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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玉不禁又心软,倘若自己真走了,她便又得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殿内。
原本就不是什么冷漠的人,更是舍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冷漠至极。
于是原本满朝文武百官都在为帝后不合之时进行党派之争时,宫玉正同代如颜御花园内赏花。
春日里原本是宫里纳妃的时候,往年那一批老大臣总是胆子的明面进谏,只是换了这批新人,却还是换汤不换药。
只是宫玉却没有想到都城里莫名流传帝后不合的种种传闻,甚至有些还非常可疑。
例如上元节皇后同一名女子公然在都城亲近游玩,宫玉听了后默默选择当做没听见。
然而对于此事很是热衷的赵廷却面见宫玉,忠心耿耿的问:“陛下,难道就不怀疑吗?”
挑拨离间的事宫玉看的多了,可没想这群大臣还是不怕死的连皇帝后宫的也要管上一手,真是够烦人的。
宫玉只得合上奏折耐心道:“赵太傅多虑,皇后她整日里在宫里,哪里会同旁的女子亲近,这多是民间闲人乱编出来的胡话罢了。”
不知为何这赵廷每每同宫玉谈话时,总是会莫名很是可怜的望向宫玉,好似认为宫玉是被代如颜欺压的无能傀儡。
好说歹说,宫玉才终于让人送走这位太傅,整个人方才安下心来批阅奏折。
春日里莺飞草长的日子,御花园中自然也是万紫千红,代如颜往往这时最喜置胭脂。
后宫里没有旁的妃子,连带整个御花园也安静的很,代如颜在花旁挑选着合适的花,却察觉一道目光望向这方,眉头微皱的侧头,便见那赵廷正在不远处。
“参见皇后娘娘。”赵廷叩拜行礼,伏低着头。
代如颜指尖正握着一朵娇嫩的花,薄唇轻启道:“赵太傅这几日频频同陛下商议政事,不亏是赵氏忠臣之后。”
赵廷伏低头应着:“皇后娘娘过奖了,为君主分忧实乃臣之本分。”
“赵太傅快些起来才是。”
“多谢皇后娘娘。”
代如颜眼眸微闪,手中握着剪子剪下那鲜艳夺目的花,而后放在一旁宫人端着的木盘中。
起身的赵廷,伸手理了理官袍,退居一旁俨然不敢探向代如颜。
“微臣就不打扰皇后娘娘雅兴,先行告退了。”
“且慢。”
赵廷眸中似是闪过凶狠,可又忙压下,恭敬地转过身问:“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代如颜目光落在掌心的花轻声说:“这宫内遍地都是耳目,赵太傅有些事可还是小心为上。”
“微臣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谈不上什么教诲,赵太傅有事就退下吧。”
待那赵廷转身匆忙走向一旁的宫道,代如颜侧头看向那平稳的步伐,不禁叹道:“这宫内总有些不安分人想要掀起风浪来。”
“本宫真想杀了他啊。”代如颜眼眸深邃,好似这般□人的话如同说这花真好看一般的随意。
转眼间,代如颜轻眨着眼,像是缓和过来,将手中的花放入一盘的木盆低声说:“他还有用,你可要冷静些才是。”
至于纳妃一事代如颜当然早有耳闻,虽说她一直不提,可代如颜也收到探子的来报。
赵廷肆意放出各类帝后不合的传闻,促使着朝堂两党之争的加剧,表面上赵廷喊的是为皇帝,可实际上却只是用着这由头来拉拢朝堂势力。
并且代如颜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赵廷的杀意,显然此人其心不轨。
待日头大了些,代如颜入亭内挑选合适的花,用来研墨胭脂。
宫人们安静候在一旁,亭内微风凉快,正是春日里的好时候。
花费些许精力,研磨出花汁鲜艳饱满,代如颜也很是满意。
那头长廊忽地有脚步声临近,随之便听到越发清晰,这步伐匆匆的显然也不是宫女。
“阿颜。”
“嗯。”代如颜侧头便见她步履匆匆地赶至面前像是不满地念着:“你怎么又不在内殿啊?”
