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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乖巧,她的孝顺,她的依恋,她毫无防备的笑容,她言听计从的温顺,她真诚到无法抗拒的温柔,时光真是能磨平一切,随着而她的长大,皇后越来越想不起,她曾对她的隔阂与忌惮。
她小小的身子站在她面前,仰着头,没有一点怀疑,没有半分心防的唤她阿娘,她的声音软软的,她答应一声,十二郎便笑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上来,踮起脚尖,抓住她的手,笑得一脸乖巧可爱,阿娘,抱抱。
皇后终是心软,弯下身,抱起她。十二郎乖乖的靠着她,口中慢慢地,软软地说着,阿娘,最好了。
她不自觉地微笑。
她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用心地抚育十二郎,她渐渐忘了她与她之间磨不去的恩怨纠葛,她对她寄予厚望,她为她费尽心思。
而十几年的日夜相处,十二郎从未让她失望过,更让她高兴的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不曾对她有丝毫疏离,反倒愈加紧密。
“殿下。”李华回来了,来皇后跟前复命。
皇后将目光从天边的霞彩中收回,落到他身上。
“臣贺殿下大喜,贺十二郎大喜。”李华笑禀道。
听到十二郎三字,皇后镇定而沉静的眸光稍软,她看着李华,等他说下去。
李华果然侃侃而谈,堆满了笑,将□□中见闻,皆详细道来:“高朋满座,胜友如云,王府内外,皆是喜气。十二郎今日格外清俊,也甚是精神,殿下明日便可见十二郎携妻拜见,臣先贺殿下有此佳儿佳妇啦!”
见他这眉飞色舞的模样,想必□□中果真热闹非凡。
十二郎曾说她有意中人,是名女子,不久,她又说与她,已择定秦氏为妃。那时皇后便有猜测,秦氏大约便是十二郎口中的意中人。
心间一声叹息,她问出最在意的一个问题:“新妇可好?”
李华一愣,殿下是见过秦氏的,怎地问这个?只是他到底侍奉皇后多年,转瞬便明白她话中之意,忙笑道:“王妃举止从容,温婉端庄,十二郎的喜爱都展现在脸上,一路上体贴细致,不住地在王妃身旁提醒留心足下。”
听他此言,皇后才是当真放心了。
她站起身,往殿中去。
殿中点着宁神的香,宫人奉上瓜果与香茗,便静默退下。
皇后坐与梳妆台前,她打开一只木盒,其中有一盒胭脂。胭脂盒是青花纹饰的陶质小盒,形状是圆的,四周光滑圆润,雅致非常。打开一看,里头的胭脂已空了,却仿佛仍有淡淡的香气萦绕鼻间。
皇后拿起胭脂盒看了片刻。
重华幸福有靠,她自是欢喜,只是心中,也不免有一阵淡淡的失落。大约所有的母亲都会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体会这种失落,一方面欣喜与孩子每一日的变化,一方面又黯然与他们展翅之后越飞越远。
两者交杂,竟不知是喜是忧。皇后微微叹息,总归是重华过得好,才是最要紧。
将胭脂盒妥善地放回到木盒之中,皇后看了看烛台上蜡烛,已燃至一半,时辰也不早了,正欲唤人备水沐浴,便传来阿祁扣门的声音。
她走到门旁,阿祁匆忙地走来:“殿下,邓众有物呈上,”她一面说,一面不解道,“十二郎有言,此物必得殿下亲收。”这个时候有什么是要这般匆忙的呈上,还得殿下亲自看过的?
