这会小姐也知道了……”
96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秦仲崑听着阿升把话说完; 却没再说什么; 像是一切都清澈明朗理所当然; 他用力展了展眉头; “罢了,我也累了,扶我回去歇着。”
人都说万般皆是命; 半点儿不由人。就算再怎么荣贵尊耀,这世上的事也不能件件周全; 件件十全十美。世道人心不古,既然不能随心; 那便随缘; 要是随不了缘便随时势。
秦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 就算落到要随时势了; 那也自会衡量轻重。这些人,加上先前那几个差点入赘秦家的; 一个个除了觊觎秦家庞大财产的外,又有几个是真心真意在他女儿身上的。岁月不饶人; 自己也老了,终究不能再护她一辈子了。
阿升扶着他出门下了石阶;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