“小九找我有事?”
她坐在一旁顾自倒着茶水饮了小口说:“害我刚才绕了一大圈才走到这亭子。”
“近些日子你公务繁忙,每每都不见便从奏折里探出头来,我便也自个寻些事做,省的整日里看书也无趣。”
“阿颜原来也会觉得看书无趣啊。”她轻佻眼眉凑近着问。
“自然是会的,难道小九眼中的我是书痴吗?”代如颜指尖沾了些胭脂,轻点了下她眉心,飘落下那红印。
她愣了愣,伸手欲摸,代如颜忙握住她的手道:“好看。”
“真……好看?”她张望着那明亮的眼眸,满是信赖的问:
“嗯,好看的。”
代如颜弯着眼眉笑了笑,指腹轻揉她那耳垂说:“你与那赵太傅聊的如何?”
“不好。”她眼眸顿时暗了下来,眉头微皱道:“真是个硬石头,我都想搬他去看城门,省的整日在耳旁碎碎念叨个不停。”
“不许皱眉。”
“我皱眉头了吗?”
“嗯。”
她伸手揉了眉头坐近了些说:“阿颜每年都制胭脂怎么都用的完啊。”
代如颜自然也听得出她这话里的含义,不过仍旧装作听不懂一般说:“自然是用的完。”
“可往日里阿颜就只抹了一点点,就够用了啊。”
“小九你是想要这胭脂吗?”
大抵还是太直接了些,她抿紧唇瓣眨了眨眼,尽显真诚无辜,可最后还是松懈的问:“就一盒可以吗?”
“我这里的胭脂自然都是你的,你何须向我讨要?”
“这不一样。”
她像是在思索着如何说,好一会方才又开口道:“好久都没收到阿颜给我小礼物了。”
“小礼物?”代如颜笑了笑说:“可你前些日子不还让我给你绣了新香囊?”
大抵她没想到代如颜会这般玩笑的拒绝,微微一愣没有应话。
代如颜伸手捧着她的手,执笔替她上了曾淡色。
或是由着她个头高的缘故,指间纤细修长自然也是好看,待涂上那胭脂,她张着手望向这旁道:“阿颜真不给我做一盒胭脂吗?”
“我何曾说过不?”
她停了这回答便立即展开笑颜,凑近亲了过来,粘人地伸展手臂圈住代如颜说:“就知道阿颜对我最好了!”
代如颜忙伸手搀扶着她,省的她那袖袍扫到那一旁的胭脂,无奈的由着她。
至少她这般热情,也总比那几日故意绷着脸要好许多。
春日里出猎是宫国皇室一项活动,本意也是为了让宫国皇室子弟勿荒废度日。
可如今宫国皇室衰落,加之一直未曾有子嗣,所以连带这狩猎活动也冷清了不少。
她骑着马兴致极好的在练习箭术,或是因着近些日子朝堂百官对于子嗣紧咬不放,让她心情颇为烦闷。
只见那一侧忽地有一宫女好似正张望那方,手里虽端着茶水,可显然别有意图。
代如颜侧头说:“将那宫女拿下,严查盘问。”
“是,皇后娘娘。”
只见那宫女被人带离马场,代如颜方才移开目光,便连那方正骑着马向这方挥着手,显然心情正好的很。
从战场上磨练过后,她的箭术要比从前厉害许多,因此她便想在此次狩猎同众武将比试一番,所以她才这般勤劳的练习。
待暗卫汇报说那女子是赵太傅派来的人,代如颜放下手里捧的茶,对候在一旁的小太监说:“倘若陛下问起本宫,便说后宫有些事需要本宫去处理。”
小太监伏低头跪在一旁念道:“是,奴才记住了。”
乘坐凤辇入了一处偏殿,代如颜踏入殿内,里头昏暗的很,或是因着长久无人打理而险些出发霉的味道。
那一旁的摆放着各色刑具,代如颜抬手拾起一鞭子放在手中把玩,静坐在其中只见将士拖进来一女子。
“皇后娘娘饶命啊!”那伤痕的女子眼露恐慌的望着代如颜。
