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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的走狗,但等到张死冯倒台,刘守有又用最快的速度巴结上了张鲸,等张鲸倒台之后,这位方才遭到清算,无奈退出历史舞台。
但麻城刘氏却并未因此一撸到底,不得不说,这种累世功勋,文武辈出的世家门第,比一般的寒门强多了,要知道大多数阁老们能保持两代风光都难。
“虽说只要制造出一定的危机,就可能在锦衣卫中拉拢一两个人,但这还是危险了点儿。要不然就是看看有什么现在不得志的小人物,下点功夫,也比拉拢现在已经在位的人物来得强……要不是一直都被人死盯着,我倒是可以这么干。啧,与其如此还不如学学麻城刘氏,直接培养个武进士出来,直接把锦衣卫变成了自己的……”
汪孚林在那琢磨的时候,宫中小皇帝朱翊钧却在乾清宫召见了冯保和张宏。乾清宫的内侍们大多是去年新调来的,原本见惯了张鲸和张诚的得宠,却没想到一夕之间两人竟是一个被一撸到底,发配昭陵司香,一个转调了南京守备,自然而然都把其中症结归到了冯保身上,见着人时自然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开罪了此位也落到如此下场。而对于和善慈祥,不争不斗的张公公,大多数人就显得自在多了。
谁也不会想到,慈眉善目的张公公才是真正赢家。
因为张宏之前回去“养病”,朱翊钧在人前自然多关切了两句,随即就屏退了左右,直截了当地向司礼监的头两号人物问道:“内阁剩余的两位已经累次上了密揭,说是事务繁忙处置不及,张先生那边原本说是五月返回,大伴,你觉得张先生可能准时回来?如若不能,内阁眼下人手不够用了。”
到底马自强和申时行都是新人!
冯保当然希望张居正准时回来,为此早就派人快马加鞭将京师种种情形告知,但张居正的回信却尚未送到。而且,他隐隐感觉到,张居正出仕之后就不曾回过家,这一趟回乡葬父又不能守制,怎么也会多呆一阵子才会回来,所谓的五月返回只怕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在今天来之前,和张宏略商量了一下,早已经有所决断。
“皇上,京师距离湖广山高路远,张先生恐怕难以按时回来。之前既然是张鲸陷害张诚,又用揭帖构陷内阁三辅张凤磐,想来张凤磐气怒交加养了这么几天病,也应当可以复出理事了。不若便由皇上下旨慰问,令其重回内阁视事。如若确实不能,再廷推辅臣如何?”要收拾张四维,不能急在这一时,先从张泰徵下手,然后看他缓缓慢刀割肉,收拾那帮蒲州系的晋商!
张鲸和张诚这一去,朱翊钧如今只觉得身边无人可信任,如今听冯保拿出这挑不出半点毛病的主意,他就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他就只听得张宏开口说道:“皇上身边如今换了一大批新人,之前老奴和冯公公去见两位老娘娘时,两位老娘娘也觉得这实在是不够妥当。老奴斗胆建议,皇上身边总得有识文断字的,不如亲自在内书堂中挑几个伶俐的孩子在身边。至于管事牌子这样的近侍,不如在二十四衙门中佥书和掌司当中,挑选从四十到四十五的,皇上亲自拨冗见见,自己挑,如何?”
朱翊钧身边人从前都是冯保或张宏推荐,慈圣李太后点头,没有自己挑选的余地,张鲸和张诚也是这样进来的。如今张宏建议他自己选,他见冯保默然并不反对,他心中一喜,登时就有些雀跃,暗想如此也能练一练眼力。然而,他却没想到,张宏和冯保告退出去之后,冯保笑呵呵地看着张宏说道:“容斋兄果然把话说到皇上心坎里去了。等皇上亲自看过就知道,挑人使唤这种事,他自己选的,未必就比得上我们推荐的!”
