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事……哀家知道。”太皇太后漫不经心地看着陈贽敬,才徐徐而道:“不就是陈凯之过了河,击溃了两千燕军嘛?”
陈贽敬一呆,这是刚刚才传来的军情啊,至多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可是母后竟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她是如何知道的?
他一面思忖着,一面偷偷地打量了太皇太后一眼,心里愈发觉得母后并非是闲住在宫中这样的简单。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道:“只是这事儿可不妙啊,母后,这天下的时局,母后圣明,自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而这陈凯之,全无一分半点的为大局着想,他现在倒是痛快了,可是接下来呢?”
太皇太后淡淡然地道:“然而呢?”
陈贽敬见太皇太后并不恼怒,不由夸大其词起来。
“所以啊,儿臣以为,他这是不顾大局,只想着借此扬名,现在满洛阳的人都说他的好,倒像是朝廷畏战似的,可但凡明白一点这里头细节的,谁不知道,一旦战端开启,便是生灵涂炭,社稷动摇啊。”
“还有一事……”陈贽敬眼眸扑簌不定,接着道:“今日更有意思,慕太后听说陈凯之即将被燕军围困,眼看着这陈凯之要完了,却是想要调动大军去救援,母后,这陈凯之和慕太后非亲非故的,慕太后却是对陈凯之这般的上心?儿臣是在想,陈凯之和……咳咳……儿臣可能是妄加猜测,只是觉得……觉得这陈凯之和慕太后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若是如此,这可就不是小事了,这……”
太皇太后依旧低头吃着参汤,似乎根本没听他说话,而陈贽敬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皇太后,一面试探性的说着。
陈凯之和慕太后之间的关系,确实令陈贽敬起疑了,不过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陈贽敬反而不关心,他要做的,恰恰是将这一层关系作为武器。
若是这番话真能令他的母后起疑,母后作为太皇太后,是绝不会对此不管不顾的,而只要母后震怒,站在自己这边,那慕太后,怕是好日子就到头了。
他心里得意着,满心思的等着太皇太后发落慕太后。
然而太皇太后吃了参汤,轻轻地将瓷碗搁置在一旁,随即便朝身边的宦官道:“净口。”
于是宦官忙取了银盆来,继而取了一盏茶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吃了茶漱口,才接过了巾帕擦拭了嘴,一面微眯着眼眸看着陈贽敬,一面漫不经心地道:“陈凯之被围了?”
“是。”陈贽敬见母后没有动怒,不免有些失望,继续添油加醋地解释道:“他夺了燕人一个城塞,至今还未退回来,只怕这个时候,那在济北三府一线的燕军已经有了动作,这家伙任性而为,给朝廷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竟还……”
太皇太后闻言,脸色这才微微一暗,目光也是变得冷漠起来,皱了皱眉头,旋即淡淡道:“且慢着,哀家想要问你,其实哀家也顾念着陈凯之的生死,甚至想要让军马去驰援营救他呢?”
陈贽敬一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耳朵所听到的。
自己的母亲竟让他去救一个臣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甚至震惊得睁大了眼眸,嘴角微微哆嗦起来:“母后……这……这……”
太皇太后目光一眯,突然冷笑道:“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你的母后也和陈凯之有苟且之事?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
陈贽敬一听,再次呆住了,整个人竟是无措起来。
他明白了,母后这是在维护陈凯之和慕太后呀。
他原本只是想借此说几句慕太后的坏话而已,陈凯之反正是死定了,可是慕太后才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极希望得到太皇太后的鼎力支持。
所以他才将陈凯之和慕太后连接起来,目的不言自明,这是想要撼动慕太后的合法性。
慕太后之所以可以干政,这是因为她是后宫啊,是因为他是先帝的正妻,可一旦她和人苟且呢?
那么她还凭什么母仪天下?凭什么干政?
可万万想不到,他的一番试探的话,竟惹来了母后这么大的不快,令母后说出了这么重的话,他实在是没猜透自己这母后的心思,此时已吓得魂不附体,噗通一下,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儿臣……儿臣万死!”
“你……”
太皇太后此时竟气得发抖起来,一张面容甚至白如纸,她睁大眼眸死死地看着陈贽敬,身躯哆嗦着,终是一把抓起案上那个盛参汤的瓷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
瓷碗被摔了个粉碎,碎片四溅着,竟是溅到陈贽敬的身上,即便碎片打在身上有些生疼,可陈贽敬不敢呼痛。
此刻的陈贽敬,吓得不敢抬头,只有惶恐地开口:“儿臣只是猜测……”
“猜测?”太皇太后娥眉挑了起来,冷笑着道:“亏得你还是龙子龙孙,是天潢贵胄,陈凯之再如何,他也是咱们陈家的儿郎,就不说他救过哀家,就说他人在章丘,肯与燕军决战,这便是我大陈的勇士,大陈的天下,靠什么来的,是靠你这张嘴吗?还是靠无数戍守边镇的将士?无论这场争端有什么后果,惹来了什么麻烦,可只要动了兵,咱们大陈上下就该同仇敌忾,你身为亲王,难道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你左右一个他不懂大局,口口声声说他是取死……”
太皇太后的声音变得异常的冷,就如刀子一般尖锐刺耳。
“他取什么死?他难道不是在为咱们大陈流血吗?现在他被围了,你和他同宗,和他都是太祖高皇帝之后,和他同朝为臣,可你竟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你……你真是愧为人臣,愧为人子,哀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
太皇太后越发激动,脸色苍白,勉强地用手扶住案牍,胸口微微起伏着,此刻的她气得不轻哪,呼吸都困难起来了。
下一刻,她一手扶住案牍,一手捂住胸口,一脸气愤地瞪着陈贽敬,语气越加凌厉。
“慕氏其他的地方,哀家就不说了,可你不懂这些,她懂!她知道将士在前,无论他们对错,朝廷就该为他们顶着,只有将士们为国尽忠时,惹来了天大的麻烦,朝廷在后顶着;将士们被围了,身为主政者,会关心他们的安危,会想着一切可救援的方法;也只有如此,这天下的臣民才肯去尽忠职守,文官才不会爱财,武官才不畏死;你竟连这样粗浅的道理不懂,竟还有脸面在此腹诽别人?”
