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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娘的说什么?”
一刹那感觉到了不好,王左挂伸手就想抓刀,可没等他手够到呢,一股严重的危机感就已经从背后传来,酒都吓醒了,这王左挂一个懒驴打滚,骨碌碌的向左翻了几个身,此时他背后已经被捅成了筛网,十几把长矛捅将进来。
“他娘的,官军水条子了,都拔刀,并肩扯活子上啊!”也是明白过来,独行狼一声鬼叫,猛地把刀抽出来,没等砍向李应元,噗嗤的一声,一把扎枪头在他肩膀上又是冒出了个血窟窿,疼的这悍匪嗷一嗓子惨叫趴在了地上。
几十个农民军将领大骂着拔刀拽枪,数不清的长矛从外头捅进来,噗嗤噗嗤的声音中,鲜血喷了一帐篷,接着嘶嘶的布匹割破声中,雪亮的刀子切开了帐篷,数不清的明军冲杀了进来,好不容易躲过一劫的农民军首领们顿时又是手慌脚乱拔刀应战成一团。
此时,帐篷外王左挂的亲兵已经死伤狼藉倒了一片了,有的人醉醺醺的连谁杀了自己都不知道,注定是的做个糊涂鬼了,被几个明军悍兵保护着从帐篷破口往外退,看着王左挂格挡住三把刀,拼了死命的怒骂着自己,旋即背后又是两把长矛捅来,正好在他身上开了两个透明窟窿,李应元鄙夷的笑了下。
“区区贱民,还想当总兵,想瞎了心思。”
头也不回的出了帐篷,看着寨子前到处都是官兵砍杀,李应元又是阴冷的对身旁亲信命令道:“给总兵大人发信号!”
轰轰轰三声炮响,沉重的马蹄子顿时在黄土高坡掀起了满天黄烟,南面,杜文焕率领着四千多边军悍卒,以千多边军铁骑打先锋,凶残的扑了过来,后头,来自延安府的官军援军亦是喷薄而出,被岁月切割的千疮百孔的黄土高坡上,一场血淋淋的大屠杀无比残忍的展露了出来,群龙无首的农民军根本不是官军对手,铁骑踏破了简陋的寨墙,马刀在边军狞笑中劈砍进到处乱跑的饥民后背上,脖颈上。
噗呲噗呲的血色刀影中,男男女女的尸体争相倒伏在地上,干涸的黄土吸足了鲜血,猩红而粘稠,以至于脚踩进去都拔不出来,凄惨的哭嚎声遍布了整个汾川河东岸。
“终于开始了!”
清泉卫二十八里外的榆树林子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拿着这次好不容易从古董铺子里淘弄到的两块透明水晶,好不容易磨出的木头单筒望远镜眺望了老半天,看着滚滚黑烟,宋青书终于是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来。
不过这一刻宋青书居然没感觉到喜悦,倒是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就坐了回去,手中的望远镜旋即被红着眼睛等半天的刘宗敏抢了去。
“过一阵就是游击将军了,我的大人,还不开心啊?”点灯子已经乐开了怀,就算他也是农民军领袖出身了,书生的身份让他对王左挂之流还是没有好感,看着宋青书似乎很疲惫的坐在地上,忍不住面露喜色的对宋青书抱了抱拳。
“就怕将来咱们独木难支,说不定哪天,洪承畴也会对我砍刀子。”宋青书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听的赵胜倒是一乐,回过头去,指着远处还可见的土豆田,笑着说道。
“就凭这个,就算他洪承畴倒了,大人您都不会倒!”
这功夫,负责外延骑兵狩猎的李铁柱,忽然之间却是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普通一下跪在了宋青书几个一米多远的地上,急切的禀报道。
“大人!朝廷排了一百多个官兵,推着四十多辆打车直奔咱们来了,说是要****,宴请大人!”
“宴请我?”
