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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丽娘的父亲阮柏凌,闻知女儿下狱,焦急万分。丽娘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性格文雅内向,连高声讲话都脸红,这样的人硬说她勾引奸夫并且还杀人,做父亲的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他与儿子阮义文一起细细地分析了胡知县断案的几处明显的漏洞,认为最起码的证据都没有,而写信人这个关键人物,这位胡涂蛋居然连问都不问。他们父子决心要査寻这个姓高的人,找出这个关键人物来,才能从根本上推翻原判,救出丽娘。阮义文请人写好了诉讼,随即去了省城按察司上诉。阮柏凌则四处打探所谓奸夫究竟何人,先后请亲朋好友协助査找姓高的人。城里以及何家集姓高人家很多,査来査去不对号。阮义文从省城回来后,与父亲一起分析了一番后,认为还是应该围绕与尹家有关的人,征得父亲同意,花重金贿赂狱卒,去玉莲处探看。
玉莲见了昔日的主人,百感交集,叹息了一通,只说祸从天降,无端生出这桩命案栽到我们主仆身上,如今碰上昏官,纵使浑身是口莫辩真伪,难洗耻辱。阮义文安慰玉莲一番,说明来意。他告诉玉莲,救他们出监免死的最实际的一条办法,就是要先找出那个写匿名信的人。阮义文说:“你和姑娘为人我是深知的,丽娘决不会是那种荡妇,更不会杀人。眼下这封信关系着全局。你仔细想一想,平常出入尹家宅院的,有没有姓高的男人?”
“我想过,出入尹家宅院的人当中,的确有一个姓高的人,二十岁左右。难道会是他?不太可能啊?因为我和姑娘从没正面和他打过交道。这人看起来跟一般男人不太一样,女里女气的,头发梳得溜光光油晃晃脸上似乎还搽着粉,说起话来忸怩作态,我和姑娘经常背地没人的时候拿他打趣……”
“这姓高的叫什么名字?他是干什么的?”阮义文打断玉莲的陈述,急切地问。
“他是姑爷尹奂的朋友,名叫高护,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他父亲是个私塾先生,教了不少学生,高护就仰赖他父亲养活他。他经常去找尹奂,尹奂不在家时,偶尔叫我传个话。不过丽娘很少见到他。把他和我们姑娘扯到一起,真是天大的笑话,漫说姑娘,就是我看了高护那做派,那眼神,哎哟哟,令人作呕。假如信是他写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用意何在呢?”玉莲自言自语,陷入沉思。
“你想想,信会不会是他放在你的枕头下面的?”
“我想不通,信为什么偏偏放在我的枕下,这事和他不像有什么牵连,虽姓氏一样,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所以那天审讯时我没说,我觉得不可能。”玉莲道。
“那么丽娘和尹奂夫妻之间的关系如何呢?”阮义文改换话题。
“这个……一下子说不清。姑娘……可是……”
“可是什么?”阮义文追问。
“自从姑娘嫁到尹家,似乎从未开心过,很少说话。与姑爷之间,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丽娘与尹奂很少交谈,尹家老太太经常背地烧火,嫌姑娘结婚一年多不生孩子。”
“尹奂外头有没有人?”阮义文问。
“没发现。有几次我见姑娘一个人在房中偷偷抹泪,问及原因,她又不肯说,口口声声说‘都是命’。我猜想,可能尹奂背地里轻慢了姑娘,姑娘极要脸面,从不吐露一个字,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也说不清。总之一句话,姑娘与尹奂相匹配,绝非好姻缘。我们主仆自被关押以来,尹奂一次都没来过,他也太狠心了吧。”
“丽娘和尹小娟的关系怎样?”
