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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机智。不过这杏昭仪也忒蠢了吧,竟没打听到娘娘与才人近来关系非比寻常。”
祁无雪道:“韩杏儿前几日放松得很,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再者就是一乱,也顾不上许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片刻,她又对槐桑说道:“吩咐下去,今日这小丫头片子没来过重旸宫,要是谁说见过,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槐桑自然懂得祁无雪的心思,刚要准备退下又望着桌上的食盒道,“娘娘这会总该多吃些了吧。”
祁无雪瞥一眼,摆摆手:“拿去拿去,又不是她做的,不吃。”
槐桑一脸黑线,要不是这人是祁无雪,她真想打她一顿。
身体一好,王鄞便去了皇后处请安。陈皇后一直淡淡笑着,想来有了皇子心情喜不自禁。皇后安抚了几句王鄞,虽王鄞一直少言寡语谦卑和顺,明眼人经了这事之后都心知肚明,这鄞才人锋芒不减当年,要重新掌势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这回王鄞,祁无雪,陈嫀三人不知又该是什么个幺蛾子的局势,颇让人期待。
因太后在之前一事中亦关怀不少,出了凤禧宫,王鄞便挪着前往了太后住处。
只是时候不巧,到时太后正在诵经早读。走了许多路过来,不好无功而回,便坐着生生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太后悠悠转出来,倒让太后面有愧色。
说了不多时,也尽是些遗憾啊好自珍重啊注意身体啊之类的客套话。
走了过场之后便告退了,本想去东方白处小聚,奈何其被太后留了下来说话——这东方白倒日渐成了太后身边的红人儿了,如此也甚好,日后在太后面前就有了保障。
王鄞想着望了望日头,还未到中午,坐久了腿脚有些发麻,便屏退抬轿的太监,只叫上贻川两人随处走走。
此处已离了后宫中心,往北边走便是后花园,仰着脖子一望便能清晰看见郁郁葱葱春意,顶端甚至已经带上梨花之白,桃花之艳,点缀在青黄嫩叶之间,煞是可人。往西则是宫女住所,浣衣局,司乐坊,尚宫局皆在此处。而往南一直走到荒芜人烟,杂草繁生之处便是囚禁了自己将近一年的肃玉殿与其他几间灰尘密布的冷宫了,相比而言,肃玉殿还是其中景色设备等还较为不错的。
“才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贻川发现走的路不对头,便问了句。
“去肃玉殿瞧瞧。”王鄞道。
“什么?好不容易从哪里逃出来,才人为何还要回去?再说了,那空空荡荡的有什么好看的……”贻川抱怨着,估计是对那冷冰冰的肃玉殿有了阴影。
王鄞望一眼一脸委屈的贻川,笑着说:“也不尽然,只是路过罢了。”见贻川迷惑不解,王鄞又说,“还记得被皇后拉下马的虞天熙吗?”
贻川眼睛一亮:“才人是要去探望虞选侍吗?当年她因不满皇后所为,没听才人劝,又是顶嘴又是打闹的,罚得比才人还重,此时应还有个一年的禁足才能出来呢。明明那么温柔贤惠,竟被逼到了如此境地,可见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你倒是有见地。”王鄞略略一笑,又补充道,“虞天熙父亲原与我父亲是同僚,同样也是被宰相所害。她那时也是祸不单行,只不过吃不了一时之亏,耐不住性子罢了。皇后不好对付,多一个人更好布置。”
“才人这是放长线钓鱼。”贻川幡然醒悟,笑着附和道。
王鄞一颔首,顿了顿说:“且当日我俩一同被打入冷宫禁足之时,我亦曾答应她,出来之后如若再度得宠必然在圣上面前替她开脱,毕竟父亲与她父亲同病相怜。我们之前亦有不少交情,虞天熙被陷害,又被设计滑了两次胎,着实可怜。”
贻川望了望王鄞,叹口气道:“才人何苦把这种事惦记着,看重感情极容易吃亏啊。”
王鄞淡淡一笑不言语。
虞天熙所在的凌霄轩极为偏僻,甚至被经年的荒草淹没,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还有这么一个荒僻的所在,传闻到了夜晚还有被冤死此处的女鬼的啼哭声,煞是骇人。发放俸禄的太监也不愿多往这里来往,因此想必虞选侍的生活愈发难过。
因被贬冷宫除了发放物资的太监,任何人都不能探望,因此王鄞让贻川站在门外守着,留意人经过。自己则冒了险,侧身进了布了不少蜘蛛网的栅栏。
“鄞才人?”虞天熙的贴身婢女桦儿正在吃力地从天井中提着水,一身粗布旧衣,还打着不少布丁,一见到王鄞推开了门,惊愕地松了手,好容易打上来的水桶噗通掉回井底,想来估计许久未见到衣着鲜丽的人了,愣愣地竟忘了行礼。
王鄞没做计较,左右环视着:“你家选侍呢?”
