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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归写,转归转,只不知这戏文他们怎么唱喽。俗话说:经都是好经,都叫歪嘴和尚念歪了。”
“你也要有个准备哟,小丫头。”大家七嘴八舌。
鞠蓉虽心中没谱,一想到总督大人毕竟肯为自己说话了,她感到莫大的安慰。
11
十天以后,当鞠蓉再一次见到黄宗汉时,黄宗汉几乎认不出她了。
“总督大人!”鞠蓉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委屈的泪水滔滔汩汩地涌流起来。
“啊,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他们打我!”鞠蓉一张口说话,两腮上的肌肉和肿烂的地方便痛得钻心。
“快说说,他们究竟是怎样待你的?”黄宗汉气愤地说,“这还了得,这帮人太没心肝了!竟对一个孩子下毒手,“他对身旁的一名侍卫说:“去,把双流县知县李阳谷请来,他就住在对过那家旅店里。”
黄宗汉再一次鼓励鞠蓉说说经过。
鞠蓉道:“那日见大人后,第二天我就去按察司衙门找他们,门口的人听我说转状子的事后,进去了一会儿,出来对我说:“没转来什么状子,你先回去吧,三天后再来看看。”
黄宗汉道:“岂有此理,状子当天就转到他们手里去了。”
鞠蓉接着说:“第三天我又去了,他们仍爱答不理的样子,我急了,对看门的官爷求告再三,又说是总督大人您叫我来的。我当时也说了,状子早该转到了。看门人进去又出来,仍说没见什么状子。”
“这帮狗东西!”黄宗汉恨恨地说,“整天做什么吃的,管干什么的也不知道。”
鞠蓉说:“他们说没见过状子,赶我走,我不走。他见我坚决不走,有些急,悄声对我说,丫头,你要再不走,叫我也难办了。难不成你要砸我饭碗么?我见这官爷也着实为难的样子,就对他说:总督大人说转我的状子,说话不会不作数吧?总督大人对我说了,要是有事随时找他。那官爷一听冷笑一声说,你这小丫头—口一个‘总督大人’,有能耐你再去找总督大人哪。我说我是要找,我要找了总督大人,先告你这官爷一状。他听了说‘怎么告我?’我说我就告你犯下欺负小孩之罪。那看门的官爷一听乐了,说‘我早看出来,你这个小孩,不过是小模样招人怜,其实呀,里面长着个大人心呢。够鬼的呀!好好,我就再拼着被师爷骂一次。你不知道,你这个小孩这几天搅得我们师爷头都疼呢!’我一听就追问他:‘你说状子没转到,师爷头又为什么疼呢?肯定是状子已经转到他手里了。’看门的官爷一听,赶紧捂着我的嘴,吓得不得了,他见左右没有人,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告诉我说:丫头,我看你是个孝顺闺女,这么些天也真难为你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状子前两天就转来了,现在师爷手中,你呀,状告荣两田,这就等于捅了马蜂窝,谁不知我们按察使刘天爵和荣雨田是拜把子兄弟,刘天爵老家又是合州,合州地盘上有钱有势的人又几乎都姓刘,他们敢在合州地界胡作非为却能逍遥自在,衙门里没有个撑腰的,他们敢吗?你想想,这根柱子你能晃动么?我就对那官爷说‘你不知道,我爹和哥哥死得那样惨,单单伤心就要了娘的命了,办完了爹和哥的后事,娘在床上躺了四天,不吃不喝,我一直陪在娘的身边,求她吃饭,她说要不是想到我一个人没人管没人问的孤单可怜,她真不想再活了,真想不到这个荣雨田,他也真缺德呀,凶犯没追着,按搁我娘头上来了。他把两条命加给我娘还不算完,还又找出了一个姚二,说我娘是什么金妇银妇。我家穷得饭都吃不成溜,跟金银能沾上边吗?’”
