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的地方,利润至少五十万两。”
汪孚林不得不佩服张四教的魄力,然而,这也可能是直接画出来的大饼,做不得数。可这时候他要是再不给点好反应,张四教就该拂袖而去了。因此,他稍稍瞪大了眼睛,随即才自失地笑道:“都说财帛动人心,我一贯觉得自己定力很好,可如同张三老爷你这样大手笔的,却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动。不过,我汪孚林自问虽说有点价值,可应该还不值五十万两,毕竟,这是徽州豪商之中,那些第一等人家全副身家的一半了。张三老爷继续说吧,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作为主导,拿下冯保!”
张四教并没有怀疑张居正这次是假病,因为看冯保那气急败坏赶紧揽权的姿态,就知道张居正的身体真的很不好,而且,去给张居正看病的,并不是一贯常用的朱宗吉,此番那个太医院的太医非常好下手,如今张居正的脉案在满京城的权贵之中根本就不是秘密,张居正确实病得不轻,腾不出手来理会外务。相形之下,手上捏着东厂,又在宫中根深蒂固的冯保,恰恰是最难对付的。此时此刻,他直勾勾地盯着汪孚林的眼睛,生怕对方拍案而起下逐客令。
让他欣喜若狂的是,汪孚林只是有些恼火地皱了皱眉。知道这桩最难办的事情应该有戏,他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道:“冯公公虽说得力,寻常厂卫中人正面对上他的时候,哪怕是奉上命,也许就会投鼠忌器,但只要有科道言官出面弹劾,他那看似牢不可破的防线就会瞬间崩塌,毕竟如今没有元辅给他撑腰了,一旦遭人攻谮,他也不可能通过元辅发动科道来保他。”
“张三老爷,你说错了吧?你应当知道,冯公公什么时候靠过元辅给他撑腰?明明是他在批红的时候,从来没有驳回过元辅,这才是事实。他真正的靠山甚至都不是皇上,而是慈圣老娘娘。纵使是皇上,一旦慈圣老娘娘怒气冲冲到乾清宫去,他也万万不敢背上忤逆不孝的罪名。”
说完这话之后,汪孚林就清清楚楚地看到,张四教的脸上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杀机。尽管那杀机很快就被非常好地掩饰了起来,但听到张四教接下来的回答时,他仍然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怪不得刘英会险些死在枕边人的手里。
“慈圣老娘娘是皇上的生母,两宫皇太后之一,但她的权威在于皇上是孝子,皇上愿意敬重她,那么自然也就只能任由慈圣老娘娘清洗乾清宫,撤换他身边的内侍。可一旦皇上觉得慈圣老娘娘妨碍了他亲政,那么在拿下冯保的同时,暂时封闭慈宁宫,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看来张阁老果然是决心很大。”听到张四维这么说,汪孚林笑了笑,却是耸了耸肩道,“怪不得我之前出京迎接张家太夫人的时候,除却听到过钱普那轿子的传闻,还听到过慈宁宫那乱七八糟的传闻,想来张阁老是打算拿着这消息当成杀手锏的吧?”
张四教没想到汪孚林竟然会把话点到如此透彻,登时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是打算利用张居正和慈圣李太后之间的暧昧传闻,到时候无论张居正病愈与否,都可以将其置之于死地,而且也可以防止李太后自恃是皇帝之母指手画脚。要知道,这些年小皇帝被母亲从头管到脚拘束到现在,心中那股怨气可是非同小可。更何况,宫里还有一位嫡母,那就是仁圣皇太后!但这种事可以做,却不可以说!
因此,他不得不立刻岔开话题道:“总之,汪掌道你应该知道冯公公办事的宗旨,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若让他知道你蛊惑皇上,那不管昔日元辅曾经怎么信赖你,他都会不择手段铲除你。而上书弹劾权阉,只要你建下这首功,不但名垂青史,而且还能够让皇上更加信赖。到了那时候,你还怕家兄敢对你如何吗?”
这是许诺,但同时也是威胁,汪孚林当然听明白了。因此,他没有继续耍滑头,而是直截了当地答应道:“那好,此事就包在我身上。”
当汪孚林和张四教最终谈妥条件,又从这位张三老爷那边,进一步掏出了所谓张四维的计划之后,他就把人送到了张泰徵那里。
已经解下荆条,拔下荆刺的张泰徵,前胸后背肩膀都已经上好了药,然而穿上衣服的他仍然显得有些萎靡和失神。尤其是当张四教冷冷吩咐就此回去的时候,他跟着踉跄走出汪府,只觉得衣服摩擦在身上,与其说是钻心疼痛,还不如说是奇痒无比。但和这些肉体折磨相比,他更痛苦的却是内心的煎熬。
汪孚林竟然表现得宽宏大度,骨肉至亲却那般冷漠,这世道是不是疯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当走到门口时,却不防汪孚林追了上来,竟是笑吟吟拽着他的胳膊到一边。可这仿佛至交好友似的做派,他嘴里说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张泰徵,你之前想让松明山汪氏开宗祠对付我,现在,你恐怕得好好想想,你让蒲州张氏丢了这么大脸,回去之后你家长辈会不会开宗祠对付你!我要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中妻儿着想!”
见张泰徵一下子面色苍白,汪孚林这才用更低的声音说道:“这个时候,骨肉至亲未必是骨肉至亲,可能是恨你入骨的仇人。可你昔日的仇人,说不定能让你过得好一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回头想通了,再让人来找我。”
第九三二章都是大忽悠
开会了!
