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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果园,有一个羊圈,牛棚也搭建起来,甚至还有供养马匹的马圈。
山下那个在阳光下翻着磷光的湖泊,也属于飞鱼峰的范畴,是私人领地,因为这里是上林苑所在,所以寻常的百姓是不可来这里捕鱼的,这就使得这里的鱼几乎没有天敌,长势喜人。
陈凯之用的乃是承包之法,这一片巨大的湖泊,允许数十户渔民来这湖边安家,但是每日需让他们缴纳百来斤鱼,以供山中所需。
接着便是购盐了,用的都是粗盐,不过这些盐的作用,却不是吃,而是腌制。
每日这么多的鱼产量,哪里吃得了?所以那仓库就有了作用了,将鱼腌制之后,直接储存起来,将来若是这猪长大了,杀了猪,如此大的产量,吃不下,也可以腌制。
腌鱼的工序,也是陈凯之亲自提供的,当着几个招募来的下人的面,将鱼从背部剖开,除去内脏,加上食盐、料酒、茴香等作料,晾至半干,再把盐水浸泡过的糯米饭,用腌糟填入鱼腹。然后在腌桶或腌坛里铺一层腌糟,铺一层鱼,层层相叠。
而今牛羊猪都还需要时间长大,反而是鱼,每日捕捞的量不少,大量的送上山来,以至于每日非要腌两桶腌鱼,这仓库里,到处都是鱼腥气。
不只如此,在下鱼村,已经开始挖地窖了,靠着这里不远,有个天然的石洞,陈凯之吩咐着匠人们,要将这石洞扩建一下,这占地极大的洞穴里,阴凉无比,即便是在炎炎夏日,也带着一股子寒意,这是天然的地窖,将来可以储存物资。
粮食的收购,也是迫在眉睫,今年大陈丰收,所以粮价暴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大量收购入山,储存起来。
在后山,除了准备建立勇士营的军营,便是开始建立作坊了。
首先得从制铁开始,这山上到处都需要用铁,勇士营的武器,开垦的工具,还有耕作的农具,而这时代的钢铁,除了极少数精良的兵器之外,绝大多数,铁器都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那满是气泡用不了多久便铁锈斑斑的农具,偏偏价格还极为高昂,若是一切都来买,不但花费巨大,而且质量也是低劣的可怕。
陈凯之决心弄出一个钢铁的作坊来,反正这飞鱼峰的后山有一个铁矿,虽是规模不算大,却也足以满足所需,他特意绘制了图纸,让后山营造的匠人们按着自己的构思开始修建。
陈凯之的生活很忙碌,可他却喜欢这样的忙碌,每每看着这日渐变得完善的飞鱼峰,令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在这山中的日子,陈凯之过得颇为愉快,只是王家的人,日子就过得不太美妙了。
从飞鱼峰下山回去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王养信便战战兢兢地到了内阁。
他现在还是文吏的身份,昨日他昏厥过去,夜里才幽幽醒来,本不愿再入宫的,可是王甫恩却是当机立断,非要让王养信按时去内阁不可。
陈公怪罪是怪罪,可是不去也不成啊,只要内阁一日没有让王养信滚,就非去不可。
王养信到了内阁,以往和他笑脸吟吟的书吏们,一个个鼻孔朝天的,没有人愿意理他,他只能尴尬地到了卯房点卯。
平日里对笑脸迎人的卯房书吏,今日也只是淡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便道:“周司吏有吩咐,王书吏,从今日起,你负责清洁……”
清洁?
清洁是下人做的事啊!
“陈公那里……”王养信有气无力地道。
这书吏只淡淡一笑:“陈公还缺人伺候吗?好了,赶紧去吧,还有,内阁的几个公房,乃是中枢之地,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你要仔细,只负责打扫周边即可。”
王养信不由怒道:“那学生病了,以后不来了。”
书吏低着头,看着案上的花名册道:“这是你的事,不过你自己计较着后果吧。”
王养信的日子,自然开始不好过了,而此时,在北郡王府里,一份最新出炉的邸报送到了陈正道的案头上。
因为陈正道还是在禁足中,所以朝廷的动向,都是靠着邸报来传递。
这两日,陈正道的情绪有些不好,淡淡地看了邸报一眼,对于邸报的内容,其实他并不太在意,因为邸报都是官面的文章,枯燥无味。
之所以每日都看,其实只不过是因为身为郡王,自小便养成的习惯罢了。
可今日,当他的眼眸子百无聊赖地扫过邸报,上头的一个内容,却是突的令他的脸一下子的青了。
嘉奖?
只见上头是一份从内阁签发的嘉奖。
而重点是,这嘉奖的对象乃是陈凯之和勇士营,说崇文校尉推行教化,劳苦功高,堪为楷模。
邸报就是如此,总会写一些官员的事例,将其视为榜样。
不过这种文章,空谈的比较多,很多都只是敷衍罢了。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是一篇署名的文章,并不是邸报司例行编撰的。
下头所署的人名,陈正道再认识不过了——陈一寿。
内阁大学士,亲自撰文,褒奖了陈凯之的兢兢业业,这……
卧槽!
