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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最大的问题就是两极分化太严重,这头,上海县愈发的繁华,可紧挨着的应天,常州,城市的四角,大片大片的贫民区触目惊心,这些都是在南直隶资本化中,失去土地的破产农民,低矮的房屋四处漏风,街上臭气熏天,不知道多少破衣烂衫的穷人蹲在街道角落,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
每日,五城兵马司都要在这里清理出成几十句饿死的尸体。
而就距离这里不远,却是欢歌笑语的秦淮河,甚至花舫上的琴瑟之声都能飘到这里,天堂与地狱就这么一线之间。
这种时候,的确是发展资本主义最好的时机,英国人资产阶级革命成功,就是因为羊吃人运动,可相比之下,大明朝人太多了,也太封闭了,地主满足于土地产出,最大的商团扬州盐商还是走的制度官商,仅仅凭借加多宝商号一家已经吸收了足足两百余万人口,可依旧难以应付整个江南,更不要说江北那如同丧尸一般的人海潮流了。
不过这一天,让这些穷人们久违了的工厂招工告示,再一次在巷子口的告示栏贴了出开。
“宋大帅又要招人了吗?”
这头浆糊还没干呢,那头人群就一下子围拢了过来,不过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个个却是面面相觑,识字率太低了。
“李大哥,上面写的什么,给咱们念念吧!”
这里头,唯一识字率的就是当初当过粮官的李老白,本来他是被挤到最后头,如今倒是被一群头发乱哄哄的年轻人众星捧月般的围拢在了中间,推到了最前面。
小孩牙子,抢有什么用,还不得靠大爷我?
带着一肚子的得意,李老白还拿腔作势了几下,抖了抖衣领,这才把那张黑乎乎的脸凑合到了告示前。
他也是交粮时候,在官府勉强学过几个大字,一张单子也是看的模模糊糊,好一会,才在那些年轻人急得抓耳挠腮中,含糊的说道。
“这顶上说宋大帅又招工了,这次不限制技能,什么人都要,不过是要去什么什么岛给宋大帅干活,一个月也是给银子一两,管吃管住。”
“什么岛?莫非要出海吗?”
立马有人惊诧的叫了起来,旋即外延十多个人就摇着头转身走了,一面走一面还低估。
“我家就这一根独苗,我爹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要是走了,谁守祖坟去?”
“就是啊!听说海里有吃人的大鱼,长得比县衙门都高,要是死在海上,还得做孤魂野鬼,再也回不来了,那还不如在这儿穷死!”
“不会骗我们戍边,到了还不给钱吧?”
别的还可以接受,这话李老白就不爱听了,当初乞活军收粮食时候,不但多给了钱,还帮他搭了回船,那一年让他过得都挺舒服,虽然第二年,他们村的李老爷不但不允许一粒粮食卖出去,还强涨价租子,把大家伙活命的粮食都给整走了,弄得他也不得不带着他那傻儿子背井离乡,可对于乞活军,宋大帅,老家伙还是很感恩的,当即恼火的就呵斥过去。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人家宋大帅的兵都人高马大的,身子骨倍儿硬,就你那比小鸡子大不了多少劲儿的身子骨,戍边人家都不要你!上次谁去当兵让人给踹回来了?”
这话还真说的那后生面红耳赤的,赶紧抱着脑袋灰溜溜的向后跑去。
“李老哥,这儿还有个十,十是什么意思?不会不是给一两,而是给十两吧?”还有人眼尖,指着上面一个字问道,问的李老白这次面红耳赤了,刚刚这段他不认识,就没说,不过毕竟当过几天粮官,李老白还是很爱面子的,昂着那张黑乎乎的脸,他脸红脖子粗的叫嚷着。
“你个瓜娃子,丁都不认识,认识什么十啊?十两银子,你想的倒美!”
“李老哥,这个十我真认得,去洋和尚的庙里吃他那一口饼时候,他就说庙顶上挂着的叫十字架,和这个形状一模一样,不过听他说他们的神绑在上面了,吓得我赶紧跑了。”
那个后生还不服气的叫换着,旋即有人又是问了:“李老哥,不会这段你不认识,故意忽悠我们吧?”
“对啊!这个十肯定有别的意思!”
一大帮人跟着叫嚷起哄着,弄的李老白却是更加感觉下不来台,强憋着一张涨红的脸叫嚷着:“谁,谁说老子不认识了,这,这段不就是说,不就是说要的人,必须,必须有十根手指头吗?”
“十根手指头?宋大帅不会是招佛爷小偷吧?”这话听的旁边一个就有九根手指头后生憋屈的伸着手叫唤着,弄的李老白又是一巴掌拍过去,拍下一片头皮屑来。
“放屁,宋大帅家财万贯,他会发那点小财?人家淮军兵都是打火铳的,你要却手指头,怎么打?”
“可九根手指头也能打啊?”
“影响精准度!”
别说,李老白这一通忽悠,还真把大家忽悠的一个来一个来的,不过看过告示,热闹过后,一群人还是缓缓散了,毕竟出海,还是去个不知道哪儿的岛去干活,也许就回不来了,这和中国人传统的落叶归根理念有着很大的冲突。
不过李老白还是咬着牙根,在那儿干看着琢磨着,华夏人还有一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他的傻儿子都三十多了,也没钱说个媳妇,他们李家三代单传,到他这儿没准断了,到时候死了也得变孤魂野鬼,还不如去搏一搏,一个月可是一两银子,他干半年都赚不到,要是把钱攒起来,给儿子说个媳妇,好歹还有些香火传承!就算自己当孤魂野鬼,也对得起祖宗了。
可就在李老白在那儿左右纠结的时候,旁边居必六的掌柜的张大胖子却是没好气的小跑颠了出来,上去就是给李老白后脑勺一个大耳光。
“你个混账东西,瞎传什么呢?这上面十说的是签合同,必须给大帅干满十年!干不满要罚钱!十年期满了,愿意干可以继续续约,不愿意干就坐船回来滚蛋!让你瞎咋呼,要是没人来,大帅第一个把你扔黄浦江里!”