听着这话,一刹那,宋青书忽然感觉到后背上寒毛都树了起来…………
………………………………
第一百九十九章。仇人相见
汾川河东岸燃烧起来的熊熊大火以及来自地狱一般的哭喊声,早就惊动了东岸的清泉卫。
卫所构建之初,就是寻觅了一处黄土坡山谷,围绕着山谷四周削壁为墙,里面抠出窑洞来,外面就是抵挡的卫墙,墙虽然不高,防御力还是不错的。
搭着梯子站在墙头,凝望着浅浅一湾汾川河对岸那滚滚黑烟,邢老倌那几乎和黄土高坡一样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几乎忧愁的凝聚在了一起,他身旁的邢红娘亦是瞭望着屠戮场,小手死死的拧住一根长枪。
“救命啊!”
忽然之间,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惊恐的逃到了汾川河边,一面惊叫着一面试图淌过浅浅的河水,逃到对岸清泉卫来,然而没等这可怜的女人跳下水扑腾几下,一卷绳套忽然从天而降,捆着她的身子就往后拽去。
和蒙古打了两百多年,双方打的都融合了,边军中,蒙古人不在少数,官军中有名的猛将参将虎大威就是归化蒙古人,这个估计也是。兴奋的连蒙古语都叫嚷了起来,这边兵连拖带拽把扑腾的女人拉了回来,旁边几个汉人边兵也没见得对自己同族多好,跟着连拉带捆,三下两下把这娇弱的小娘子捆个结实。
“我的孩子!”
可怜这女人刚刚一失手,怀中的襁褓就掉进了水里,眼看着水流浸透了棉制襁褓,婴孩沉进了水底,就算被捆着拖拽着,这女人一路上依旧疯了般提打着。
可惜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几个男人,而且是边兵的对手,就算拼命扑腾,转眼间这女人还是被拖进了河边高耸的芦苇荡中,等待她的,也许是更加生不如死的命运。
“禽兽!”
气的牙根都咬得咯咯作响,骂了一句,拎着枪,邢红娘转身就要跑下去,然而没等她登上梯子,邢老倌已经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后脖领子,昏黄的老眼狠狠一瞪。
“你去哪儿?”
“杀官狗子啊!这帮没人性的畜生,本姑娘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你要敢去,老头子就打断你的腿!”
眼看邢老倌须发皆张眼如铜铃,是真生气了,邢红娘也是发怵,无奈的剁了下脚:“爹!”
“回去!”
听着邢老倌的怒喝,邢红娘不得不委委屈屈的下了土墙,可算打发走了这个麻烦了闺女,邢老倌又是艰难的眺望向了河对岸,望着那滚滚浓烟,忍不住喃喃的直摇头。
“傻子啊!就是这个原因,你才下令不许所有人出去的吗?”
“哼!”
拖着长矛尾巴,一面走,一面邢红娘还不满意的摔摔打打,正好让抱着一簸箕辣椒的韩娟儿撞了个正着。
“哎呦,丫头,又是谁气到你了?”很是无奈,放下簸箕,韩娟儿挽住了邢红娘的胳膊,拽着她坐到了一旁。
“还不是爹!”提到这个,邢红娘依旧一股火气,对着韩娟儿一股脑的喷了出来:“河对岸官军在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可爹就是不让我出去杀官狗子,对了,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小气的傻子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去,归根到底,都怪他!”
“真是的,什么都能赖到都司身上,你呀!”苦恼的摇了摇头,韩娟又是要开口劝说,谁知道这功夫,仉二愣子急急匆匆跑了来,看到邢红娘顿时跟看到了救星一般,忽闪着一封书信焦急的大声叫嚷。
“师妹,大事不好了,李公子在良乡那头让土匪给逮住了!”
“什么?马上叫人,咱们去救李大哥去!”一蹦老高,又是拽着枪,推着仉二愣子,邢红娘也是火烧屁股一样疯跑向卫所外。
“哎!红儿,千万别出去啊!”
“顾不上了!娟儿,你在家里等我,你别乱跑了!”
