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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当少宫主的日子,跟年幼时差不到哪去。要论个不同的话,只能说我与白苏的感情发生了不同,我们比当年更亲密。从十岁一跃到二十岁,我对凡尘的感情还不甚明白。不懂什么山盟海誓,也不懂什么海枯石烂,只知道自己一刻也不能离了白苏。
她就像扎根在我心底的白玫瑰,虽是素雅一身,可却代表着娇艳火热。
现下,她不搭理我已有个把时辰,任凭我怎么惹她注意,她都不甚欢喜。佯装在脸上的怒意,在我眼中倒还添了几分可爱。把凳子搬到白苏身边,捱着她坐下。倒在她的肩头噌了噌。
她冷哼道:“可是生了悔过的心思?”
看来她对我想的题目非常不满意。洁亮如笋的手指抵在我的眉心,一点不留情面的推开我这狐狸脑袋,我瘪瘪嘴,却也不罢休。将头搁在书案上,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她。
“明明是长雨小气,跟我这小孩子计较什么?”
“你都二十岁了,还是小孩子?”白苏被我的话弄得苦笑不得,又一把捏着我鼻子,“不准把狐狸耳朵露出来!”
“这书房就你跟我两人,怕什么?”
“那也不准,你得乖乖听我的话,”她说完,松了手,又俯下身子在我唇角轻啄一番。嘴边甜甜的,草药的芬芳好比夏日凉风灌入我的鼻息,清润心脾。
飘飘欲仙之际,我擒住了白苏欲要收回的红唇,含在嘴中。她像是冬日的初雪,乘着暖阳,在我口中融化。
“白苏嘴巴可比长雨做的桂花糕还要甜……”
“你……”白苏的羞怯,在我这不知羞耻的言论中,变成了气急败坏。她扬起双手,对着我的狐狸耳朵左右开弓,疼得我嗷嗷求饶。无奈偏头躲避,讨饶的同时赶忙收了这被摧残的狐狸耳。
她却真真的气到:“不准收耳朵!”
“……医宫人多嘴杂,要是被闯入的侍女看到,可不得了……”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十年前的白苏总像不能被抓握住的风筝,我虽然扯着那根线,可保准会有一阵风将她带走。而如今她,在我面前免去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和一宫之主的威仪。竟然也不时的显露出女儿家的娇态,比那些年更能让我温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对我的严厉,依然没有被时间这东西冲淡。
我被她赶出书房,听候她老人家的意思,被要求去找长雨,并且获得她的原谅……而我觉着这项任务太过苛刻,因为这两日,长雨总是太过阴沉,脸色也不大好。若要从医学的角度对她表现进行分析的话,那绝乎得归类到……妇科上。
做女人,总有那么几天!
从袖中掏出刚写好的《撒旦丫鬟之长雨么么哒》,字迹还未干,我一路拎着,去到草药阁。却被告知长雨正在内堂熬药,不免觉着事情有些棘手。
草药阁的内堂从我懂事以来便知是个禁地,医宫每日要熬制的汤药,不下百千reads;。而能入我医宫内堂熬制,大都是各州各国的显贵。怕是有个差池,所以不经允许是万万不能进的。
百般纠结之际,我查观天色,为时还尚早。就算我眼下心急如焚,也不得破规矩不是,只好挪步到内堂门外,去静候长雨。
得空闲暇,也不敢耽搁,一直将忏悔书反复默念,想要找个合适的腔调,以求我一会慷慨激昂的朗诵,能够情感和气势兼得。最好一张口,就能让长雨感动得热泪盈眶。
“阿云,少宫主的药……熬好了……你将此物放进去……”
悉悉索索的响动,由远而进,脚步声我再熟悉不过,正是长雨。赶紧将垂落到胸前的长发往后甩去,拗了个风云变色的造型,气沉丹田:“啊,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长雨是我的牵挂……是我一生永远爱着的,么么哒!”
“啊……”
“砰!”
