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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谢娘娘！奴才告退。”
吉安站在路旁，等洛栖等人走过去后，才急匆匆地往御花园走去。
大司徒柳大人洛栖曾听夙清云提起过，不仅是他，朝中的重臣夙清云都有在提起过，因想让洛栖多了解些朝中之事，不过洛栖不太爱听这些，但也记住了这位大司徒柳问天是这次春试的状元，夙清云只是说他才貌颇佳，今日得见，分明是一名翩翩少年郎，浊世佳公子。
由此可见，夙清云对别人的评价偏低，一想到这个，洛栖便想到夙清云每日都会夸自己，而她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真是让她汗颜。
不过今日两次看到夙清云与柳问天在一起，洛栖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回到凤栖宫后，她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了。
夙清云下了早朝后把柳问天单独留下，由于准备与宁国交战，必定要有所准备，而她对当日殿试时柳问天的想法很有兴趣，所以特意把他留了下来，单独询问一些问题。
除了太宰大人苏然，柳问天是第一个夙清云单独留下，众臣对他都是羡慕不已，但柳问天脸上并无什么情绪波动。
出了金銮殿，本来夙清云想带他去御书房的，但今日阳光很好，本也是找他聊聊对军械的见解，不想过于庄重，就带着柳问天，在皇宫内一边聊着一边闲逛，而柳问天自然不敢有意见。
一路走到了御花园莲亭，两人坐了下来，夙清云才问道：“上次柳大人提到的连弩，可否为寡人详细介绍一番？”
“陛下，微臣所说的单手连弩，是由十字，弩改造而来，比普通破军连弩轻便，但只能连发三箭，优点是便于携带，箭矢较小，可以单手操作，运用灵活，近距离威力极大，缺点是不能像破军弩一样可以连发十支重箭，射程远，但破军弩需要几名士兵一起推动操作，所以各有各的优点。”
柳问天从容应答，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不阿谀，不奉承，实事求是，这种态度夙清云很欣赏。
她认真思索，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上轻扣着，沉思片刻后，“如你所说，这种器具适合近战，士兵可以手持连弩，腰携长刀，随时换兵器，或者一手持刀一手持连弩同时使用，再者可为骑兵配上这种连弩，能单手操作更加方便灵活，这样就可以不用松开缰绳双手射箭了，减少骑兵坠马可能性。”
柳问天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英明！”
“那么柳大人觉得寡人在军队里增设弩兵如何？”夙清云问出的同时，自己在心里也在考量着这事的可行性，她目光直直地看着柳问天。
“陛下，微臣认为完全可行。”柳问天正色道，目中闪耀着异样神采，仿佛有千斤万马在他眼中演绎一番。
“哦？那请柳大人说来听听这可行之处。”夙清云感兴趣道。
“陛下，如今的战事，主要是涉及攻城守城，而我国国富民强，自然会常做攻城的一方，那么弩兵的用处就更大了，大型攻城器具后，接着箭阵，再弩兵阵，再上步兵方阵，微臣认为这样能杀敌更多的同时最大化地保障了己方士兵的生命安全。”柳问天恭敬道，毕竟弩兵虽然射程比不上一般箭阵，但比纯步兵好多了，也能为后方步兵减少伤亡，一般箭阵后那些箭阵兵都是直接退下的，而弩兵则还可以继续与步兵一起作战，可以说一场战争，最大的主力还是步兵。
夙清云听后双眼一亮，第一个想法就是为夙家军训练一个弩兵方阵，她哈哈一笑，说道：“好，寡人命你尽早做出连弩样品，着工部量产，嗯，不，寡人要专门设立一个部门，就叫军机司，专门设计制造各种军用器具，就由柳大人你来负责。”
风国的大司徒本来就是掌管军服军械制造，监督手工业，及建筑类的军国大计的一品大官，对这个任务，柳问天自然不会推脱，而且乐于接受，这说明陛下重用且信任他，毕竟他是刚入仕途的新人，难免有些受宠若惊，他忙起身，跪倒在夙清云身旁，“多谢陛下，微臣定不辜负的信任！”
“免礼，快请起！”夙清云虽然对柳问天很满意，但并没有去扶他起来，除了洛栖，她对别人都会不自主地保持一定距离。
随后吉安送来云雾茶，夙清云请柳问天品茶后又闲聊了一番，才令人把他送出宫。
之后夙清云带着吉安回了上元宫，刚进去夙常就来禀报。
“陛下，凤姑娘及苏大人都在书房等您呢！”
“嗯！”夙清云应了声，她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吉安跟夙常不必跟着。
夙清云刚踏进书房，苏然看了她一眼，就起身去把房门给关上了。
夙清云一愣，不解地望着她们两个，“怎么了？”
凤折花一扯嘴角，走近一步说道：“陛下，听风楼查出，大司徒柳问天并不是柳问天。”
夙清云有些懵，她刚见柳问天呢，沉声道：“说清楚！”
苏然接着说道：“嗯，他不是真正的柳问天，是冒名顶替的。”
夙清云一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又查到了什么？”
苏然自当了太宰后，就命听风楼及户部官员暗中调查朝中众臣的身份背景，以防有敌国奸细混入朝堂中来。
凤折花正了正面色，说道：“真正的柳问天，在应试前几日就死了，他的尸体已被听风楼下属找出，是个贫寒书生，他家中父母亲人早亡，独自一人上京应试，他的身份及春试资格被现在的大司徒冒用了，所以现在的柳问天不是跟原来那个书生不是一个人。”凤折花有一双天生的桃花媚眼，即使她表现得再严肃，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妖媚，但夙清云早已习惯，并不多看她一眼。
