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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晚了,你们家三爷就真的回不来。这个你懂不懂?”
李如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知道邵大人会怎么做,但我觉得他不合格!”他说着,就像在叙述一件简单而又平常的事情,“我是三爷的亲兵,不需要多想。三爷吩咐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爹说了,伺候好三爷,就是李家的大功臣。我们一家的兴荣都系在三爷一人的身上,除了绝对相信三爷,不折不扣的执行三爷的命令之外,其余的,我都不该想。冯先生,得罪了。”
李如樟说到这里,就又重新闭紧了嘴巴。
冯谦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傻傻的看着门口的卫兵跑进来叫他,他又匆匆地跑出门去。
门外,李如樟按着佩刀,脸色冷冰冰的瞪着面前的锦衣卫小旗官。
“什么事儿?”他口气生硬,拒人千里之外。
“奉命拿人!”小旗官是领命而来,腰杆自然够硬,孤傲的回答道。
“奉命?奉谁的命?”李如樟不吃他这一套,依旧是冷冰冰的回应过去,“这是敕建的固城伯邸,除了奉旨之外,任何人不得擅闯!若有圣旨,就请尊驾请出来,弟兄们照旨意办事。若没有圣旨,哼……那就别怪弟兄们手里的家伙不长眼了!”
“你……”小旗官看看四周杀气腾腾的士兵们,顿时怂了,身子向后退却去,但嘴上却据不服软,“你可想好了!我们……我们是锦衣卫!”
“滚!”李如樟怒喝一声,猛地抽出佩刀,飞身下了台阶,狠狠地一刀斩落。小旗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带着手下的缇骑,仓皇而逃。
等他们回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却刚好碰到宫中的宦官来传旨,说皇帝改了主意,陆准不关也不罚了,马上送回家去。
接旨的刘守有的脸色是众人之中最差的,他看得出,前来宣旨的并非是冯保亲近的宦官,这就意味着,宫中有人越过冯保,让皇帝改变了意思。
可现在,要他交人,还哪里交得出?陆准被打了一顿廷杖,丢了半条命。在他这儿又被狠狠地折腾了一番,眼看着就差最后一口气,咽下去就玩儿完了。这样的人,现在交出来?他该怎么交代?
但不交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圣旨写的很明白,皇帝都不怪陆准了,谁还能关得了他?
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将陆准抬出来的时候,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的宦官,一见之下,也顿时吓得够呛。那人全身上下血糊糊的,完全已经看不清长相了。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宦官蹲下身去,强压住心中的恐惧,拨弄了陆准两下。
他得知道,这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否则,等到他把人带走了,就说不清楚了。若是在路上不小心死了,他怕是还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也不知道到底算幸运还是不幸运,陆准在他的拨弄下竟然慢慢清醒了过来。看清了面前的人,他艰难地咳了两声,脸上露出了一丝骇人的笑容,手指蘸着自己的血,慢吞吞的在地上划拉下了歪歪扭扭的两行字。
………………………………
第336章 太平本是将军定
固城伯府邸,陆准的卧房内,冯谦坐在床头的一张方凳上,默默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陆准出神。眉头微微的蹙起,眼神很是复杂。
从锦衣卫诏狱回来,陆准就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绝大多数时间是昏迷着的,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疼醒过来,而后昏昏沉沉的迷糊过去。可即便是昏迷的时候,冯谦也能轻易的看得出他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当然,陆准这样的人,是不希望其他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的,即便是昏迷之中,潜意识里那强烈的自尊也决不允许他呻吟出声,刚强的让人看得只觉得一颗心一抽一抽的疼。
由于伤势太过严重,不仅耽误了治疗的时间,而且伤处还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二次伤害,等闲的郎中都不敢轻易接诊,宫中的御医就更是指望不上。记得当日郎中一句要截肢,把冯谦吓得脸上都没了血色。
实在是没办法,只得一边先请京中的郎中们替陆准止住伤势的恶化,一边将远在南都的张行简急召入京。这一耽搁,就又是足足的半个多月过去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随着张行简的入京,陆准的伤势终于得到了控制,也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人也不再昏昏沉沉的,总算是有了清醒的时候。
看着终于清醒过来的陆准,冯谦也总算可以问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你这是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
陆准又何尝不想问自己这一句话?
但此时此刻,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都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哪怕这双腿真的废了,他也不能后悔,不该后悔。
见他闷着不肯吭声,冯谦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这一次的事情,我们本不该用这样激进的法子。我从你接任千户的第一天就告诉你,做事要稳妥,不要总是以命搏命。你总是这么闹腾,这怎么能行啊?”
