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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把这些勘舆得到的材料送回重庆去才能知晓。”
“你这记的是什么东西?”一名土司的跟班拿着勘舆营记录的数据翻来覆去地看着,可惜他连纸张拿正拿反都看不出来。这名跟班是念过几天书的,认识汉字,无奈勘舆营的勘测记录都是使用拉丁字母加上阿拉伯数字表示的,这可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这是天书,上面记的都是天机,不可随便泄露的。”何本澄唬道。
“谁知道是真的假的。”那名跟班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嘀咕道。
“不管真假,这些客人说了,他们若是寻不出煤来,愿意拿出25两银子来作为赔偿,这是大家都不吃亏的事情。”布温对众人说道。何本澄许了他50两银子的赔偿,他一转手就黑了一半,只愿意拿出25两来给大家分配。
饶是银子的数目被扣掉了一半,土司们还是瞪圆了双眼,现出垂涎欲滴的丑态。没办法。山里实在是太穷了,偶尔有些行脚商人经过。收购当地的兽皮、药材等土产时,也是拼命地压价,土司们一年能够到手的银两也没有多少。这些有限的收入,要优先用于购买盐和铁器,其次才能用于土司们的奢侈消费,所以他们对于一两二两的银子,也都是十分在意的。
在土司们看来,这些汉人在当地找煤,没找着也不会对当地有什么损害。自己相当于白白挣到银子,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万一他们能够找到煤,那收益可非小可,山下的煤价之高,他们都是知道的,如果自己的山场里能够挖出煤来,整个寨子可就一下子实现脱贫致富了。
“请大家到这里来。是因为客人说了,这煤就产在咱们这九硐十八寨的山场里,至于说产在谁家的山场,谁也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各家寨子歃血为盟,约定共同富贵。不管是谁家山场里的煤,挖出来都归十八寨共同所有。卖煤挣到的钱,大家平分,各位土司意下如何啊?”布温继续说道。
布温说这话,是有其原因的。何本澄已经说过了,松树寨的山场里没有煤,煤可能是在其他家的山场里。他先定下规矩,这样不论在谁家山场找到了煤,松树寨都能够分到一杯之羹了。
布温此言一出,众土司都闹腾起来。有人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反正自家的山场也不一定有煤,能够赚别人点便宜总是好事。也有人觉得煤藏可能就在自家,凭空拿出来与其他家平分,实在是太亏了。
不管是支持派,还是怀疑派,都有一个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是他们自己并不知道煤在何处,只能依仗布温请来的勘舆师。据布温自己说,这勘舆师是他花了好大的面子才从重庆请来的,寻常人去请,只怕是请不到。有了这样一个约束,其他的土司在闹腾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布温的立场了。
最后还是何本澄帮助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向众人表示,为了表现自己的真诚,他决定提前把25两银子拿出来,作为押金。鉴于他手上没有太多的现金,他愿意用带来的货物折算成银两,所有愿意支持勘煤的土司,都可以分到一份。日后如果找到了煤炭,就用煤矿的出产来抵偿这笔押金,反之,如果没有找到煤炭,这些押金就不用归还了。
看到五花八门的各色商品,土司们的防线崩溃了。不管未来能不能找到煤炭,眼前的好处可是不拿白不拿的。
于是,众人就在松树寨宰了一只公鸡,然后蘸着公鸡血起誓,同意共同开发煤矿。煤矿的出产,由重庆的勘舆师得三成,余下的由各寨平分,煤矿所在的寨子多得一份。此外,若是采煤一事使外人眼红,招来纠纷,各寨子要齐心协力保护煤矿。最后这一条,其实是最为关键的,因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山区里,任何一个孤立的寨子都没有能力守住这样一个聚宝盆的。
签订了协议,布温便开始催促着何本澄抓紧干活了。为了让勘舆营的测绘工作更顺利,各寨子约好各自派人配合。山寨里的山民不缺力气,土司一声令下,他们就把勘舆营的所有后勤工作都承担下来了,不单是背各种设备,甚至于士兵们上山下山,都有当地的汉子抬着滑竿侍候着,勘舆营的士兵们幸福得几乎都不想回去了。
“何小旗,你说能够帮他们寻到煤矿,这是真的,还是唬人的?”王贵在享受着贵宾般的待遇时,还是有些心里不踏实,他私下里偷偷地向何本澄问道。
何本澄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出发之前,苏百户就交代过了,说我们走的这一带,地下有煤,至于这煤具体产在何处,就只有问苏百户才行了。”
“真有此事?”王贵惊异道。
何本澄道:“我家苏百户说的话,你也不信?你问问大伙,苏百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
王贵还是不信,他说道:“这万一要是他看走了眼,到时候找不到煤,咱们岂不是让他给坑苦了?”
熊民仰在一旁打着哈哈:“王贵,你真是实心眼,就算我们没找到煤,赔50两银子给布温土司,也不吃亏啊,你想想看,这些天我们出门进门都有人侍候着,这还不值50两银子?”