桦儿缓过神来,道:“选侍这几日热热冷冷的身子有些不爽快,还容奴婢先去禀报一声。”说着恭敬地作揖,抬脚便往厢房走。
不多时,门嘎吱一声开了。
“抱歉,选侍担心传染才人风寒,说才人心意她心领了,还请才人速速离去,以防被外人见了落了口实。”桦儿说得不卑不亢,其主人的品行教导可见一斑。
话已至此,王鄞只好叹口气说:“罢了,让你家选侍安心过着,如有机会我定会帮助选侍早日出来。”
“那么奴婢代选侍先谢过鄞才人。”桦儿双膝触地,朝王鄞磕了个头。
出了门,王鄞心中无比辛酸。回头望望这小小一间轩阁,当日风光与如今落魄,起伏跌宕,心态万千。
“才人可出来了,奴婢总担心会有人过来,要是被发现就完了!”贻川拍拍胸口舒口气道,“虞选侍可还好?”
王鄞摇摇头说:“没见着,说是患了伤寒,这失势的嫔妃连太医都叫不到。我没料到,本可以带些药与她。”
见王鄞言语中带着伤怀,贻川正准备安慰几句,耳边幽幽转歌声飘来。
唱的是半阙《蝴蝶兰》,这本是虞天熙得宠时与皇帝同作的一曲小调,当时王鄞还受皇帝所邀,为这调子填上了词。这本是极为欢快的调,颂的是春日男女一见钟情之事,令人暖意洋洋,一扫暗霾。如今突然听来,却更是悲戚无比,让人感慨万分。
虞天熙的嗓子依旧清明婉转,绕梁三尺,想来是并没得什么伤寒,只是怕王鄞见到她落魄模样而已。
走出冷宫一带,又回到方才的三岔路口,午时早已过了许久,贻川肚子饿得咕咕作响,王鄞亦没好到哪里去,于是两人便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没想到,这觅食路上横杀出个拦路虎。
“鄞才人?”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亮亮地从巷子里传来,惊喜十分。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娘娘最傲娇了╮(╯▽╰)╭
睡觉睡到一半突然醒过来,挣扎着起来来更文了,酷爱摸摸我睡眼惺忪的包子脸!好萌的呢!?_?
☆、第十四章 这诡异之法,倒像是苗疆巫蛊之术
来人是个十八九岁的俏姑娘,浓眉大眼,一笑起来两个酒漩甜得腻人,皮肤不算白,显得格外健康。梳着六尚宫女统一的高双髻,绑着长短不一的碧青锦缎,以示隶属尚宫局,而衣着明显比身后跟着的宫女繁复许多。
“田疏?”王鄞转身,微笑着打量怀抱着细竹篮的姑娘,“如今已是司制了?”
