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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你最近闲久了想得多了，早点休息明天跟楼下路仁以出去打打牌吧。”张秀香话虽是这么说，可并没有真的睡着。直到身边的陆远翻来覆去一直到大半夜后才放缓了呼吸，沉沉地睡去。
张秀香坐了起来，为陆远揶了揶被角，却是一直看着窗外有些回不过神来。
若不是陆远发现了些什么，以陆远的情商远不可能说出今天这样的猜测，这样的猜测既大胆又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张秀香在嘲笑过这个提出后便是沉默了，因为从种种来看，黄臻眼里的爱意，那明显就是恋人对恋人的感情，怎么可能单纯的只是朋友，可陆笑呢？
张秀香不敢再往下面想，只想着这事得再观察一段时间，不能急，也不能直接去问陆笑。
这样一折腾，其实二老没一个睡得安稳，心头都有心事堵着，堵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秀香将早饭往陆远的面前一推：“你昨天后于她们两人回来，你是不是看到了些什么？”女人的直觉总是这么准又这么不可名状。
仅就张秀香这一句话，陆远便是放下了筷子，看了看张秀香，点了点头，最后将自己看到的一幕说出来时，他明显看到张秀香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阵红阵白，自己也是吓得不轻。
最后二老决定还是得等陆笑回来过后再仔细问问，否则当真只是感情好极总不能明令勒止她们往来罢。
可张秀香还是觉得里心头烦燥异常，因为还有一半的可能她一直不敢去想，倘若她们当真是相互喜欢的呢？
同生活了几十年，陆远哪里不知道张秀香在想些什么，拍了拍她的手便是没再说话。
在陆笑忙碌的这两天里，陆爸陆妈也过得十分煎熬，最后好不容易千催万请，还特意交待自己一个人回来住一晚上后，陆笑才收拾了东西回了陆家。
刚好黄臻也忙，便没有提出要和陆笑一起回家的意思。
打一开始陆笑还没有多想，直到一踏进家门，陆笑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太对时，她才微微有些紧张了起来。
将包一放，脱了鞋，陆笑才往沙发上靠了靠：“这是怎么了？等着我回来开家庭会议的吗？”
话虽然是说得有些轻快，可陆笑心里头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强烈。
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有些不受控制地揉捏着，毛衣衣摆任由着她捏出各种形状，嗓子哽得她好似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笑自小就不会撒谎，张秀香一见陆笑这个样子，心立马就是悬了起来，想来所想之事差不了多少，但即便之前将最坏的都想了，可此刻还是有些受不了。
陆远看了看张秀香，摇了摇头，坐到了陆笑的身边。
“这几天忙坏了吧，饿了吗？”陆远并没有开门见山地就问陆笑情况，看着陆笑眼袋下面的青黑，也是心疼了起来。
“还没呢，我中午吃得晚，大概两点左右才停下来吃……”
“你这孩子！”陆远一听，就是提高了分贝，“你打小胃就不好，都跟你说过无数次了，饭要按时吃，不管多忙都得腾出时间来吃饭，老板不给饭吃，大不了辞了不干了。”
陆笑一听，心头一暖，就是扬起嘴来，眉眼都拉开了，轻轻地笑了起来。
陆远心疼陆笑，大学那会，陆笑因为兼职，东奔西跑，常常顾不上吃饭，每每回到家时已是下午三四点了，早上那会赶车赶时间，她甚至连个小面包都不肯花时间去买，中午也是在车上度过，忙上忙下的日子可是心疼坏了陆爸。
好几次陆远都提出让陆笑不做了，可陆笑性子犟，怎么说都不肯。
所以即便陆笑感觉到了此时家里的氛围不太对，可还是被陆爸的这句话给暖了心窝，自然便是笑了开来。
陆远拍了拍陆笑的头，也是和蔼地笑了起来：“别叨叨，先吃饭，少吃点饭，多吃些菜也行。”
将陆笑往饭桌子上一推，陆远便是给陆笑倒了小杯枇杷酒来。
张秀香斜睨了陆远一眼：“你还有心思和她喝酒？”
陆笑拿着酒杯的手就是一抖，洒出两滴酒来落在手背上。
陆笑虽然打小就是张秀香管着，小时候也没少挨过打，可自从陆笑成年之后虽是处处与陆妈开玩笑，可陆妈却再也没有这般冷淡地开口与自己说话，所以此刻陆笑的心里，更是忐忑。
一桌子的菜有些清淡，陆远与陆笑喝着酒，可桌子上的气氛却不如从前那么活跃。
最后还是张秀香忍不住了，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银筷发出叮当脆响，陆笑应声抬起头来看着张秀香。
“笑笑，妈有件事要问你。”张秀香放下筷子说话，自然有些严肃，陆笑一听，也跟着放下了筷子，等着张秀香的问话。
“妈问你，你跟臻臻……”她突然停了下来，竟是不知道该要如何来开这个口。
陆远还是拿着酒杯喝着酒，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去看这两母女，只是盯着自己碗中的一坨肉，却是半天下不了口。
张秀香叹了口气，而陆笑的心里早就已经将波浪翻了好几层，最后硬生生憋着口气，压了下去。
“笑笑，你和臻臻是在一起了吗？”陆远放弃了肉，看向陆笑。
虽然从入了家门就发现不对，一直在内心里想了百八十遍父母所提的事八成就是这个，可当陆远问出来的时候，陆笑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来。
陆远起先是直直地看着陆笑，在触碰到陆笑的眼神时，他却突然明白了过来。
心口巨痛传来，二老垂了手，眼中尽是哀伤。
第44章 最美我也是
这一晚，陆笑跟陆妈妈睡，自从成年以后，她就很少同张秀香一起睡了。
在陆笑小的时候，家里进过强盗，那个时候的她太小，不敢跑，只蹲在一旁哭，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死死地掐着张秀香的脖子。
之后的那几个晚上她都在做噩梦，醒来后就跳下床去看看门有没有锁好，好几次张秀香听到声音起床，就看到陆笑坐在门口，死死地盯着门把锁。
张秀香心疼陆笑，抱着个头小小的陆笑回了床，搂着她又睡了过去，一连好几个月，陆笑就跟失了魂一样。
夜夜的噩梦扰着四岁的小姑娘，直到很多年以后，陆笑都还会梦见当年的事，连那个男人的样貌，她都还记得清楚。
