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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宋青书军还真有种鸟枪换炮的感觉,前军还是邢红娘那一百多骑兵开路,一个个披着精良的官军锁子甲,手持快三米的长枪,腰里还挎着马刀,一个个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后面是新招募的各部支援过来壮丁两千多,那些乱糟糟的各种模样破烂衣服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土黄色纸甲,头上虽然没有头盔,可是头发也都被宋青书强行下令剃掉了大部分,一个个仅仅留着后世的那种小平头,看上去倒是颇为精神。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明朝就有理发这一说了,不少文人世子每过一段时间也会找理发匠修剪一下,然而剃这么短,还是激起了很大的反对之声,不过宋青书给出的原因只有一个,卫生!
这年头天天忙着逃跑打仗,一年半载没空洗澡,乱糟糟的长头发最是容易生虱子,跳蚤等吸血鬼,一只跳蚤咬了病人,再跑到其他人身上吸血,各种疾病就这么传播开,而且夏天如此炎热,长发也真是一种煎熬,看着宋青书自己都是率先理发,那些麾下的将士也不得不一一把头发剃掉,别说,这样一来真凉快了不少。
而且还有一个不可言明的好处,土黄色纸甲,还有这小平头,成了宋青书军独一无二的标志,谁要是想逃跑,一眼就能被官军认出来,统一的服装增添了队伍的认同感与凝聚力,这些可都是软实力。
如今两千多人人人挎着刀,军容整齐的排成四列大队,倒是真有军队的模样了,虽然还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
这些人由宋青书,邢老倌,仉二愣子点灯子还有刘宗敏分开统领,底下的小头目也是伏牛山嫡系,忠诚度亦是颇为可靠,只不过宋青书并不在中军中。
后面,则是庞大的老弱附庸家属,原本有三千多快到四千,加上点灯子麾下的,又加到了五千多快六千,离开延安府时候最后征收了一批人,把这个数量扩充到了七千。
七千多老弱集体迁徙,孙子扶着爷爷,儿媳妇搀扶着婆婆,行走在严酷的烈日中,每个人都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每一口呼吸似乎都是耗尽了全身的力量,这样一副场景,也是颇为凄惨一件事儿。
还有将近一百多辆大车行进在老营中,四十多辆上拉着的是粮食补给品,剩余六十多辆,拉的全是人。
艰苦求活,谁都不容易,就连那些老者也顾不了,这些车上拉着的都是些匠人,有熟练的妇女帮忙做着纸甲,还有铁匠在颠簸的车上打造修补兵器装备,这里,几乎成了个流动的工厂。
就连采薇,韩娟还有李家大小姐,巧儿她们也在这些车上,帮忙糊着纸甲。
最后面一千五百多人也是全部披着纸甲,而且每个人都有马,武器却是每个人只有一把火铳,这些人就是宋青书麾下最精锐的部队,从伏牛山带出来的亲信还有点灯子赵胜麾下九死一生的老兵,用最可靠的军队殿后,一旦有官军追杀过来,可以用骑兵的机动力纠缠,给前面大军返回作战或者逃命争取时间。
宋青书就在这支队伍中间,与疤脸共同统领。
农民军什么时候都是干净利落,收拾了做后一点家当,做了些饭团烙饼路上吃,不到半个时辰,上万人的农民军就已经撤离了延安府,把这个已经快成空城的州府抛到了脑后,回头眺望着也是土黄色一片的城墙,宋青书心头居然升起了浓郁的不不舍。
虽然仅仅才半个月,可这十六七天在这里实在是难得的安逸,对于流离失所的流民武装来说,哪怕像这样安逸的休息一天都是奢侈的,不知道下一次这么安逸的停留在一个地方,还需要过多久?
最后不舍的望了一眼这黄土高原上昏黄色的城,宋青书终究还是牵着马汇入了军队当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几乎是农民军刚走,志丹的官军就迅速南下了,两天时间急行军到延安府,原本城中已经窝囊的躲藏了多日的士子地主,还有被宋青书释放了的延安府知府马茂才立马跟迎接解放者一样欢天喜地的迎接了出去。
然而这对延安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长期欠饷,这次北上勤王,更是连着爆发了几次兵变,穷怕了的边军几乎一进城,立刻开始了抢掠,而且农民军把大家富户都抢完了,仅剩下的一点官军也不能抢,抢的反倒是那些平民小民了。
又是滚滚浓烟在城头上冒起,只不过这次不是锤子叮叮咣咣的敲打,而是延安府人的哭喊与惨叫,脑门上冷汗连连,知府马茂才亲自跑到了城外的军营,去求见延绥总兵杜文焕。
“总兵大人!贺将军部还有虎将军部在城内已经乱了套了,四处劫掠民居,抢掠良民百姓子女,到处都是奸淫掳掠,求大人赶紧整肃军纪,否则延安府就毁了啊!”
一进了帐篷,马茂才已经无比凄惨的抖着官袍,抱拳鞠躬向里头喊道。
要知道,在大明,文官的地位远远高于武将,别看知府才是个五品官,远远小于总兵的从二品,可是知府与总兵讲话也是腰杆挺得笔直,马茂才这已经大大折损了自己颜面。
可就算如此,看着军事地图的杜文焕依旧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应付着说道:“本兵知道了,多谢马大人来报,稍后本兵就去约束部众,马大人请回吧!”
“军情如火,请大人现在就去!”
“本兵说知道了!马大人请回电”这一次,杜文焕终于抬起了头,却依旧是不耐烦,满脸不善的对马茂才应付道。
身后惨叫声在这东南大营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不仅仅是延安府的父母官,马茂才还是延安府人,这儿就是他家,心一横,这马知府又是抱拳重重的一拜,却是语出威胁说道。
“杜总兵纵兵抢掠,就不怕本官参你一本吗?”