“你既然知本宫是皇后,那就不该私自入宫沦为赵太傅的棋子。”
女子哭泣着趴在一旁念道:“不关赵太傅的事,是奴婢想要见上皇上一面,才冒险入马场。”
代如颜微挑眉,那一旁护卫便已然狠狠的甩下鞭子,那女子裙裳上便冒出一道血印迹。
“你就算不说,本宫也已查清谁派遣你入宫,连同你的目的也清楚。”
那女子哽咽着哭泣仍然不语。
“赵太傅也曾是都城官宦子弟中有名的才子,你倾慕他,甚至愿意为他入宫。”
“不是……不是的!”女子惶恐的说。
“你不怕死,却怕牵连赵廷,可惜赵廷也只是将你当做一枚棋子罢了。”
这女子面容俏丽,姿色出众,代如颜只一眼便知这可不是一般宫女。
而赵廷自然也是看中她的姿色,代如颜将手中的鞭子放置在一旁道:“本宫不杀你,甚至还可以同你做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你出宫之后,倘若赵廷还对你以礼相待,那本宫就封你为他妾,让你入赵氏。”
女子眼神躲闪似是不信的看向代如颜道:“皇后娘娘为何要这般?”
代如颜笑了笑道:“因为赵廷他一定会让你死。”
权臣设计宫女引诱皇帝,涉嫌干乱后宫,这是重罪。
“求皇后娘娘赐死奴婢!”女子痴情的磕头竟一心求死。
“来人,送她出宫。”
这都城的官宦子弟谁没有痴情女子的风流韵事,可这些痴情女子却不知对于她们的性命而言,世家大族的威望和官宦子弟的荣华富贵那才是他们不能舍弃的。
再出来时,外头日光还有些刺眼,代如颜侧身看向这里屋说:“派人放出消息,确保赵廷知情,赵廷一旦动手,关键时候才可救下她。”
“是。”
只有被重伤过的人,才会想要不顾一切的报复,那时才能一颗成为完美的棋子。
朝堂上无论是代氏一党还是太傅一党,两党无论哪一方被打击,都会威胁皇帝手中的权力。
唯有让这两党都存于宫国朝堂互相压制,而皇帝又能控制他们,方才能让宫国一步步走向繁荣昌盛。
赵廷向来生性多疑,且在朝堂为官多年,其父严苛,且在朝中担任太傅一职数十年,也一直压制赵廷。
如今好不容易赵廷得权,要想控制他,就必须在他身旁安放一枚棋子,并且让他心知肚明这是代如颜给他的警告。
代如颜回殿内之时,那候在外面的小太监行礼叩拜道:“陛下正在里头等着皇后娘娘您呢。”
踏入内殿,里头阴凉许多,随行的宫人退居珠帘外,代如颜撩开珠帘往里走去。
只见这内殿空荡荡的,除却那被她草草扔买一旁的龙袍还满是皱褶的搭在架上,提示着代如颜她或许是因着热而去里间沐浴了。
代如颜将龙袍交于宫人清洗,而后泡着茶,让宫人备了糕点和热粥猜想着她待会说不定又会囔囔着饿了。
她身体一日一日的康复,便又如从前一般整日里惦记着各类细碎零嘴吃食。
待里头脚步声越发临近,她身系着单薄衣袍,头上正披着帕巾,轻哼着奇怪的小调走了过来。
“阿颜你回来啦!”她笑着坐在一旁,伸手便已拿起糕点往嘴塞。
一点也不担心那她随意散落在耳后的长发浸湿她那衣袍,代如颜只得伸手拿走她搭在头上的帕巾,起身坐在她身旁,替她擦拭着这长发。
她捧着粥碗侧头时而看了过来,却也不说话,代如颜便由着她看。
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