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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夏秋头上,就顶着一个命硬克亲的名声。
其他的,路悔就不太清楚了。
“对的,就是小少爷的母亲。”林管家稍微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来这里也没有多久,但是听说,因为夏小姐出生的时候,就有算命的跟老爷说,夏小姐克亲,本来老爷是不信的,但后来……唉,夏小姐母亲去世后,夏小姐就被老爷子直接扔到别墅,给仆人照顾了。”
路悔下意识的,就想起了昨天的夏秋。
女人安静的坐在床上,捧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西湖龙井,寂静的目光望着窗外,对自己的疼痛和医生的束手无策,没有半分焦急。
眼底深处,一片漠然。
母亲早逝,父亲嫌她克母,又马不停蹄的续弦。
一时间,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慢慢出现,像是针扎一样的,一下又一下。
路悔摸了一下戒指,冰冰凉凉的戒指,不能给她带来半分的安心,她焦虑了一下,拇指习惯性的蹭了蹭自己食指上的咬痕,细微的刺痛感传来,终于给了她一点踏实感。
“夏石的母亲生前经常来这里吗?”路悔问。
连房间都有了。
“唉。”林管家叹口气,“那时候陆夫人很喜欢夏秋,经常来这里看她的,后来干脆就收拾出了一间屋子给她。”
“然后就是那场车祸……陆夫人死了,夏小姐的腿也不能动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林管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多说了起来,“但是从那之后,夏小姐不信自己腿坏了,天天,就算爬着,也想站起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复建的可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放弃了……”林管家说,“她开始讨厌人接近她,碰她,谁靠近她就会大发脾气,而且特别喜欢一个人呆在地下室。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林管家说,“我也是听以前那些在别墅里收拾的人说的……夏小姐虽然站不起来,也放弃了复健,那时候不会用轮椅,也拒绝用轮椅。”
“每天躺在病床上生气发疯,最后半夜趁人不注意,爬到了那个地下仓库里,被人抱走,第二天晚上又会爬过去……那里那时候还不是现在的地下室,只是个地下仓库,又冷又湿,对她的腿一点好处都没有……后来老爷来了,把那个藏东西的地下仓库改成了现在能住人的地下室……”
第100章 瘸腿大佬的小娇妻
因为也只是道听途说; 林管家也只是言尽于此。
但路悔根本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景象。
她没有办法把记忆里; 那个安静坐在轮椅上,眉眼寡淡中的女人,和林管家口中这个可怜的孩子对号入座。
她就是觉得; 心很疼。
那种有点肤浅的同情和怜悯,慢慢的扎着心脏表皮,然后,随着一种; 也许更肤浅的,叫做“喜欢”的东西催化,越来越深; 越来越疼,那感情也伴随着越来越复杂的疼痛沉下去,沉成了一种,更说不清楚的东西。
就像是一本书。
当你刚开始看到它的时候,你也许只是喜欢它的名字,它的封面; 或者朋友们偶然谈起来的; 关于它有趣的传说。
因为浅薄的喜欢,你开始试图靠近,你情不自禁的翻开了第一页。
你被吸引了。
即使,你读起来觉得悲伤,哪怕你只是靠近; 就觉得有种无法呼吸的悲伤。
可是你更想读这本书,可是翻开更深,你才发现,书上很多的页数被撕去,那些你想了解的,在浅薄传说之下,你想知道的,许多更重要更深更让你想读懂的东西,早就被人藏了起来。
那些让人悲伤的万恶之源,藏在那个人悲伤的残躯内,藏在笔直的脊骨中,她被雾气蒙住,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又在跌落云端后,挣扎无力的眼眸里。
“后来那间屋子,夏小姐就谁也不让进去了。”林管家说,“听说夏石小时候闹着哭着想进去,也被夏小姐赶走了。”
“唉,这些事情我们也就私下里说说。”林管家又叹了口气,“在夏小……夏总面前,可不要提起来。”
“嗯,我知道的。”路悔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们在花园里看了一会儿花儿,很快暮色西沉。
林管家去了厨房,路悔就向之前那样,坐在地下室门口,看着自己食指上的牙印。
牙印很深。
好像会留下一辈子的疤痕。
路悔却有些担心,不够深,她甚至开始想,要不要去做个纹身。
戒指会丢,诺言会变,只有深刻的疤,才能让人只是看到,就能刻骨的铭记起一段光阴。
路悔看着手上的疤,想着林管家说的那些话,情不自禁的又开始难受。
她手指上一个小小的疤,摸起来都会觉得疼。
不愿意相信现实,不想接受自己失去双腿的夏秋,该有多难受啊。
路悔发了一会儿呆,想着自己该吃饭了,她想了想,从兜里套了两块薄荷糖,放在了地上。
她小时候爱发烧生病,爷爷奶奶为她操碎了心,天天给她喝特别苦特别苦的药。
每次都苦得她哭出来。
后来奶奶就给她所有的衣服都缝上了一个兜,里面满满当当的都装着各种糖。
每次只有喝了药,奶奶才让她吃糖,然后慈祥的说,“人啊这辈子,总是苦了之后,才能更甜啊。”
她当时不懂,但是后来身体慢慢好了,她没再喝过那么苦的药,但同样的糖,也失去了那时甜蜜的味道。
但她还是习惯穿有兜的衣服,然后在兜里放很多糖。
她蹲在地下室门口,左看右看,觉得把糖放这里,怎么看都像是在上贡……
而且贡品似乎还有被轮椅踩踏的危险。
路悔:“……”
路悔默默把糖拿回来,四下看了看,最后找了盆吊兰,估摸着在夏秋的手刚好能够到的地方,把吊兰吊在了通道的门口合适的高度。
她把糖藏在了兰花的吊兰叶子下面。
“苦尽甘来呀,夏秋。”路悔对着兰花双手合十,“苦日子过去啦,希望你以后吃到的所有糖,都会比别人甜。”
顿了顿,又说,“甜到哭的那种甜哦。”
“……”
“算了,还是别哭了,我有点难以想象。”路悔对着兰花,苦恼的说,“你不哭,我都觉得心疼的要死了,你要是哭了,我怕是得当场去世。”
而且,夏秋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会哭的人呢。
她读不到这本宝藏,可是她想让她未来更好。
女仆何然换好衣服过来,刚好看见路悔这个样子,有点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是个乡下来的土鳖,吊兰挂在这个地方,夏总一直都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看见肯定又不高兴。
但是她才不会提醒这位“少奶奶”。
她走到路悔身后,冷声道:“吃饭了,少奶奶。”
路悔有点依依不舍的看着吊兰,最后摸了摸它的叶子,才走。
吃饭的路上,何然跟在她身后,她们路过了一个修在路边的小花园,听见里面有人小声的说什么。
“不会是真的吧……”
“只能这样想了吧,夏总让小少爷给路……少奶奶下跪,不就是想借着少奶奶的身份羞辱小少爷吗?”