夙清云看向苏然，有些怒意，问道：“所以，他到底是谁？”
第55章 静静
凤折花递给夙清云一副画； 夙清云打开一看，只见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男子画像，不解地望着她。
凤折花说道：“现在的柳问天就是画中男子。”
夙清云一愣； 若凤折花说这画中人是那名死去的书生她还能相信； 说他是柳问天，她实在难以置信； 因为差距实在太大了，她亲眼所见的大司徒是个美男子； 而这画中人太过平凡了。
苏然见夙清云快要发火了； 她不悦地看向凤折花：“你就别卖关子了； 快解释给陛下听。”
凤折花笑道：“陛下，现在的大司徒柳问天正是刘守承，他原来是聂远风的谋士。”
夙清云听后非常惊讶； 她已下令把聂远风的人都屠尽了，怎么还有活口，而且混到朝堂上来了，她讶异道：“这怎么可能； 两人差距如此之大。”她今日近距离见过柳问天，以她敏锐的观察力，也未发现他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凤折花扬了扬眉； 说道：“他如今的样子才是他本来的面貌。”
夙清云：“你的意思是说他以前是易容的，这就令人费解了。”
苏然摸着自己下巴道：“陛下，还记不记得当初攻打尧城时，我们曾说到聂远风防线的安排莫不是有高人指点； 如今看来这个高人就是刘守承。”
凤折花接道：“对，而且我也打听到，当初火烧天庆寺也是他给聂远风出的主意，而本来他是打算切断天庆寺的粮水，想活活饿死他们的，因三王救驾围攻尧城才改为火攻。”
天庆寺一场大火，屠尽了整个李家皇族，夙清云眉头微蹙，看向苏然说道：“这么说，这个柳问天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苏然老脸一红，心中明了陛下把柳问天与她归成一类人了，同样足智多谋，也同样心狠手辣。
凤折花急道：“陛下，既然知道了他是刘守承，那么这个人就不能留了，先不说他是聂远风逆党，就单单说要是让外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是火烧天庆寺的主谋，那么我们岂不是引火烧身么？若是再重用他，那么外人会不会把他当成是我们派到聂远风身边的奸细呢？从而得出是陛下要屠尽李氏皇族的结论。”
夙清云回到座位，坐在那儿，手指轻叩桌面沉思起来，若按凤折花的意思杀了柳问天，她确实舍不得，因她认为他是个难得的人才，而如今也正是用人之际，但这柳问天曾经跟过聂远风那个叛贼，这就让她犯难起来了，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苏然一直是个精明的女子，一见夙清云这个样子，就知晓她的心思，遂问凤折花道：“既然你是说刘守承现在的样子才是他本来面目，那为何他之前在聂远风身边时要易容呢？”
听风楼一向有把一件事情调查彻底的习惯，所以凤折花能轻松应对这个问题，她说道：“这就要从他的身世说起了，他是朔羊人士，出身普通农户，年幼时朔羊发生大旱灾，全城颗粒无收，朝廷未发赈灾粮，他的父母双双饿死，他在辗转之下被聂远风的门客发掘，收养在府中，因才华渐渐成了聂远风最倚重的谋士，之后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苏然接道：“那如此说来，柳问天在聂远风身边时易容，是打算以后脱离他，还是预见了聂远风的结局，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若是如此，那他的心机太深沉了。”
凤折花只负责打探消息，双手一摊，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苏然也犯难起来，对这个柳问天她同夙清云一样，她与柳问天同朝为官有一些日子了，他的才华也看在眼里，她脑中飞快分析着柳问天的行为，在三人都沉默许久后，苏然开口说道：“陛下，我认为柳问天可以留用。”
夙清云听后双眼一亮，忙说道：“阿然，你且说说理由。”
见夙清云的神情，苏然心里更有底了，她说道：“首先，从柳问天在聂远风身边会使用易容术，说明聂远风并不是他心中的首选之人，而如今的他在陛下面前使用的是真实容貌，其次从刚刚凤儿说他本来想饿死李氏皇族，这点或许可以与他儿时经历联系起来，他的父母因旱灾饿死，而饿死的主要原因是朝廷未派人赈灾，所以他可能把这个仇直接记到李雍的头上，要他们与自己父母同样的死法死去作为报复，这也或许是他辅佐聂远风的原因，更直接地说，他在利用聂远风达到自己报仇的目的，再者聂远风并不是果敢之人，当初造反也是被我们逼到了无路可退之境，这里或许也有这个柳问天在身边煽动才能起事，在我看来，我与凤儿当初在尧城所做的掳走兰国长公主之类的事情，以他的智慧，可能早被他看穿了，却不去告诉聂远风，说明他也想让聂远风造反，这样才能达到他复仇目的。”苏然知道凤折花讨厌被人叫为花儿，自她改名后，就改口唤她为凤儿了。
苏然会这么分析也有她自己的经历在里面，因她也有同样的经历，也对李雍恨之入骨。
夙清云听后，认真想了想，见苏然还有话说的样子，便说道：“阿然，你继续说。”
苏然朝夙清云的书案走近了些，说道：“所以说，柳问天跟着聂远风身边只是为了报仇，并不是想要辅佐他，若是夙家军不围攻尧城，或许他会一直在聂远风身边，但既然他能在我们破城后成功脱身，说明他早已为自己留了后路，提前离开了聂远风。”
“嗯，你说的有道理。”夙清云点了点头，凤折花则皱着眉头，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她只想让夙清云把那个可疑之人处死，却听着苏然的意思，像是要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