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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百户老爷,草民叫易喜孙,今年七十有五了。”那老头岁数虽大,耳朵却很灵,听到苏昊说他,没等易时中回答,他先自报家门了。
苏昊向那易喜孙躬身行了一个礼,说道:“哦,易老丈,你这个岁数,恐怕还是在家里颐养天年为好,这向导的差使,要翻山越岭,可是很辛苦的哦。”
易喜孙道:“百户老爷,草民不怕辛苦,草民采草药的时候,一天怎么也得爬七八座山,走得快着呢。”
“你说的是现在?”苏昊不确信地问道。
易喜孙回头一指身后的大山,说道:“对啊,昨天草民还爬到了老仙峰的峰顶,采到了两棵黄连呢。”
“呃……好吧。”苏昊仔细地看了看易喜孙,看到他只穿着一件单衣,身子骨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硬朗,说话也是中气十足,看来真是能翻山越岭。他撇下易喜孙,又指了指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上下的小男孩,对易时中说道:“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岁数稍小了一点,当向导恐怕有点困难吧?”
那小孩也学着易喜孙的样子,脖子一梗,答道:“百户老爷,我能走路着呢,只要让我吃饱,我走多远的路都没关系。”
“你吃多少饭能吃饱?”苏昊问道。
小孩扭头看到一个勘舆营士兵手里的饭碗,便说道:“我平常在家,只吃这样的碗一碗饭。”
“吃得倒不算多。”苏昊放心了。
“不过……如果饭够的话,我吃五碗也没问题。”小孩紧接着又补充道。
“五碗……”苏昊无语了,这样大的碗,他也就能吃两碗饭罢了,这么点大一个小孩,居然放言说能够吃五碗,这都是什么人啊。
“让百户老爷见笑了。”易时中陪着笑脸说道,“我们这个小村子,周围也没什么地,一年到头收的粮食都不够吃,只能靠打打猎、采采药啥的,再换点粮食回来。像这种半大孩子,都是饱一顿饿一顿的,所以嘛……”
“这山里人家竟然贫困如斯。”苏昊感慨道,“好吧,所有这些村民,我们都雇下了。另外,还要请里长给安排几位手脚勤快点的大嫂,帮我们的人做做饭、洗洗衣裳,这工食银嘛……就减半,算一天20文,如何?”
“这当然是好!”易时中大喜,连忙又乐滋滋地跑回村里发通告去了。
郝彤走到苏昊的身边,问道:“苏百户,莫不是这些村民太穷,让你起了怜悯之心?我们营中何时请过杂役了,做饭洗衣这些事情,不都是士卒们自己做的吗?”
苏昊回头看看郝彤,点头道:“正是如此,我看这些人实在可怜,所以想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也好挣点零花钱。我也是出身于农家,但在我们折桂乡,穷到这种程度的村子,却是不曾见过的。”
郝彤道:“这算什么,如果再往山里走,比这更穷的村子还有呢。若是到云南边境去,那里的边民之苦,尤甚于此处。若遣你为云南守将,你有多少银子也不够往里贴的。”
“云南那边比这还穷吗?”苏昊问道,他素知山区的百姓贫困,但看过罗山脚下这些穷人之后,他实在无法想象出来,更穷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
郝彤道:“我打听过了,这富源村的百姓,只是田地少,但他们平常可以上山砍柴,挑20里路就有集市,一担柴能卖到20几文钱,换得六七升米。赶上运气好,在山里能够猎得一头野猪,到集市上能够卖到1两多银子,全家就可如过年一般。可是在那云南边境,周边百里都是蛮荒之地,边民们有东西也无处交易,日子岂不是更苦?”
“倒是这个道理。”苏昊道,“那你们在那边驻扎,也吃了不少苦头了吧?”
郝彤笑道:“还好吧,邓总兵虽然脾气暴躁,但爱兵如子,在吃喝一事上,倒不曾亏欠过士卒的。我们在当地募的兵,因为感念邓总兵让他们吃上了饱饭,所以上阵时勇敢异常,把我等江西兵反而给比下去了。”
“贫困地区出强兵,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苏昊说道。
第114章水库坝址
勘舆营在富源村休整了一天,第二天便开拔前往山中,去勘测整个罗山地区的地形。
水库的拦水坝,选址并不复杂,不外乎就是在富水的干流上选择一个地基比较稳定的隘口。届时用混凝土修起一道水坝,再装上水闸,就万事大吉了。但水库的其他地方,还需要进行周密的勘测,要注意整个库区有没有其他的缺口,蓄水位以下的地方,有没有溶洞和其他可能导致漏水的地形。
这项勘测的工作量非常大,需要测出整个河谷地区坡度、高差,以便计算哪些地区在未来会处于淹没区,哪些地方需要修筑副坝拦水。苏昊把整个勘舆营拉到罗山来,就是来干这些工作的。当然,勘舆营的士兵们也会在这项工作中得到全面的锻炼,从而真正掌握进行野外测绘的技能。
出发之前,苏昊请了村里的几位老人把罗山的全貌认真介绍了一番,又根据他们所说的情况,绘制了一张草图。随后,便按着草图把罗山区域切成十几份,每份分配给一个勘测小组。每个勘测小组都包括了一名书院的生员和七八名勘舆营的士兵,装备着全套的测绘仪器、标杆、帐篷等物。
各勘测小组在营地前集合,准备出发。无论是生员还是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兴奋的神色,觉得自己马上要去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关于这一次测绘的意义,苏昊早已经跟大家说过了,想到一座蓄水百万立方丈的大水库的设计图就要从自己的手上诞生,大家都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苏百户,以后如果水库修好了,立碑的时候,会不会把我等的名字写上去啊?”熊民仰迫不及待地向正在察看各组准备情况的苏昊问道。
苏昊拍拍熊民仰肩上的背包,笑道:“这是一个好提议啊,我回头向韩知县禀报一声吧。不过,这次测绘你们可得先给我做好了。如果有一条线测不准,我就让教习把你们的图给撕了,然后全部重来。”
苏昊说的教习,就是指每个组里的书院生员,他们的文化程度更高。接触测绘也更早。一直是在勘舆营里担任教习职务的。在以往的教学实践中,如果哪个小旗的图画得不好,教习是会直接把图撕掉的。
“熊家老三,好好测啊。回头教习如果把你测的图给撕了,你可别哭哦!”一名姓刘的士兵对着熊民仰大声地喊道。熊民仰在这些士兵里是测绘课学得最好的,平日里牛烘烘的,众人对他都是充满了羡慕嫉妒恨,所以临到这实战之时。总忍不住要贬损他一番才行。
熊民仰做出一个仰天大笑的样子,假笑了两声,然后答道:“老刘,你还是关心好自己吧。平时训练的时候老让我帮你们,现在大家各分一组,没人帮你们了,你们小旗别拿几张白纸回来哦。”
那老刘怒道:“熊老三,你说话靠谱点,什么叫老让你帮我们。你就帮过我们一次,亏你念叨了两个月了。我跟你说,这山里可有野猪,你这小身子骨,别让野猪给你叼了。”
听到有人威胁自己的兄弟。熊家老二可不干了,熊民范站出来,拍着胸脯道:“姓刘的,你说啥呢。有我熊老二在,什么野猪敢撒野?”