定是我的文采震慑住了长雨以及她身后的侍女阿云,一碗汤药随着我的歌声,永垂不朽。
长雨的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我抖了抖被药汁溅湿的衣摆。暗暗的收好那封忏悔书,决定过几日再来跟她颂完后半段。
“少宫主,你捣什么乱?”
“我……我,这不是想来跟你道歉……咳咳……咳咳咳……咳咳……”一句话只说到半截,我竟莫名的止不住咳嗽,胸腔像是被烈火灼烧,直刻得眼泪横流。
长雨见了,于心不忍,满和阿云一起上前,为我顺着胸口的气。我被她们两人搀着,扶到不远处的石梯上坐下。却仍是咳嗽个不停,气息不稳,涨的面红耳赤。
最近不知是怎的,自从我这一觉睡醒,身体是大不如前。虽然也被白苏精心呵护着,可总归浑身乏力,一阵凉风吹过,都能将我带倒似得。向长雨摆摆手,示意她莫要担心。
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阿云袖中露出半截的黄色字符。
这东西我十年前见过,是骗子道士捉妖用的。我心一惊,不顾自己咳得厉害,一把擒住阿云的肩头,质问她道:“你怎么会有捉妖的黄符!?”
“……少,少宫主,是将才……长雨姐姐给的,说是让我放到……”
“阿云!”长雨大声呵斥道,吓到阿云闭了嘴。脸色有些隐忍,“少宫主,十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我犹豫的点点头,思绪飘渺,视线落在自己的白色靴子上。十年前,我的生辰……九尾狐皮……
“那日之后,医宫人心惶惶,宫主为了定下众人的心神,请青云道长赐了医宫每人一道符,你看,长雨这里也有!”
她从怀中掏出跟阿云一样的物事给我瞧,不知为何,我从来对长雨和白苏都是无理由的相信,现下居然生出一丝疑惑。
“青云道长?”
“……就是那个骗子道士,你还偷带他到厨房去吃馒头,记得吗?”
怪不得,医宫这么多张符我的神形都没事,原来是这江湖骗子送得符。
☆、第26章 初见兰珊
寒冬的冷气呛进了嘴里,好似一把冰刀凛冽着我咽喉。我咳得一发不可收拾,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长雨命阿云去禀告白苏,独自一人搀着我回了寝院。
关了屋内的窗户,只留门虚掩。我躺进床间,揽过锦被在怀中,看着长雨忙慌的翻弄着炭炉里的火炭。
“咳咳咳……咳咳咳……长雨……”
“少宫主,等屋子暖和些就好了,别说话,要是在吸些冷气就更遭了……”她将炭炉移到床头,不知是否是挨着火炉太近,她脸上竟蒙上一层细汗。几缕发丝,黏在额角。
我忍着喉咙的不适,呛着声音说着:“长雨,这个时辰,我该喝药了。”
刚才的汤药被我打翻还没来得及重新熬制,我现下不禁有些懊恼,若是能将那碗药及时喝掉,怕是也不会这般难受!
“不喝了……少宫主,那药我们再也不喝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往上扯了扯被子,我顺势倒在枕头上。白苏走得急,带了一股寒气进来,我咳得越发厉害reads;。
“弦月,”她坐在床边唤我,流泻在肩头的长发,沾上三三两两的白雪,“一会儿的功夫,便叫我不省心。”
她伸手抚平我眉心,眼中尽是担心,问着长雨:“少宫主的药可是喝了?”
长雨摇摇头。
白苏见她的回应,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叹息一声道:“今日的药就别喝了,你去熬完姜汤来,让少宫主去去寒。”
“是。”
晚间,我枕在白苏腿间,任由白苏为我在胸口顺着气。我环抱着她的腰肢,独自呓语着:“外面可是下雪了?”
片刻,白苏才回答道:“下得小,弦月是觉得冷了?”
