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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固守待援,他相信,对方的所作所为,李贤应该一无所知,而且看对方这么急躁的模样,也是信心不足,心中有鬼的样子。
只要耗住时间,事情定会向有利于李贤的方面发展。
适才那爆竹是李贤令人秘密研制出来的传令工具,这次接令前来,负责后勤补给的精锐便交给张辽一根爆竹,以做传令之用。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谁也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些什么。
没曾想,原本防患于未然的准备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来自青州军中的那两百骑军也就罢了,在青州的时候,他们也曾在山中见识过这等“晴空霹雷”的景象,因而,此时并未显得太过吃惊,而那些来自兖州的军马就不一样了,即便有军主、上司在身后胁迫威胁,可他们心中的那股畏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参与围攻的军卒却连张辽的毫毛都没有伤到一根。
张辽在察觉到对方“斩首”的意图之后便狡猾地躲入了军阵之中,弓矢冷箭是射不到他的,要想伤到他,唯有破开军阵,用最野蛮、直接的手段。
然而,李贤的军马来的比意料中的还要快。
在兖州军将大呼小叫着的当口儿,“轰隆隆”一阵铁蹄轰鸣的声音震住了厮杀的双方。
军将们脸色青白一片,他们知道消息走漏了,不然李贤绝对不可能来的这么快,而且四下里哨探的军卒竟然没有一人前来回报,看来应该都是被兖州军囚禁或者砍杀了……
相对于惊慌失措的兖州人马,张辽的表情就显得镇定多了,当那杆硕大的将旗出现在视野之中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哗哗哗”,一阵弓弦响动声充斥在众人耳中,惊异地放眼放去,不知道何时,四周竟然出现了大批的弓箭手。
一根根寒光闪烁的箭矢杀气弥漫,即便众人皆披甲在身,可在这种密集的箭雨攒射之下,几乎很难有人能够活下来。
除非李贤能够重演一次勇夺郡城的奇迹。
好在此番,箭手针对的对象不是李贤,而是心怀叵测的那些人。
心灰若死,兖州军将们只得狠狠地往李贤的方向瞪了几眼,可却再也无心厮杀。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幅模样,是李贤麾下的军卒太强悍?还是那晴空炸雷出现的太过突然?
原本只是因为张辽风头太盛,夺取了太多战功,让众人又嫉又恨之下才想出这么一个击伤战将,趁隙夺取军权的法子,可他娘的谁能够想到竟然会冒出这么多的变数出来!
当大股骑军出现的时候,敌我双方都是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泾渭分明。
张辽清晰地看到,一个粗壮如山的军将胯下夹着匹彪悍健壮的枣红马,这威风凛凛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青州都尉太史慈。
甫一出现,张辽便怒喝道:“全部拿下!”
“将军!且容我等辩解!”
“手下留情,我等只是前来维持军纪,并未有其他出格之事呀!”
“将军……”
太史慈怒目圆睁:“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以为我是瞎子、聋子吗?不要以为你们是青州子弟,老子就不敢动你们,明着告诉你们吧,我他娘的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这一次,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众人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太史慈竟然积怨已久,都说太史慈脾气乖戾,一旦发作起来,就是天子亲临也要避让三分。
现在可怎么办?要是太史慈真的痛下狠手,在这兖州,又有谁能够出手相救?
这些青州军将虽然家族显赫,可他们其中的大多数并不受到家族重视,有的甚至是庶出子弟,这种情况下,即使太史慈杀了几个人,想必各大门阀也拿他无可奈何。
毕竟,家族真正的核心子弟都在富贵荣华之地,又哪里舍得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镀金?
也正是因为这帮不受重视的庶出子弟太过立功心切,所以才惹出这么一件天大的麻烦!
四面涌来的悍卒没多久便把各地的军将分头看押了起来,至于青州军的人马,他们没有动上分毫。
青州军先胜一阵,接着,在谁也没想到的时候,青州军一鼓作气,围了谷阳城。
驻守在谷阳城的守军只有五千多人,守将名叫高雅。
远远地望见漫山遍野的火红色旗帜之后,整个谷阳城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谁也没想到青州军竟然来得如此突然,不是说青州军自顾不暇吗?怎么又有敌军出现在谷阳城下?
等到守将好不容易收拢人心,让军卒各司其职的时候,太史慈麾下的一万一千人马已经把谷阳城团团围住。
在守军惊恐的目光中,一长溜衣衫褴褛,身形消瘦,连双臂都被人捆缚在一起的人群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熟悉的乡音,恐慌至际的叫喊,让谷阳城的守军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来人是他们的同胞,有些人甚至就住在附近。
当日,谷阳城城主高雅便是带着附近的乡民子弟踏上了征伐青州的路程。
如今,昔日的同伴已经成了青州军手中的阶下囚,那谷阳城的城主高雅呢?
那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三万大军呢?
哭哭啼啼的三千多俘虏很快跑到了谷阳城守军的射程之内,这个时候,守军高举的弓矢颤抖不已,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把箭雨射向穷凶极恶的汉人,但却无法向自己的同胞,自己的乡人下死手。
太史慈知道自己的手段有些卑劣,不够光明正大,可只要能够击败兖州曹操,便是做一次阴险小人又如何?
惨呼连连的俘虏,一旦停下脚步,其后的弓手就会稳稳地射出一支冷箭,取了他们的性命。
在生与死之间,俘虏都选择了服从。
谷阳城的守将发现,四下里守卒的士气一落千丈,要是再让那些俘虏在城下哭喊一阵子,这城也就守不下去了。
无心作战的军士怎么可能打胜仗?
