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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枝儿看着她们二人一来一回的言语,不由道:“你们这姐妹情真是羡煞旁人。”
何未染看向她,眸中划过一丝道不明的笑意:“枝儿姑娘没有如我们二人这般的姐妹么?”
方枝儿沉默片刻,望着窗外雪中黄梅:“算是有吧。”
何未染也跟着看向窗外,唏嘘道:“哎,可惜了,如今你远嫁他乡,心系夫家,过往再是情切的姐妹,怕也耗不过这时日的磨砺,难免心上也跟着离得远了。”
“谁说不是呢?”方枝儿垂眸,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就是将人带在身边日日相伴,心也是会远的。毕竟人哪,所处之地不一样了,想要的也就不一样了。”
何未染挑了挑眉:“是如何的不一样了?”
方枝儿端起玉盏抿了口茶,半晌,才道:“也不怕何姑娘笑话,嫁人前成日与树木打交道,心思单纯,想要的也就少,嫁人后呢,承蒙郎君恩宠,做了人上人,吃穿用度皆出自名家,难免贪恋这份富贵荣华。忆及往昔,为一朵花儿一枚果儿便欢欣不已,常是倍感……酸楚又可笑。”
“原来如此……”何未染的面上不知为何满是失落,她默默闭眼,再睁开,那失落的情绪又仿佛不曾出现过。
“可说句扫兴话,枝儿姑娘现今的身份,总是危险了些。据说齐三少爷的正房夫人实乃悍妇,万一有一日她知晓了你的存在,怕这日子,不大会好过。”
方枝儿听了并不介意,自信的神采溢于言表:“本来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彼此付出真心足矣,可以不计名分,但后来呢,我突然就想明白了,有些东西还是需争的,便如郎君的宠爱,若他爱极了我,莫说是给我妾室名分,就是休妻,也不无可能。更何况,就算此事最终未能如我所愿,也会有人来救我脱身的。”
两人在这别院坐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告辞了。一路上,李苦儿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方枝儿的不喜。
“何姐姐,阿葵比方枝儿好得多。”
何未染点点头并不否认,嘴上却答:“那是因为人大多比妖灵变得快。”
李苦儿一听这话,不禁皱了眉头,不服气道:“我也是人,我一定不会变成那样的女子。”
何未染掩嘴轻笑,不刻,又作出担忧的模样:“我真害怕,若你也变成那样,我该伤心死了。”
“当真会很伤心么?”李苦儿瞅着何未染点头称是的样子,了悟:“怪不得梅树精会对着方枝儿的窗子流泪。放心吧何姐姐,我不会让你伤心。”
“是么?”何未染挑起眉梢,点了点下巴道:“会不会有一天,苦儿也吃着一两金子一盒的燕窝凉糕,说‘忆及往昔,为一块肉一碗汤便欢欣不已,常是倍感酸楚又可笑。’?若你说这话让我听到了,我一定会流更多的泪。”
“何姐姐真是坏心眼哪,明知我心里对你最是倾慕,还要开这种永远不会发生的玩笑。”
“嗯?”何未染步子一顿,李苦儿一不留神,两三步便踏出了纸伞的范围,落了一脑袋雪片。她转身疑惑地看向何未染,也不说话,只等着她开口。
何未染道:“你方才说的什么?是倾慕,还是钦慕?”
李苦儿眨了眨眼,也没细想,当然道:“自是念作倾慕的。怎么了何姐姐?”
“这倾慕与钦慕,可是不一样的……”何未染微微叹了口气,追上两步,将李苦儿拢回伞下 ,笑道:“罢了,或是我过度咬文嚼字了,你莫要放在心上,走吧。”说完,细细拂去李苦儿头顶上尚未消融的白雪,便牵着她继续往回走。
李苦儿不明所以,那样的话,那样的语气,还有她眼睛里那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又如何能让她随何未染说的那样不挂心?她努力寻思着那话里的qin慕究竟是哪个qin慕,却依然没有头绪,便又懊恼起自己平日疏忽了诗书礼教,以至于现在连一个词儿都不得其意。
心中憋闷,又找不到出路,李苦儿只好捉了原先的话题表表清白:“何姐姐,总之我和那个方枝儿是不一样的,我比她好,你可千万别把我想坏了。”
何未染瞥眼过来瞧着她,唇角不由漾开柔和的笑意:“是了,我的苦儿天性纯善,是永远不会被世俗的恶念遮住眼睛的。”
傍晚,风雪越发的凛冽起来。李苦儿哆嗦着手脚望着门外,阿葵还没回来,让她担心不已。何未染在灶房生火煮饭,也担心李苦儿,喊她赶紧进来烤火。李苦儿犹豫片刻,便还是转身进了灶房。
“你这傻姑娘,外头多冷,也不怕冻坏了。阿葵能出什么事?你就是在外头等到明天早上,她回来了便是回来,她不打算回来,便就不会回来的。”
“哎……”李苦儿走到灶头边,伸出手掌蹲着烤火,说的话语却十分苦闷:“何姐姐,你说阿葵在梅树精那儿做什么呢?怎么还不想着回来?”