黄宗汉当时听她说到这里,那个笑呀,笑得鞠蓉莫明其妙:“大人,我说错了么?”
“没错,没错,说得好!后来呢?”黄宗汉问。
“后来那官爷进去了,一会儿慌里慌张地出来了,看样子是想和我说话,转身一见身后跟了两个带刀人,我刚要上去问他,只见他一个劲对我挤眼,我不懂,还往他跟前凑,他急忙对我大声喝斥:快滚,快滚!尽胡闹,看一会儿有你的颜色看,快滚哪你!说话还直跺脚。我说:哎,你这人刚才说……那官爷一听,紧忙拽住我的领口,飞快往衙门外跑,边跑边说:我的小姑奶奶,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可千万别对任何人再说了。说出去,你和我都没命了。我说:我不说,我一定不说。他一抬手把我扔下了,见带刀人往这边看,假装凶狠地骂了几句走了。”
“那后来呢?”黄宗汉道。
“没有回话我能算完吗?我娘命快没了,天都开始凉了,秋决快到了……”说着眼泪又急得直流。
“你那个邻居呢?他去了么?”总督问。
“他是我舅舅,他一直跟着我呢!”
“哦?你舅舅为什么不出面?”
“我舅胆小,又是大人。我们那儿有个老先生说,大人告状非挨打不行,小孩一般不会挨打。可是这个地方的官,不论大人小孩,还不是照样下死劲打人吗!”鞠蓉气愤地说。
“他们为什么打你呢?”总督问。
“昨天我又去了。一连好几天,我每天都去。街上一些人都认识我了。他们有时问我,我就从头至尾怎么来怎么去地给他们讲,一遍一遍又一遍。开始几次,那两个带刀看门的官爷还过来阻止我,不让我说,我不听,我还是讲,那两人也没办法治我,有人都拿白眼瞪看他们。后来有一次,我正对很多人讲着时,从里面抬出一顶官轿,人多,我个头又矮,官轿出来我没看见,大概是我大声说的话被那轿中的人听见了,只听有人说:快走吧,按察使刘天爵出来了。人们一下子散开了,我一听说是按察使刘大爵出来了,又见的确是一顶官轿停在面前,一个官样的人早已出了轿。我心想,这是个好机会。那天我见总督大人您的时候,不就是您下轿时么,我又像见您那样喊冤,磕头。谁知这个官老爷一声不吭,听完我的诉说后,对那两个看门的带刀人招了招手,低声嘀咕了几句,上轿走了。
轿子走后,那两个带刀人过来,也是一句话不说,一个抓住我的抓髻,一个抡起大巴掌,劈头盖脸打得我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才作罢。”
鞠蓉说到这里,外面有人来报:“双流县知县李阳谷到。”
随后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大黑胡子有尺把长,目光如炬,神采飞扬。黄宗汉忙起身相请:“阳谷兄,请坐。”
说话间二人就坐了下来,黄宗汉指着鞠蓉对李阳谷说:“还记得几天前我提到过的幼女拦轿一事吗?就是这丫头。你看,被桉察司那边打得这副模样。”
“是不是为合州那起杀人案?”李阳谷问道。
“是由那起命案引起的另一案件。目前还说不清。我有个想法,想请兄弟亲自去一趟合州,合州杀人案,现已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盗窃凶杀,一种是奸情凶杀。这小孩坚持上控的原因是,认定此案属盗窃凶杀。知州荣雨田却为此案定名为奸情凶杀,将她母亲向氏打入死牢。案子究竟如何咱且不去管它: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按察司上上下下的官员对此案所持的态度:一上来是拒不受理,连状子都不接,后来我给转了状子过去,他们又采取威吓手段,企图哄骗蒙蔽小孩子,实在不行,就打人。你想想,如果单单处于朋党的势力,作为按察使的刘天爵,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既要顶住我这里,又要顶住沸腾的民怨,来保一个小小的州官吗?我认为此案的背后大有文章。这案子十分棘手,必须尽快弄清事实真相,才能保证不枉杀好人。我反复考虑,兄一向办事稳健干练,素以神速公正破案闻名,勘破此案,非兄莫属,请兄千万不要推辞。”
李阳谷手拈胡须沉思良久,点了点头道:“既然宗汉兄如此信赖小弟,小弟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吧,什么时候动身,还有什么具体想法没有?”
