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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天暗暗叫苦,但是也明白有些事情心急也于事无补,自己最好还是顺其自然,或许过段时间,不知不觉就能够重新打开丹田气海的封闭禁锢呢?然而这种想法只能是聊以自慰罢了。
清晨在不知不觉中到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投射进来,在山谷中留下一个个金色的光影,霍胜男徒步走了两个时辰,她的伤势本来就没有痊愈,经过这段时间不眠不休的赶路,身体已经是疲惫至极,抬起手来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到马背上的胡小天,胡小天的左手不停挥舞,似乎有什么事情。
霍胜男决定休息一下再走,将他从马背上解开抱下来,胡小天单腿站在地上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双腿之间,歪着嘴唇做出嘘嘘的表示。
霍胜男的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原来这厮是内急了,换成平时,她才不会帮胡小天做这种事情,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胡小天半身不遂,自己总不能对他不闻不问,搀扶住胡小天的右臂,这厮跳啊跳啊,跳到草丛处,急着解开裤带,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
霍胜男无奈,只能帮他将裤带解开,慌忙扭过头去,很快就听到一阵哗哗流水的声音,霍胜男羞得俏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胡小天这一泡尿尿了好久方才结束,临了还舒坦地颤抖了一下。
霍胜男皱着眉头道:“好了没有?”
胡小天说不出话,用左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霍胜男突然想起他的手刚刚摸过那地方,现在又来摸自己,心中一慌,下意识地松开胡小天,胡小天马上失去了平衡,一头照地上栽了过去,脸部冲着刚才自己新鲜出炉的那滩尿迹就拍过去了,这厮情急之下大声惨叫,却想不到居然叫出声来:“啊……”
眼看就要啃上去的时候,霍胜男又反应了过来,及时伸出手去,一把将他拉住,胡小天的嘴巴距离下方的尿迹只剩下不到一寸的距离,一股腥臊之气扑鼻而来,胡小天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差那么一点恐怕就要自产自销了。
霍胜男将他拉了起来,胡小天惊魂未定道:“差点就啃上去了……”
霍胜男听他居然恢复了语言能力,又惊又喜道:“胡小天,你能说话嘞!”
胡小天这才意识到自己突然就恢复了语言能力,自然也是欣喜异常,不过他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除了语言能力恢复之外,右边肢体的运动协调性并没有恢复,甚至没有丝毫改善的迹象。
日出日落,转眼之间一天已经过去,胡小天虽然恢复了语言能力,可是这一天却很少说话,甚至很少吃饭喝水,他表面上虽然玩世不恭,可骨子里却是个自尊要强之人,突然之间沦为了一个废人让他的心理难免产生了巨大落差,开始的时候他还希望情况很快就可以改善,可整整一天过去了,他仍然这般模样,胡小天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一辈子都这个样子,他尽量少喝水少吃饭是为了避免给霍胜男带来更多的麻烦,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必须要保持一个男人应有的自尊,可现在连撒尿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需要依靠霍胜男的帮助了,胡小天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这辈子都要这个样子,他还不如干脆死去。
过去当医生的时候虽然同情瘫痪病人的处境,却没有真切的体会,如今自己也变成了偏瘫,方才知道人如果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坚持活下去需要多大的勇气。
霍胜男对胡小天的态度却越来越温柔了,从胡小天忧郁的眼神中她察觉到了他的伤感,霍胜男柔声道:“你渴不渴?”
胡小天左手摆了摆。
“你需不需要方便一下?”霍胜男开始的时候还难以启齿,现在问得已经很自然了,因为她已经将胡小天当成了一个病人。
胡小天恰恰最受不了得就是这个,在霍胜男眼中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废物,他有种发作的冲动,可旋即又摆了摆手。
霍胜男道:“眼看就快天黑了,咱们应该距离灰熊谷南边的出口不远了,根据地图上的标注,附近应该有座灵音寺,咱们去那边投宿好不好?”
胡小天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致,低声道:“随便!”
霍胜男知道他心情不好,安慰他道:“你不用心急,等明天离开灰熊谷,就是邵远城,邵远是大雍南部重镇,一定可以找到高明的大夫。”
胡小天没有回应她。
霍胜男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牵着小灰,拖着疲惫的步伐继续而行。此时夕阳渐渐落山,整个灰熊谷内被金色的余晖笼罩,山风徐徐,隐隐送来暮鼓之声。胡小天虽然右侧肢体活动受限,但是他的听觉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早已听到了鼓声,按照霍胜男刚才的话来推测,灵音寺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了,不过他现在心中意趣索然,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自然也懒得提醒霍胜男。
有往前走了半里多路,霍胜男方才听到鼓声,欣喜道:“胡小天,你有没有听到鼓声?”
胡小天没说话,趴在马背上闭着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
霍胜男看了看他,于是不再说话,拉了拉缰绳,加快了脚步,为了尽快赶出灰熊谷找到大夫给胡小天治病,她从昨晚至今都在不停赶路,双脚都已经磨出了不少血泡,体力也处于严重透支的境地,全凭意志支撑下来。
又往前走了二里路程的样子,听到前方传来阵阵笑声,灰熊谷内的山涧在此地变得宽阔,水流依旧湍急,不过河水很浅,夕阳在远方的山峦顶部只剩下最后一抹红色,余晖将河水染得通红,六名健壮的青年僧人正在河边打水。他们全都穿着灰色僧衣,僧衣洗得发白,上面也打了不少的补丁,寺内生涯枯燥无聊,而且戒律森严,难得出来透气放风,几名僧人不知在说什么乐事,一个个笑得开心不已,为首的国字脸庞的青年僧人率先发现了山路上的两人一马,灰熊谷内人迹罕至,虽然这里距离南边的谷口已经不远,可是很少有人从谷内穿行,六名僧人全都向上看去。
那国字面庞的僧人挑着两桶水,大步流星迎向霍胜男道:“这位女施主,你们遭遇了什么事情?”因为看到胡小天趴在马上一动不动,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霍胜男向那僧人双手合什道:“这位师傅,我们姐弟两人从宇阳城而来,前往邵远投奔亲戚,可是我们在灰熊谷中遭遇了狼群,我弟弟为了保护我不慎从山岩上摔下来,受了重伤。路过此地,看到天色已晚,想求宝刹收留借住一晚,不知师傅可愿行个方便?”
