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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李过喝醉了,李来亨向柳随风求证:“大将军与闯王有什么不同?”
这半年来,他耳边一直响着大将军翟哲的名字,听的都快起茧了。闯王在进北京城前,在他心目中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随后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噩梦。
柳随风认真思考措辞,说:“大将军是更柔和的闯王。”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他合适走的道路,让翟哲走谋反之路,多半没有李自成那么坚决。
“你会有机会见到大将军的!”柳随风笑得很神秘。
忠贞营的那些老将都已经失去在闯王麾下的锐气了,经历了瞬间的辉煌,李过等人对那如烟花般转瞬即逝的辉煌念念不忘。只有这个李来亨仍然充满的干劲,忠贞营迟早是这个年轻人的。
李来亨笑着回应:“在攻下荆州后?”
“也许!”
章旷看不起忠贞营,但他又嫉妒柳随风与忠贞营各统领的关系。
在荆州城下的兵营呆了一个月后,章旷基本了解了军营内的各种情况,知道无法再让堵胤锡率部退回长沙,选择自己独立离开。
炎炎夏日,明军冒着似火的太阳围攻荆州城。
城内不断扔出腐烂的尸体。这种温度的天气,死亡的士卒或者百姓一两天便会变成臭尸首。清兵不敢把发臭的尸体留在城内,担心引发瘟疫。
文林柱督促二十艘水师战船到达荆州,带来了二十门铁炮。
堵胤锡在荆州城下也与铁炮,但与这二十门铁炮比,如同小巫见大巫。
江南最大的铁炮都运到了湖广。
炮手指挥民夫修建好阵地,只半日轰击,便让荆州城东西两面城门变成千疮百孔的马蜂巢。巨炮依次敲击城头的防御工事,让荆州城简直变成去年杭州炮击的重复。
但荆州城没有杭州那么坚固,城内也没有与军心契合的民心。
柳随风向翟哲禀告,历时三个多月的攻击,荆州城破已然不远。其实在去年,忠贞营离攻破荆州城就差一步,结果疲惫的军士被清兵偷袭。
为了配合荆州城的战事,翟哲命左若督军不惜代价拖住勒克德浑的机动兵马,命方国安在岳州府与李来亨配合准备阻击可能救援荆州的清兵。
湖广的战事已经进展到最关键的阶段,翟哲甘愿为绿叶,为堵胤锡和忠贞营添加光彩,但有人不愿意。
七月十五日,鬼节。
李过再一次组织攻城,他亲眼看见军中勇士攀援上荆州城头,连续激战两刻钟左右,在城头悲壮的战死。
城内守军体力和意志到了崩溃的边缘。
天黑下来前,忠贞营在水边点燃裱纸,祭奠不幸战死的同伴。章旷姗姗来迟,章旷辞别回到长沙这二十多天是堵胤锡最轻松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对何腾蛟可以隐瞒什么,但如幽灵般在兵营晃荡的章旷让他嗅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是一种感觉,这个歪脖子的总督府长史像是在替代何腾蛟在监视他。
章旷一到兵营中顾不上休息,立刻了解战况。
一向谨慎的堵胤锡没有隐瞒军情,难得夸下海口,说:“荆州城十日必破!今日若是等城头的士卒再多些,攻破荆州城也不是不可能。”
“是吗?”章旷笑的很牵强,说:“那真是湖广的大功劳,没有让翟哲抢在前头。”
“攻下荆州,也有大将军一份功劳。”堵胤锡说了一句实在话。
章旷扭头嘿嘿笑,不以为然,提醒道:“不过,我来的时候听说大批清兵在向岳州府集结,堵大人万万不可大意!”
“真是如此?”
“你可以派斥候前去查探!”
☆、第468章 荆州城下
“大人再不救援,荆州就要城破了!”
