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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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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粗陋浅薄的人,况且在掌控大局上,他还不如博希蒙德和休的水准。
  平心而论,圣职长上是倾心于高文·卢塞尔的,希望他来治理整支朝圣大军,但因为高文身份的敏感特殊,害怕激起队伍的分裂内讧,也只能隐忍不发。
  高文话音刚落,泰提修斯等一干同样来自罗马帝国的将官,都站在了他的一边,声称如此人选的话,罗马城和君士坦丁堡都没有有异议,而一群戈弗雷属下的爵爷们也应声附和起来——比起普罗旺斯人,他们单纯更厌恶诺曼人而已。
  瞬间雷蒙德就占据了整个场面的优势,他本身原先的顾虑也瞬间烟消云散,于是他感激地看着高文,又看着其他各位,准备将双手抬起,走到两位圣职长上的面前跪拜下来,接受神圣的任命。
  阿德马尔这时候有些不忍,看着站在人群外的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毕竟诺曼人也付出了很大的牺牲,于是圣职长上多了句嘴:
  “最最尊贵的阿普利亚公侯,对此您有什么样的见解?我尊重您,无论是谁接替布洛瓦伯爵的职务,我都希望得到您的认可。”
  原本,他的意思是主动叫博希蒙德自动祝贺雷蒙德,就此顺水推舟,把人选给定下来即可,毕竟这群爵爷的自尊心都是很强的,若是在公众的场合,博希蒙德想必也不便发怒,若是发怒那就更好了——自露其短的话,就更没有颜面来竞争了。
  不过圣职长上明显错了,博希蒙德绝非是能以常理来推测的人物,就像是当初布鲁萨郊外的荒野上,隐修士彼得所说的那样,他总是有些卑劣怪异的招数,让人防不胜防。
  但见,人群里,博希蒙德跪下来,双手抬高,脸面的笑容凄厉而不甘,慢慢在众目睽睽下,爬行到了阿德马尔的膝盖前,拉住了圣职长上的手,不断亲吻着,而后回头睁大了眼睛,继续挂着让人同情的笑,“上帝可怜我,居然这个会议还叫我参加,还咨询我的意见,鄙人原本还认为——凭借两位圣职长上,特别是阿德马尔阁下和雷蒙德爵爷的关系,谁来继任总参议位子,根本无需问询我等哩!是不是诸位,是不是?”


第27章 宗主教
  这下,虽然高文在一旁面无表情,但阿德马尔明显异常尴尬,他有些激烈地想从对方的双手紧握当中抽出来,但博希蒙德却更加动情了,将可怜的老人的手拉扯得更紧,像铁钳般不松懈,他红色的胡须不断贴在阿德马尔的手背上摩擦着,嘴里快速地说着,泪水夺眶而出,这使得他的话语波动起伏、断断续续,很有惊心动魄的力量,“先前我和我的外甥,从马拉什群山里将大军迎进来,提供所有的粮秣补给,就是对阁下的毫无偏私是极度钦佩的。是的,现在您在我的面前,我在您的膝下,凭着对上天所有圣使徒的誓言,我是将您当作父亲一样看待的,您今日说总参议应该归雷蒙德,只要,只要您的嘴唇启合那么一下子,这样的决议我就是绝不推脱质疑的,哪怕我的心中苦,但是我不说……”
  “松手,请松手……”阿德马尔咬着牙,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在原地扭来扭去。
  博希蒙德刚刚松开他的手,却又一把将他的腿给抱住,哭泣更加大声了,“父亲,哦我的父亲,我接受,接受您的一切晓谕,就像我不会拒绝主的福音那般,那么请至少慰藉我下吧?求求您,因为我想起了战死的布雷德。”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雷蒙德气得脸庞发紫,他没想到这位居然会堂而皇之地耍起了无赖招数,并且直接把污水泼到了自己和圣职长上的私人关系上,遮人耳目。“可恶,这个诺曼底箍桶匠的后代,无赖汉,臭流氓!”雷蒙德爵爷在内心,毫无口吃地将这句话读了出来。
  人群发出了很大的骚动声,高文急忙掏出了牒文,上面盖着他、泰提修斯和博希蒙德的印章,“请体面些阿普利亚的公侯,这个署名和印章很明显表示你已经参加了帝国枢密会议了,现在选的是公教会枢机会议的职务,你同时身兼二职并不妥当。”
  “闭嘴!”博希蒙德咬牙切齿,寸步不让,“你不也是同时当上帝国大公爵,并且身兼圣职长上?”
