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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歌见过当今大齐皇帝箫琼出巡,所到之处,旌旗相照,蔽夺日光。
而珈晔并没有告诉别人他来了,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是他,但没有那样盛大的场面。
更何况,珈晔完全没有来秦城的理由。
若说是御驾亲征,但近年来大齐与北樘的关系虽然紧张,可还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或许,”越子临放下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道:“来的人并非珈晔。”
“但对方能动用朔月军。”
“朔月军只臣服一人,但可绝对没说过,他们听的是北樘大君的命令。”越子临道,她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段长歌看着她,目光里有笑意。
越子临折上纸,装到手边的竹管里,道:“看我作甚?”
“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越子临懒洋洋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她瞥了一眼段长歌,“莫非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
她打开窗子,外面正好有一只鸽子,圆头圆脑,毛色发亮,一看就是人喂出来的。
她把竹管拴在鸽子腿上,放了出去。
段长歌道:“某一直以为是某一厢情愿。”
越子临不说,她便不问,二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段大人的单相思打动我了,”越子临一笑,道:“这么久了,总要给些回应。”
她一笑,晃花了段长歌的眼睛。
段长歌正要说话,但听楼下一阵喧嚣。
☆、第十一章 珈蓝
马声长嘶。
四匹纯黑骏马并驾拉车,踏雪碾尘。
来人下车,乌黑大氅,艳丽非凡,锦裳云纹,贵气逼人,身后一众黑甲军士。
这绝不是普通世家出身的女人,她眉眼间有一抹久居上位的傲慢与睥睨。
老板娘知道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她可没什么机会得罪这样的女人。
胡三儿被赶到了庖厨,老板娘亲自招呼。
容色淡雅的灰发少年用丝帕将椅子擦净,她才坐下,对着老板娘淡淡一笑,道:“住店。”
老板娘道:“不知道是几人?”
女人道:“一人。”
老板娘久居边镇,这样的两国之交风云诡谲,大场面她还是见了一些的,如今见到对方不慌不忙,让女人的态度都缓和了几分,“那劳烦客人让侍从别都站在门口,其他客人都被吓得不敢进来。”
灰发的俊美少年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递给老板娘。
那分量,老板娘不打开都知道,是黄金。
“是我有失考虑,侍从自然要撤走,不能耽误老板的生意,”女人道:“不过还是要留几个人的。”她叫了几个名字,其他的都撤了出去,“舟车劳顿,我也累了,还请收拾出一个房间。”
老板娘刚要上楼收拾,女人又道:“我瞧着刚才进了庖厨的少年就很好,就不麻烦老板了。”
老板沉思片刻道:“若是三儿有什么不对,我先代三儿给客人陪个不是。”
女人笑着应了。
老板娘进了庖厨道:“去吧,外头有人点你。”
胡三儿嬉皮笑脸道:“你这语气好像开的不是驿馆,是花楼。”
老板娘一下拉住了胡三儿,细细打量,是清秀少年的长相,并无过人之资。
那女人显然不可能为了这孩子的皮相,但事情实在突然,她又叮嘱了几句,末了,塞了胡三儿怀里一把刀。
胡三儿吓了一跳,道:“这是做什么?”
“若是她要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拿着个防身。”老板娘解释道。
胡三儿笑道:“谁都知道那女人身份不凡,我这么做,岂不是毁了老板娘的营生?”她还想调笑,但见年轻的老板娘眼中郁色不退,言谈也既是认真,便收了玩笑的心思,道:“我看那人身边的都是俊美的少年,自然看不上我,许是怕麻烦老板娘呢,你多心了。”
老板娘知是安慰,勉强笑了。
胡三儿领着人上楼,论理她应当走在前面,那灰发少年却一下子扣住了她的肩膀。
女人微微皱眉,道:“放手。”
少年松开手,道:“属下逾越。”
胡三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但她毕竟有眼色,退到了女人后面,道:“是我无礼,客人请。”
女人拉着她的手腕,道:“你同我一起。”
女人身上似檀非檀,似沉非沉的香气飘散过来。
灰发的少年与黑甲军士都守在外面,胡三儿原想把人带到房间门口就出来,哪知女人一下子把她拉了进去。
“客……客人?!”胡三儿又惊又惧。
“我叫珈蓝,”女人在她手上用指尖写到,“不是伽蓝,是珈蓝,你认识吗?”她的尾音甚至在颤。
“不认识,客人,我……”
珈蓝就手解下腰间的香囊,塞到她手中,道:“来时突然,并未备礼。若你觉得是我冒犯,我自先道歉,只是东西,你一定要收。”
胡三儿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身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客人……”
珈蓝眼中似乎有泪。
她满腹想说的话都憋了下去,只能手下,“多谢客人。”
珈蓝欣慰地点头,她也怕自己一次说的太多,做的太多,让这少女怕了,于是道:“你先出去吧,”她深深地看了胡三儿一眼,道:“有事我再叫你。”
胡三儿如获大赦,逃似的出去了。
……
段长歌打开门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黑甲军士猛地转头,看向她的方向。
军士脸上也扣着黑甲,只能看见一双眼睛,这双眼睛里全是警惕和威胁。
“果真在我们隔壁。”段长歌道。
越子临得意道:“瞧我说什么了。”
“其他客人都被吓跑了,我们住在这,还合适吗?”段长歌语气温和,是在同她商量。
越子临道:“若是她一来我们就走了,那才奇怪,惹人怀疑。我们又无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无需避她如蛇蝎。”
看越子临的意思,是要留下。
越子临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
她想。
但越子临是魔教左使,似乎真的与这北樘的贵胄没有联系。
段长歌摇了摇头,笑了。
“我要出去,”越子临道:“你去不去?”
