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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无雪竟小气到如此地步,只为何此人会这般在意自己?饶是王鄞脑子转得快,亦卡在了这个节骨眼。
祁无雪见王鄞不说话也就罢了,还兀自在那里憋笑,憋一会还皱起了眉。于是更是气极。自己从小便养尊处优,想要什么无不可得,望着面前这毫不解意的女人,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咬着唇,略略挑眉,靠近一些,抬手替王鄞拢了拢被风吹的有些散乱的鬓角,手指触碰到耳垂,小巧柔软。祁无雪低下眼睛,正巧王鄞有些吃惊地抬头望着她,两人目光平平相撞,对方的影子似映于温温潭水中一般清澈可见。
祁无雪突然想一口咬上那紧紧抿着的唇,想知道这一贯冰冷清高的容貌之下会不会出人意料的火热。
她一向不是克己之人,想到了便顺势去做了。
恰巧王鄞此时脑中嗡然一片,愣是没反应过来。若祁无雪动作快点一定是可以得逞的,只不过天不遂人愿,正当唇瓣要相触之际,门开了。
如此落针可闻的环境下,轻微一声“嘎吱”足够让人回过神来。没等贻川绕过屏风,看到如此香艳画面,王鄞便一步退后,没站稳差点撞到半人高的玉壶春瓶。脑中依旧如同乱麻,心砰砰撞着胸口,清清嗓子却一句话难说。
“娘娘才人请用茶。”贻川垂着头,替两人斟满碧绿清茶之后,感觉气氛有些微妙,便小心地抬着眼睛瞅着两人。
经过这么一番,祁无雪望着退至角落的王鄞,心情竟无端好起来。有些遗憾地轻叹口气,不慌不忙道:“今日且罢了,回去还得准备清明之事,可真是焦头烂额。”又看了眼桌上蒸汽漫漫的茶,极给面子地端起来抿一口,漫不经心道,“果真好茶。”
这回轮到王鄞满心恼怒了,她睇眼祁无雪,忙还跑她这里来添堵?睁眼说瞎话。
祁无雪见王鄞虽不动声色,实则憋屈得很,笑道:“时候不早了,姐姐早些歇息吧,可千万保重身子,清明祭祖皇上可是点了名要你去呢。要是耽搁了,无雪可愧疚死了。”
又是这副油腔滑调的口气,王鄞听着,那种想掐死她的心情再次泛滥。
祁无雪走后,王鄞许久都未平复下来。晚膳味同嚼蜡,只动了几筷便没了胃口。脑中竟满是祁无雪陡然放大的脸,她的手指依旧比常人凉一些,触碰上耳垂,那感觉竟有些心悸,她身上的淡香极好闻,似不是刻意的熏香,倒像与其浑然一体。
前不久画眉之事也是如此,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王鄞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丝毫未觉得厌恶,那张白玉无瑕的面庞在脑海中笑得暖意洋洋,竟不再觉得心塞扎眼,反而变得赏心悦目,让人想要亲近。
人心就是这么玄妙的东西,自己都未曾察觉,就偷偷调换了阵营。
是夜,王鄞睡不着,翻滚了一夜,失了眠。
翌日,祁无雪又去了太后的福宜宫。有了昨天那一出,那不小心被自己遗忘了的一点彻底想不起来,只得亲自再跑一趟,以表诚心。
当然这不是主要目的,祁无雪岂是把这等本末倒置之人?
吩咐槐桑耳尖仔细听着,自己则心猿意马走了许久的神。
从福宜宫出来,祁无雪马不停蹄地“顺路”去了清霖宫,然而不巧的是东方白难得去给皇后请安了,偌大宫殿竟空荡荡只剩一个门前扫地丫头,见到此等架势登时瞪着双眼抖着嘴皮子不知如何是好。
祁无雪安抚地笑着:“你家婕妤何时回来?”