这是汪孚林站在程乃轩的书房中,看到今日汇集在此的一大堆人后,最想说的一句开场白。
和当初只有程乃轩一个人相比,如今这里坐着的,还有李尧卿、黄龙和朱擢。当然,即便是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他也不会贸贸然把某些非常要命的问题拿出来商量和分享,他今天把人都召集到这里,提出的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仔细观察各方动向,然后放老实点。
“现在元辅这一病,从朝中到宫里,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大纱帽胡同已经连续多日水泄不通,路上还有人上演各式各样的祈祷神明的戏码,据说连佛寺道观里,替元辅祈福求平安的男男女女都有,但心里究竟是不是这么想,谁都不知道。所以,我希望大家在衙门如果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往我这里送个信。与此同时,我如果有什么事找你们,必定会派出熟面孔,而一旦派生面孔的时候,你们最好多留个心眼,所以今天的另外一大目的就是暗号。”
汪孚林见李尧卿脸色还挺镇定,黄龙朱擢就已经面面相觑了,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就只听程乃轩抢先说道:“双木这意思很明白,就是说他眼下只怕已经躲不开漩涡,希望咱们一面躲远点,一面给他当眼睛当耳朵,但千万别随便开口,随便做事。更不要因为什么所谓的他传话就听信了。之所以要定暗号,也是因为保证万一派生面孔传话时能够在辨别时少费点功夫。”
程乃轩出面这么一解释,这些能考中进士的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而汪孚林却若有所思瞟了程乃轩一眼,随即就开始和众人商议派人联络时的暗语。当一张纸上最终罗列了一大串在各种情况下传信做事时使用的关键词之后,他又着重嘱咐众人务必留心各种反常迹象,等和程乃轩一起把三位客人一一送走,还笑着调侃了一下新婚燕尔的李尧卿之后,他和程乃轩往回走时,突然开口问道:“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
“不是我打鬼主意,是你打算又自己扛吧?”程乃轩嘿嘿笑了一声,随即就不由分说地用勾肩搭背的姿势,死活把汪孚林给拖到了书房门口。嘱咐墨香在外头看着,就算是小北来找,又或者是许瑶过来,也先拦着再说,他这才把汪孚林往书房里一推,自己跟进去之后,直接用脚后跟把门给磕上了。
“你这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汪孚林面对程乃轩这个损友,总是忍不住要开吐槽模式,这会儿大剌剌地往之前自己的位子上一坐,他就抱着双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可我就是不想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昨天你回到家里之后,张四教带着张泰徵来登门给你负荆请罪,没错吧?”程乃轩却也爽快,也不去坐自己的主位,直接大马金刀在汪孚林对面跷腿坐下,直截了当地丢出了一个问题,见汪孚林没有立刻回答,他立时丢出了自己的消息渠道,“你也不用乱猜,昨天晚上我在六科廊值夜,当然不知道你家里来的什么客人,刚刚回来之后,阿瑶也没来得及告诉我。可是呢,昨天晚上我在兵科直房里好端端呆着,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汪孚林一下子意识到程乃轩为什么会消息来得这么快,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异常慎重:“是冯公公?”
“六科廊是在宫里的,不是冯公公还有谁?”程乃轩胳膊肘支在大腿上,整个人身体前倾,认认真真地问道,“所以,你总好歹让我给冯公公有个交待,张四教带着张泰徵找你究竟什么事?张泰徵负荆请罪应该只是个幌子,重点是那位张三老爷吧?你总不会告诉我,张四维要和你谈和?”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汪孚林露出了异常古怪的表情,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也能让我说中?张四维竟然肯和你谈和,他这是图谋很大啊,否则能放得下那么多仇怨?”
面对一个聪明人,而且背后还有冯保在虎视眈眈的聪明人,汪孚林只能无奈地将张四教的那些条件大略说了说。这下子,他就只见程乃轩满脸的雀跃和兴奋,竟是摩拳擦掌道:“这下可好,我回头只要在冯公公面前一说,张四维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省省吧,冯保要是能这么简单拿掉张四维,他还会等到今天?想当初他把张鲸和张诚一个个全都从皇上身边拿掉时,就已经打算朝张四维动手了,可那毕竟不是别人,是内阁次辅,即便他能够唆使言官上书,那他这几年来积攒的名声还要不要?更何况,张四维不是吕调阳,你看看面对冯保都已经摆到门口的挑衅,他吭过一声没有?这样的人你指望他主动请辞?而这一次,冯保用什么办法拿掉张四维,说张四维联络我准备弹劾他,于是先下手为强?”
程乃轩被汪孚林说得哑口无言,这才悻悻说道:“我知道了,而且若是冯公公知道张四维竟然把主意打到你头上,说不定动不了张四维却先铲除你,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刚刚说,张四教甚至打算釜底抽薪,直接对元辅和冯公公背后的慈圣老娘娘下手,能不能从这点做文章?”
“孺子可教!”
汪孚林顿时笑了起来。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你回头对冯保说,张四维让长子张泰徵来负荆请罪,还让张四教陪着,是为了和我谈和。因为我手中扣着张四维家里人贪赃枉法的证据,所以他们不得不服软。至于是什么,你对冯保卖个关子,就说暂时还没打听到,这一两天给他消息。然后你想点办法,让冯保出来见一见我。”
程乃轩只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说道:“你这是在玩火啊,各方势力全都想要搭上边,回头真的出什么问题,那可是连一点骨头渣滓都剩不下来!”
“不这样怎么办?谁都知道我是元辅的心腹,改换门庭投了皇上,固然一时看似荣宠不衰,可只要张四维日后坐稳了首辅的位子,他就能唆使那些早就看不惯我的清流群起而攻,到了那时候,你觉得皇上会一门心思保着我?且不要说当年嘉靖皇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