“当然不值。”王贵小声地嘀咕道,足足50两雪花白银,就换来一些不值钱的服务,这在他看来是很吃亏的交易了。
各支队伍的测绘结果,经由山外的驿站,流水般地飞向重庆,被送到了朝天客栈。从江西带来的绣娘们日夜不停地飞针走线,把那些枯燥的数字坐标转化成白绢上的等高线图。符钟每隔几天就要召苏昊和陈道到重庆卫去汇报一次进度,看着那些逐渐成形的地图,符钟的脸上笑开了花。
“有了这东西,杨应龙就像被脱光了裤子,老子想打他哪个地方,就能打他哪个地方,我看他还能蹦达几天。”符钟拿着地图得意地说道。经过苏昊的指点,符钟现在已经掌握了读图的技巧,这些地图在他的眼里,就变成了一座座山、一条条河,他想象着在这些山岭间排兵布阵的样子,不禁心驰神往。
“符指挥使,为了绘制这些地图,我军的开销可是不少,重庆卫能不能给补贴一些啊。”趁着符钟高兴的时候,苏昊赶紧提出要求。勘舆营的各个小旗思路都和何本澄那边一样,遇到麻烦事情就用钱砸,前前后后砸出去的钱,已经奔着上千两的规模了。
符钟不以为然地说道:“钱不是问题,不过,我重庆卫可没有闲钱,要钱,就找叶巡抚吧。”
“此事一旦办妥,播州的事情就一劳永逸地解决了,真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样的壮举,岂可以市俗之金银衡量之?”陈道也在一旁说着大话。
苏昊道:“陈主事,你没掏钱,当然不在乎市俗之金银。现在掏的这些金银,都是我个人的腰包里的钱,你们不急,我可急着呢。”
“哈哈,改之也有如此市侩之时啊。”陈道哈哈笑道,“放心吧,兵部对此事早有预算,而且已经拨付到重庆卫了,你花了多少钱,如实报来,我给你实报实销就好了。”
“如此就太好了。”苏昊大喜,“我这就通知各小旗,尽管敞开了花钱,只要东西好,不怕兵部不认账。”
第164章严防奸细
播州城,杨氏土司府。
尽管从明初开始,播州杨氏所世袭的职位就被称为宣慰使,其府衙的正式名称也叫做宣慰司,但当地人还是喜欢照着过去的说法,把它叫做土司府。
杨氏家族从唐朝末年成为播州统治者至今,已经有700多年的历史。其间土司府几经迁徙重建,传到杨应龙手里的时候,已经是一座占地百余亩,由上百座建筑物组成的庞大宫殿了。不过,了解播州情况的人都知道,这座美仑美奂的土司府并不是杨氏家族真正的老巢,他们的巢穴是在离播州府30里的龙岩山中一座名叫海龙囤的城堡。土司府这个地方,只是杨氏在太平时节享受荣华富贵的地方而已。
此刻,在土司府的前议事厅中,正在召开重要会议。杨应龙端坐在大殿正中的土司位上,两边上首的座位上,坐着他的弟弟杨兆龙、两个儿子杨朝栋和杨可栋,再往下则是他的心腹文官和武将等,共计二十余人。
杨应龙用目光扫视着一屋子的亲信,沉声说道:“各位都已经知道了吧,贵州巡按陈效奏报朝廷,历数了本王的二十四项大罪,要求朝廷严惩,现在的朝廷也举棋不定。大家商量一下看,我们当如何应对。”
杨兆龙问道:“兄长,我们每年给朝中重臣送去那么多孝敬,现在遇到事情了,难道就没人替我们说句话吗?”
杨应龙道:“何恩这个逆贼,向朝廷举报了本王在海龙囤屯兵之事。让万历起了疑心。这种事情与寻常的事情大不相同,朝中那些重臣,也要想法子把自己摘干净的,谁还敢出面替我们说情?不过,有几个朝臣在一旁敲边鼓,述说本王的功绩,让万历犹豫不决,这也算是他们还有点良心了。”
杨应龙自封的大将军张让抱拳奏道:“千岁,现在朝廷对此事的意思是什么?”
杨应龙其实只是一个土司而已,但他自己封自己为王。让部属都称他为千岁,连他的儿子杨朝栋也被称为“后主”,何恩等人向朝廷举报杨应龙有谋反的意思,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
杨应龙道:“据京中传来的消息,朝廷现在的考虑有三。其一,将播州改土归流,隶属重庆府,这是叶梦熊这个老贼出的主意。”
“改土归流,想得美!”
“他朱家还没得天下的时候。播州就是杨家的,凭什么改土归流?”
“叶梦熊这个老贼。打播州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得找机会教训教训他!”
杨应龙话音未落,下面的亲信们就鼓噪起来了,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像是自家的娘们被叶梦熊给潜规则了一般地愤怒。
所谓改土归流,是从明代中期就开始推行的一项政策。所谓土,就是土官,是指少数民族地区世袭的官员;所谓流,则是指流官。是指由中央政府直接委任的官员。在明初,由于政府对边疆地区的控制能力有限,因此任命了大量的土官,代替中央政府对地方实施管辖。在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土官的权力十分强大,几乎就是当地的土皇帝,把所管辖的地域经营成了一个个国中之国。
从明代中期开始。政府逐渐认识到土官制度带来的隐患,从而开始推行改土归流的政策,逐渐收回土官的权力,改派流官前去统治。一些势力较弱的土官。无力与中央政府抗衡,只能接受这个政策,让出权力,自己当个富家翁。但像杨应龙这种拥兵自重的土官,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朝廷也不敢轻易地削他们的权力,所以他们一时还未受到改土归流政策的影响。
这一次,由于播州司的张时照、何恩、宋世臣等人向朝廷举报了杨应龙有谋反的嫌疑,被朝廷抓住了把柄,因此以叶梦熊为首的一群官员便提出了将播州改土归流的建议。其实,叶梦熊等人也知道,不削弱杨应龙的势力,在播州搞改土归流是不可能的,他们提出的这个建议,与其说是一个提案,还不如说是一个假信号,是用来试探杨应龙的反应的。
“不要吵,听千岁接着往下说。”杨兆龙喝令道。
众人安静下来,杨应龙继续说道:“这第二条,就是要本王离开播州,到重庆或者贵阳去对簿公堂。”
“千岁到重庆或者贵阳去,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到时候谁是谁非,都是朝廷的人说了算,咱们可不能去。”部属娄国嚷嚷道。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