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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剑长不过一尺出头,绿鲨鱼皮剑桥,黄铜吞口煞是漂亮。
唐代一尺,约等于后世三十一厘米。只看那做工精美的剑鞘,就知道这口短剑价格不菲。
山里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就喜欢这种玩意。
那熊孩子眼睛一亮,想了想,伸手一把夺过了短剑,“你是说杨阿痴吗?”
他话音未落,就觉得腿上一疼。
原来,旁边的孩子听闻他的话,立刻毫不客气的在他腿上踹了一脚,怒气冲冲道:“不许你说阿閦奴哥哥……山狗子,以前你吹得天花乱坠,刚才却跑的最快。如果不是阿閦奴哥哥,小石头他们就没命了!我告诉你,再敢叫阿閦奴哥哥‘杨阿痴’,我们以后就不和你玩了。还有,以后谁也不许在唱那首歌,听到没有。”
小孩子的心思很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熊孩子山狗子显然有些怕那个孩子,连忙低下头,嘴里嘀嘀咕咕道:“本来就是阿痴嘛……我阿娘说,他前世肯定是坏人,不然的话,好人又怎可能被雷劈中?”
“你还说?”
“好嘛,我不说了。”
熊孩子闭上了嘴巴,而旁边的孩子却抢过那口短剑,看着骑士,满脸警惕之色。
“你打听阿閦奴哥哥作甚?”
骑士没想到,这形式说变就变。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小娃娃不要担心,我只是看那少年神力惊人,故而有些好奇,所以才来询问。”
“哼,我告诉你,别想欺负阿閦奴哥哥。
他阿爹是杨县尉,如果你们敢欺负他,到时候我就让我爹告诉杨县尉,把你们抓起来。”
“唔,原来是县尉公子。”
骑士故作畏惧状,却让那孩子立刻放松了警惕。
“阿閦奴哥哥一个人住在山下,他虽然有些傻傻的,却是个好人。
以前不管我们怎么欺负他,他都不生气,还陪我们玩,给我们好吃的……只是前些日子,他被雷劈了一下。从那之后,就不怎么陪我们玩了,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我阿爹阿娘虽然不让我找他玩,可我却知道,阿閦奴哥哥是一个好人。”
骑士轻轻点头,然后笑道:“当然,他刚才为了救人独斗狂牛,不是好人可做不来。”
和孩子又聊了几句,骑士临走时还是把短剑送给了那些孩子。
“将军,怎么样?”
他上了马,身后有骑士上前问道:“那小子有如此神力,而且胆气过人,是个人物。”
“可惜,是个阿痴。”
“啊?”
“他是昌平县县尉之子,不知道为什么却独居在这虎谷山下。
算了,我们此次前来身负重任,还是尽量避免打草惊蛇。若你真有兴趣,等事情结束了,可以找那县尉询问……好了,咱们再赶一程,天黑之前必须抵达昌平。”
……
夕阳,西坠。
杨守文骑着牛,踏着暮色,慢悠悠来到山下的村庄。
这是一个无名小村,人口满打满算不过百余人。这里距离昌平县城,大约有十里左右,毗邻官道。向北四五十里,就是居庸关;向西北五十多里,是一个羁縻州。
时,圣历元年。
圣母神皇,也就是那位千古女帝武曌已登基七载。
在经历了无数次血腥杀戮之后,朝堂上的政局正逐渐走向平稳。然而已过古稀之年的圣母神皇,则呈现出迟暮之态。她坐镇神都,掌控天下,却始终无法平定边塞狼烟。
没办法,当初为了稳定朝局,她不得已大开杀戒。
无数能征善战的猛将死于莫须有的罪民之下,虽换来了朝局的稳定,却也使得兵备废弛。同时,由于均田制的瓦解,也使得府兵制度面临崩坏的局面。而随着一段时间内对外战事接连失败,更让这位女皇对朝堂上的武将怀有莫名的怀疑。
于是乎,女皇只能依靠武氏族人来强化军备,以期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扭转颓势。
不过这一切,对于杨守文而言却显得格外遥远。