“去哪?”
“熏香铺子。”越子临道:“那女人身上的香味太浓,我可受不了。”
好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那股似檀非檀,似沉非沉的香气飘了满室,只是身上的熏香,这味道似乎太大了点。
“她嫌屋子里空气污浊,定要焚香去味的。”越子临道:“你现在不同我走,一盏茶之后这房间定然香得没法住人。”
段长歌随口道:“你怎么那么清楚?”
越子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走不走?”
难得她愿意出去,段长歌答了声好。
二人一同出去,越子临的容颜过于显眼,连那黑甲的军士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段长歌只感叹幸亏越子临身负武功,不然这张脸,出了门就是个无妄之灾。
灰发少年端了茶进去,碧绿的整块翡翠掏出来的壶,茶香四溢。
珈蓝开窗,正好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出门,这……
她心中大骇。
怎么能那么相像?
☆、第十二章 香囊
越子临的熏香就是龙脑、连翘、薄荷之类的中药。
“清新去火。”越子临道:“正好去去味道。”
段长歌拎着药包,道:“你好像很不喜欢珈蓝公主。”
越子临下一秒要说的话全都憋在了肚子里,半响才道:“你知道那是珈蓝?”
“北樘直系王族不多,女子就更少,珈晔大君有二女,大的方及笄,小的才七岁。”段长歌道:“那么便是与珈晔大君的同辈人。某知两位,且都已过世。那么就只剩下的就只有这位无比低调的珈蓝公主了。”
越子临定定地看着段长歌,突然大笑。
“某说的不对?”段长歌不解道。
“很对。”
“那越左使笑什么?”
“我笑自己,”越子临道:“我原以为段大人是个傻子,如今看来,是我目光狭隘了。段大人比傻子强一些。”
她说这话时,语气犹带笑意,只是眼神却冷了下去。
“某又激起了越左使的杀意?”段长歌无奈地问。
“确实。”越子临承认了,“我不喜欢别人把事情看得太清楚。”
“可现在不行。”段长歌道。
“为何?因为我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是。”段长歌温声道:“你现在打不过我。”
越子临把手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道:“大人真是有趣。”
“怎么了?可是风太大?”段长歌过去给她系好了大氅,“不若我们回去?”
越子临任由段长歌给她整衣领,长毛的大氅紧紧地贴着皮肤,更显得苍白羸弱。
苍白羸弱?
段长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越子临和这个词绝对不沾边。
她只要一双手,就能杀人。
她如是想。
后来段长歌发现自己错了,越子临杀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她自有方法,手段通天,刀不卷口,血不沾衣。
“你的伤,”段长歌道:“如何了?”
越子临有些不耐烦,道:“一日三餐都喝着那苦药,你是不是故意的?”她猛地想起了蜜饯,就又跑到蜜饯铺子里去了,花花绿绿的买了一大堆。
熏香衣物都是段长歌拿着,蜜饯却是越子临一人捧着。
“你现在伤口就不疼了?”
越子临哼了一声,道:“我可不喜欢受制于人。”
喝药时只能别人给蜜饯,还是定量的,那也算受制于人。
二人回去时天都黑了,驿馆里还有人吃饭,只不过手抖得厉害。
他旁边站着的,不是那个活泼聪明的胡三儿,而是个黑甲的军士。
胡三儿享受、或者说被迫地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摆满了精致吃食,送菜招呼都被人代劳了。
上了楼之后,越子临的神色一直似笑非笑的,她随手拿起墙上挂着的三弦琴,自顾自地地弹了起来,弹的似乎是清平乐。
越子临会弹琴,只是指法生疏,似乎多年不碰。
“怎么?”段长歌压低了声音。
“刻意。”
“什么刻意?”
段长歌给她们二人都倒了茶。
越子临道:“好的太刻意。让胡三儿清闲的方法有许多种,为何偏偏要选这么一种,仿佛特意让人看见似得。”
“真不是你的偏见?”
段长歌刚要把茶给她,又收回了手去。
越子临已经做好了接茶的手势,如今停在半空,她倒也不尴尬。
段长歌取了连翘,薄荷加到了茶中,又往自己买的、半两纹银的黄铜饕餮炉中扔了把冰片。
她把茶递过去。
越子临接过去喝了一口,又继续弹,道:“你不信?”
“我信,”段长歌放下茶杯,“只是她在给谁看呢?”
越子临道:“段大人,你这般举一反三,实是令某自惭形秽。”
“你又想杀人?”
“手痒。”
“挠墙。”
话音未落,越子临便真的去挠墙了,声音之刺耳,听得段长歌脑袋生疼。
墙那边的人听见这样的声音退了半步。
珈蓝问道:“听见什么了?”
灰发少年神色古怪道:“挠墙。”
“挠墙?还有呢?”
少年放下空铜管,道:“之前只能听见清平乐的乐声,刚才不知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