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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夏侯沛便果然光明正大地看了,看完还笑嘻嘻的:“阿娘之貌,鬼祟也好,光明正大也罢,怎么看,都无人相匹。”
又说傻话了。皇后不理她,只往前走。
走不了多远,便闻梅香,开得早的梅花,已盛放了。夏侯沛见皇后神色若常,便稍稍松了口气。那擅琴者若被献与皇帝,便少不得收入后宫,即便偌大后宫早已莺歌燕舞。皇帝得新人,对皇后而言,都称不上什么好事。
父母的相处,夏侯沛不好说什么,但是,她是绝对不愿见阿娘伤心的。
那擅琴的女子,的确是汉王准备了要献给皇帝的,但却不是此时,此时皇帝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突厥的事,哪儿分得了神关注其他。汉王当然不会这时献上去,不但得不了好,说不定还会遭斥。
在突厥内战爆发大约三个月,天入寒冬之时,魏会回来了,他并不是独身来的,他的身边,还带着一个极为狼狈的王子,是都蓝可汗兄长的幼子。都蓝的汗位是从兄长那里接来的,都蓝死后,突利即位,便十分担心这位王子夺位,这位王子过得便不怎么好。
大约是从小就战战兢兢的压迫之故,王子并不像大部分突厥人那般凶悍勇猛,反倒有些中原人的温和气质。
这回大战,他部下的一丁点人马牛羊都叫突利借机征走了,战起,他便十分狼狈,无自保之力,就在他东躲西藏之时,遇到了魏会,魏会真是个大好人啊,危难时候救了他。
救了他之后,魏会便提出要带他回洛阳,这边局势太乱,他无一兵一卒,难免被杀害,不如往洛阳避难。王子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便跟着魏会来了。
他本是以为自己免不了要受大夏人白眼的,只是他身陷如此狼狈之境,至少先活下来,再图其他,王子便想好了,不论怎么被人挑剔,都要忍耐。谁知,到洛阳城外,他得到了十分郑重的迎接。皇帝派了官员,置了车辇,将他迎入皇宫。
入了皇宫,王子又受到了大夏皇帝热情的款待,就如回到了自己家一般,宾至如归。
到了这一步,王子仍迷茫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却看明白了——皇帝想要扶持这个软弱的人做突厥的新主!
这个人定然是早就定下,而不是匆忙决定的。从魏会出使开始,这个局就开始布了。天时地利人和,恰好都完备,这局方能成型。
太子极不自在,达旦的使节还在京,大夏却已预备公然违背和亲的诺言了。
不不不,和亲仍旧是要和的,只是驸马不是达旦,而是这位不幸的王子。
达旦的使节被这突如其来的□□弄得满头雾水,他跑去质问那位十分良善的鸿胪寺的主事,主事道:“吾亦不知,吾下臣耳,如何知此大事?来使莫急,待吾为你打听。”
只拖着他。
而王子,早已被这近乎天上掉馅饼的事给惊呆了,过了半日,方反应过来,简直要喜极而泣。
皇帝笑道:“公主与你,却不忙成婚,待你成可汗,再来派使者求亲吧,结两邦之好。”
王子顿时又急了,他在突厥,已无立足之地,如何成得了可汗?
皇帝当即大方道:“朕借兵与你。”
魏会在一旁笑着捋须,在王子不敢置信地望过来时,他慈和地颔首,道:“只盼王子勿忘今日之谊。”
王子激动地语不成调:“若有那日,定以□□为上国,岁岁入供!”一面说,一面还惶恐地望向皇帝,只恐他反悔。
皇帝大为满意。
一旁的太子已在心中深深地皱起眉头。
对于这乱糟糟的局面,太子是不满的,在他看来,总要扶持新主,也该扶达旦,大夏乃大国,该有大国气象,既已答应,岂能出尔反尔?