“哀家告诉你,哀家现在听到陈凯之危急的消息,哀家比慕氏还要急,这事儿,你可以不管不问,别人可以装聋作哑,哀家不能不过问!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贽敬真正的吓着了,虽以往母后也是多是对他严词以对,可他还没见母后动过这么大的怒呢!
太皇太后的质问,陈贽敬不敢再贸然回答了,虽是母子,可他一丁点都猜不透这个母亲,只是支支吾吾地说道:“儿……儿臣不知!”
太皇太后嘴角抽了抽,冷笑中带着一抹悲色,即便此刻她气得心口直疼,可她依旧声音洪亮。
“那么哀家就告诉你,你给哀家记好了:大陈江山社稷的基石,不是靠六国的善意,也不是靠所谓衍圣公府的斡旋,更不是靠你们这些人的小肚鸡肠,从太祖高皇帝时起,靠的就是一个个为保社稷,而悍不畏死的将士,对六国置之不理,对衍圣公不屑于顾,江山可以保存,可若是寒了军民百姓们的心,便是大厦将倾之时,好了,召燕国的时节,将慕氏也叫来,还有各国的使节,统统都叫来这里,哀家有话要说!”
“是,是,儿臣这便去。”陈贽敬又惊又无奈地应着。
事实上,陈贽敬的心里依旧还是很不甘心,可此时,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听从太皇太后的吩咐。
第535章 一决雌雄
陈贽敬本是想拉拢太皇太后,可哪里晓得,自己的母后,居然也如此的不顾“大局”。
半个时辰不到,在这万寿宫里,打碎的瓷碗已是收拾了个干净,宫娥和宦官也退了出去,慕太后领着阁臣以及各国使节来此,一齐行了礼。
太皇太后眯着眼,却见所有人都是脸色沉重。
一阵静默后,她淡淡开口道:“哀家活不了几年了,从前的时候,那时候先帝还小,哀家还处在盛年,也曾代先帝会见过各邦的使节,那时候还算容光焕发,可而今老了,垂死之人,面目也不能见人,今日啊,索性丢了这张老脸,见一见各国的宾使。”
顿了一下,她才道:“哪一个是燕国的使节?”
燕国的使节张昌徐徐而出,对于这位大陈的太皇太后,他是早有耳闻的,倒是不敢放肆。
可是他心里有气啊,大陈居然袭击了北燕,作为使者,他自是要兴师问罪的,此事太严重了,虽然大燕天子还未下达任何的指令,可是他却知道,无论大燕天子是否有口谕传来,他作为使节,也必须为了大燕向陈国要一个交代不可。
此时,他缓缓施礼道:“下臣张昌,见过太皇太后。”
“倒是年轻得很,年少有为啊。”太皇太后只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其实这张昌已年过四旬,跟年少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可这一句年少有为,张昌却是认了。
太皇太后又道:“前些日子,听说两国之间闹了一些小误会……”
张昌听罢,连忙道:“绝不是小……”
太皇太后压压手,娥眉轻轻一挑,略带笑意地看着张昌,很是不解地质问道:“怎么,贵使连哀家这老妇的话都没耐心听了吗?”
张昌只得乖乖禁口:“不敢。”
太皇太后这才收敛起冷漠的神色,接着继续道:“一个小误会,惹来这么大的风波,哀家啊,其实也不想管这些闲事,可是呢,哀家老了,总忍不住要碎嘴,这件事啊,还是到此为止的好,哀家不管你们北燕人如何,你们要交代,可以,城塞可以奉还,若是你们的将士有折损,大陈也不是不可以给一些伤药的赔偿,可有一点,陈凯之和他的勇士营,必须得毫发无损,少了一根毫毛,哀家可就不依了。”
张昌一听,顿时震怒:“太皇太后,这是什么话,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将士,如何……”
太皇太后的脸色突然严厉起来,一双眸光格外阴冷,环视了众人一圈,才优雅地挥了挥广袖:“哀家就是这样的意思,听不听,由你们。”
张昌便冷笑道:“我大燕五十万控弦之士,也绝非……”
太皇太后自始至终都不想给张昌说话的机会,她用力磕了磕案头,声音冷硬:“慕氏。”
慕太后徐徐拜倒:“臣妾在。”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晓谕各方吧,集结各路军马,北燕有五十万控弦之士,咱们大陈,却也有百万带甲之兵,无非是刀兵相见而已,以哀家的名义传旨,昭告四方,哀家本意为两国交好,可若今日北燕咄咄逼人,狂妄自大,那么我大陈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古,孰若大张鞑伐,一决雌雄。”
慕太后眼眶微红,似乎有些动容,难道这就是天生的血源关系,让母后对陈凯之有所好感,所以母后才这么维护凯之?
慕太后在心里小小地深思了一番,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说道:“儿臣遵旨。”
这一下子,反而那张昌疑虑起来了,还真要打?
真要打起来,这就是两败俱伤啊!
本来张昌认为,这一次道义是站在北燕这一边,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