“不……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夏总很宠小少爷啊……”
“呸,你是被表面蒙蔽了吧?小少爷可是绞尽脑汁的想要抢夏总手里的股份,最近他手伸的长了,夏总这样做,应该就是给少爷一个警告吧……”
“我觉得不是这样,也许夏总就是很讨厌路少奶奶,她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家里的安排,所以想借小少爷的手把少奶奶赶出去吧?”
“不管什么理由……”
“……”
“可怜少奶奶了,就是因为无依无靠,才能被夏总毫无顾忌当成死棋,随意的推到风口浪尖吧。”
“……”
路悔微微歪歪头,最后若无其事的走了。
但是她没走多远。
“没有什么感想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点嘲讽。
路悔没有看她,径直的往前走。
是身后的那个女仆。
那个女人有点被忽略的愤怒,她忍耐着说,“夏总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以为今天夏总是给你出气吗?你只是夏总手里的工具!或者夏总是想要赶你走!也许你会面临小少爷的报复,下场会更惨,你只是一个死棋——”
路悔当没听见。
路是自己的,既然选择了,刀山还是火海,都要勇敢的走下去。
何然的发言被无视了,她恼羞成怒。
“你不要得意,你以为你会好好的?夏总也不过是个瘸子,夏家也只是暂时交在她的手上,总有一天这一切都是小少爷的,她最后也不过是个卑微到尘埃里的瘸子罢了——”
路悔的脚步忽然停下。
她有点明白,夏秋为什么会遣散很多仆人了,她现在甚至觉得,夏秋付的那些高额遣散费亏了。
“哦?”
有些冷漠的一个音调。
漂亮的木头支架上爬满了葡萄藤,漫天星光洒下银辉,路悔穿着和她身份完全不太符合的牛仔大口袋背带裤和白色花边小衬衣,有点俏皮和随意的少女感,她歪着头看她,灰发被高高扎起,白皙的脸颊上,唇色浅淡,看似无害,但那双眼睛,却在她提起夏秋的瞬间,亮起了如刀一般的锋芒。
刀不出鞘的时候,从来不锋利,无害,甚至还可以是彰显品位的观赏物。
以刀喻人,路悔不是名刀,她甚至可以说,只是一把花纹漂亮精致的不行的野刀。
可是有的刀名不在匠工,而在选择它的人,或者说,被它选择的人。
而在这一刻。
这把野刀,为了自己的选择,脱离了无害的刀鞘,一霎那亮出了雪亮的刀锋。
路悔开口了。
“你知道人的存在为什么会有意义吗?”
以为面对的是个无害的麻雀,却一下对上了这样锋利的气势,何然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什么?”
她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我问你,人的存在,为什么会有意义。”路悔向她走了一步。
何然觉得路悔在狐假虎威,就像一只强撑着厉害的纸老虎,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来给自己打气:“什么意义不意义的,我说的你懂不懂,你不要答非所问——”
“就像为什么有人一定要喝82年的红酒,有人坐在五星级的餐厅吃饭,有人穿着一身的名牌……”路悔并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说,“人们赋予了一些东西高贵的意义,并且握住它们,让它们彰显自己的品味。”
“于是它们才有了‘高贵’的意义。”
“可是你要知道,这些东西本来没有什么意义的。”
路悔说着,走近了何然,眼眸黝黑,“一旦人们不再认可它们……那就是一堆废物,对不对?”
何然不明白为什么路悔忽然对她说这些,但是她看得懂这个人的眼神。
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无用的渣滓,带着一点怜悯的嘲讽。
路悔在这里过了很多天,她看着这些仆人表面对她恭敬又漠然,背后无限诋毁和贬低,勤劳的背后,是不下于贵族的纸醉金迷。
而应该掌握这一切的女王,安静的封闭着自己的眼睛和世界,把自己的一切局限在黑暗的地下,不听不问不闻,明明应该是天空的主宰,却活的比谁都漠然。
“你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路悔看着何然茫然的目光,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