陆妈妈搂着陆笑睡觉的姿势，还是和从前一样，她将陆笑揽在怀里，让陆笑的脑袋倚在自己的肩窝处，手不停地拍着陆笑的肩，一如安慰四岁的陆笑一般。
“笑笑。”张秀香轻轻地开口，昏暗的床头灯下，陆笑微闭着眼，长而卷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打下一层阴影，薄而红润的嘴唇微启，长发散在床的一侧，弯弯绕绕之间，张秀香才突然觉得陆笑是长大了。
那个时候，陆笑还那样小，小小的个子，才及到自己的腰，而如今，陆笑早已长成了大人模样，都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来。
“妈。”陆笑也轻轻地叫了张秀香一声，然后便是没再说话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起这些事。
张秀香正想再开口的时候，陆笑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发出刺耳的震动声，陆笑一惊。
这个时候了，她还没回去，肯定是黄臻打电话过来问的，自己因为饭桌子上的事一时心急竟是忘了发信息告诉她今天晚上不会回去了。
张秀香半支撑了头来看了看黑暗里微亮的手机，又看了看陆笑的脸色，转而拍了拍陆笑的肩：“是臻臻吧，你这么晚了还没回去，也没跟她说一声，她也会担心的，快去接电话吧。”
陆笑一见张秀香的脸色还算和气，忙拉开被子，起身拿过手机，一直走到窗前才接了电话。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今天晚上是在家吗？”
“嗯，爸妈有事在跟我说。”陆笑抿了抿唇角。
“没有笑笑在身边，睡得有不安稳呢。”
陆笑一听，脸跟着就白了，微侧了头来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张秀香，压低了些声音道：“快睡吧，妈还有些事要跟我说呢。”
黄臻一听陆笑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也是一怔，粗粗交待了两句后便是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黄臻站在落地窗前发愣，她有些不知所措，这些日子下来，她同陆笑的感情终于清明了起来，陆笑也没有像当初自己所想的那般疏远自己，反而亲近自己很多。
她高兴得如同得到了一个绝世宝藏，她心爱的姑娘，同样也喜欢着自己，内心里的那些个小冲动，总是让她亲近着陆笑，来感觉着这些真实。
可是若分开的这一天，到来的这么早，她发现自己有些不能接受。
陆笑挂断电话后也没有急着回到张秀香的身边，而是静静地看了会窗外的灯火，微微叹着气。
张秀香看着陆笑的背景，心里的痛更是甚了几分。
最后陆笑来到张秀香的身边，半跪在床上，低着头，如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妈，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阿黄。”陆笑刚一开口，张秀香便坐了起来，盯着陆笑那张脸，有种想要把这孩子打回自己肚子重造的冲动。
可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
“笑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臻臻同你一样，你们都是女人。”
“妈，是女人怎么了？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喜欢她的性别。”陆笑抬头，看着张秀香的眼睛。
“怎么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你要与她怎么成家？”
陆笑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相爱的两个人结婚就是成家了？即便我们俩是女人，可只要爱着对方，要不要那张纸又有什么关系，相爱才是家。”
“你闭嘴！”张秀香有些恼怒，她看着陆笑，觉得此生从没有如此生气过，“那孩子呢？等你也老了，谁来看你顾你？”
陆笑惨然地笑了笑：“妈，孩子不是唯一，就算你让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也不一定就非要生个孩子。就算我跟臻臻在一起，如果觉得很寂寞，老无所依，我们也可以在合适的时候领养一个孩子，教育他长大成人……”
“陆笑，你说得轻松，你领养的这个孩子，以后要别人拿什么样的眼光来看他？”张秀香笑了笑，“所以这就是你们自私，一来你们不为两家人的家长考虑，二来不为你们将来打算，只图现在你们在一起快乐，可是快乐之后呢陆笑？”
张秀香这一番话说得陆笑有些蒙，她看着张秀香，张了张口，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得低下了头。
半天等不来陆笑的回复，张秀香正欲继续时，却传来敲门声，陆远扬了扬声音：“有些晚了，让孩子早些睡吧。”
还想再说什么的张秀香将被子一掀就是下了床，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陆远探过头来看了看陆笑，颤巍巍走到陆笑的身边，看着这个二十多年来长大成人的女儿。
“笑笑，你妈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可是句句都是在为你着想。”说着陆远便是叹了口气，“其实你妈和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们，我们在意的是别人怎么看你。你是在我们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小时候有个狗仔子男同学欺负你，你爹我恨不得把那小子的筋给抽了。”
“你长大了，你有自己的思想，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考量，我和你妈也没有几年可活了，没有了我们，我和你妈希望你身边有个疼你爱你的丈夫，有个可爱贴心的儿子。这样我和你妈，也走得安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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