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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成长叹了一声,不再言语,转头只是看看南京城的方向,心头浮现的,尽是种种往事,还有自己老母家人的音容笑貌,许久都一声不吭。
等待洪秀全答复的期间,也有人暗中来报,说是发现有人秘密与洪秀全强塞进江浙太平军营中的监军莫仕暌联系,李秀成也没去做任何的理会,因为李秀成没有这个心思去的理会,也没有这个必要去理会——中军营地里的太平军众将全都是李秀成的心腹嫡系,莫仕暌一个空头监军翻不起任何的风浪。
傍晚的时候,捧表进城的使者回到了李秀成的面前,还带来了一个手捧洪秀全圣旨的宣旨使者,结果跪下一听洪秀全的圣旨后,李秀成的鼻子却当场气歪了……
“……李秀成,朕奉上帝圣旨,天兄耶稣圣旨,下凡作天下万国独一正主,何惧之有?不用尔奏,政事不用尔理,尔欲逃命去,欲在京,任由于尔!朕铁桶江山,尔不扶,有人扶!尔说不能战,朕之天兵多过于水,何惧超越小妖者乎?尔怕死,便是会死!尔要去死,朕绝不拦!钦此!”
没有任何表情的磕了头谢了恩,打发走了宣旨使者后,李秀成这才转向了李书香和李容发等亲信,十分冷静的说道:“天王万岁已经无药可救了,今天晚上好生休息,明天秘密做好出发准备,明天晚上弃营撤退,出麒麟门和沧波门向东,先去句荣,再去丹阳。”
李书香和李容发等人也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就一起拱手应诺,末了李书香又说道:“如果天王万岁派兵阻拦怎么办?”
“你觉得天京城里,还有谁敢出兵阻拦我们?”李秀成傲然反问,又冷冷说道:“就算真有人出来阻拦,也坚决打走!剩下这点军队,是我们东山再起的最后希望,绝不能再留下来白白给天王万岁陪葬了!”
是夜,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的李秀成再一次整夜未眠,还是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候,李秀成才迷迷糊糊的闭目睡去,可是没有睡得多久,帐外却突然传来了洪秀全宣召李秀成进城觐见的旨意,已经决心不再给洪秀全陪葬的李秀成听从了李书香的建议,以军情紧急不敢擅离军队为借口,断然拒绝了洪秀全的这次宣召,然后一边抓紧时间休息,一边让李书香和李容发等人秘密着手准备撤退。
同时李秀成也没忘了安排人手设法与自己被困在九洑洲上的傅正纲联系,让傅正纲乘着自己大举撤退时吴军注意力分散的机会,全力向长江北岸突围。又秘密允许在傅正纲在突围失败后向吴军诈降保命,先逃出九洑洲死地再设法返回苏杭后方。
上午十点左右时,第二个宣旨使者来到李秀成面前,再次替洪秀全宣召李秀成进城觐见,宣读的圣旨不但语气婉和异常,还代表洪秀全赏给了李秀成一批金银珠宝,李秀成一度有些犹豫,可是考虑到洪秀全的狗熊脾气,还有因为李书香等人在一旁不断暗示,李秀成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了洪秀全的第二次宣召,态度强硬的打发走了洪秀全的第二个宣旨使者。
然而事情还是没完,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洪秀全竟然又派遣了自己的宠臣蒙时雍为使,带着幼西王萧有和、幼南王冯瑞科、幼北王韦承业和洪秀全的次子洪天光等四个太平天国的二代王,一起来到李秀成的面前,第三次宣读圣旨宣召李秀成进城去觐见洪秀全。结果这么一来,李秀成当然是想推也找不到理由推,更狠不下这个心来推辞了……
“忠王,忠王,求求你了,进城去见天王万岁吧,我们天国就只能指望你了。”
“忠王叔叔,忠王叔叔,求你了。”
四个少年幼王为了能够劝得李秀成进城,除了拉着李秀成的袖子嚎啕大哭外,还争先恐后的要向李秀成下跪恳求,蒙时雍也流着眼泪极力恳求,李书香和李容发等人在旁边愁眉苦脸的不敢吭声,李秀成则是眼泪滚滚,扶住一个扶不住第二个,最后别无选择之下,李秀成只能是哽咽着点头,道:“好,我和你们进城。”
还别说,洪秀全还真没打什么用武力强迫李秀成留下的主意,不过当李秀成带着四个幼王从洪武门进了南京城后,道路的两旁却密密麻麻的跪满了南京城里的军民百姓,哭声震天的哀求李秀成留下来保卫南京。而李秀成泪流满面的来到了天王府门前后,又泪眼朦胧看到洪秀全亲自到了天王府门前迎接自己,还脱下他身上的龙袍,亲手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天王圣恩,臣下惟有粉身碎骨……,以保万一。”