“开弓射箭!”守将虽然算不上一员良将,可也知道当下把俘虏全盘杀光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然,养精蓄锐的青州军只需要静静等候,便可以轻易攻取谷阳城。
“将主,那可是我们的同乡呀,我们手中的弓箭是为隋人准备的,怎么能够把他们射向自己人?”
有人向守将提出质疑。
对此,守将只是挥刀枭了那人的头颅,冷言喝道:“都醒醒吧,城主高雅已经败了,看见城下他们的惨状了吗?要是谷阳城破了,你也会落到那般下场,再犹豫下去,等到青州军攻城,你们拿什么来抵挡?”
“可将主,我们下不了手……”
“我说放箭!”
在守将的威胁之下,城头的守军颤颤巍巍地射出了力道打了折扣的弓矢。
饶是如此,三三两两的箭矢还是给城下的俘虏带来了伤亡。
陡然受袭,原本为“生”而来的俘虏们当即破口大骂,他们肆意问候着守军的十八代祖宗,浑然没有察觉到,十八代之前,兴许他们都是一个祖宗。
城头的守军在城下俘虏的喝骂下,也渐渐地被激出了火气。
一来二去的功夫,城头射下的箭矢越来越多,力道也渐渐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三千多俘虏,有一多半人死在了前进的道路上,另有八百人死在了青州军的箭矢之下,只有三五百人成功抵达了谷阳城门。
侥幸存活下来的降卒大声拍打着城门,试图让守军开门。
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开门入城,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
危急关头,俘虏把城门拍的震天响,那绝望的呼喊也直冲天际。
守军又是一阵动摇:“将主,开门让他们入城吧!那可都是自家人!”
“闭嘴,再嗦,我就让你下去陪他们一同遭罪!”
铁石心肠的守将没有开门,可城上城下的士气都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俘虏们在大骂守军的绝情,而太史慈却在马上表情生冷。
出此下策,也是为了保存实力,只是没想到守将竟然狠下心肠,愣是下令一箭一箭射死了自己的同胞族人。
不过这样一来,太史慈预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谷阳城内的精锐早已随着高雅的死去灰飞烟灭,如今驻城而守的人马多是些放下农具的民夫乡民。
当三千多名同胞惨死在己方箭雨之下的时候,城头的守军便出现了躁动,兔死狐悲,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可他们却希望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有,城头的守军会冒险为他们打开城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血地抛射箭雨。
隔阂,其实在守将下令射箭的那一刻就已经出现了。
当最后一名俘虏死绝了之后,青州军中的战鼓“咚咚”响起,大群大群的长弓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行进到一箭之地。
这个时候,城头的守将却没有贸然发令,而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质问道:“你们是哪部人马,为何攻我城池?”
太史慈冷笑数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奉天子之命讨伐叛逆!”
城头的守将听到太史慈所言之后犹自不肯放弃,他大声喝道:“这时候你部人马若是再起战端,可要承担妄起战事的罪名!”
这就是威胁了,若是换成他人,说不定会被这妄起战事罪名吓跑,可太史慈是谁?他能够想出孤军深入的主意,从实质上说就已经坐实了欺君罔上的罪名,他会惧怕威胁吗?
若是胜了也就罢了,说不定李贤高兴之下不予追究,可若是败了,也根本不用李贤追究了,因为兖州的军马会断绝太史慈的退路。
孤军深入,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太史慈又哪里会怕一个妄起战事的罪名?
谷阳守军不了解太史慈,不了解青州军。
第六百七十章求援
“嗖嗖嗖”,城下三千多名蓄势以待的长弓手轮番倾泻着手中的箭矢。
在青州军箭矢的密集打击下,城头守军伤亡惨重,而他们的弓箭手在适才射杀俘虏的行动中都已经耗去了绝大多数的体力,短时间内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只能被动地忍受箭矢的虐杀。
三轮箭雨过后,城头依旧幸存的人马只剩下了一千八百人,刚才,足足有一千六百多人死在青州的箭雨下。
谷阳城修建的也还算坚固,箭楼、护城河一应俱全,只是守城的人马不算宽裕。
谁也没意识到,曹仁、徐晃、许褚大军尚在的情况下,竟然会有一支军马从谷阳杀入腹地。
告急的文书一封封送出,守军心急如焚。
当务之急,是把将青州军入侵的消息传到兖州,让曹公早做防备。
至于这谷阳城能守多久,连守将自己也不清楚。
连绵不绝的箭雨终于止歇了下来,不等守军缓过气来,他们便见到青州军的军阵陡然从中央裂开。
一伙步履蹒跚的汉子抬着沙袋、木桩麻木地往前行进着。
城外的护城河早已经被尸首堵塞住了,这时候,绝望而来的另一伙兖州俘虏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填出一条宽达数十丈的坦途。
城头的守将眉头紧锁,青州将领这是在拿兖州俘虏的性命来换取城池
若是下令射箭,将这伙身受胁迫的俘虏全数射杀了,只怕城头上残存的守军便有可能全数反水
毕竟,谁都可能有失手被擒的时候。
城下的俘虏,便有可能是守军的明日
守将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谷阳子弟,他以一个外来人的身份,在谷阳掌握军权,靠的就是身边的家族亲卫。
可适才青州猛烈的箭雨将守将身旁的护卫力量削减了一大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守将已经觉得四下里的卫卒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