“奴婢不知晓,只知婕妤给皇后请了安之后还要去太后处抄会经。”小丫头扔了扫帚,跪在地上,声音轻的跟蚊子似的。
祁无雪点点头道:“无妨,一直听闻清霖宫梨花好看无比,本宫此番过来赏赏景也不错。”见这丫头抖索地跪着,又叹气道,“可怜见的,难不成本宫生得如此吓人,还会吃了你不成?”说完,小丫头都快哭出来了。
祁无雪自然不是个安分之人,庭院石凳还没坐一会便起身大方地进了殿,随意转起来,恍若出入无人之境。留在宫中的几个小丫头年纪都不大,一个个不敢多说什么,只识趣地早早都躲开了,倒给祁无雪行了个方便。
不多久,祁无雪便负着手转了出来,宽袖中似乎隐隐藏了点什么,她面对着角落边几个如临大敌的小宫女,眨眨眼道:“本宫最厌恶爱嚼口舌之人,婕妤爱清静,你们可别乱说什么搅了婕妤心情。”
清风拂过,梨花本是生根不牢之物,此刻掉落下许多,祁无雪恰好一身素白,衣袖微动,似是要与梨花一同翻落而去。
几个小丫头看了呆,许久才连连称是。
槐桑自然不同寻常人,早已发现祁无雪手中有异物,但又不得直接问,想了想便说:“娘娘比来心情好许多,可是清霖宫美景所致?”
祁无雪瞟一眼槐桑,知道其心中所想,故意装傻,淡然一笑:“本宫见过的美景还少?不过沧海一粟罢了。”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册子,将其隐在袖中。
自昨日又是醋意大发又是冲动亲吻的,祁无雪如此聪明之人平静下来一想便意识到自己大约是被这若即若离的女人迷住了。想来也是,怪不得从前蜀地如此多男子追求,她皆嗤之以鼻,只觉得男人粗俗又不解人情。
只是怎的就喜欢上这个把自己视为死对头的女人了呢?
祁无雪生平第一次想得脑子疼,又想到王鄞与东方白两人极登对的身影,明知道那两人清白,整个人还是止不住再次泛酸。
她随手折了根杨柳嫩枝,转了转,又将其扔开。
祁无雪望着依旧湿漉漉的巷子,突然明白过来,感情一事本就扑朔迷离,捉摸不定,何必非得纠结出个所以然呢?决定了就竭尽全力,这才是她祁无雪一贯的做法。难得喜欢个人,可千万别胎死腹中。
天气霎时开朗起来,阴霾一扫而空,云朗风清。槐桑笑着说:“明日便是大典了,真是个好兆头。”
祁无雪一愣,明日便是大典?自己一直沉浸在思绪中,竟差点忘了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鸡汁的娘娘已经爱意萌动辣!笨蛋王还没反应过来(ˉ▽ ̄~)
霸王我就让她们一直亲不到!233
☆、第十九章 人面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刚才手残把存稿发了出来哭晕……看到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哦(⊙v⊙)哈哈
出去一周,放了十几张存稿!!存稿菌快死了o(︶︿︶)o
清明祭祖原是民间之说,宫中本没有如此大的排场。只是皇帝迷信于此,便将这传统发扬了广大。
这天,祁无雪着明蓝盛装,飞天髻高束,露出螓首蛾眉,立于皇帝及皇后身侧,虽含笑敛眉,却分外明丽照人,让人再难移开眼睛。便仅仅如此亭亭一立,佳丽三千便登时失了颜色。
本要一同前往正北十里外的和光台,只可惜王鄞一想到昨日之事,头疼不已,便以身体禁不住清晨风大露重,给推掉了,只懒懒起来梳妆,等着公公传消息过来午宴。
“这都已经将近午时了,怎的公公还未过来?”贻川疑惑地站在门口徘徊,小声嘀咕。
“急什么,祭祖一向礼节繁多耗时甚久,且耐心等着。”王鄞倒是心平气和,已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前端详片刻,将髻上一支金步摇换成白玉雕荷簪。
“前几年刚入宫,皇上请了皇礼寺的住持来,还连带着一袭高僧和尚,站满了和光台下的台阶,一片亮黄,那可壮观!只是听多了经,嗡嗡的耳朵疼,腿都麻了。”贻川向往地自言自语着,又咂巴着嘴小声说,“不知今年贵妃娘娘主持会如何。”
一说完,贻川心中咯噔一下,想必又要被王鄞没好气地说几句,拿眼睛偷瞄几眼,幸好,王鄞依旧淡然坐在铜镜前。想必是没听到,贻川拍拍胸脯舒口气。
没想到,隔了许久,正当贻川自己都要忘了方才那么一茬时,王鄞幽幽的声音便从脑后传来:“点香,祝词,祈祷。住持自然少不得要念经的,这之后,她会与住持一道撒净水于皇上额前,待广源檀香燃尽,祭祖仪式便结束了。”
贻川浑身一颤,差点绊着台阶,只腆着脸冲和蔼笑着的王鄞求饶:“才……才人,奴婢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可千万别在意啊!”