在无数哭着哀求自己留下的太平军将士家眷的面前,流着眼泪对洪秀全说出了这句话后,李秀成也和历史上一样,彻底葬送了自己在南京战场上的最后一个脱身机会。
第五百九十三章 长线困鱼
招架不住洪秀全满把尽是王炸的感情牌,在明明还有退路可走的情况下,李秀成很是无奈的被逼着留下来了,不但答应了要陪着洪秀全一起与南京城共存亡,还答应尽快从苏杭后方抽调援军前来南京增援,不惜一切代价的保住太平天国的国都南京城。
对此,熟知李秀成性格为人的李书香、李容发和吉庆元等心腹亲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也对这个结局早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心里再是不乐意看在李秀成的面子上也没流露出来。然而李秀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自己之前已经密令麾下众将准备撤退的缘故,其他的统兵将领却对李秀成的出尔反尔十分不满,率军驻守在石门坎的大将吴建瀛甚至还公开抱怨,说李秀成只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名考虑,根本不管剩下的八万多江浙太平军将士死活,铁了心要拿剩下的江浙太平军成就他的万古忠义美名。
也是和吴超越同宗的吴建瀛倒霉,他发的牢骚恰好被监军莫仕暌安插在石门坎的眼线听到,小报告当天就打到了莫仕暌的面前,然后因为太平军本来就已经严重的军心不稳的缘故,莫仕暌又马上把状告到了李秀成的面前,建议李秀成早做准备预防万一。而对吴建瀛来说更倒霉的是,李秀成的干儿子李容发又一向与他不和,也开口劝说李秀成要小心防范吴建瀛。所以李秀成思虑再三之后,还是采纳了李书香提出的建议,假意安排吴建瀛返回苏杭后方协助筹办粮草军需,乘机收走吴建瀛的兵权,让自己的绝对亲信吉庆元兼管吴建瀛留下的兵马,把危险直接扼杀在萌芽中。
如果换成了是在早些时候,吴建瀛对李秀成的这道命令当然是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只能是乖乖的低头从命,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在太平军军阀化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谁交出了兵权谁就等于失势等死,几乎没有任何的翻身机会。所以即便吴建瀛在明面上不敢违拗李秀成的决定,可是到了私下里,吴建瀛却是躲在背后把李秀成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然后再被李秀成逼着离开南京战场后,越想越是觉得不心甘的吴建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干脆带着几个心腹亲兵悄悄南下,跑到了土山一带的吴军阵地面前投降,不但向吴军出卖了许多重要军情,还表示愿意联络并策反自己在石门坎阵地上的旧部,接应吴军东渡秦淮河,突破李秀成目前勉强仰倚守卫的秦淮河防线。
虽然无法确定吴建瀛的降意真假,然而已经亲临土山战场的吴军重将曹炎忠还是严密封锁了这个消息,又在第一时间派人把吴建瀛等人秘密护送到了大胜关,直接交到吴超越手里。而在此期间,尽管吴军对待吴建瀛的态度也十分友善,可是背主做窃的吴建瀛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既担心吴军不会相信自己的投降,更担心实力强盛的吴军看不上自己的微薄见面礼,不会给自己什么好招待。
吴建瀛很快就发现自己是瞎操心了,秘密被押到大胜关后,驻扎在大胜关的吴军主力不但更加热情的友善接待了他,还把他请到了一个装饰简朴却整洁异常的军帐之中,让他见到了一个干瘦如柴的青年男子。然后那青年男子又微笑着一边给他让座,一边命人取来上好酒菜盛情款待他,接着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吴将军,听说你是皖北人,皖北那里的?”