可他又知道,达旦心怀野心,非可靠之人。这前后矛盾之下,便令太子极为纠结。国无信不立,他总觉如今朝廷行径不磊落,令他这储君也蒙上了羞耻,也令他十分担忧长此以往,大夏不再为番邦所信,该是如何的悲哀。
这些,太子都放在心中不敢说,经过上回,他已学得忍耐与慎重,并不会轻易将看法表露出来。然而,皇帝注重对太子的培养,便将此事拿来与他分说。
听皇帝口道以国为要,不可死板,需能通变。
太子终是忍不住,担忧道:“达旦那里,如何交待?”
皇帝一怔,不悦道:“一旦王子成可汗,达旦那里,还需什么交待?”到时候,达旦是死是活,犹未可知。
太子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第39章
魏皇后是在皇帝登基隔年过世的,那年,夏侯冀九岁,也就是夏侯沛如今的年岁,已立为皇太子了。皇帝怜其丧母,待他无比关爱,择师选能,事事过问,又见夏侯冀还幼,便不十分要求他,不论学业日常,都甚为宽容。
太子太傅是高丞相,然高相秉政,忙碌朝堂,自不能日日来授课,便有太子詹事来讲课,太子詹事是个老先生,文采斐然之辈,尤重儒道。太子因生活安逸宽容,便觉儒道甚合他意,学得也格外认真。到如今,温润如玉不假,深究起来,太落窠臼,过于死板了。
皇帝近几年重视起对太子教导,眼下见太子虽未显不满,却也不发一词,便知太子这是不赞同。
自□□年前楚越一战,越国颓势已定,虽仍称国,却接连割让城池,如今国土已不足从前一半,越主成括有志重整山河,奈何越军在楚越一战中折损大半,越国人口不足,再征兵,也整顿不出一支雄师,最为关键的是,越国已无良将。
而楚帝已年届七旬,过去,他也是雄心壮志渡江北去,可惜一年一年的等待时机,一年一年的安逸消磨,到老了,楚帝竟迷恋起佛教来了。
夏侯庚见此,一面高兴南朝有削弱之兆,一面自以楚帝为前鉴,唯恐过上十几二十年,自己也消磨了斗志,若不能看到天下一统,他只怕死了都合不上眼。
故而,突厥内战,王子抵京,计划在一步步有条不紊地推进,与皇帝而言,着实是振奋人心之事,早一步掌控突厥,他就能早一步挥师南下!
如此激越之事,皇帝最愿与他的储君共享,可惜,太子看来,并不与他同喜!
有什么,比一直引以为傲的继承人不与他志同道合更令人不安,更令人心冷的?
太子正在想能不能谏,若能谏,该如何劝谏,若不能谏,便眼睁睁看着大夏背信弃义吗?千载史笔之下,必为人鄙弃!他想着,一抬头,便对上皇帝冷冰冰的目光。
太子心一颤,声调有些不稳:“阿爹?”
“你以为不妥?”皇帝面无表情地问他。
太子纵然以为不妥,见皇帝如此神情,也不敢说了,只提心吊胆地支吾道:“儿不敢,儿只有些不明……”
不等他说完,皇帝便打断了他:“召诸皇子来。”
一旁侍奉的宦官立即去了。
太子白净的面孔顿时涨得通红,一双柔和温润的眼眸对着地面,简直无地自容。
皇帝见此,更是烦躁,是对大郎太过纵容了,该让他知道,这储位,有的是人在等着,他若再不上进,便要被人拉下去!到时,连保命都难,还谈什么仁政,谈什么大国气象!
诸皇子很快就来了。
夏侯沛与夏侯挚、夏侯谙、夏侯汲人都在太学,是一道儿过来的,来时,她还留心问了传召的宦官:“阿爹召了我们四人吗?太极殿里可还有旁人?”