死士跪拜,双手高举急件,以头触地。他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胳膊和后背有三四道刀伤。三十骑兵在黑暗中突围报信,只有四人到达孝感。
侍卫伸手接过信件呈上。
洪承畴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的看完。
明军从四月入湖广,在临近八月时,终于迎来了第一个节点。危机不是来自洪承畴忌惮的大将军翟哲,而是来自湖广的忠贞营。
其实这今年的战局是去年湖广战事的重演,只不过翟哲比何腾蛟要有力的多。
荆州、汉阳和襄阳是湖广江北的三角,失去任何一城,清廷将失去大片土地,战局将转变为在各地山林中的野战。
两年前,女真人在野战中视顺贼和大明各路兵马如粪土。
两年后,洪承畴暗自哀叹。
清廷失去江南后若再失去湖广,在国力上将弱于残明,成南北对峙之势。后续的发展,要看南明北伐的力度。
“郑芝龙占闽粤,丁魁楚占广西,大西残部入云贵!”这些都是残明的麻烦,但清廷也有隐忧。洪承畴卷起手边的地图,窝成一个大纸团,叹息一声:“不知四川的吴三桂还能不能老实下去。”
一年前,清廷入关势如破竹,时机把握的极其巧妙。
残明和大顺敌我莫辨,各地乡绅初始因仇视顺贼,站在满清一边。让多尔衮催动了天下大势。
但是,现在,剃发令后,形势变化之快,令人意想不到。
他深思熟虑良久,终于下令:“请勒克德浑贝勒率军从岳州救援荆州,料翟哲这几日无法攻下汉阳城。”
他决定调遣勒克德浑军去荆州城下,先解燃眉之急,等西线战事稳定后,再重新回到汉阳府。
清廷在湖广是个整体,各部都在洪承畴的调遣下行事。
而明军派系林立,翟哲、何腾蛟和洪承畴各不相属。这是明军最大的劣势,洪承畴寄希望于明军在相互配合中出现错误。
牛皮岭的明军一动,明军立刻得到消息。这几日是湖广战局进展的关键时期,斥候不分昼夜监视清兵动静。
翟哲从武昌府赶到江北大营亲自督战。
何腾蛟从岳州府退兵后,明军阻截清兵救援荆州的难度极大。
军中诸将集中在大帐。
湖广的战局大家都清楚,但诸将各有想法。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当绿叶,江南的明军要是阻击清兵,就是把湖广战役的首功拱手相让给堵胤锡和忠贞营。
忠贞营名义属于湖广镇,听何腾蛟的调遣行事。而在那位何总督兵进武昌府后,包括金声桓在内,军中诸将没有一人不讨厌他。
左若当了两个月的攻城主将,大军在汉阳城下辛苦两个月,一直没有进展,他心中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他率先进言:“大将军,勒克德浑退走后,汉阳城失去了外援,吾等可加紧攻城,也许可同时收复荆州和汉阳两城!”
这是军中不少将领的想法。
江南和湖广虽然同属明军,但其实已是两个系统。郑芝龙擅自进军广东后,各地明军的分化越来越严重,防同伴甚于放贼。
翟哲略一思忖,立刻摇头否定,强调道:“先取荆州,才能占湖广,湖广兵马也是明军。”
他对左若的想法洞若观火,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现在只是将军府的大将军,不是朝廷的大将军。
近年来,如逢勤、左若等随他从草原南下的部众权势渐重,对江南的明军将领暗中排斥,很不信任。
张名振之死,正是这种想法发展的结果。否则逢勤怎会任由张名振入南京城,大将军令下,张名振属于江南防线中一员,逢勤完全有理由阻止张名振。
左若太着急立功了,在江南之战中,他一直担任辛苦的偏师,本想在湖广大展宏图,没想到又要成为湖广军的陪衬。
勒克德浑率军退出汉阳,从孝感折返进入岳州府,可直奔荆州城下。
翟哲无力阻止勒克德浑撤军,也无法确保尽快攻下孝感,所幸他有水军。
明军大营临近江边,援军可乘船进入岳州府阻击明军。
“诸位请看!”
