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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号角吹响,数百轻骑倾巢而出,沿着缓坡朝正在抵抗的敌军奔去。陈定国看见虞喜急驰而过,身边围绕着四百名骑士,阳光在他们高高竖起的矛尖上闪耀,代表轻骑的奔马飞燕旗在头顶飞扬!
没错,布置在左翼的那些骑兵只是迷惑对手的幌子,真正的骑兵主力一直埋伏在视线所不及的丘陵地带,他们是预备队,是帮助乐氏,帮助陈定国打破战局的关键!
这是一场和时间赛跑的战役,而战机,必须先从右翼这边打开!
……
当号角响彻战场,赵氏的骑兵终于出现时,一直紧紧盯着中军进展的游速心中一惊,朝那边瞥了一眼。
“原来在那里。”他心里有上当受骗的懊恼,也有一丝警惕。
即便只是根据见过的人口述,他对赵氏骑兵的功用却已经了然于心,赵氏单骑壮健捷疾,骑手马术超绝,能驰骑彀射,前后左右周旋进退。在交通上,可以越沟堑,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远胜战车,仅仅比无处不能去的徒卒稍差。在用途上,骑兵是军队的眼睛,主要被用来作为斥候,就像此战前赵无恤做的一样,此外还可以利用速度追击败军,断绝粮道,扰乱战阵……
但若是仅凭这些,仍然没能引起游速的足够重视。
面对这全新的兵种,游速对它的定位有些滞后,他认为骑兵仅仅是一种辅助,即便在赵无恤率领下获得了多次胜利,但每一次,都只起到辅助的角色。
或侦查敌情,或切断敌人信息,或打劫粮食,或追击败军,或乘乱扰敌,或百里奔袭……
或许它们能胜过战车,从来没有一次堂堂阵阵之战,骑兵能够独立对抗步卒!
若是强行冲阵,一骑不能当一卒!他得出了这种结论,听说赵无恤数百骑南下宋国,解赵丘之围时,骑兵的损失可不小,共三四十骑,若非利用宋人的慌乱和马速优势,可能就统统交待在那儿了……
所以就游速所见,卫军虽然在不断退却,但尚有建制,这些骑兵至多靠近到射程内抛射箭矢扰乱阵列,这是上次战争里他们最爱做的事情……
这种攻击有效果么?自然是有的,那会让卫人们更加惶恐,加快己方左翼的溃败,但仅仅是将速度从一个时辰提升到半个时辰……
但敌人的中军却等不了他们,现下,曹师里的一千精锐已经被鱼丽之阵撕扯得支离破碎,这才花了不到一刻的时间!后方严阵以待的似乎是司马耕统帅的向氏兵,他们又能守多久呢?面对摧枯拉朽的郑人,游速觉得,他能撑两刻已经很了不起了……
再往后,那两千杂七杂八的曹人,他们的用处仅仅是加厚阵线,仅此而已……
所以游速并未理会那边,而是不断向中军的鱼丽之阵下达加快推进的命令,作战指挥,最大的忌讳就是迟疑,就是顾此失彼。
然而让游速没想到的是,他想象中的“辅助兵种”骑兵,在缓坡上加速后,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开始掠过方阵外围,朝里面开弓射箭,一部分竟丝毫不停!径自朝阵型散乱的卫师侧方冲了进去!
……
指挥大营地处,或许是猜到了游速的小心思,出动了预备队的赵无恤则露出了一丝笑:“你以为有了马镫的骑兵,还是以前的骑兵么?”
第514章 突骑
虞喜双脚牢牢踩着包铜皮的木制马蹬,两腿紧夹马腹,一只手操纵缰绳,另一只则手持长矛。
有了马镫后,之前他们无法想象的动作都能在马上做出,比如连续的反身激射,比如这种司寇传授的“夹矛冲刺”。
他们冲下丘陵后分为两部分,一百骑去放箭骚乱敌阵,剩下的三百骑又分为三排,每排以二十五骑为单位,组成了四个楔形骑兵方阵,平行靠拢在一起,形成一排笔直的战列线。多了马镫后,轻骑士们更加娴熟地操纵马匹,一路小跑着前进,直到接近敌人时才一齐发动冲锋,这样可以节省马力。
虞喜计算着位置,当能够看清远处的人影后,他大喊道:“两百步到了,矛准备!”同时开始冲刺。
“啊呜呜呜呜呜!”