皇后闻言,心头一紧,只恐是夏侯沛那里出了什么事,目色微沉,抬步道:“去看看。”
走到殿外,便见邓众候在那处,他手中小心地捧着一佩囊,神色平常,并不见慌忙,便知当是无事。
皇后微舒口气,步履稍缓,神色从容。
邓众听见声响,忙跪下行礼,又将那佩囊捧过头顶,恭敬献上:“此物,十二郎令臣亲手呈交殿下。”
他手上稳稳的捧着佩囊,那佩囊上头以金缕绣了桃花,样式精致,缝制用心。
皇后一笑,这样的东西,又是这样的日子,当赠与王妃才是。
她亲手接了过来,见天色不早,此时赶去宫门,怕已下钥了,便令人带邓众下去安置,在宫中歇一夜,明早再回王府。
大婚之日连夜送来的佩囊必不会只是一个佩囊而已。
皇后回到寝殿,将那佩囊置于手心细观。上头的桃花栩栩如生,金缕所绣竟也不显俗气,别致而清雅。她细细看了一圈,见无奇特之处,略一思索,便寻了开口,小心地拆开。
一缕青丝,映入眼帘。
瞳孔倏然间放大,皇后只觉一阵晕眩。
赠人发丝的含义,再明显不过,再加上今日这特殊的日子,连自欺欺人,安慰自己不过巧合都不行。
皇后猛然间想到那一日,阳光漏过苍翠的树叶洒下,如撒金般落在重华的身上,她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那神色紧张而执拗,期待而温柔,她看着她,认真地说:“她,是个很好的人。”
原来端倪早现,而她,竟一无所觉。皇后合上眼,这轻若无物的佩囊一瞬间重于千钧,接不得,扔不得。
将重华平日所为一点一点的回忆出来,反复地揣测她每一句话的含义,每一个眼神的内涵,皇后心焦不已。
她看着那佩囊,心简直凉透了。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然而,纵然恼怒、伤心、痛苦、羞耻,反复交杂,在她心上,变作噬人的虫蚁。皇后却发现,她最为不安的竟是若是重华之情为人所觉,必会教她死无葬身之地,时日长久,她之情根越中越深,必有一日,难以收拾。
她咬紧了唇,一时间,仓皇而无助。
一夜未眠,一夜难眠。
天将拂晓,东方吐白。黎明的光辉逐渐驱逐暗夜的黑暗。皇后睁着眼睛,在窗下坐了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评论我看得差不多了,根据其中提得较多的几个问题,集中解释。
首先,BE的问题。之所以没在文案标BE是因为本文不是BE。正文的氛围,关系,以及背景,几方面原因,她们不能在一起。最初构思到开坑,都是打算正文完结后在番外穿回现代,然后在一起,我觉得在现代在一起也是在一起,在现代HE也是HE,故而就根本没有考虑过BE的问题。但是写到中途,我觉得番外的篇幅大概不够我发挥的,于是就考虑开现代篇,这个我在之前的某一章节应该有提过,怎么提的我忘了,但是提过。可是虽然不写在番外了,她们还是穿回现代了,也还是要HE。
其次,微博删博的问题。我的账号是12年注册的,根据我的发博频率及微博数量,就知道我经常会删除微博,最近的,大年初一删过一次,前几天删过一次,凑巧了,早知道我不如不删,或者删的彻底点把作者有话说及有我回复的评论能删的都删了。
然后是烂尾问题。磐石无药可解多次强调,邓众无意间的话也不是说说而已,来日方长你们都给我立flag了,说到越国太医能解的时候,用了一到两次沙漠绿洲的比喻暗示以及太后的神情,魏会的不解……这么多铺垫,还想让我怎么样,写了太后心理描写嫌我写得多,拖剧情,不写又嫌我不写人物不立体,意见那么多,回头你私信我吧,都听你指挥。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写,一对一服务,包君满意。
又及,太后对十二只有母女情。看到十二摸太后脸了吗?在明知道十二对她有非分之想,如果只有母女情,谁要给她摸啊,打死这个不孝子好吗。看到十二大婚之后,太后先是躲避,接着逐渐面对了吗?如果只有母女情,不是干脆次次回避更好吗?看到舔手指太后红着脸的小娇羞了吗?清平乐这个题目也能拿来说,清平乐是词牌名,后面那字儿读yue不读le,照这个逻辑,你怎么不说文案是这心事、还无据呢?