“在意什么,我可是那般小气之人?”王鄞随口说着,望着日头从厚重云层之后跃然大放光彩,略一皱眉,突然想到从天方微蒙发亮到现在应已过了三四时辰,那女人应付了这么久,许是累坏了罢。
王鄞一愣,什么时候竟开始关怀起她来了?应当幸灾乐祸才对。可心中为何有些恻隐不忍?
贻川见自家小主说完便开始蹙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还以为表面说着无所谓,心底怪罪着自己,正后悔不已地想着如何挽救,院门口便响起急急的脚步声。
想来是公公过来传召了,王鄞晃晃脑袋,把方才什么奇怪的念头摇出去,提着裙摆小心走下台阶。
碧沁阁与宴殿相隔甚近,因此王鄞到的时候依旧冷清异常,想到自己应是午宴中排位最末的妃嫔,便挑了最远的席位坐下来。
等了许久,领着灵阳公主的南娴与隐在白水洲许久年岁的德妃才陆续入了席,加上三品以上大臣纷纷到场,殿中逐渐热闹起来。
南娴望了眼王鄞,便拉着灵阳在旁边席位坐下来,还未开口寒暄几句,灵阳公主便难得主动地笑道:“鄞娘娘。”
这么脆生生的一声吓得王鄞差点被葡萄噎死,想来是庚玄这不听话的,竟教了灵阳一同叫自己“鄞娘娘”,小孩子不懂事,如被外人听见,可是弹劾的好时机。
王鄞扯着嘴角望了望笑得无奈的南娴,灵阳胖鼓鼓的可爱极了,黑漆漆的大眼在粉雕玉琢的脸上,望得人心生怜惜。王鄞没办法,只得应着,想着回头得好好让庚玄改改口。
南娴刮了刮灵阳的鼻子,望一眼王鄞说:“别的娘娘都记不住,怎就记得了眼前这个?”
“鄞娘娘宫里的糕点好吃,还有,庚玄哥哥总说起鄞娘娘。”灵阳一板一眼地说着。
果然是庚玄这小子,庚玄如此惦记自己,想来皇后也是听了不少遍自己的名字了,王鄞不知该喜该忧。
“自那事后,才人身体可好全了?”南娴轻声问道。
两人自是对一些事心知肚明的,王鄞低眉颔首道:“大好了,贵嫔有心。”
“甚好。”南娴笑着将灵阳抱紧了些,说道。
又是一炷香,皇帝一行竟还未回来,王鄞百无聊赖同时生出些担心。莫不是大典出了什么乱子?如今天子脚下可不比当年,表面和平,实地乱得很,若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还是祁无雪?她一个人真的能担起大任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越想越慌乱,王鄞缓缓啜着罍中薄酒,眼睛一瞥,望见不远处德妃也正不小心瞥到自己身上,两人客气一笑,便又挪开眼睛。
德妃本是第一批进宫之人,又是太后侄女,皇后表妹,身份不比常人。从前受宠一时,不知怎的对圣眷不甚在意,人亦淡淡的不爱多言语。两年前自请了去偏远的白水洲清修,非重要时节极少露面。躲了锋芒,宫中亦少传言,德妃一词便如同摆设一般。
两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