“回大人,罪将是皖北定远人。”吴建瀛恭敬回答道:“藕塘镇杨家集,庐州府边上。”
“定远藕塘镇杨家集?”那干瘦青年的反应十分激动,一拍大腿惊喜叫道:“太巧了!吴将军,咱们俩说不定是亲戚啊!”
“大人,你也是定远人?”吴建瀛有些奇怪,小心说道:“听大人你的口音,象是京城人啊?”
“我是广东人,为了和各省各乡的人打交道方便,所以说了京城官话。”那干瘦青年解释,又微笑说道:“不过我的夫人是定远人,还是定远的杨姓,吴将军你既然是定远藕塘镇的杨家集人,那我们俩说不定就有可能是亲戚。”
没想到自己会和吴军中一个看上去很有身份的官员有可能沾亲,吴建瀛当然是开心异常,赶紧连连点头说是有可能,然后又赶紧满脸谄媚的说道:“这位大人,罪将该死,还没请教你的高姓大名,在镇南王帐下官居何职。”
“吴将军不必客气,我们是同宗家门,我叫吴超越。”干瘦青年微笑回答道。
“哦,原来是吴超越吴大人。”吴建瀛赶紧连连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疑惑问道:“吴大人,你的名字,罪将怎么好象在那里听说过?”
干瘦青年笑而不语了,旁边侍侯的文员和卫士则全都笑出了声来,吴建瀛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然而慢慢回过神来后,吴建瀛又逐渐张大了嘴巴,指着吴超越的手都开始颤抖,牙齿打着架说道:“你……,你就是镇……,镇南王……,吴……,吴……超越?”
吴超越含笑点头,吴建瀛也一个踉跄扑到了吴超越的脚下,双膝跪着抱着吴超越的大腿又喊又叫,激动得连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镇南王,镇南王,罪将该死,罪将该死,罪将有眼不识泰山,罪将是做梦也没想到,你会亲自接见罪将!罪将投降,罪将愿意投降,只要镇南王你一句话,罪将上刀山下火海,三刀六个眼,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仔细观察见吴建瀛的激动神情不似作伪,吴超越这才亲手搀起了自己媳妇家的同乡,对吴建瀛好言宽慰,又当场接受了吴建瀛的投降,赦免前罪赏赐金银,吴建瀛更是欢喜激动,赶紧又向吴超越连连磕头道谢。然后吴超越又问起太平军的内部情况时,吴建瀛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把自己知道的太平军军情全部如实交代外,又把自己被李秀成夺走兵权的起因和经过详细说了。
末了,着急报复李秀成和效忠新主子的吴建瀛当然是再次自告奋勇,要替吴超越策反自己的旧部,帮着吴军突破李秀成的秦淮河防线。然而吴超越却摇了摇头,说道:“吴将军,没这个必要了,我的斥候和细作已经发现,李秀成正在把他的军需粮草和各种辎重往江宁城里转移,不出意外的话,一两天之内,李秀成就会带着他剩下的军队退进江宁城里了。”
“啊!”吴建瀛一呆,然后很是老实的沮丧说道:“这么说,罪将已经帮不了镇南王你的什么忙了。”
“吴将军,这点你就大错特错了。”吴超越沉声说道:“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为我立更大的功,帮更大的忙,将来也受更多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