这话听的李老白一个激灵,旋既却又是眼前一亮,原来还能回来啊!他赶紧又是抱拳又是作揖的,陪笑着哄着说道:“您瞧我这破嘴,就爱咋呼,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大帅说啊!我,我老汉带着我家儿子,一块去给大帅干活去,将功赎罪!”
“就你那老模咔嚓眼的,还有你那傻儿子,大帅还真未必看得上眼!”张大胖子立马不屑的一歪脑袋一撇嘴,不过他这人还算心地善良,鄙夷完这个老家伙,他还是开口说道:“报名地方就在龙江船厂,罐头厂那儿,要去早点去!听说名额有限的!”
这一听,李老白又是心头一紧,回头鬼鬼祟祟偷看了一眼那些穷哥们们,好像没几个人听到自己说话,心一急,他赶紧对张大胖子一抱拳。
“胖爷,您的大恩大德老白铭记于心,真要能去上,回来老白我就给您立牌子,一天三炷香供着!”
“快滚吧,老子又没死,立什么牌坊?”
张大胖子一句骂,李老白也不恼,笑呵呵的小跑回家,一脚就踹到了他还趴草窝里头呼呼大睡的傻儿子腚上,对儿子,这对谁都笑的老家伙立马变成一副严父脸色,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睡睡睡,早晚让人当猪宰了,没出息的东西。”
“当猪宰了也得先给吃顿饱饭吧?”
迷糊着爬起来,李小黑尚且一肚子不情愿的嘀咕着:“爹,干嘛啊?”
“别问干嘛了,赶紧跟老子走!”
“不会是又去捡叟水吧?那您老人家自己去,儿可宁愿饿着也不吃那玩意了,拉肚子!”
“放屁!”
这可给李老白气得,上去又是一个耳光,拎着他傻儿子脖颈子,连那点破家伙事儿都不要了,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跑去。
…………
龙江船厂外,寒冬腊月里原本空空荡荡的江滩,一下子变得跟春运火车站似得,从厂大门里头派到外头,恐怕不下几万人了,寒风瑟瑟的冬日冷风里,有人还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居然铺盖卷都抱来了。
眼睛直发晕的看着这“买火车票”大军,李老白又气又急,忍不住一个大耳光甩到他傻儿子脸上。
“就你个狗爹养的磨磨蹭蹭的,一两银子一个月,能吃上大米饭的机会要是没了!老子打死你!”
平白挨了个大耳光,李小黑就郁闷了,狗爹养的,到底骂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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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脱
这就是宋青书和那个荷兰东印度公司员工那儿学来的,要是一棒子打死,背井离乡这么远,恋家的华人肯定不愿意来,可是要有个期限,又能回来的盼头,那愿意来赚点钱衣锦还乡的就多了,十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要是大明朝被大清给灭了,他们也不用回来了,而且在这儿干久了,有房子有地了,再让他们回两淮,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一穷二白的,估计这些招募来的工人自己也不愿意。
就这么十年一个合同,数以十万记如李老白这样的破产农民,就傻乎乎的上了贼船。
真有春运排队买火车票的模样,长江沿岸几个府的居民拖家带口,忍饥挨饿的在各处报名口排队,李老白领着他家傻儿子李小黑亦是冒着江风,足足排了三天两夜的队伍,终于排到了窗口前。
不过越是到这儿,李老白心情愈发的忐忑,时不时能看到那个招募帐篷里有人进去,有人直接进了后面的厂子,而有人则是骂骂咧咧,或是催头丧气的出了来,被淘汰了。
原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终于,忐忑的心情中,已经接待了数万个募工的招待员有气无力的叫唤着:“下一个!”
“说你呢下一个!要招就招,不招快滚!”
一个激灵,左右看看没人了,李老白才傻乎乎的指了指自己鼻子,那招待员实在忍不住开口就骂了起来,连续排了好几天了,怎么能滚?拎着他直晃悠的傻儿子,李老白赶紧陪着笑脸撩开了帘子进了去。
帐篷不大,一张办公桌子后面做了个绍兴师爷,两个乞活军兵士亦是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腰上居然是挎着双左轮,宋青书这是把亲兵都派来压场子了,一进门,那老师爷先是不耐烦的推了推眼镜,旋即忽然发现新大陆了一般,猛地站起来,拇指直伸,食指弯曲,剩下三根手指还是直伸,很怪异的做了个揖。
“客人哪里来,奉茶否?”
一下子李老白就蒙了,傻乎乎了一下,方才连连摆手:“不喝茶,小的不喝茶,小的是来招工的!”
师爷明显愣了下,旋即却是和左右两个大兵交换了下眼色,又坐下了,看着师爷悬起来的脸色,李老白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却是左边那个大兵一声冷哼:“脱衣服!”
“啥?”
可真吓了一跳,李老白跟遇到变态的萝莉似得,下意识就一抱胸脯,惹得右面那大兵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惹得左面大兵又是没好气瞪他一眼,旋即又是不耐烦的喝道:“招不招?不招就快滚!”
还是那句话!为了生活,李老白也是悲催的一咬牙,脱吧,反正大老爷们,怕啥!
如果他知道,东南沿海的水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