昌平位于边塞,隶属于幽州都督府。而这幽州,自古以来便是苦寒之地,和那繁华的神都,有着千里之遥。所以,朝堂上的变化与他并没有太大关系。也许对那些达官贵人而言,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但不得不说对普通百姓来说,这个时代并不算太坏。
杨承烈名下的两百亩职田,就坐落在小村周围。
当杨守文骑着牛走进村庄的时候,就见炊烟袅袅,小村更呈现出宁静和祥和之气。
第三章杨二郎(上)
杨守文的家,在村子的后面,坐落在一条小溪旁,隔溪而望,便是苍茫的虎谷山。
一个独立的小院,三座五间七架的房屋。
明堂在前,厢房在后,形成前后两进,更透着几分别样的雅致和朴素。
杨守文在门前停下,还没等去叫门,就见院门打开一条缝,从门后扑出一道娇小倩影。
“兕子哥哥,怎么这么晚回来。”
那倩影扑进了杨守文的怀中,紧跟着便传来娇憨的声音。
杨守文不禁笑了,眼眉之间更透出一抹难言的疼惜之色,把对方抱在了怀中。
“今天大黄犯了性子,所以回来晚了些……嘿嘿嘿,幼娘今天在家,有没有乖呢?”
杨守文怀中抱着一个小可人,看上去八九岁的模样,梳着双丫髻,小脸更红扑扑,好像熟透的苹果一样,非常可爱。这小可人名叫杨暖,乳名幼娘。她和杨守文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是家中厨娘的女儿,杨守文可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
大约在九年前,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晕倒在杨家门口。
当时杨守文的祖父杨大方看她可怜,于是收留了对方。几个月后,那女人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就是如今杨守文怀中的杨暖。杨暖出生后,女人便留在了村子里,变成了杨家的厨娘。至于杨暖的父亲是谁?杨氏没有说,杨大方也没有询问。
总之,杨暖随女人的姓,变成了杨守文的小尾巴。
在杨大方死后,杨承烈对杨守文不闻不问,杨氏就撑起了这个家。
小可人所在杨守文话中,脆生生道:“幼娘最乖了,今天还帮阿娘给哥哥洗衣服。”
“真的吗?”
杨守文做出赞赏之色,把小可人高高举起。
“幼娘可真厉害。”
小可人咯咯笑了,那笑声清脆,回荡在杨守文耳边。
这时候,院门打开,从门后面走出一个中年妇人。她一身布裙,头上戴着一支木钗子,腰间还系着一块碎花布制成的围布。看到杨守文,妇人脸上也浮现出慈祥之色,轻声道:“大郎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幼娘刚才还哭闹着,说要去找你。”
“让婶娘费心,明天我一定早些回来。”
妇人,就是杨幼娘的母亲杨氏。
至于她叫什么名字?杨守文并不是很清楚。
以前他头脑不清,也记不得许多事情,所以一直是婶娘婶娘的称呼,甚至忘了杨氏的本名。
杨氏上前牵着黄牛走进院子,直接拴在牛棚里。
杨守文则抱着杨暖跟在后面,代杨氏拴好牛,他这才放下杨暖,牵着她的小手走进正堂。
这偌大的房子里,只住了三个人。
“幼娘去打水,大郎辛苦了一整天,先洗一下,晚饭马上做好。”
杨暖答应一声,便跑出去打水。
杨守文道:“婶娘,我先去给爷爷问安,待会儿就过来。”
杨大方过世已经两年,但杨守文每天都会为他上香,也就是请安。
杨氏答应一声,便去伙房准备晚饭。而杨守文则穿过正堂的后面,走进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个花圃,就坐落在小溪旁。
左右各一幢厢房,每幢厢房则有三个房间。以前杨大方在世的时候,杨承烈每逢休沐日,就会带着一家人前来拜见。不过杨大方病故后,这个家也就变得冷清许多。杨承烈一家习惯住在县城,除非固定的祭祀日子,他很少会来这里居住。
不过,每间房子都保持着整洁。
杨氏是个很勤快的女人,每天都会打扫房间。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杨守文走进一间厢房,点上油灯,而后走到屋中的灵位前,点上了三炷香。
“爷爷,我回来了!”