“好了好了。都不许吵了!”邓奎出现了,他虎着脸喝道:“出征之前,大声喧哗什么?各小旗的装备都检查好了吗?一会我要重新点验,点验不合格的,自小旗以下,每人五军棍!”
见邓奎出现,众人连忙都闭上嘴,开始认真地检查自己的装备。由于担心山里可能出现的野兽和歹人,每个组除了携带测绘设备之外,还要带上几支长矛和腰刀,看起来的确有点像出征的意思。
这几个月时间里,勘舆营的士兵们除了学习测绘知识之外,还进行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士兵们已经具备一定的格斗能力了,可以算是一支战斗力还过得去的军队。
“苏百户,儿郎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征了吗?”
确认各组都准备停当之后,郝彤和邓奎并肩来到苏昊的面前,向他行了个军礼,然后郑重地向他请示。
经过这几个月的军事训练,苏昊也开始逐渐适应军队里的规矩了。郝彤和邓奎都是来自于边军的,边军的纪律明显要优于内地的卫所,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他们俩都是照着战时标准的,这让苏昊在他们面前也轻易不敢过于放松。
“出发吧!”苏昊答道,“注意安全,及时把测绘资料送回来,我在这边安排绣娘把图绣出来。”
“得令!”郝彤和邓奎大声应道。随后,他们转向士兵们,发出一道道号令,士兵们照着平时训练的样子,排成队,在向导的引导下,浩浩荡荡地向山中走去。
大队人马都离开了,留在富源村的,只有韩倩等女人,以及几名留下来看守营地的士兵。此外,就是苏昊、马玉和刚刚赶过来的宣风乡财主赵洛。当然,赵洛还带了自己的奴仆,那又另当别论了。
“苏百户、独文老弟,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不是说好要叫上愚兄一起来的吗?若不是听许衙役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已经出发了呢。”赵洛嘟哝着说道。
他们此时走沿着富水河谷向上游走去,寻找合适修建拦水坝的坝址。苏昊和马玉留下来的任务,就是确定这个坝址,至于赵洛,则是跟着他们看热闹的。
听到赵洛的抱怨,苏昊笑道:“枫岭先生,实在是抱歉,小弟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把答应枫岭先生的事情给忘记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小弟忘了知会你,你这不是也已经来了吗?”
赵洛倒没有真的要兴师问罪的意思,他说道:“苏百户实在是大才之人,忙碌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你在我山中开的煤窑,我也去看过了,那可真是日进斗金啊,我都后悔当初答应让你采煤了。”
马玉道:“枫岭先生,人无信不立,你答应过的事情,可不能轻易反悔哦。你那山场底下的煤藏,若非改之兄去勘测,换个什么别的煤师,恐怕也找不着。改之兄可没有占你的便宜哦。”
“知道,知道。”赵洛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何时说过改之占我的便宜了?改之给我提供石灰,还有那个什么磷肥,我家祝先生已经募得了几百短工,准备在明年开春之前,开拓50顷田地出来。要说起来,我是占了改之的便宜啊。就这么说吧,祝先生那么一个尖酸刻薄之人,说起改之,那也赞不绝口,你想想,改之有多大的功德。”
“枫岭先生,咱们不带这么说祝先生的好不好?”苏昊哭笑不得道,想那祝熙老爷子,为老赵家可谓呕心沥血,结果落到赵洛的嘴里,居然成了尖酸刻薄之徒。
“哈哈,倒是赵某失言了,罪过,罪过。”赵洛知错便改,连声说道。
三个人聊着各种感兴趣的事情,一路前行。马玉不断地标记着沿途的地形,苏昊则给他讲解水坝选址的要领。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狭窄的隘口,两侧是高山,过了隘口就是一片宽阔的河谷地。苏昊点点头,说道:“独文兄,这就是咱们要找的坝址了。”
“是吗?”马玉眼前一亮,他抬头看着这个隘口,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比划道:“改之兄,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就在这个地方起一座10丈的高坝,把富水拦在里面?”
“正是如此。”苏昊说道,“你看,这一处隘口宽仅百余丈,在这里修水坝,工程量最小。两边的山体,目测都是花岗岩构成,地下也是花岗岩,坚实无比,这正是最合适不过的水库坝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