张宏面上打哈哈,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借着此次乾清宫完完全全大换血,让小皇帝知道用人之难;借着张鲸和张诚一个贬一个外调,让小皇帝知道信人之难。如此一来,等到异日真正掌权的时候,想来小皇帝就不会动辄大动干戈了!
即便是天子,天下事又哪能随心所欲?
第八五七章御赐甜食
汪孚林把张泰徵客客气气“护送”回了张府之后,就没再管这位张大公子,因为他什么都不用做,却可以让对方比死还难受。果然,流言蜚语在冯保的纵容下,两三天之内就传得沸沸扬扬。而科道言官之中的投机分子自然品出了几分滋味,竟是接二连三有人上书弹劾张四维治家不谨,长子于父病之时在外寻欢作乐,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地描述了细节。更有消息灵通的人,连张泰徵之妻及其继祖母有隙,然后出走京师这种内宅事都给曝光了。
对此,汪孚林在都察院几个关系还算凑合的同僚面前,摊手表示自己非常无辜,横竖上书的几个科道和他半点关系都沾不上,而张家的家事,他更是表示完完全全不知道。之所以能够消息这么准确地去客栈把张泰徵给拎回张府,其中原因不大好奉告,建议大家去征询湖广道掌道御史秦一鸣。
这隐晦的提法,某些人也许摸不着头脑,可某些人联想到湖广道掌道御史秦一鸣和汪孚林联名上奏的这桩五年前理刑作弊的案子,还涉及到汪孚林管辖的广东道一个白衣书办,仔仔细细一琢磨,便品出了几分滋味来,竟是还真的有人去探秦一鸣的口气。
一来二去,敷衍了一个又来一个,秦一鸣自是气得够呛,可明知道是汪孚林使坏,他却有苦说不出。
这几日三法司联手查下来,涉及到当时的大理寺一个少卿,刑部一个侍郎,以及下头各色小官小吏七八人。虽说倘若自己独自上奏,这功劳必定是一个人独得,可风险和那么多人的怨恨也必定是他一个人承担。尤其是那位少卿如今放出去任了巡抚,这些年有些政绩。而那位侍郎虽说已经致仕,家里却是出了名的多女儿,姻亲遍布朝野。他真扛不下来。
所以,哪怕汪孚林借此讥刺泄愤,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一口咬定了之前那段和汪孚林不打不相识,如今完全是好僚友的说辞。
于是,在经历这一系列打击后,当张四维复出回内阁的这一日,这位名义上的三辅,实际上的次辅竟是满头多了无数银发,形容憔悴,身形瘦削,仿佛真的大病了一场。内阁中那些年资久远的中书舍人见他如此光景,全都唏嘘不已。而马自强和申时行见到张四维时,更是吃了一惊。
他们两个都是刚进内阁的新人,这几天张四维不在,大小事务要分出能斟酌票拟的,以及送去给张居正做主的两类,再加上各方面的压力,两人也都疲惫不堪。所以,哪怕觉得张四维如今这精神状态相当之不好,可他们还是不得不将整理好的奏疏先送去了张四维那里。
内阁之中,排名先后这种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铁一般的惯例,不可逾越,哪有那么多像高拱这样,能够倚靠皇帝信任排挤前辈,悍然插队的!