这两件并不是需要保密的,四位郡王了,便能知晓,宦官看了看夏侯沛,又看了看夏侯沛身旁的另外三位皇子,便说了:“不止四位小郎君,二殿下、三殿下、六殿下亦在传召之列,太极殿中还有太子殿下。”
夏侯沛听罢,与夏侯挚、夏侯谙、夏侯汲人相互间对视一眼,夏侯汲人欲再问,夏侯沛朝他使了个眼色,夏侯汲人便吞下了问话。
小宦官看着,便悄悄松了口气。圣人对宫人甚为严厉,对禁宫之掌控极在意,他只怕小郎君们不懂事儿,问了什么他不好回话的问题,又得费劲周旋。
到了太极殿,夏侯恕、夏侯衷已到了,静静地坐着,都有些不安的样子,太子神色不自然,皇帝只抬了抬眼,在四人拜见后,道:“一旁安坐,等六郎来。”
四人不敢多言,便依着往日的次序,坐了下来。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夏侯康方姗姗来迟,他小喘着气,一进来,纳头便拜:“儿请阿爹大安。”
“起来,坐。”皇帝惜字如金。
夏侯康从地上爬起来,一看两旁,便看到夏侯挚身旁给他留的位,快速地过去坐下了。
人齐了,皇帝阴沉的目光扫了扫,沉声道:“今日召汝等前来,是有些事,要说道说道。”
诸王顿时屏气凝神,太子见了,便极不是滋味。
皇帝继续在说:“突厥王子来京,朝廷盛情相待,汝等,可看出什么来了?”
这问题来得没头没脑,皇帝召他们来,便是要考校国事吗?夏侯沛更是想,这国事,未免牵涉太大,哪儿是他们几个插得上嘴的?
夏侯衷已在跃跃欲试了,只是碍于太子与夏侯恕两位兄长未发言,不好越过他们。而夏侯沛,则是在想皇帝没事儿问他们这个做什么?太子还在呢,不怕大兄多想吗?夏侯恕游移不定,夏侯康、夏侯挚皆沉思,夏侯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夏侯汲人满面振奋。
众人神色变化皆入皇帝之眼,他瞥了太子一眼,太子十分尴尬,有些失魂落魄的。
“二郎,你来说。”皇帝指名道。
众人都知道一些突厥的事,毕竟这是近两年来的头等大事。区别只在于,知道得多,知道的少,知道的深入,知道的肤浅,还有,是否有自己的见解。
夏侯恕已开府,手下有自己的幕僚,平日里没少商议此事,眼下,便将幕僚们的见解汇总,说了来:“儿不知圣人伟见,只有些许鄙陋之见,恭请圣人察之。”说完这一句,便引入了正题。
接下去,每个人都说了几句,夏侯恕与夏侯衷都说到点上了,夏侯恕却显然不及夏侯衷独到,深刻,夏侯康没什么兴趣,也说出了个差不离,夏侯挚则因身边无人,他的母亲也不帮他,只能凭自己猜想,说得便不是很正确,夏侯谙与夏侯汲人还不大懂,只是夏侯汲人不改他本色,嚷了一句:“打得越惨烈越好,大夏正可趁虚而入!年年劫掠我边民,早该还上了!”恨不得立即奔赴疆场。
前面几个说完了,皇帝便看向夏侯沛。夏侯沛想想对的错的大家都说了,重复也没意思,便只道了四个字:“势在必行。”
皇帝马上想到早几年,十二郎就说要另扶一主,眼下那新主已现,就在洛阳,待之以国宾之礼,根本就是在以她之策行事。
皇帝的眼中便有些复杂,目光从夏侯沛身上移开,落到太子身上。
从诸王入殿,太子便没有说过一句话。
“汝等之见,吾悉得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从王子入京,能人多已看透。大夏,欲趁突厥内部相残,扶持王子为新可汗,王子受我恩惠,加之性情温顺无争,必能两邦和睦。汝等以为,此策如何?”皇帝说道。
夏侯恕与夏侯衷皆赞良策,夏侯挚也是目露精光,称:“大善。”
夏侯谙就是来凑数的,他身体不好。夏侯汲人叹了一句:“若能趁此吞并突厥,何其壮哉。”
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