“俩人好得一个头,小娟平日价嫂子长嫂子短地叫着,每当姑娘不开心,她总是千方百计逗嫂子开心。大事小事都要嫂子替她拿主意。特别是后来那段日子,姑娘整天忙着帮小姑做嫁衣,姑娘手巧心细,做出的活小娟喜欢,因此凡事依顺嫂子。姑娘常说,小娟是她的开心果,小娟不像尹家人似的。暗自庆幸遇到一个好小姑。说丽娘杀了小姑,鬼才信!姑娘宁肯杀自己也绝不会杀小姑,她连这个念头都不会有。唉,丽娘太冤任了。”
“这些丽娘回娘家从未说过,今日你若不说,我们都还蒙在鼓里。”阮义文气愤地说:“尹奂这小子欠修理!他分明欺我阮家软弱。”
“我想起一件事,就是小娟出事的那天晚上,姑娘好像有什么活要对小娟说,几次欲语又止的样子。”玉莲道。
“丽娘对下人有没有得罪过谁?有没有仇视小娟的人呢?”
“姑娘和小娟对下人都很和气,从不轻视小瞧下人,大家也都对她们言听计从,根本没有陷害她的可能性。再说,那些下人中间又没识字的。”
阮义文沉思半晌,牙齿咬得咯吱响:“这个胡凶煞,一口咬定丽娘有奸夫,我非要和他较量个水落石出不可。玉莲,可苦了你了。你们千万要有信心,耐心等待,我已经将诉状送到省里去了。”
阮义文告别了玉莲,心里略觉有了底,便又买通狱卒,来到丽娘的牢房。丽娘已经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一双眼睛深深地凹了下去,头发蓬乱,面色苍白。丽娘在受尽千般苦楚之后,如今见到了亲人,不由得痛哭失声。阮义文向来疼爱妹妹,见此惨状,心都碎了:“丽娘,我和父亲正在为你奔走,这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你的冤屈一定会得到昭雪。现在不是伤心落泪的时候。妹妹,我们是知道你的。要想使案情大白于天下,这个过程也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你认识高护这个人吗?”
“认识,他是尹奂的朋友。”
“他和尹奂之间关系如何?”阮义文又问。
“两人好得不得了,高护有时没钱花,尹奂便经常资助他一些钱。这个尹奂也不知为什么,单单就喜欢和这样不三不四的人交往。”丽娘说。
“你怎么不劝说尹奂几句?”阮义文试探着问。果然一提到这个敏感话题,丽娘便沉默了。“妹妹,请你实话告诉我,你和尹奂之间关系究竟怎么样?”
一句话勾出丽娘更多的眼泪:“哥哥,我的命真苦啊。嫁给这样的人,只好认命吧。”
“听玉莲说,小娟被害那天晚上,你好像有话要对她说,你想对小娟说什么?”阮义文问。
丽娘沉吟着,似乎在斟酌着怎样说。
阮义文急迫地问:“你想对小娟说什么?”
“我自嫁到尹家之后,唯小娟一人是我最贴近的人。那些日子,见小娟要出嫁,今后在一起谈心里话的机会少了。我结婚一年多,他们尹家人只知道没孩子便怨我,他们从没想过为什么没有孩子,更没想过他们家的尹奂是个人面豺狼。从结婚那天一直到现在,没有谁知道我的处境,我满肚子苦水无处倾倒。我想告诉小娟,只告诉她一个人,我阮丽娘在他们家里,一条长腰带一把剪刀伴我度过每一夜,每一夜要防的正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尹奂。他不是人,是野兽。我为了维护阮家的声誉,愿意守着这名存实亡的婚姻,可我实在是憋闷得慌,我要诉说,只有善解人意的小娟会同情我。可话没来得及讲,她却去了。每想到小娟甜甜的声音甜甜的笑,我的心都被揪扯碎了。说我杀了小娟,真是滑稽可笑啊!我丽娘的命真的好苦哟。小娟死了,这对我来说哀莫过如此,而紧接着他们却将罪名扣在我头上,哥哥,我真快要疯了,我不理解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善成了恶,白成了黑,所有的一切都颠倒了。小妹我死不瞑目啊!”
