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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被庄文否定了,他不禁暗笑自己过于高看李贤了,不过是个介亭游缴罢了,北上侥幸打了几个胜仗,又能有几斤几两?
庄文说什么也不相信外头的粮秣是李贤的。
城门口,运送粮秣的队伍停了下来。
两百车的粮秣排出一条三里开外的长龙,这么多的粮秣一次性运往城内显然有些不合适,毕竟,城外还有宁家堡的乡民以及另外两营的军卒。
可若是一粒粮食也不入城,岂不是显不出李贤的手段?
思虑一番,李贤喊来李得寿,嘴里道:“你跟李得福一道,押运五十石粮秣在城内走一遭,嗯,若是他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李得寿眼珠一转,笑着答道:“这有何难,实话实说便是了”。
“喔?怎么个实话实话法?”
“这些粮秣是介亭士绅乡民踊跃捐献所来”
李贤露出一番孺子可教的表情,笑道:“不错,就这样照实说”。
李得寿欣然应诺。
这么多的粮秣毕竟不是小数目,倘若被人知道其中大多数都是李贤自家的粮食,只怕会使人凭添几分臆测,但是,如果说成是乡民捐献,不管众人信或是不信,这件事情就没有人去追究了。
根据大汉官制,县尉麾下兵卒可有八百人,超出这个数额之外的人马能算作私兵,连辅兵都算不上。
也就是说,豢养三千五百名军卒,其中的绝大多数银钱都需要李贤自掏腰包,真要是指望朝廷发俸,军卒们早就饿的做了逃兵。
眼下,李贤大胜管亥,风头太盛,中原各郡百姓几乎都听说过“李贤千里奔袭救援都昌”的故事。
在商贾的众口相传之中,李贤年少有为,偏偏又功勋卓著。
在大汉朝万马齐喑的日子里,能够冒出李贤这样一个英才,着实令人兴奋。
一时之间,李贤隐隐约约成了北海国第一将。
树大招风,跟刘备、曹操、袁绍比起来,李贤崛起太快,根基不稳,如果被人刻意诋毁,几乎难以拿出有效的反制措施。
不过,运粮入城这等立威之举还是少不了的,要不然岂不是太便宜庄文了?
粮队入城,自然不需要缴纳人头税。
门口的城门卒瞅着大袋大袋的米粟,嘴角乐开了花,县令庄文为了对付县尉,断绝米粟供应,这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眼下,县尉没费什么周章就搞来了这么多的粮秣,士卒们都觉得脸上有光。
县令又如何?想跟县尉斗,手段差远了!
跟着李贤打了无数个胜仗,军卒们早就对李贤形成了一种盲目的信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相信自家县尉能够逢凶化吉。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贤已经成了军卒心中无所不能的存在。
当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从城门而入,径自来到校场的时候,沿途间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前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情景。
五十石粮食,这就是六千斤,光是木车就用了近百辆,据说,这些粮秣仅仅是所有粮秣的一半,在城门外还有五十石粮食。
无论是谁,能够搞出一百石的粮食,他所拥有的实力都不容人小觑。
粮食是谁的?
有好奇者按耐不住问了起来。
随行的护卫早得了李得财的嘱咐,当下回答:“这都是介亭士绅捐献给李县尉的”。
“什么时候介亭如此富庶了?”
比起介亭,夷安可谓是响当当的大城,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城池,一百石粮食也绝不是轻易就可以拿出来的!
“李县尉好深的人脉”
不少富户开始懊恼,早知道县尉不缺粮,当时就应该献粮交好与他。
李贤还没入城的时候,众人便听说了,新来的县尉与县令不合。
县令与县尉打擂台,胜负应该在五五成,李贤麾下兵马虽强,可总归是外来人,而县令庄文早已经是地头蛇,又有钱粮在手。
龙争虎斗,孰强孰弱,还真的难以分辨。
不过,眼下既然李贤能够搞出这么的粮秣,那便说明他背后的实力绝不容小觑。
能够拿出一百石粮秣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个人物,许多士绅已经把李贤当成了胜利者。
至于,庄文,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夷安县衙,庄文暴跳如雷:“什么?城外的粮队是李贤的?足足有一百石?他哪来的这么的粮秣?”
小厮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嘴里低声说道:“据说是从介亭运来的,喔,对了,胡家堡以及另外几家乡堡据说也送了些粮秣”。
“介亭?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多少粮食?一定是胡家堡,一定是外头的那几个土老财,这帮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竟然然堂而皇之地支持李贤,该死,真该死!”
庄文恼羞成怒,似要择人而噬。
李贤有了粮食,绝不是如虎添翼那么简单,对庄文来说,这等于他一系列的计划全都失败了,败的毫无还手之力。
辛辛苦苦无数天,一夜回到解放前。
庄文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之前的一切谋划全都是建立在李贤粮秣断绝,不得不低头的基础之上的,现在倒好,李贤有了足够的粮秣,哪里还会低头?
李贤不低头,往后,庄文的日子岂不是难过的很?
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安睡,庄文可不想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一个敌人在对他虎视眈眈。
可木已成舟,庄文又能怎样?