再是,完结是急着结账。结账是要把进度改成完结的啊,我改了吗?不是说了还有番外吗?不是说了番外不定期更新吗?急着结账干脆一天更完或者不更好了。言论自由没错,但发表言论前请过脑子好吗?当然没有脑子就另当别论。
最后,因为BE说我抑郁症,喜欢拆CP的。其他都可以,就这个不能忍。除了本文,我还有包括你们认为是BE,而我认为是HE的大唐在内的八篇,哪一篇我拆主CP了?就是大唐,最后也破除隔阂,幸福生活了N年。说我爱拆CP导致抑郁症,还是抑郁症导致爱拆CP的几位,你们看没看我之前的坑?看过怎么胡说八道?没看过你凭什么这么说?猜我抑郁症我快要尴尬死了,我分明是个活泼开朗的话唠。
说好永远爱我的,一朝翻脸不认人,再也不相信这种随便的爱。
第103章 番外:崔贞(二)
破晓。
烛台上积满了残蜡,燃了一夜,只余短短的一截寂寥轻摇。
和煦晨光由弱渐强,照拂与窗纸,映一室磊落。
皇后坐在那里,晨光映在了她身上,显出暖暖的色调。她只坐着,已许久不曾动了。佩囊还在她的手里,她拿着它,不曾丢开。
进退两难,束手无策。皇后看着那佩囊,各种复杂情绪交织的心也平静下来。
总得择一解决之法,重华不能有失。
这种情是错的,可即便犯了错,重华也是她的孩子,她要保护她,安抚她,让她认识到其中的错处。
可这其中的为难又岂止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回顾往昔,不知重华情从何起,只是看这佩囊,便知当已是深种难解。
这是她抚养长大的孩子,她知道她,若非情难自已,她不会将这个送来。她相信重华的情必是真诚纯粹,若非无处纾解,她不会将这个送来。她更知,若不是想要求一个结果,她不会将这个送来。
可她能给她一切,唯独不能给的,只有这一份回应。
皇后觉得难过,她有万般手段,却做不到对重华狠心。
太子位不稳固,郑、晋二王不安分,重华正在蓄势,一点不足显于人前便会被数倍放大,成为世人津津乐道的污点。
这时候,不能乱,尤其重华的心,不能乱。
日头渐高,这个时辰,重华当快要入宫来了。再过不了多久,圣人也会来此。
容不得她再踟蹰,不论什么事,不论有多为难,情势总会逼着人做一个决断。
殿外有宫人来回的步履声。皇后站起身,一夜未眠,着实疲惫,她面容悠远,身姿从容,仍是往常的平和淡然,无损丝毫雍容。
殿外听到声响,先在门外问了一声,得皇后答允,方推开门,鱼贯入内。
沐浴洗漱,更衣上妆,阿祁在旁道:“今日大喜,殿下着一身正红,正好相配。”
正红的宫装,映入皇后的眼帘,那红色,庄重而气派,却扎得皇后心都痛了,一种名为羞耻的感觉再度涌上来,为养女所爱慕,这与她,是多么难以接受,难以面对,乃至难堪的事。
可她,却毫无退路,哪怕片刻的逃避。
“也好。”皇后伸手触摸那柔软的绸锦,答应下来。
没等多久,皇帝就来了。
他满是喜色,见了她,也笑得十分舒心。
皇后却知道,他之喜,未必是因十二郎成婚成家成人,多半是得意于做成一桩好婚事,晋王成婚之时,他也是如此津津自喜。
帝后于殿上小坐,半盏茶后,王携新妇而来。
宫人朗声通报,声音之中满是喜意。皇后的心却猛然间提起来。
皇帝一笑,高声道:“快宣。”
夏侯沛进来了。她穿着玄色宽袍,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