“小妹,我和父亲拼一死也要为你洗雪冤屈,诉状呈上去有些日子了,估计近日要有个说法。要乐观,妹妹。你再想一想,高护对你和玉莲有没有什么非分企图?有没有反常举止,这一点很重要。”
“高护每次来,我从不正面和他说话,他要传话,倒是托过玉莲几次。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尹奂问我能否把玉莲许配给高护,因我一向对高护浑身浓郁的脂粉气极反感,便叫尹奂休要打玉莲的主意。我认为,玉莲已经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但决不能嫁给这样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从那之后没谁再提这件事,但还是看得出高护对玉莲有所企图,有事没事想往玉莲跟前凑。玉莲每每见到他后,总是学他的做派。不男不女的样子,是玉莲常取笑他的话题。依我看,这只是高护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这么说,那封信必是高护所为无疑了。”阮义文因找到这一重要线索很兴奋,高兴地说:“丽娘,推翻判决雪耻的日子不远了,”
“可是我很纳闷,他写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这与小娟被杀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再说写匿名信,顾名思义必然要隐去姓名,哪有只隐名而扬其姓的道理?这不是故意暴露自己引火烧身吗?想不透,真是想不透。只可惜让我碰上个糊涂官,否则的话,及时将高护提审,说不定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妹妹,上诉状子一旦呈上,上头必会有人干预此案,我相信天并不会全是黑的。”阮义文信心十足地说罢。又问:“哦,差点忘了,高护会写字吗?”
“他父亲是私塾先生,他从小就跟父亲上学,怎么不会写字?”
阮义文与妹妹的一席交谈,感到眼前似乎豁然开朗了起来,虽有迷雾疑惑,仍能看到希望正在升起。于是他告别了妹妹,给丽娘留下了十两银子,以便打点监狱看守。兄妹俩洒泪而别。
回到家中,阮氏父子商定,将所掌握的情况重新整理,再次上诉到省按察司。
按察使王映松接到胡知县送上的通详文书、狱词和阮氏父子上诉的两个诉状,仔细看了之后,勃然大怒道:“好一个混账透的饭桶!”随即派人传胡坚佯速到省按察司听参。
胡坚佯日夜兼程不敢停歇来到省城,立即去按察使签押房,见过王映松。胡坚佯不明底里,心中自有几分忐忑:“王大人,召卑职前来,不知有何训教?”
王映松让胡坚佯落座后道:“今天请贵县来,是为了阮丽娘杀小姑一案。本人有不解之处向贵县请教。”
“卑职不敢,愿闻大人指示。”胡坚佯一听与阮氏案子有关,又见王映松言语之中多有鄙视嘲弄之意,素知王映松的脾气火爆,不是好唬弄的人,胡坚佯顿生几分怯怕,心里慌慌地如坐针毡。
“请问阮丽娘所犯何罪?”
“与奸夫合谋杀害小姑罪。”胡诚恐诚惶地回答。
“既是与奸夫合谋,那么我问你,那奸夫在哪?姓甚名谁,如何杀的尹小娟,人证物证何在?”
“大人,阮氏勾引奸夫确有此事,有书信为证。”
“单凭一封书信就判罪,而且是杀人罪,证据充分不充分?”
“这个……”胡坚佯被问得吱吱唔唔,冷汗直冒。
“你判阮氏与奸夫之所以要杀小姑,理由是什么?”王映松不紧不慢地问。
“大人,书信上的意思明显是说谋杀之事,所以要杀小姑,当然是嫌小姑碍眼。”胡坚佯满有理由地回道。
“尹小娟不日就要出嫁,他们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等几天,非要冒杀头危险将小姑杀了呢?”
“这个……也许尹小娟知道他们有奸情,他们来个杀人灭口吧?”胡坚佯胡扯蛋的劲又上来了。
“这是罪犯本人亲口招的供词呢,还是你胡知县主观臆断的呢?”
胡坚佯被问得哑口无言,往日威风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