“才人好眼色。”田疏笑着露出俏皮虎牙,眼睛弯成明亮新月,“听闻才人前不久才从肃玉殿出来,又遭了打击,田疏原本早就想来瞧瞧才人,奈何刚升职忙得头晕眼花,实在走不开,整天绣啊绣的,我手都麻了,还得管着这么群人,头疼!”田疏左右围着王鄞打个转,“没缺胳膊少腿,那我就放心了。”
王鄞望着她怀中竹篾里满满的绫罗针线,说:“如今可是从六品女官了,自然比不得过去。你且好好努力,将来当个尚工,你爹娘在天亦得以放心了。”
田疏瞅着王鄞拖长语调笑道:“谢才人教诲。”又说,“见到才人无事我便安心了,现下还得赶着去司制局把新一批的衣裳赶出来,最近春天,各宫娘娘都急着提新衣裳,可苦了我们!”
王鄞笑着走开几步:“去吧去吧,小心着点别摔着。”
田疏回头挤眉弄眼对王鄞说:“小孩子走路才摔跤!”说着脚下一绊,差点把怀中竹篾都扔出去,惹得不仅王鄞,甚至她身后的那一行绣女都忍不住捂嘴轻笑出来。
田疏走后,两人便继续匆匆往回走。
贻川感叹道:“没想到田家小姐如今竟已是司制了,从前幼时与才人同在越州那顽皮,不愿静心刺绣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呢。”
王鄞说:“田疏娘亲是越州出名的绣工巧手,自然天赋异禀。她天资聪慧,又能言善辩,成为尚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王鄞叹口气,又道,“确实世事无常,当时田家富裕又乐善好施,谁知她父亲经商竟会被骗得血本无归,好好的一个田家七零八落。为了躲避讨债,只能把田疏塞进了宫。我现在自身飘零,却帮不了她什么。”
“才人也莫太过伤怀,田小姐如今不是好好的嘛,人要往前看!”贻川大着口气安慰道。
“看不出来你最近极擅长大道理嘛。”王鄞淡淡道。
贻川尴尬一笑:“这,还不是才人教得好……”
“呵呵呵。”
当天晚上槐桑来了碧沁阁,照祁无雪吩咐把前几天杏昭仪名下侍婢印画前来讨要巫术法子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王鄞,让王鄞“好自为之”。
功成身退时还顺带着捞走了两盒子吃食,说也是贵妃吩咐的,千万不可马虎。
第二日王鄞便称身体不适,向皇后请了假没去请安。
第三日王鄞说什么头痛难耐,御医都看不出来端倪。
第四日王鄞更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生生的是下不来床。
第五日王鄞没想好是不是该替自己准备后事时,宫里就出了件大事——寻仙论道一月余的皇上终于,回宫了。
原本就对因受王家牵连而被打入冷宫的王鄞心存愧疚与怜惜的汝怀皇帝给太后请过安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奔向了碧沁阁。
一早便听说皇上回宫的贻川此刻正依照王鄞的话,在门口与几个扫地剪花的宫女嘤嘤然抱头痛哭,哭不出眼泪,便偷偷沾了一边洒水钵里的水往脸上抹。
果然不出王鄞所料,不多时皇帝金光熠熠的软轿便抬到了门前。
随着连常年尖声细气却气势如虹的一句“皇上驾到——”几个宫女互相使个眼色,哭着喊着扑腾着跪下去,零零散散起伏不停地喊:“皇上吉祥”“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啊……救命啊……”
望着这哭丧般的架势,坐在软椅上的汝怀皇帝锁紧了眉头。
其眉梢眼角虽都有往下掉的趋势,然仍残留着当年俊朗气度。因服侍丹药嘴唇有些不自然的紫红,脸色更是比常人来的青白。其威严仍在,扫视一圈,四下立刻寂静起来,但这年轻时纵欲过度还是让他看起来有些萎靡及虚浮,明明三十出头的人,竟恍若已然半百。
“何事,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皇帝声音粗沉,扶着连常年的手从轿中下来,“朕已听说鄞才人因杏昭仪之事伤了身子,可也不至于如此。”
“皇上有所不知,奴婢们并非在哭昭仪之事,如今才人身体每况愈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