  “我的并不冲突,大公爵是我的帝国官职,而圣职长上是我的神品。”说完,高文还态度激动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高声喊道,“罪恶交给政府来惩处,罪孽则交给教会来涤清,两者虽同途但不同道,阿门!”
  “你的罪孽就是拐带了希腊皇帝的女儿,脱下你的那身假惺惺的十字褡,因为它上面染满了被你玷污的纯洁处女的血。”博希蒙德大声指责着,接着就又埋到了尴尬欲死的阿德马尔的褡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其出格言行吓得旁边的修士们,包括彼得在内,急忙齐齐画十字,高声乞求主的宽恕。
  鲍德温、狄奥格尼斯、沃纳等人都涌上来为高文主持公道,要把口不择言的阿普利亚公爵给牵拉出去,而那边诺曼人的许多骑士也扑上来,双方毫无疑问地厮打在一起。“可,可恶哇!”这时候,雷蒙德果然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悲愤地加入了战团,攘臂专要殴那前来搅局的博希蒙德——各位不同立场的爵爷和骑士,再度在瞻礼台四周吵闹殴打成了一团,各种器物被杂乱的脚步来回冲撞,自台上翻到了地上,发出了杂乱聒噪的声响,伴随着各人的怒喊。
  一声响,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的阿德马尔披在法衣外的大十字褡,被撕成了数片,最大的一片握在博希蒙德的手里,在他的身后鲍德温等人已经拉着他,在地板拖行了三四尺开外。
  “够了!”阿德马尔将拐杖高高举起,猛地砸在了圣餐桌前的烛台上,一下子将那东西砸得碎角飞舞,在这样的震慑下,众人才停下了手脚。这会儿阿德马尔喘着粗气,看到了人群外,除去戈弗雷,唯一的一个立在圈外的,弗兰德斯伯爵。
  “亲爱的罗伯特,我最温厚谨严的孩子,刚才博希蒙德说我口中发出的话语,他都会无条件地遵守——那么现在我告诉你们,军事总参议既不会给普罗旺斯人,也不会给阿普利亚人——我把它授予弗兰德斯的罗伯特,就这样。”言毕,阿德马尔上前,将十字褡的碎片从坐在地板上的博希蒙德的手里夺来,就气愤地离开了现场。
  傍晚时分,诺曼人的营地当中,博希蒙德继续坐在粗木餐几前,用匕首在大块大块地切肉,满脸不解的坦克雷德摊手说到,“为什么这样舅父?原本你不是说,愿意听从高文的安排吗?现在为什么又要去竞选军事总参议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职务,若是像雷蒙德那样虚弱粗鲁的家伙想要,给他便是。”
  博希蒙德冷笑两声,用餐巾擦擦手,接着在烛火下,将一封信卷送到了坦克雷德的手里,“这封信,你马上把它给送出去,但是记住别像个傻子那样,交给塞琉西亚港中转,而是要交给比萨人运送去阿普利亚——我就不相信像高文那只八爪蜘蛛,不会暗中窥探我们的信文。”
  “这!”坦克雷德讶异万分,阅读完毕后,摩挲着信纸,“舅父你居然要在圣座冕下前弹劾阿德马尔和高文?”