那僧人道:“小僧觉正,他们是我的五位师弟,我们全都是灵音寺五观堂的僧人,女施主不必担心,我们灵音寺专门有提供给过路客商休息的房间,请谁我来吧!”
霍胜男看到这几名僧人全都相貌淳朴,举止端正,暗想他们应该不是坏人。胡小天却深谙凡事不能只看外表的道理,想当初他前往西川的途中,就在兰若寺被一群恶僧设计,如果不是自己警惕,当时就会遭了毒手,深山古刹,总之还是小心为妙,看到几名僧人已经挑起水桶在前方引路,他低声提醒霍胜男道:“务必小心。”
第三百六十八章【深山古刹】(下)
前方觉正已经走出十多丈,不过这样的距离仍然将胡小天的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觉正转身笑道:“施主不必多心,我灵音寺乃是千年古刹,禅门正宗,光明磊落,以德渡人。”说完扛着水桶继续向前走去,六名僧人全都不用扁担,双臂平伸拎起双桶,那水桶比起寻常所见都大上一号,外面虽然涂抹着朱红漆色,里面却不是木材,而是实打实的铸铁材质,不算水的重量,单单是每只铁桶的份量都要在五十斤左右。
六名僧人双臂承担着这样的重量却依然健步如飞,足见他们的武功全都非同寻常。为首的觉正更不是普通的人物,胡小天虽然没用传音入密,可也是声如蚊呐,居然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霍胜男向胡小天笑了笑,低声道:“你不用多虑,灵音寺虽然地处偏僻的深谷,但却是大雍的七大古刹之一,拥有很大的声誉。”
胡小天心中暗叹,自己现在想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处,真正遇到了麻烦也唯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不过霍胜男既然这样说应该不会有错。
拐过前方的山脚,就看到一座古庙临水而立,红墙在夕阳下璀璨生光,殿角的铜铃在风中响动,晚祷的暮鼓在悠扬奏响。
灵音寺的规制并不算大,因为建在深山的缘故,墙头屋顶瓦片之间生有不少的荒蒿,两廓禁闭,山风吹送,松涛阵阵,六名僧人带着他们来到山门前,山门也非常陈旧,只是匾额上灵音寺三个大字金光闪闪,还散发着新鲜的油漆味道,应该是刚刚修补过不久。
觉正将手中的两桶水交给其中一名师弟,然后向霍胜男道:“女施主,按照我们灵音寺的规矩外客是不可以在寺内留宿的,不过我们方丈特地在前方修建了七间茅庐,提供给路人和香客们短期留宿之用。”他指了指西南方向。
霍胜男举目望去,看到一条小路蜿蜒连接到半山腰处,竹林掩映之中果然有七间茅舍。
觉正带着他们两人来到茅舍前,霍胜男发现茅舍外面的松树上已经栓了一头黑驴,显然有人在他们之前来到了这里。觉正推开中间的一间房,这是其中最大的一间,里外两间,这和尚考虑事情还是非常周到,如此安排也是为了方便霍胜男照顾。
霍胜男准备去抱胡小天下来的时候,觉正走了过来,主动帮忙抱起胡小天,胡小天有生以来好像还是头一次被男人这么横抱在怀里,想想自己昔日的风光,在看到如今的窝囊和落魄,真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
霍胜男将行李拿入房间内,又将小灰安顿好,回到房内,看到觉正已经帮助胡小天躺在床上,霍胜男轻声道:“多谢师傅仗义相助。”
觉正微笑道:“我佛慈悲,施主不必客气。”他辞别离去之时让霍胜男好好休息,等半个时辰他就会送晚餐过来。
觉正离去之后,霍胜男来到胡小天身边,看到他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柔声道:“你想吃什么?”
胡小天叹了口气道:“胜男,你还是别管我了,我可能这辈子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霍胜男道:“那又如何?”她帮着胡小天将鞋子脱掉,伸手帮他轻轻揉捏着右腿,希望有助于帮他恢复。
胡小天道:“我忽然有个想法,不如你就将我留在这里,灵音寺乃是佛门圣地,应该慈悲为怀,应该不会对我放任不管。”
霍胜男咬了咬樱唇道:“你什么意思?想要出家当和尚吗?”
胡小天苦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怕别人不肯收我,只要他们肯收,我当然求之不得。”
霍胜男道:“你心里是害怕拖累我吗?”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咱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罢了,我怎么会拖累你?你对我也无需承担任何的责任。”
霍胜男道:“我却不那么想。”
胡小天闭上眼睛,似乎心意已决:“明天清晨,你骑上小灰离开这里,念在咱们朋友一场,你帮我办几件事,我行囊中有笔墨纸砚,回头你帮我研墨,我将要办的事情全都写下来。”
霍胜男摇了摇头。
胡小天道:“什么意思?”
霍胜男一字一句道:“你休想甩开我!”
胡小天真是哭笑不得:“不是我要甩开你,是我不想拖累你,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总不能伺候我一辈子?”
霍胜男道:“那又如何?”
胡小天眨了眨眼睛,当然是一只左眼:“你不用觉得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