“马大人请自便!”
这完全是撕破了脸皮,杜文焕也终于露出了满脸狰狞,冷笑着说道:“倒是马大人,陷贼半旬有余,小心御史的稽查啊!”
话谈到这里是彻底谈崩了,马茂才愤怒的甩着衣袖转身出了军帐篷,没等走两步,又听到了杜文焕不屑的自言自语。
“这当兵的,不让他抢足了,还怎么拼命打仗啊?”
这大明朝怎么了?还不如流贼了呢?这话听的马茂才满是愕然,惊愕的眺望着黑烟滚滚,自己治理下的正一步步走向地狱的城市。
可浑然不知道居然有个当官的会思念自己,此时宋青书的大军已经奔出了两百多里,也是正在为生存做着输死斗争。
宜川县城,城墙上已经布满了守军的身影,密密麻麻的明军呐喊着向下投掷滚石,抛射着羽箭,迎着着满天攻击,宋青书亦是站在前线挥舞着军刀,拼命地嘶吼着。
“攻城!”
………………………………
第一百七十九章。招安?
火炮在城下发出了震人心魄的怒吼,沉重的铅球炮弹仿佛屁股着火的超人那样,狠狠地撞在简陋的土墙上,哄得一声,大块大块的墙皮就从炮弹坑剥落下来,有一两发还正好打在了城垛上面,打的土屑飞溅。
在走风口夜袭杜文焕的边军,宋青书可是被官军火炮打惨了,这回走,好说歹说把官府军械库中五门将军炮全给拉了出来,如今这五门五六百斤的大家伙果然比五十多斤的虎蹲炮给力多了,一出手就把城垛清了一大片,上面的官军落荒而逃。
不过看着这个,旁边的洋和尚汤若望却是撇了撇嘴,很是有些轻视的说道:“宋小友,这炮火可不算什么,当初神父我在北京城给朝廷铸造的红衣大炮可比你这些强多了,能打七八里多,最多能打到十里,宁远城下,你们的袁大帅就是用神父我铸造的大将军炮,打退了北方游牧民族的进攻!”
这话倒是听的宋青书眼睛猛地一亮,对啊!汤若望会造炮!不过旋即,宋青书却又是郁闷了下来,别说没有那么多钢铁铸造两顿多的红衣大炮,造一门炮就得两三个月,他哪儿有两三个月停下来造炮啊?
恭维了汤若望两句,看着几门刚喷了一响就不得不停下来重新清洗,装药的将军炮,宋青书暗下决心,等着冲到了山西,一定在穷山沟子里找一处根据地修整一下,然后弄两门炮玩玩。
宜川县应该是被天王王嘉胤的大军攻陷过,本身城防就破烂的很,被将军炮砸了一轮,接着宋青书的火枪兵一股脑的冲到城下,用没少练习三段击队形的火枪兵上去就是三轮猛烈的压制,又是几十个明军从城墙上掉下去,没等后面刀盾兵扛着梯子过来,城门楼子上已经挂出了白旗。
守城的五六百县兵知趣的放下武器从城门走出来,被看押在农民军营内,看来被劫掠出经验了,城内的乡绅也是自觉的把成斗成斗的粮食搬出来,还有锦缎棉布一百多匹,银两两千多。
收了人家东西,自然不好意思再在城里劫掠,宋青书也是默契的命令麾下就进城五百多,驻扎在官军驻扎的军营里,看护整个城墙,其余的都留在了城外,倒是王国维那货叫嚷着一定要进城好好玩耍一番,最后没办法下,宋青书把城内的几家妓院全给封了,让这货带着亲兵来了个包场。
“最好玩出病来赶紧呜呼哀哉得了!”
出了妓馆的粉红色楼门,宋青书是恶心的狠狠一口唾了出去,这货实在是太烦了了,一道上不听指挥,一会前一会后,弄的大军行进顺序都有些乱,攻城时候缩到后头,分战利品时候又以天王麾下身份恨不得独吞了。
要不是还要依靠王嘉胤攻破韩城,从那里的龙门渡入山西,宋青书真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好歹最近附近没有追兵,安置了这货,宋青书也可以找张床好好休息一下,又是带亲兵队伍在城内巡视了一圈,安置了防守任务,宋青书拖着沉重的身体赶到了南城门,打算就在这儿好好睡一晚上。
过了宜川,向南又是一大片荒芜,没什么像样县城,倒是堵截的官军可能有不少,接下来可能就是恶战连连,不好好休息下,可没精力应对。
可没等宋青书在守军千总的宅子里铺个窝,外头小萝卜忽然急急匆匆来汇报,城里的县令要见自己。
“见我?”宋青书还真是惊愕的指着自己鼻子,造反半年多,攻下的大小县城也有五个了,县令不是第一时间逃了,就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要为大明王朝尽忠,可真要杀了他们,一个个又都软了下来,哭爹喊娘的求饶,但所有县令都有一个特点,能避开农民军绝不会自己主动靠上来,他们要避嫌。
所以这次,宋青书干脆也没去惹这个气,反正明天补充些物质就要走,直接把县令软禁在了县衙内就拉倒了,谁知道这货居然主动要见自己!让宋青书还真有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
“那就把他领过来吧!”犹豫了下,反正自己也是能打能杀的汉子了,不怕他一个书生,宋青书随意的对小萝卜挥了挥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小萝卜带着几个亲信,就把宜川县令给压来了。
这县令四十多岁,长得倒是面目坚挺,还算得上帅气的一个中年大叔,倒是与电视剧里脑满肠肥的明朝官儿形象截然不同,不过这也符合当时的习惯,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