追着邢红娘,韩娟儿再后头就是焦虑的大喊着,可是连头都没来得及回,同样叫嚷着,邢红娘转眼间就跑了出去。
李信对于清泉卫的遗恩还真是大,不到十分钟时间,七百多伏牛山精锐人马扛着长矛大刀骑着马焦急的从卫所唯一的寨门奔了出去,一面跑一面邢红娘还大声的叫嚷着:“救援李公子,杀!”
“回来!”
等邢老倌知道,赶到大门时候,他绝大部徒弟,还有手底下兵丁已经跑了出去,眺望着远处扬起的满天灰尘,老家伙气的直跺脚,一旁的小萝卜也是无奈的直抓耳挠腮。
“师傅,要不咱们赶紧带人把师妹追回来?”
“还追个屁,老头子就当没这个闺女了,关寨门!”气的都咳嗽了,伛偻的跺着脚,邢老倌恶狠狠的对看门的十几个羸弱老兵叫嚷着。
…………
另一头,榆林边,一场古怪的宴会已经进行了小半个时辰。
说是打老虎,老虎还真打到了,昔日的丛林之王如今剥了皮,正在火上旺旺的冒着油,散发出一股诱人的味道。
然而照比王左挂那张狂放荡的宴会,宋青书这宴席简直算得上枯燥寒酸了,除了这一头老虎啥都没有,酒还是官军带来的,不过在场的这十多个清泉卫将领也跟圣人似得,仅仅浅尝辄止,就算赵和尚王彪两个千总嘴馋的直流口水,也是不得不闷坐在那儿。
气氛更加尴尬了,除了外面偶尔剧烈的咳嗽声,就剩下火焰的噼噼啪啪声,从人割下烤好的肉,大家就各吃各的,官军派来的信使,洪承畴幕僚官佐李子冲亦是尴尬的坐在了那,对着个老虎鞭脸皮子狂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面,五十辆官军大车也是随意的堆放在那里,百多个官兵似乎懒散的盘坐在那儿吃着干粮,有几个拎着酒坛子热情的想要拥过去,找外面那些也是围着火堆吃着干粮的宋青书麾下喝酒,谁知道那些人居然冷漠的把酒坛子扔到一旁,一副敌视的目光盯着这几个官军,这种目光下,地赖子一般的官军也不得不悻悻然退了回去。
眼看着一顿饭都要吃完了,越来越焦急的咳嗽声急促的几乎连成了串儿,猛然间,这李子冲似乎也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抬起桌子上一碗酒灌了进去,旋即狠狠站了起来,把酒碗往中间火堆狠狠一摔。
哗的一下,十几个军官的注意力全都汇聚在了他身上,神情古怪的叹了口气,宋青书猛地站了起来。
“李大人,可是宋某招待不周?”
“哼哼,少在那儿假惺惺了,姓宋的,你是不是看本老爷很眼熟呢?”从刚刚温文尔雅的朝廷联络官仿佛突然变了个人那样,李子冲那原本满是书卷气帅气的脸颊一下子变得狰狞而凶狠,指着宋青书鼻子凶残的大笑道。
“我龙户村李家全家的血债,今天本老爷就要和你一起算了!来人!”
嘶嘶的布匹破裂声中,整个帐篷被刀锋撕开,外面的官军凶狠的冲了进来,呼啦一声,粮车被推翻,从底下又是钻出了五十多号官军,随着后背有异,帐篷内的宋青书军官大骇,几乎同时踹翻了桌案逃到了帐篷中间,外面的宋青书麾下猛地站起,就要来救援,可是却被外延的官军隔绝在了帐篷外老远,那声剧烈的咳嗽声,也终于从外面转了进来。
眼看着被困在官军中间的宋青书,咳嗽的亲卫军官一面还剧烈的喘着,一面又是无比快意的昂首大笑。
“姓宋的,你也有今天!”
如今算是所有底牌都揭开了,李子冲的身份已经被他自己报了出来,而这咳嗽的干瘦亲卫军官,看了第一眼,宋青书亦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居然没死!”
“宋掌柜,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