。。。
第一百一十一章只可为友不可为。。。
从介亭运来的粮秣早已经囤积了起来,那小山似的粮秣着实令人惊叹。
之前,谁也想不到县尉李贤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一百石粮食,说运来就运来了。
怪不得李贤敢跟县令庄文对着干,感情人家有这实力呀。
介亭的青壮早已经原路回返,可夷安乡民茶余饭后的话题还是离不开这次规模少见的运粮行动。
前些日子,城内粮商关门歇业,这在夷安城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事情的起因经过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毫无疑问,县令庄文这次结结实实被李贤打了一个耳光,他想通过断绝粮粟补给来逼迫李贤就范,没曾想,李贤压根就不缺粮食。
县衙之内,庄文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把自己的心腹手下全部唤到跟前,一同商讨对策。
然而,几日之前尚且滔滔不绝的大小官员们仿佛突然之间不会说话了。
庄文勃然大怒:“你们都是死人吗?李贤小儿已经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了,你们这帮混帐东西就想不出一点办法吗?”
衙门里的总捕头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姿势,嘴里道:“杀了这贼厮鸟,一了百了”。
庄文冲上前去,吐沫喷了那捕头一脸:“杀,杀,杀,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杀,能不能动一点脑子,如果李贤真的那么好杀,张饶又怎么会死在他手中?再者,他若是死了,城内城外的三千多兵马若是闹将起来又该如何是好?”
那捕头讪笑着,不敢多言。
见状,庄文更是气上心头,他环顾四周,咬牙切齿地吼道:“废物,全他娘的一群废物,你们等着吧,李贤要是站稳了脚跟,肯定会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其余官吏面面相觑,终于,一人忍不住说了一句:“县尊,我看那李贤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如我们跟他讲和吧”。
“什么?你再说一遍”,庄文瞪着腥红的双眼,大步来到那人面前。
那官员被庄文如此逼问,竟然还有勇气重复了一句:“下官认为,李贤此人只可为友,不可为敌,如果有可能还是与他讲和吧”。
庄文气极反笑,“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除却三五个死忠于庄文的官吏,其余人等全都低下了头,甚至有人应了一句:“县尊三思,李贤有兵有粮,据说又深得孔北海信任,眼下他风头正盛,我们在这时候与他争执,很不明智呀”。
庄文连连颌首,他强忍着怒气,道:“好,那你说怎么才明智!”
“不如暂且虚与委蛇,交好与李贤,等到风头过去,李贤警惕性下降的时候,我们再攻他个措手不及”
庄文不是傻子,之前只是被李贤一连串的招数打的措手不及,所以才有些乱了方寸,现在,经人这么一提点,他渐渐冷静下来,半晌才说道:“那你们倒是说说看,我该怎么虚与委蛇?”
听到庄文口气渐软,众人全都松了口气,他们就怕庄文铁了心要跟李贤硬碰硬,那样的话,他们这些官小位卑的家伙肯定会首当其冲的成为牺牲品。
现在,庄文能够冷静下来,一众官吏便觉得暂时逃过一劫。
只要不是硬碰硬,拿大家当炮灰,别说出谋划策了,就算是破财消灾也愿意的很。
一时之间,一众官吏你一眼我一语,纷纷开始出主意。
这种热烈的氛围与适才那股寂静截然不同,看得庄文心头大怒,可却又无可奈何。
即便庄文身为一县之尊,可他却也不可能事必躬亲,有些事情总归需要放权给麾下去做,真要是把屋里的这些人全都罢黜了,整个县衙铁定要瘫痪。
罢了,趋避厉害是人之本性,庄文颇有些心灰意冷,他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看着办吧,我有些乏了,要歇会儿”。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施礼告辞离去。
没多久,校场上的李贤就得了消息,说县内官吏结伴来访,正在外头候着。
徐庶笑着说道:“看来庄文是服软了,如若不然,他麾下的这些官吏绝不敢私自前来”。
李贤微微颌首,又说道:“嗯,我这便去会会他们”。
“维中还是要多加小心,以我之见,庄文绝不是软弱可欺之辈,现在的退让,可能是为了日后的谋划呀”
李贤深以为然,他笑道:“我跟庄文之间早已经是有我无他的局面了,他若是得势,绝不会放过我,同样,我要是占了上风,也不会饶了他,这一点,我想庄文明白的很”。
徐庶不再多言,有些事情只要提醒过一次就可以了,过多的赘述,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李贤这人聪明圆滑,只是稍微欠缺些经历,徐庶对他放心的很。
在夷安城,李贤官位只比县令庄文要低一点,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校场外的大小官吏前来拜见上司,自然不能空手前来。
每人一份“贺礼”是少不了的。
毕竟,这算是李贤上任以来与麾下吏员的第一次接触。
作为上官的可以不表示,可下属却不能没了规矩。
对此,李贤来者不拒,他收下了所有的礼物,然后,在每人离开的时候又全都回了一份礼。
这回礼没有厚此薄彼,全都一个标准:铜钱一贯。
一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此番前来,有不少人手头不够宽裕,送的礼物根本不值一贯了,他们捧着银钱,颇有些进退失据。
对此,李得财传了李贤的口信,道:“我家县尉说了,诸位操持县内事务,劳苦功高,眼下,酷暑将近,这些铜钱权当是县尉给大家发放的避暑钱了”。
原本拿了银钱,觉得烫手山芋一般的官吏闻言之后松了一口气。
所谓法不责众,只要大家都把银钱收下了,那就算庄文日后秋后算账,也奈何不了他们。
那些出手阔绰的吏员也没有因此心生不满,他们在心里对李贤的手段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年纪虽轻,处事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丝毫把柄。
县衙中,庄文听说了白日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恼羞成怒,他只是冷冷地说道:“李贤小儿好重的心机,他这是一箭双雕,既可以收买人心,又给我设下圈套,如果我中了他的诡计,肯定与麾下离心离德,那时候,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