申时行知道马自强和张四维是儿女亲家,因此他略盘桓片刻就先告辞了出来。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前脚刚回直房,竟是听到马自强在外头说话的声音,仿佛人也回来了。而且不消一会儿,人竟是直接进了他这屋子,也不落座,而是到他面前将桌子重重一拍。
“闹得这么沸沸扬扬,最终锦衣卫和东厂在京师内外抓了几个小贼,宫中一口气杖毙了五个小火者,这事情竟然就算是完了。说是什么有人冒用高新郑公的名义,给张阁老送揭帖,乃是内外勾结,希望司礼监和内阁生出嫌隙所致。宫中如今正在整肃,日后内阁和六科廊这边用事的内侍会换一批人,还说什么让我们也好好自查。这也太过分了,刚刚张阁老的样子你也瞧见了,他……”
申时行知道马自强素来便是不畏人言的性子,可他和张居正颇为交好,和张四维的关系却不过平平,此时就装傻和稀泥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之前不是说,元辅回乡葬父时,却还特意经过新郑,去探望了高新郑公,足以说明他也是不信那些传言的。内廷既然连皇上身边的近侍都已经换过了,听说这次又是冯公公和张公公联名请了皇上抚慰张阁老,请了他复出理事,我们再揪着不放也没大意思。”
马自强知道申时行一贯唯唯诺诺,此时见他还是这般光景,不禁气得一跺脚道:“都有人逮着张泰徵一盆盆脏水泼下去了,哪里就是事情过去?”
“那却简单,我们上个揭帖上去替张阁老之子诉说两句,请皇上申斥那些哗众取宠之徒,不就得了?”
申时行嘴里这么说,心里却颇为不以为然。张四维这两个儿子,据说本打算是参加后年那一届以及再后头那一届会试的,为此明年乡试都已经打点好了。可现在经历这么一遭,长子张泰徵身上就多了一个抹不掉的污点,但这又能怪谁?既然到了京师,知道父亲在家养病,就算这养病有所玄虚,也该回家去,而不是在外头上蹿下跳。堂堂朝廷三辅,在首辅外出,次辅养病的情况下,哪里是冯保就能够轻易说驱逐又或者处置的?
只要回家过了明路,张泰徵又不是张四维这病人,难道冯保还能把人关在府里?张泰徵堂堂正正现身,往各家奔走一下,拉几个人去探望张四维,把张家的门禁给解除,然后再回家侍疾,这就能够让冯保投鼠忌器。就算生怕自投罗网,被人一锅端了,也用不着在外头不冒头不回家那么夸张。
而且,听传言,张泰徵显然是算计了汪孚林什么,这才使得后者火冒三丈亲自去把人“护送”回了张府。既然做都做了,被人逮着机会那不是活该?
马自强被申时行以柔克刚地再次打了回来,一张脸顿时拉长了。张四维刚刚并未留下他说私话,可他却不免想到张四维回家“养病”之后,自己连日都被冯保以内阁不能缺人为由留下,申时行也总共就回过家两次,所以对种种内情不大了解,只能一个个密揭送去司礼监,结果石沉大海。如今张四维回归,宫中对此的解释却那般乏力,他自然窝着一口气。而且,这不是为了张四维,而是为了整个内阁的地位。
见争取不到申时行的支持和声援,他只能冷哼一声道:“之前我们又不是没送过密揭,哪有回音?”
“之前只有咱们这两个新进内阁的,此次却有张阁老回归,自然不一样……”申时行虽说知道马自强是个一根筋的死脑筋,但想着毕竟是一同进内阁的同僚,又是比自己早三届及第,翰林院中的前辈,他少不得苦口婆心规劝了马自强好一会儿,终于把人给说服,他这个昔日的状元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起身亲自把马自强送到门口时,却见一个中书舍人引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红袍太监往这边走来,却是文书房掌房田义。
四十出头的田义见是两位阁老,非常恭敬地行了礼,这才含笑说道:“皇上听说了之前张阁老长公子被人弹劾的事,还有人因此语及张阁老,皇上对此颇为生气,说是这些科道言官没事找事,着实可恶,应该立时申斥。所以,皇上让我来劝慰张阁老几句,顺带赐了点心甜食三盒给三位阁老。”
劝慰张四维,赐的点心甜食却是三位阁老全都有份,一贯心细如发的申时行听在耳中,心里却飞速思量其中奥妙。而当他的目光看到田义身后好几个小宦官拎着食盒,绝对不止所谓的三盒点心甜食,他不由得眼神一动。而这时候,马自强却已经直接问了出来:“田公公应该是还要去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