“或许是梅树精听了今日方枝儿与我们说的话,伤心狠了,以阿葵那傻丫头的脾气,定是不愿独自回来的。”
李苦儿挂下嘴角,盯着灶头的火苗盯得眼睛都疼了,方接话道:“哎,我还是把阿葵送给梅树精吧。”
何未染忙着打鸡蛋,也不瞧她,嘴上轻松道:“倒是个好主意,索性也别让她回来了,日日夜夜种在方枝儿那别院,一花一树相互陪伴,天长地久,便是个美事儿了。只不知以方枝儿如今那眼光,能否容得下自己那满是奇花异草的院子多一株‘普通’的向日葵,别是当野花野草除了才好。”
64、暗香汤(五) 。。。
何未染和李苦儿吃完了晚饭; 便点了蜡烛坐在堂前下围棋。其实李苦儿不怎么会; 她从没学过其中的策略技巧,即使她爹是个不折不扣的棋坛猛将。何未染见她如此; 又是教又是让; 倒叫李苦儿好生惭愧。
费了神; 便也觉不出困; 几盘下来,夜已然深了。往日这时候,李苦儿早睡下了; 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今天何未染似是有意拖着她下棋一般; 这么晚了也没有提起要就寝。
新一盘棋开局,李苦儿持着黑子,下了第一步。
“这回你可别提醒我了。”
何未染笑,小声道:“好; 我什么都不说。”
两人默默无言下了一盏茶的功夫,李苦儿正啃着手指举棋不定,忽然间; 堂门洞开; 门外的风雪呼啸着涌进屋中; 冻得李苦儿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呀?”李苦儿放下手中棋子正准备起身去关门,这头一转,才发现门外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再熟悉不过的阿葵; 另一个,竟是那梅树精。
“就是这儿啦。”阿葵一个劲儿拉着梅树精的袖子往堂屋里走,梅树精则看着何未染,目光有些拘谨。
何未染起身招呼她们,十分和善的模样:“姑娘果然来了,快请进吧。”
李苦儿见状,赶紧缩着脖子去关门,外头可太冷了,被风一吹,浑身都凉了个透。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梅树精向何未染屈身一礼,坐在八仙桌的空位上,问何未染。
何未染也不答她,转而道:“不若先来说说姑娘你的事。你找我是想……”
“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若姑娘能帮我这忙,有朝一日如若需要,我必会报答。”
梅树精说得诚恳,李苦儿圈着阿葵站在炭炉边安静地听着,何未染垂眸一笑,道:“且说来听听,是不是我能办成的事。”
梅树精神情一松,抿了抿嘴,才道:“求姑娘能帮枝儿驱逐她心中的虚荣,那不是她该有的东西。”
“万般皆由心生,虚荣啊,是人性滋生的欲望,亦是一种成长。凡人皆是无欲不活,你真的要替她做这主么?毕竟于她自己而言,虚荣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事。”
“话是这么说……”梅树精忧愁难当:“这虚荣,眼下的确并非痛苦,但时日长久,她终会为其所累。我虽向来不信那小子的情谊,可事实已然如此,枝儿现下外室的身份,自当收敛心性,可得了这虚荣病,只怕假以时日过于招摇,会惹来事端。”
“果真是这样么?”何未染高深一笑:“梅花姑娘没有私心么?”
梅树精尴尬地动了动嘴角,叹气道:“好吧,我亦抱有幻想,或许枝儿没有了虚荣,便能放下这里的一切,以及那位齐三少爷,随我离开了。”
“但倘若即使方枝儿不再虚荣,亦是对齐三少爷心怀深情厚谊呢?”
“那便换作我放下一切,离她而去。”梅树精纤细的右手捏紧了裙袂:“不过,如果哪天她遇难,我还是会去救她。”
何未染浅笑着摇头:“那你终是没有放下,人之一生自有命数,你干预得或许太多了。”
梅树精也笑,却颇显颓然:“若你站在我的位置,亦是难以放下的。”
何未染久久凝视着她,眼中的深意让人猜不透,半晌,才歉然道:“是我将话说得太轻巧了。”
“那我的请求……”
“并非不能达成,来年初夏吧,便到了时机。”
“太好了,那还劳烦何姑娘……”
“也需得你出力呢。”
“自会竭力。”
梅树精依何未染的要求,留下了百朵半开的黄梅,便走了。阿葵倚在门边目送她慢慢消失在巷口,嘟着嘴可怜巴巴的模样,好像很想跟着去,又怕李苦儿不乐意。
李苦儿拢着领子到门口,哈着气问她:“怎么?你又要跟她走?可万一明年夏天,方枝儿的虚荣没有了,想与她离开这儿了,你也要跟着去么?”
阿葵听了她这番话,眼睛就酸了起来,转身抱着李苦儿的腰呜呜地哭:“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那个方枝儿有什么好的……呜呜呜……”
“行了,你们两个先进来吧。苦儿你想让阿葵哭死么?”
何未染在灶房里一喊,两人便牵着手过去了。
“小狗皮膏药,成日黏着人家,别被讨厌了才好。”何未染将门关好,在灶里生起了火:“你们都来烤烤。”
两人听话地蹲在灶边,阿葵红着眼圈,哽咽道:“我……我不开心。”
何未染摇摇头,笑道:“阿葵你真傻,该是开心才对。”
阿葵不解,仰着头问她:“我为什么要开心?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方才你的梅花姐姐已然说了,若方枝儿当真钟情于齐三公子,无关钱财,便会离开她的。”
“可是……苦儿姐姐说方枝儿也可能跟梅花姐姐走的。”
何未染闻言,看着李苦儿挑了挑眉,笑得颇有深意:“若我说,方枝儿不会跟她走呢?”
李苦儿眉毛一扭,但听旁边阿葵立即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道:“我当然更相信何姐姐的话。”
李苦儿心里在抹泪,面上也是无言以对的样子。何未染伸手揉了揉两人的头,道:“好啦,还有正事要办的,需阿葵帮我呢。”
阿葵疑惑地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