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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之叉着手,心里暴怒啊,戏弄凯哥来了,岂有此理,让人看了,还以为凯哥是什么人呢。
对面的歌女们却又是笑:“平时你来借光,也没人赶你,现在借你地方晾晒衣衫,你反倒是不依了,来来来,索性你上楼来,姐姐们给你唱曲,好生伺候你,权且当作酬劳。”
呃……
陈凯之倒是有了尴尬,欠揍的是,他居然觉得对方很有道理的样子,没毛病啊,自己的确是蹭了她们的好处,而且邻里之间,不过是借个地方晾晒衣物罢了,虽然有点怪怪的,可是道理上,似乎也很说得通……
好吧……陈凯之咬咬牙,也不和她们啰嗦了,生怕她们再说出什么污秽的话,索性架起竹竿子,见四下无人,嗖的一下收了亵裤和肚兜便往屋后跑,屋后有一小块院子,而且被院墙遮挡着,寻常人无法发现。
楼台上的歌女们见他狼狈又紧张地抱着女人的东西疯了似的逃之夭夭,又都笑作一团。
呼……
总算搞定。
陈凯之心里稍安,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态,也不回前院去了,摊开书来,读了一会儿,便生火造饭。
他总是不擅长于烧柴,片刻功夫,便一脸锅灰了,这时外头却有人道:“陈公子,陈公子可在?”
陈凯之在这个世界的朋友并不多,听到有人登门,心里也是狐疑。
等走出去,却见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恰在柴门之外站着,连篱笆也挡不住她那面上含俏的美颜。
是荀小姐?想不到又见面了。
不过荀小姐此时乃是男人的装扮,这个时代风气还算开放,寡妇是可以再嫁的,女子也未必不可以抛头露面,只是像荀家这样的家世,可就要注意一点影响了。
见她男装打扮,陈凯之心里就了然了,走上前去,作揖道:“原来是荀公子,荀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这可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啊,而且还是个女人,一个极好看的女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还被自己摸过不可描述部位的女子。
陈凯之天然的,有了些许亲切之感。
荀小姐朝他眨眨眼,故作俏皮。
不过陈凯之素懂人心,却晓得她是想要缓解尴尬罢了,她的眼眸出卖了她,显得有些局促:“听说陈公子下榻在此,特来谒见,我……我能进去坐一会儿吗?”
很合理的要求,陈凯之正待要去开了柴门迎客,转念一想,不对,自己的后院还有几十件亵裤和肚兜彩旗飘飘呢,她若进去,恰好撞见,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是登徒子?
第20章 金童玉女
陈凯之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一抿,下巴微微抬起,这一日,在这个时辰,也在这一刻,陈凯之觉得自己升华了,脱离了低级的趣味,他低声道:“男女有别,有什么话,还是在这儿说吧。”
荀小姐反是显得很不好意思了,俏脸上染上一层红晕,忙是点头,而后道:“是小女子孟浪了。其实自上次听了陈公子的高山流水,小女子总是……心里惦记着,于是编了一首琴谱,特意送来,想请公子赐教。”
这哪里是来指教这样简单,是想来学习的。
荀小姐已取了琴谱,交给陈凯之,陈凯之看着上头的音符,呃,看不懂,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便道:“不错。”
荀小姐美眸里,立即掠过失望之色,说不错,这就是说自己还差得远了。
陈朝人爱琴棋书画,尤为爱琴,这里的琴痴不知凡几,原以为自己用心所编的琴谱,并没有使这位“大师”满意,荀小姐只好道:“见笑了。”
“嗯。”
“那么……”荀小姐显得难以启齿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心里有些异样。
自己来拜访,换作别人,早巴不得请自己进去坐了,当初误以为他是登徒子,现在真觉得可笑,看样子,人家对自己是半分涟漪都不曾有。
即便是彼此交谈,他也是风淡云轻,不为所动,这也令荀小姐生出一些敬意,她想了想,便鼓起勇气道:“公子是在烧饭吗?”
陈凯之心里很尴尬,琴谱他不懂,人嘛,又不能请进家里去坐,哎,依旧还得端着啊:“是啊。”
荀小姐道:“公子看来有些困难,不妨如此吧,我聘你做我的乐师可好?”
她一开口,就后悔了,人家是个雅人,怎会同意?他有这样的才华,真要挣银子,哪里还会守这样的清贫?倒是自己看轻了人家。
陈凯之摇摇头道:“我现在的主业是读书,何况我也教不了小姐什么。”
荀小姐的心微微一沉,便嫣然强笑道:“是呢,倒是小女子唐突了。那么……”
陈凯之已朝她摆摆手:“再会?”
“嗯。”荀小姐这才移动了莲步,朝陈凯之福了福身:“那么再会吧。”
陈凯之则朝她作揖,半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小姐慢走。”
“多谢。”
四目相对,都略显尴尬,荀小姐旋身,走了几步,可又想起什么,转回来道:“呃,这一次叨扰了这么久,要收学费吗?”
“啊……”陈凯之震惊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把钱不当钱,可他是穷人呢,下意识道:“让我想想。”随即又摇头:“算了,我没教你什么。”
荀小姐露出微笑,她嘴角只浅浅地勾起些许,使这草庐都增加了几分春色:“好呢。”
说罢,才举步又要走,却中途又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见陈凯之还站着不动。
荀小姐又旋身回来:“陈公子……”
“嗯?”
这小姐挺啰嗦的。
荀小姐怯生生地道:“这曲谱,我在此之前,因家父宴客,所以弹奏了给人听,公子不会见怪吧?”