  “是的,我的叔父从巴勒莫,用比萨人的船只送来了信,他说这也是圣座冕下自己的意思——现在,朝圣者各自为政的局面快要结束了,按照冕下的意思,而后要给整个朝圣者队伍配备‘宗主教’,负责将来整个圣城教区、安条克教区,很显然是要加强监察和约束了,但这个人选却不可能是阿德马尔,圣座已经准备将其召还了。”说完,博希蒙德将刀尖,在自己的鼻梁前晃悠着,“信息情报是特别重要的,所以我表面上退让,但却在更大的局面上占得先机,就是在信件里弹劾阿德马尔、高文和雷蒙德,将神圣的职务私相授受,已经到了无视圣座权威的地步了。”
  “当今的圣座,恰好是个很喜欢猜忌的人,若是阿德马尔在圣地远征时取得了巨大的荣耀,反倒对他的声望不利。”坦克雷德会意。
  “那么,下一封信件,便是送给比萨主教戴姆贝尔了。”博希蒙德咧开了粘着肉丝的牙齿,森森地笑了。


第28章 贝特丽丝
  言论完毕,坦克雷德告诉他的舅父,另外件事有了很大的眉目,而后博希蒙德放下刀叉,停止了进餐,饶有兴趣地跟着自己的外甥,穿着罩袍便服,各自跨坐上一匹马来,绕过营地的木栅和垒墙,最后来到了安条克城山余脉下的一个小丘上,在他们的眼前,随着季节推移而变得越来越长的阳光,还留着余韵,照在亚吉卫城和己方营地间的一处果林上。
  不一会儿,林子里走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几名武装起来的教堂奴仆急切走过去,将两人各自扶上匹骡马,接着两人快捷而温存地在骡子背上勾了下手指,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匆匆而去,神色带着紧张。
  躲在堵石墙后的博希蒙德,挑着眼睛,看了下就能确认,那个男子就是阿德马尔最欣赏的年轻司祭阿德尔贝罗,这个英俊的修士出身高贵,是前任萨利安凯撒的外甥,各处营地里的很多贵妇都倾慕于他,“那个女的是谁?”博希蒙德用手掌拍了下脸颊,重新贴回到墙壁那边,避开了阿德尔贝罗的视线,对着旁边的坦克雷德问到。
  答曰,是名来自皮亚琴察地区的意大利风流娘们,叫贝特丽丝,丈夫先前死掉了,家里有点钱,就来到朝圣者队伍里,一面为了去圣城见识见识,一面希望能勾搭个漂亮男人。
  “这里是他们固定幽会的地点,白天他俩装作在这里玩十五子棋,夜晚就……”坦克雷德摸了把亚麻色胡须,补充说,他已经暗中窥察这对露水鸳鸯很长时间了。
  “城中的守军,不可能不注意到这对。”
  “没错,我看到四姐妹塔(基督徒对安条克卫城四座塔楼的称呼,亚吉则唤作四埃米尔塔)距离这林子最近的一座,最近哨位调动很频繁。”
  “意大利肥皙娘们和希腊的可爱男孩子,最对那群突厥人的胃口了。”博希蒙德很内行地说到,接着他和外甥伏低身躯,绕着牵到了缰绳,骑上了马匹,“明日这儿的防区归我们的骑兵巡逻,叫你属下那位鄂斯都的,干的漂亮些。”
  “是的,完全没问题,舅父。”
  另外边,那贝特丽丝骑着骡子,云鬓有些松散,穿着自己遮不住自己曼妙躯体的丝袍套身裙,心满意得地路过了宫殿区边沿高文的营区。
  安条克城在陷落后,被烧杀摧毁得非常厉害,许多前来投靠高文的叙利亚希腊人及新月教徒(他们大部分是撒拉森人,现在唯有这位帝国大公爵,不会像其他法兰克、诺曼领主那样,对他们肆意抢劫和虐杀),在营地和残余的建筑里,支起了各处帐篷,勉力存活着。
  其中,丹麦王子斯文和未婚妻弗洛琳娜,也傍着宫殿区立营,这时候高文特意带着副纹章官莱特,和突厥军仆,前来找这对叙话议事,核心意思就是“粮秣消耗飞快,科布哈马上也要来袭”,而后高文有点苦恼地用马头权杖蹭了蹭袍子角,对两位说“实在不行,我准备将队伍拉到叙利亚门那里就食。”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刚刚得到手的安条克城,岂不是又会落入那个异教徒科布哈的手中?”
  “其实守卫安条克,并非需要局限在城区。”高文如此答复斯文王子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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