“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否则,就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陆准脸上的表情带着愧疚,但更多的,却是冯谦再熟悉不过的那副撞碎了南墙也绝不回头的坚毅,“冯谦,你是了解我的,我没有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的习惯。我的命,必须握在我自己的手里头。以前,你总是跟我说,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要思危、思退、思变。你是为我好,我知道。可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想要退路。我给自己留一步退路,就意味着我的敌人能朝我多逼进一步。比起张太岳,我的缺陷太多,是与生俱来,改变不了的。而他呢?他比起我,优势太多了。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就稳稳地把我压下去。所以,我要出头,就不能再给张太岳这样的机会。换而言之,我要是不趁这个机会翻身,那就永远都没有我想要的那一天了。”
冯谦看着他,静静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的确,事情朝着陆准想要的方向疾驰而去了。这一点,是冯谦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他那种激进的做法,就是比冯谦这种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法子效果来得快的多。
※※※
拜陆准所赐,张居正虽然依旧是名义上一人之下,实际上是帝国主宰,门生故旧满天下,朝中党羽林立,堪称百官之师的内阁首辅,但局势于他,已经和这场风波之前截然不同了。
如果说以前张居正说自己如履薄冰多少有些掺杂着自负的傲气在里面,那么现在,尤其是人后的时候,他就真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对于张居正而言,收拢陆准为自己所用,其实是他一直以来希冀的事情。可惜,两个人注定是两条平行的线,只能越走越陌生,而大概是没有相交的机会了。
“爹,陛下还是站在您这边的,您没有必要太过忧心忡忡了,留心身体要紧。”说话的是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此人虽然是个出身豪贵的公子,但却没有公子哥儿的不良癖好,反倒是好古清约,学问也丝毫不差。但说出来的话,听在张居正耳中,却令张居正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张敬修到底是未经朝堂风浪,不可能想的清楚朝廷的那滩浑水下到底是什么。
陆准在午门挨了廷杖,又被发落到锦衣卫诏狱的那天,冯保找机会出来和张居正通气的时候,张居正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形势。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陆准挨了打,被关诏狱,乃至那些奏章,都不是对他张居正影响最大的事物。真正让小皇帝的眼神看起来不对劲儿了的,却恰恰是陆准随手划拉在地上的那两句血诗——‘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一直以来,张居正的处事手段都太过强硬了。这其中有他自己性格的影响,但更多的,也是他直上尽头竿太容易,被恩师徐阁老保护的太好,一路上虽然蹉跎很多岁月,却始终顺遂,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缘故。
想收拾谁就收拾谁,想踢走谁就踢走谁,也许在这之前小皇帝还没有太明白的想通这些,但得知了陆准的那两句诗之后,就像是一根刺儿直直扎进了小皇帝的心底。
他不由得肯定会想起,当年陆准救驾时的惨状,先皇临终托孤时的期望。紧接着陆准被迫辞去顾命之职,又被张居正、冯保算计,两度离京,更是在辽东苦寒之地整整呆了数载。
这些年来,陆准为大明流了多少血?就算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在。堂堂的伯爵,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陆准在小皇帝那里,虽然表面上没有张居正地位高,但谁都知道,他的圣眷深厚着呢。小皇帝非但不会觉得陆准跟张居正争竞有什么不对,更不会考虑张居正的苦心和处境。他只会理解不了,为什么张居正容不下陆准?从而又想到为什么张居正容不下其他那些人。难道他真的需要把皇权踩在脚底下,来抬高自己的地位吗?
也正是因为如此,越是这样,小皇帝就越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张居正回去丁忧。他要用张居正改革,这是其一。其二,则是他不能让张居正看上去没有污点!
夺情风波,表面上看来是张居正攥紧了手中的权力,没有轻易离开中枢,但试想,亲爹去世,他都不回去奔丧守孝,反而贪栈权位,这就足以让张居正在士林间的名声瞬间变得很差劲。
与之相反,且让张居正更为头疼的是,陆准一个地地道道的武官,竟然因为此事而得到了士林的认可。朝野上下暗地里提起他,都不免要称赞两句。素来只有文官骗廷杖,什么时候连武官也学会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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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机会
万历六年春,吵闹的沸沸扬扬的夺情风波终于彻底归于平静,朝野上下也似乎都已经忘记了那场迁延巨大的事件,转而又将心思和经历移到了张居正推行的改革之上。
而时至此时,陆准的伤势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只不过,他的一条腿由于伤势太重,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这大半年的时光,走起路来却依旧是有些跛的。但就张行简看来,这样的恢复速度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痊愈,看上去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固城伯府书房,陆准正无聊的翻看着冯谦扔给他的一本讲修身养性的书,便听到院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外,李如樟捧着文书匆匆而入。
“爷,辽东的塘报到了,又是一场大胜!”李如樟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喜色。
这几年间,李成梁早已经坐稳了辽东总兵的位子,还得了个宁远伯的爵位,可谓是光宗耀祖,实现人生理想了。李如樟作为李家的一员,对于这种情况自然是万分欣喜的。而新的捷报,就意味着新的功劳,也意味着会有大笔的赏赐。因此,在接到来自辽东的捷报之后,他才会表现的如此兴奋。
反观陆准,对此则表现的很不热切。
“报捷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嫌你爹的官儿升的不够快嘛?”陆准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我现在不想听好消息,有什么坏消息没有?”
“这……”李如樟尽管被迎头倒了一盆冷水,但却实在是不敢对陆准有丝毫的不满。听了陆准的要求,连忙搜肠刮肚的想了起来,不多时,便被他想到了一条,“爷,坏消息倒是有一个,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您想要的那种。”
“哦?说来听听。”陆准放下手中的邸报,抬眼看着李如樟,等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