他上完了香,在灵位前坐下,仿佛自言自语道:“今天大黄犯了狂,险些伤了村里的孩子。不过好在我从小跟爷爷习武,有一身的好力气,总算是制服了大黄……也幸亏没有出事,不然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到时候我又要倒霉。”
杨守文说着,眼睛有些发红。
重生十七年,虽然这十七年浑浑噩噩,平白浪费了十七年的光阴,但也让杨守文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快乐。杨承烈不待见他,可是爷爷把他视作为珍宝一样。
说实话,这十七年他并没有受什么苦,反而在爷爷的关怀下,活的无忧无虑。他的神魂闭塞,也无法感受到周围的种种恶意,每天都高高兴兴,日子也格外单纯。
练功、习武、放牛、听爷爷讲故事……
十七年下来,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
“阿閦奴如今已经好了,再也不会头疼了。
不过,我不觉得开心,因为最近总是做一个古怪的梦,梦到有一个女人喊我‘驸马’。
嘻嘻,你说我这是不是在胡思乱想呢?”
说完,他起身跪下,在灵位前磕了三个头,复又站起来道:“不管怎样,爷爷教我的东西,阿閦奴不会忘记,以后还会勤练不缀。婶娘待我很好,幼娘也很乖巧,现如今还学会了洗衣服……嗯,今天就说这些了,爷爷你也要早些休息。”
每天在爷爷的灵位前,和爷爷聊聊天,说说话,已经成了杨守文的习惯。
之前他头脑不清楚的时候,就是这样。如今他头脑清楚了,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走出房间,他轻轻拉上房门。
就在这时候,从正堂天井传来一声响,紧跟着就听到幼娘的哭声。
杨守文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正堂。
门廊前,一个水盆被打翻在地,里面的水流了一地,使得门廊之上更变得湿涔涔。
幼娘坐在一滩水渍中,正放声哭泣。
而一个少年,则站在门廊下,大声呵斥着杨氏。
“你这贱婢做的好事,怎么把水盆放在门口,还脏了我的衣服……你知不知道我这衣服可是新作出来的,价值三百文,你赔得起吗?还有你,小贱婢再敢哭,我就把你卖了。”
少年气势汹汹,杨氏则吓得不敢说话。
听到要把自己卖了,幼娘也止住了哭声,坐在地上看着那少年,不时的发出抽泣声。
杨守文的心中,腾地窜出一股子邪火。
他大步冲出正堂,上前把幼娘抱起来。
“呦,这不是我那阿痴大兄吗?”
没等杨守文开口,少年却抢先道:“大兄,你是怎么教的这两个贱婢,一点规矩都没有。我敲了半天的门居然没人来迎接,还要本少爷自己开门,简直是放肆。
不过也是,我忘了大兄你……要不然,我给大兄找个懂事的过来,把这两个贱婢卖了,大兄也能过的舒坦一些。”
幼娘听到要把她卖掉,吓得抱紧了杨守文的脖子。
“兕子哥哥,幼娘乖,兕子哥哥不要卖掉幼娘,幼娘很听话的。”
阿閦奴,是杨守文的乳名。
不过这个乳名在那首童谣出来之前,只有杨承烈和杨大方可以称呼。杨守文还有一个乳名叫兕子,相对而言更加普及,杨幼娘更习惯叫杨守文做‘兕子哥哥’。
少年左一个‘大兄’,右一个‘大兄’,可是言语间却没有丝毫的恭敬。
他叫杨瑞,是杨守文同父异母的兄弟,年十三岁。
杨承烈续弦的时候,曾有意将新妇扶正。不过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