我摇摇头,并未作声。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深吸她腰间萦绕的药香,眼皮泛沉,迷迷糊糊中就快睡去。
“过两日我得出宫一趟,你这样实在让人不放心……”白苏得手抚上我的锁骨,低声呢喃道,“雪国的宫城闹瘟疫,闹得厉害,我得去瞧瞧。你倒好,这两日又咳得这般重。”
“……要去很久吗?”
“我会带你一起去。”
医宫管辖六州,雪国处于这六州南面,都城离得我们医宫还不算路程遥远。三日的时间也就到了,长雨在马车里跟我说,虽然此国名唤雪国,可气候温和凉润,每年的冬季难得降雪。
这不禁引起我的思考,不下雪为何称谓雪国。如此一疑惑,脑中不免参照那些个恶俗小说,任想象力漫天飞舞……雪国的开国皇帝年少时,曾与一位名中带“雪”字的女子发生过一场恩怨纠葛,只是到最后未能修成正果,纷纷含恨而终。
至于含恨而终的原因,凭借我阅览数本夺嫡夺爱小说,大致可归类于……此女出生低贱,此女其为敌方细作,此女是此男的亲妹妹,继儿牵扯出上一代恩恩怨怨。
“胡想什么?”白苏抬手在我脸上扯了扯,一副恨铁不成钢,“白胡子老头平日都教你些什么?”
我佩服白苏无论何时都能看透我的心思,被她这么一瞪,无奈缩缩脖子,暂且阻断自己的飞扬思绪。
长雨在坐在对面,捂嘴偷笑,忍俊不禁道:“这风国、雨国、雪国,前两者建国最早,只留了这个雪字,无奈之下,这第三国的皇帝陛下只好硬生生的接下这字。”
我了然的点点头,不禁佩服这皇帝陛下的胸襟和情怀,一国之名,轻率又随便。
雪国的都城名唤雪陵,与我们医宫不同,医宫身在南北交界,还位于山巅。虽说冬季不是漫天飘雪,可总归是时常下着,总是有些冷的。雪陵不同,即使这深冬也不见凌厉的寒风,又是皇城脚下,自然繁华热闹,人气充盈。
算上我当白狐又当人的年头,少说也有五十年,出医宫的次数屈指可数,热闹的城景在我的印象中,早被蒙上一层薄纱,变得朦朦胧胧。
我赶忙收好狐狸耳朵,掀开车帘,往外张望,却惊闻一阵马蹄嘚嘚和策马嘶鸣。见着一身穿铠甲的兵卫,从城门一路扬鞭高声呼喊。
“皇太女回宫,众人回避reads;。皇太女回宫,众人回避……”
“皇太女?”我缩回脖子,重复着那人的话。
白苏见我的模样,轻声道:“皇太女就是雪国下一任的女皇陛下,雪国民风开明,女子地位和男子无异。我多年未踏足雪国,还没见过这皇太女,想来多是贤德聪颖,宽心仁厚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回头,正好遇上那雕金画银的华丽马车,驶到跟前。
这皇家的*奢侈哟!
*马车车帘掀动,一女子楚楚灵动,正好撞入我的视线。使得我片刻愣神,这清纯的眼睛,这粉润的脸庞,这水灵灵的小嘴……不敢妄下定论,我随之擦擦一路被风尘摧残的双眼,以便能好好瞻仰皇太女的仪容。
这一脸奶气的女娃儿……从哪里看得出“贤德聪颖,宽心仁厚”的。
“长……长雨。”
“少宫主有何吩咐?”
“这……皇,皇太女闺名是什么?”
长雨愣愣,方才开口道:“雪国王室皇姓为风,现任皇太女……名为风兰珊!”
我放下帘子,摆正身子坐好。觉得这小女娃也就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既然立为王储,实在是浪费了出生皇家的先天优势。白白折了一段宫斗风云和一段夺嫡虐心大戏。
车外的响动暂歇,白苏瞧出不妥,示意长雨出去看看……
“敢问可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