他的辅骑再度吹响了号角,原本当马儿小跑前进时,骑从们的长矛是竖着握的,但开始纵马加速后,则纷纷将矛放平,变为平举状态。
骑兵们牢牢握紧长矛并用自己的胳膊使劲夹紧,让矛尖平平指向前方!瞄准那些望着奔马瞠目结舌的卫国人、宋国人的身后径直冲了过去!
在乐氏兵推攮下已经松散混乱的卫人和宋国叛军发觉危险来临,他们转过身来,匆忙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但防御已经来不及了,对方速度太快了,像飓风,像闪电!滚滚马蹄与犀利矛刃瞬息便至!
“杀!”
眨眼间,疾驰如风的骑兵阵列陆续撞到了敌人阵线上,在马速的加成下,放平的长矛戳透盾牌,戳破甲胄,重重钉到了第一排兵卒身体里,到处都是青铜与血肉相撞的沉闷声响,到处都是马蹄和兵刃冲击下挑飞的尸体。
这冲击力应该怎么形容呢?足以在墙垣上撞开一个洞!
虞喜因为要指挥呼喊,所以在排在第三排冲击序列里。
他牢牢记着骑兵冲锋的要义,若不能一次冲击就击溃敌阵,则前队横过,次队再冲,再不能入,则后队如之!
前方一片狼藉,摔倒的马和死去的人遍地都是。他寻找着目标,锁定在一个披甲的低级军吏上,直到最后关头才放平长矛,用它刺穿了穿镶钉皮甲的敌人胸膛,并将此人高高提离地面,矛杆随即砰然断裂。
“万胜!”
他兴奋不已,扔掉了断裂的长矛,拔出了为突骑打制新的短兵:铁殳!缩小了用铁铸造的柱状部分,加长了木柄的铁殳。
没错,从今日起,他们除了弓骑外,又有了一个新的兵种分支:突骑!
“上次在赵丘,吾等连夜赶了近百里路,人乏马疲,所以效果不佳,今日则不同了,吾等应是百骑走千人,千骑破万军的战场胜负手,不再是纯粹的辅助!”
……
这一前一后两轮冲击,三百骑兵在一瞬间报销了两百余敌兵,伤和死者一样多,敌军的阵线顿时从侧面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当然,他们也付出了几十匹马的代价……
但对于一个主帅来说,这区区损失换来一个战机,是绝对值得的!
陈定国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鼓动乐氏族兵加速推进,敌军左翼的防线本就是一个漏水的土坝,在公子辰的指挥下勉力支撑,却突然从后方被撞开了一个大洞,于是乐氏之兵如滔滔洪水,破坝而入。
宋国叛军还有些发懵,而卫人们则像被滚水浇灌的蚂蚁,开始没命地逃。阵线崩溃了,只有宋国公子辰的大旗在不断收拢溃兵,逼迫他们再战。
虞喜谨记赵无恤交待过的突骑战法,交锋之始,便以骑队轻突敌阵,若是冲不动,则立刻撤出去下马配合友军步射,扰乱敌阵后上马再冲。
但如今一次冲击便能击垮敌人阵型,则不论众寡,长驱直入!
兵败如山倒,敌虽十万,亦不能支!