陈正道突然有些发懵。
他记得,在几天前,那糜益还提议跑到他跟前告诉他,说是陈公要整那陈凯之,陈凯之这回是死定了。
而现在……
他皱起眉头,聚精会神地逐字逐句地诵读着这篇文章,但凡是牵涉到官面上的文章,其实里头的每一个字,背后都蕴含着极丰富的内容的,一字之差,寒意可能就大不相同。
越看,陈正道越是心惊,因为里头的溢美之词,主要集中在于劳苦,其次便是正心诚意。
劳苦说明其踏实,别看这是很平常的夸奖,可事实上,却是隐喻陈凯之是个有德之人,只有有德的君子,才会安安分分。
而德行……恰恰是对官员极高的赞誉。
“方先生……方先生真是……说的一点没错啊。”陈正道几乎是虎躯一震,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撼。
此时,他不禁无比的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再和那该死的糜益一起去掺和,否则……准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幸好当初听了方先生的话啊。
陈正道的眼眶都微红起来了,心里满满都是感激,若无方先生提点,本王还不知要吃多少的亏,上多少次的当。
这更是证明了,就如方先生所说的那般,那糜益和陈凯之之间,或许暗地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真是幸好本王聪明,也幸好方先生神机妙算。
他再也按捺不住地豁然而起,已是匆匆地拿起邸报,迫不及待地朝着碧水楼奔去。
第380章 千钧一发
急匆匆的赶到碧水楼时,陈正道才从下人的口中得知,方先生到不远处的湖心走一走去了。
可陈正道不知道的是,方吾才其实是在踩点。
他感觉要被这个师侄给坑死了。
种种迹象表明,那糜益一直都在打探关于自己的事,其实糜益的打探,方吾才并没有当一回事,问题的关键却在于陈凯之。
自他来到京师就发现,陈凯之这个家伙,隔三岔五的就能闹出点事来,自己作为师叔,想要保他,不让北海郡王那个傻蛋掺和进去,就只好用一些故弄玄虚的话糊弄,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因为只要糊弄了一次,被北海郡王感觉到不对劲,而那糜益若是在旁说上一些怪话,事情就可能要恶化。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如这一次,听说陈凯之那小子居然得罪了当朝内阁大学士陈公,方吾才觉得这家伙肯定疯了,好好的翰林,你惹陈公做什么?
方吾才思来想去,还是决心卷款跑路比较妥当。
只是……一个人要走容易,可带着这百万身家逃之夭夭,却并不太容易,其一,得要将这郡王府摸个清楚,其二,最好在这里结交上几个信得过的人,殿下送他的银子,还有书画,以及各种宝物,都需想尽办法弄出去,只要出了郡王府,便是海阔天空任逍遥了。
虽是北海郡王权柄不少,可大不了去南楚,又或者是南越,总之,有了这么一大笔钱财,后半生定是无忧的。
而这郡王殿下,即便等事后有所察觉,那也已迟了,他总不能全世界的嚷嚷,自己被人给骗了吧,他这一嚷嚷,从此北海郡王府的脸面就会荡然无存,只要他出了大陈,北海郡王也只好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了。
此时,方吾才信步沿着湖畔而行,他心里固然在沉思,在思索,可已经养出了一种天然的气息,面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只见远处有几个门客,正在亭里温酒,因为这里靠着一处桃林,北海郡王好招揽三教九流,因此门客如云,这些门客在此温酒赏湖,不亦乐乎。
方吾才想了想,便徐徐上前,几个门客眼尖,却是看到了这位方先生。
一见这位方先生,有不少人投来了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却也有人低声嘀咕:“此人是个江湖术士,拿着神神怪怪那一套糊弄殿下,也亏得殿下信他。”
或许是出于嫉妒的心理作祟,其他人便轰然笑起来。
“噢,这何以见得?”
“糜学候一直都在打听此事,据说……”
后头的声音越来越轻,众人纷纷点头,都是深以为然的样子。
门客之中,儒生们占了多数,他们对于鬼神命理之说,是不屑的。
此时,又有人道:“据说他只是个秀才呢。”
“秀才,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
方吾才呢,却是对于他们爱理不理,冷不防这时候,迎面却有一人而来,众人见了此人,忙行礼道:“糜学候好。”
“见过糜学候……”
来人正是糜益,糜益姗姗来迟,却见到了湖畔边漫步的方吾才,他一想到方吾才便恼火,只朝亭里的门客们点点头,便快步朝方吾才走去,口里则道:“方先生何故孑身一人?吾与诸位仁兄在此温酒,方先生不妨来坐一坐。”
方吾才瞥了亭子里的门客一眼,又看了一眼糜益,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样啊,那就却之不恭了。”
糜益想要试探他,方吾才也想试一试这糜益。
于是方吾才到了亭里,这些门客都显得怪异了,却个个向方吾才行礼。
糜益坐定了,眼睛却一直直勾勾地落在方吾才的身上,他目中似乎别有深意,于是他开了口:“方先生是金陵人吧?”
“嗯……是……”
“却不知是金陵哪里人?”
“这……不足为外人道哉!”
糜益目光幽幽:“方先生此前在东山郡王府,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入东山郡王府的?”
方吾才其实也很想知道,糜益到底打听出来了什么,所以淡淡道:“不过是东山郡王错爱而已。”
“那么东山郡王与陈凯之相交甚厚,这一点,先生知道吗?”
糜益依旧盯着方吾才,不敢错过方吾才的任何表情。
他想努力地捕捉出方吾才的任何的破绽,揭开方吾才的真面目。
方吾才淡然道:“陈凯之……知道一些。”
“恐怕不只是略知一些这样简单吧?”糜益笑了笑,带着深意道:“吾有一同窗,就在金陵同知厅里公干,对金陵之事,了若指掌。方先生,你说你在世上无牵无挂,没有亲眷,这也是真的吗?”
方吾才笑吟吟地看着糜益,来之前,他确实已经改头换面,掩盖了自己身份,便连户册,也是委托了东山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