翟哲命方进铺开和另一个亲兵展开地图,指着各处标明的道路解释:“岳州府各县城都在清廷治下,根据方国安入岳州的反应,那里的乡绅百姓对官兵并不热情,想阻击清兵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所以我决定兵分两路,李志安和金声桓继续么猛攻汉阳城,左若率军进入岳州府。”
他在岳州府的位置划了一个圈,说:“若能在此击溃勒克德浑,湖广将成为囊中之物。”
这是他让左若亲自领援军的原因之一。
近年来,左若的风头渐渐被逢勤盖住,但在他心中,左若才是麾下最能野战的将领,从草原开始,从未变过。
“遵命!”
诸将退去,各行其事。
李志安和张天禄率军追击勒克德浑,左若率三万兵马连夜上船,奔向上游岳州府地界。
清兵的动向瞒不了明军,明军的调动也瞒不过清兵。
洪承畴在湖广各地经营的作用开始体现。明军每到一地,立刻有人像清虏报信。
方国安比左若早四日到达岳州府,但在那里一筹莫展。
明军不缺少军粮,方国安入岳州府后,却多次禀告因缺少军粮,进展赶不上计划。岳州府在清虏的治下,无法组织足够的民夫运粮。
但夏粮收获不久,湖广又是产粮之地,怎么会缺少粮食?
得知左若亲自率军来到岳州府,方国安领军往岳州府腹地兵进三十里,又停下脚步,等候后续军粮运到。
岳州府各村寨对明军紧闭大门,没有人送来粮食,也没有人出来引路。他们虽然身处战场,但这场战事好像跟他们没有关系。
官军在这里的名声好不过清兵乃至顺贼,无论谁统治湖广,各村寨的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左若只带了三天的军粮在岳州府上岸。他要长途奔袭,拦截勒克德浑,不可能携带大量辎重。
明军信使想通。上岸两个时辰后,方国安军一个中年千总率五十骑兵前来迎接。
方国安到达岳州府五六天毫无进展,心中有些发虚,命心腹部将前来打探左若的口气。
千总呈上方国安的亲笔信,禀告道:“岳州地理复杂,山水相依。大军深入需派兵保护粮道,总兵大人兵力不足,无力攻取城镇或者县城,早在盼望左总兵到来。”
他按照方国安的吩咐讲述岳州府的形势,着重诉说难处。
左若一边听,一边点头,答复道:“方总兵入岳州六日,运送的粮食数量足够再支撑大军五六天之食。勒克德浑已出孝感,大将军的军令,方总兵很清楚。”
那千总讪笑,继续诉苦道:“我家大人兵力不足,岳州又归清虏占领,”
左若伸手止住他的言语,说:“这些话你无需对我说,等方总兵见到大将军自行解释。我既然到了岳州,方总兵无需再担心后路和粮草,还是尽快拦截勒克德浑吧,务必要在我大军到达之前,拦住勒克德浑。”
见左若不悦,那千总不敢再废话,拱手道:“遵命!”
等那部将离营,左若沉下脸来,把才送来信件撕的粉碎。
此次出征,从攻取安庆,到进军湖广,方国安军像一滩烂泥,扶不上墙壁。方国安军的战力本就比不上江南明军强悍,再加上主将三心二意,也不怪如此。
方国安的资格比左若老,翟哲在军中都没发话,左若只有把不满埋在心里。
千总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回方国安兵营。
他拜见方国安后,不敢隐瞒把左若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
一席话说了很久,方国安一直压住胸口将要爆发的火山。直到亲信退去,他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大将军的命令,大将军的命令!难道当世人不知道他那个大将军是么得到的?”
把侍立一边的方元科下了一跳。
他很担心,问:“爹,您怎么了?”
“大将军让我孤军入岳州,存的什么心,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方元科不以为意,说:“爹,你想多了,左总兵和金声桓在汉阳府也是不惜伤亡攻城,大将军把此重任交给您,正是对方家的信任。”
方国安依旧焦躁难安,说:“张名振已经死了,王之仁把松江府的田赋还给了江南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