一支箭从他脸庞飞过,分不清是己方的还是敌方的,骑从们在他身边飞驰,手里的铁殳砸向每一个经过的敌人。
赵小司寇早就为突骑定制了武器,最初准备采用吴越之地流行的吴钩,还画出了另一种类似吴钩的“弯刀”。但青铜铸造的兵器无法做太长,且在飞速冲击中劈砍对手,十次有三次兵器会折断,这代价太大了,无奈之下,便只好将主意打到桃丘日产百余斤的铁上了……
桃丘的铁已经满足了春耕和夏作,入秋后便开始制作一些粗糙的铁兵器,主要是殳、锤这些只需要浇铸即可的,拎在手里分量足,依靠飞奔的马速瞄准敌人要害来上一锤,啧啧,那滋味……
但骑兵的损失也不小,一位虞喜的部下骑马从他身边跑过,软绵绵地趴在马脖子上,一枝长矛插进肚腹,从背后穿出。虽然人是没救了,但当虞喜看见一名敌方军吏跑过去要拉住那匹马的缰绳时,却脑门一热,再度冲锋过去,在他那顶皮质头盔上狠狠敲了一下。
接下来,虞喜的目标不再是那些抱头鼠窜的小角色,他们在溃军中已经很深入了,遥遥望见面前是辆战车,战车上立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君子,甲胄漂亮,雕着玄鸟纹,但不知道是热还是绝望的缘故,铜胄被他捧在手里,而不是戴在头上。
虞喜首先想到的是“那纹饰为何和赵氏旗帜颇似”,第二个念头是“战场上戈矛无眼,他的胄为何要拿在手里?”
于是他继续前行,途中策马撞倒一个弓箭手,将他开弓欲射的手打折,接着绕过那些自顾不暇的侍从,奔到战车前。
事情发生突然,众人只见一道红光冲来,然后就是更加绚烂的红——鲜血四溅。
虞喜的大红马人立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加上马的惯性,抡起铁殳敲向对方的脸,将他脑袋砸得脑浆迸裂!
“公子!”
碰撞的冲击令虞喜肩膀麻痹,他挥出致命一击后,随着马的惯性往前冲了十余步,但随即隐约听见周围的人全都在大喊大叫。再回头,一群人围在那死者尸身前痛哭不已,公子长公子短的叫个不停,随后欲过来杀他却被溃兵阻挡,只能恨恨地朝这边看了几眼,折断几根箭以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后飞速撤离。
他们走的匆忙,甚至连敌军左翼的大旗都已被遗忘在烂泥地上,簇拥它的人要么逃走,要么死亡。
“了不得,我似乎是杀了个大人物……”虞喜心中窃喜,望着围拢过来的乐氏兵,仅仅用了两刻不到,他们便取得了右翼的胜利!
……
随着己方左翼大旗倒下,游速的心也仿佛被一支矛砰然击中。
“竟然……溃败得如此之快。”
他年纪渐老后腿脚不太好,本来是坐着指挥的,这会却腾地站了起来,指尖在微微颤抖。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游速听说南方吴国的孙武子擅长这点,他平时作战也常让对手意想不到,谁料今日却被突然爆种的骑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于自诩为名将的他来说,本来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中,却被对手绝地反杀,这无疑是最羞耻的事情了。
“早知如此,应该再加强下左翼,在骑兵刚出现时就该调派些战车过去阻拦……”即便阻拦不住,也能达到牵制的目的,左翼也不至于一击既溃。
但这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仅仅是卫人,连作为保险的宋国公室叛军也乱作一团,拼命朝后退却,也不知道公子辰怎样了,是死了,是伤了,还是被俘了?
冷静,冷静!
游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左翼溃败的大窟窿已经补不上了,只能指望这边的千余预备队顶住几波进攻,阻止乐氏兵朝这边合拢,剩下的,就指望另外两个方向了!
中军位置战果喜人,曹军那些披甲的精锐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剩下的向氏兵卒尚在勉强支撑,只需要不到半刻便能被鱼丽之阵打穿。但令人诧异的是,他们身后挤得层层叠叠的曹国杂兵却没有退却的意思,似乎是在顾虑着身后的什么东西,是督军者?还是赵无恤设下的陷阱?这让游速心生警惕,可事到如今却只能让中军继续硬着头皮突进。
靠近草泽的右翼则让人失望,萧邑兵很顽强的发起一次又一次冲锋,但在赵氏武卒磐石般的防守下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