“我的想法是,明天就动身,带上你那两名得力助手,不露声色地潜到合州,亲自去一趟七涧桥,暗察私访,不与官方碰面为好。我这边明后天去一趟按察司,强命刘天爵直面此案,同时命他将合州命案所牵涉的宗卷以及在押人犯,全部调到省城来。我要亲自干预此案,直到水落石出为止。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防止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他们草草结案,杀人灭口。”
“这丫头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李阳谷问。
“事到如今,我认为没必要再让这孩子直接出面了。我想,你到合州七涧桥,人生地不熟,干脆叫这丫头和你们一起回去!”
“不行,不行!”李阳谷不等黄宗汉话说完,赶紧说,“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爷们,带着个女童,多有不便!”
“这事我也考虑过了,她此次来成都,并非一人,乃是她娘舅陪同前来。回去时,仍让她舅舅与她一起走,和你们拉开一段距离,外人是不会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的。这一路去,一定要充分利用交通工具,怎么快怎么行,见舟登舟,见车乘车,只记住两个字:“迅速。”
12
李阳谷等人在合州城里活动了三天,他们白天分头行动,晚上回到旅店,在灯下碰头,一谈半夜。鞠蓉看出李阳谷这几天很精神,容光焕发,看样子有不小的收获。
第三天深夜,李阳谷敲响了鞠蓉和舅舅所住的那间房门,低声告诉他们说“明天下午去七涧桥。你们可以收拾一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舅舅便叫醒了鞠蓉,对她说:“你下午先随李大人他们回七涧桥去,我随后就到。”
“你去哪儿?”鞠蓉问。
“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家里不知怎样,我一直放心不下。再说,这头毛驴借出个把月了,如今也用它不着,我把它还给人家。”舅舅说。
鞠蓉说:“舅舅既然要走,还是和李大人打声招呼为好啊!”
“不用了,李大人叮咛过,一般小事不可随便找他们,免得别人看出我们是一伙的,目标太大,不易行动。我回家不过两天时间,很快我去七涧桥就见着你们了。你也懂事了,凡事听从李大人安排就行。”
鞠蓉满心不高兴,将舅舅送出旅店,舅舅又吩咐了她几句,就走了。
舅舅走了,鞠蓉慢慢低着头往旅店走,突然,两双大脚无声地停在她的前头,她大吃一惊,抬头一看,是两个黑衣黑脸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小丫头,跟我们走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鞠蓉一见这阵势,恐惧得瞪大眼睛,心中忽有所动,大声喊叫起来:“有坏人吶,快抓坏人吶——”边喊边趁那两人一愣神时,闪身要跑,嘴里仍喊叫不止。
“跑,跑哪里?叫你跑!”一个男人边说边向另一个男人使眼风,一人架鞠蓉一只胳膊,迅速向旅店南边跑,鞠蓉大叫“救命啊!”
那两个男人一听鞠蓉声音响得震人,忙停下来捂她的嘴,鞠蓉又踢又咬。正在鞠蓉绝望的时候,李阳谷的两个助手闻声赶来,见此情景,一声断喝:“好大的胆子,大天白日抢人!”两个男人一见来者不善,扔下鞠蓉一溜烟窜了。鞠蓉吓得魂不附体,回到旅店见到李阳谷时还说不出话来。李阳谷给鞠蓉倒了一碗开水,让她喝了,缓缓神儿,鞠蓉便将舅舅走以及舅舅走后发生的一切详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