“不会的。”
荀小姐又笑了,笑得勾魂夺魄:“那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陈凯之感觉自己的尴尬症要犯了。
荀小姐心里微微失落,这是逐客令呢,便只好郁郁寡欢地去了。
望着那背影走向远处的小软轿子,逐渐走远,陈凯之深吸一口气,猛地闻到了一股怪味,突然一拍头:“我可怜的饭,糊了。”
读书总是枯燥的事,不过总算是陈凯之现在的正业,他现在的目的,是要中一个州学的生员,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秀才,做了秀才,就有许多好处了。
所以他总能耐得住寂寞,只是每一次回到这空荡荡的小卧房,陈凯之的心里,总难有一种亲切感。
这里,是不是自己的家呢?
既然是家,怎么没有一丁点的亲切感?
这样一想,他有时心里也会变得低落起来。
猛地,他想起了什么,对,这里缺了一点东西,他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去寻了一支炭笔,铺开了一张白纸,便站在书桌前,聚精会神的着手起来。
这是素描的技法,不过苦于条件有限,所以不得不将就一些,过不多时,一个女子的轮廓便在白纸上现形,他继续描下去,这轮廓里,开始多了鼻子,眼睛。
“陈公子,陈公子……”
又有人来。
不过这声音,陈凯之很熟悉,是歌楼的翠红,这是一个可怜的姑娘,陈凯之的声音很随和:“进来吧。”
翠红这才扭扭捏捏进来,怯生生道:“我来收……收衣衫的。”
“噢,在后面,你自己去收,对了,回去的时候,多看看街上有没有人,尽量少让人看见。”陈凯之一面继续唰唰地用炭笔画着,那轮廓里的人像,便愈发的清晰了。
翠红收了衣服,要穿过屋子,好奇地探头过来打量:“呀,陈公子作的画真好,这画的是谁?”
陈凯之道:“是一个了不起的女性。”
翠红脸便殷红了,很不好意思地道:“一定是陈公子的心上人。”
“不,是大众情人。”陈凯之画完了人像,开始绘出上半身,嗯,这画像在这里其实显得有些……开放。
翠红不肯走,只痴痴地看着,直到陈凯之差不多绘完,她惊讶蹙眉道:“陈公子,穿成这样?不会太暴露?”
很过份吗?
陈凯之起身看了看,并不过分啊,他笑了笑道:“这叫晚礼服。”
翠红吐舌,不敢再待了,忙是抱着亵裤,几乎掩面而去。
陈凯之却专心地看自己的画,这画的正是上一世他这个年纪的人,几乎都会在自己房里贴的“玉女”,其实还有一个金童的,不过大男人就不画了。
暴露?这倒真是冤枉,只是陈凯之手欠,画了个穿吊带礼裙的明星罢了,好吧,最重要的还是回忆。
他兴致勃勃地将画贴在了睡榻对面的墙上,而后后退几步,开始欣赏这张明星挂画,自己的素描功底还算不错,已有几分酷似了,只是……怎么会不知觉的……嗯……眉眼似是有些像那荀小姐呢?
他愣愣地看着画,眼角突的有了一些湿润,前一世,自己有个姐姐,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女星,还在家将她的贴画挂得满屋子都是,而今物是人非,也不知姐姐过的怎样了。纵使再如何没心没肺,而今见了这画,触景生情,陈凯之也不禁唏嘘起来。
陈凯之终于找到几分家的感觉了,这幅画,还有画中的玉女,仿佛一下子让这家徒四壁的小屋子,与上一世冥冥之中多了一些联系。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不能再有杂念了,读书吧。
只是偶尔,抬眸看这画,令陈凯之又有了心事的样子。
第21章 别有所图
这两日都要去上学,每到县学,途经方先生的庐舍,总能听到悠扬的琴声,特别是高山流水这调子居多。
这方先生还真是个琴痴啊。
这一日途径门前的时候,又听到一曲落下,陈凯之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去拜谒。
真不是陈凯之对这位师傅还有什么希望,只是无论怎么说,二人也有师徒的名义,他可以装逼,自己则不可以无礼。
通报了一声,接着到了方先生的书舍。
方先生还沉浸在那琴音之中,眼睛一撇,见到陈凯之,脸色缓和一些:“坐。”
陈凯之道:“学生途径此地,见上课的时候还早,所以来看看。”
方先生颌首,手还搭在琴弦上,惋惜着说道:“老夫还以为你是被这琴声吸引,所以来了。”
呃……
陈凯之莞尔一笑道:“学生现在最紧要的是读书。”
方先生的脸色骤然又有些不好看了,目光一寒,满是失望地摇头。
“还以为你能开窍,原来竟还是这样粗鄙,好了,你走吧。”
无端的吃了闭门羹,陈凯之索性起身,朝他一揖:“学生告辞。”
说罢,陈凯之转身要走。
方先生老脸微微抽了抽,似乎很想教训一下这个粗鄙小子,忍不住道:“且慢。”
陈凯之便驻足。
方先生正色道:“在你眼里,莫非除了读书,其他的事就没有意义了吗?其实你也是极聪明的人,只是可惜利欲熏心,名利心太重了。”
陈凯之心里摇摇头,想要唯唯诺诺几句后,便告辞而去,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是看方先生那眼眸里所透出来的轻视,却令陈凯之心里火起。
特么的,你爱琴就爱琴,还非要逼得所有人都爱琴?
陈凯之扯出一笑道:“先生教训的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陈凯之下巴微微抬起,用些许的高傲,回应方先生的鄙视:“先生的出身想必不差,而今乃是鸿儒名士,衣食无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