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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的缘故。
“总之,不过是杀人,和朝廷大事没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他难免就嘟囔了一声,谁知旁边的苏毓没注意,再旁边的徐嫣然却耳朵尖,忽然插口道:“周公子,据我所知,这司库的张道士和朝廷不少官员关系密切,这至虚观能够如此兴旺发达,也多亏了他的经营有方。惠一真人虽是观主,却向来是不管事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得李贤头皮发麻,敢情这又是一个政治掮客?要真是徐嫣然说的那样,这什么张道士指不定就为那些朝廷官员充当着中间人,搞不好还有什么政治献金或是洗黑钱的丑闻。他娘的,一个道士就不能消停一点么?
没来由的,他忽然想到了眼下还在洛阳没有跟来的郭行真,巴结皇帝皇后和结交朝廷官员,如今的道士还真是混得滋润。
“怪不得洛阳城中有那么多道观,原来都是这么兴旺发达的。”苏毓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兴旺发达四个字更是加了重音。但她很快想到了惠一真人上次为自家爷爷祈福的情景,遂把剩下半句话咽了回去,好半晌才轻叹了一声,“果然是无孔不入。”
一男两女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很快就都沉默了,远望着那边的狄仁杰冯子房外加一帮差役忙忙碌碌。但很快,冯子房便一个人走了过来,临到近前微微一顿,这才笑呵呵地道:“想不到小……小六你今天居然和苏大小姐一块来了这地方,对了,这位是……”
一句小六费了冯子房九牛二虎之力,出口之后,他后头的话顿时顺溜了。只是,苏毓他虽然认识,徐嫣然却还是第一次见,不免稍稍有些好奇,同时羡慕着李贤的好运。
面对这位新任洛阳令,徐嫣然盈盈行礼道:“家兄右散骑常侍徐坚,妾身徐氏嫣然,拜见冯大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麻烦大了,老妈不在儿子发愁
冯子房这个洛阳令自然属于消息灵通之辈。那天李治带着文武班子驾临沛王第的消息只是在很小的一个圈子里流通了一圈,但是,他愣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一个风声。对于这位能够让工部尚书阎立本绘画肖像,又让天子和众多大臣为之赞叹的美女,他是打心眼里感到戒惧。
能不戒惧么?当今那位皇后的手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想当初长孙无忌那帮人何等厉害的角色,还不是说连根拔起就连根拔起?就连皇帝……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的天子时而有情时而无情,今儿个说你是肱骨是爱妃,谁说得准明儿个是什么下场?
因此,徐嫣然三个字一入耳,他着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旋即面上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但灿烂之中却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敬而远之,没说几句便把李贤一把拖了过去,刚才的笑脸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殿下,这地方乱得很,我刚刚也没注意你把两个女人带了进来,还是让她们走吧!”
李贤却知道刚刚冯子房分明看见了苏毓和徐嫣然跟着他进来,现如今突然改口,很显然,这家伙是听说过当初那档子事了。他若无其事地朝徐嫣然那边瞥过一眼,见冯子房的脑门上已经是一层油汗,便笑着安慰道:“放心,我是和小苏一起来的,和她不过是偶遇。至于那些传言,你且不必放在心上,这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贤的解说让冯子房稍稍放下了一点心,但仍然有些不安。右散骑常侍徐坚虽说没什么实权,但毕竟官阶颇高,他要想将徐嫣然劝回去恐怕也不容易,也只能选择相信李贤了。他一面想一面朝那边的狄仁杰瞥去一眼,眼神中颇有感激。
不管怎么样,他这个洛阳令刚刚上任不满半月,狄仁杰言明此次若是破了案子决不居功,这自然让他万分感激。话说回来,沛王李贤看人的眼光真是不错,此人将来前途只怕不可限量!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他把自己也归入了李贤看人眼光准的实例。
李贤不是冯子房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这个目光变幻不定的家伙在想什么。只不过,如今冯子房的身份是他的“世叔”,他自然不好像以前那样没事勾肩搭背地套近乎,因此便撇下冯子房往狄仁杰那边走去。他这一走,冯子房固然是跟了上来,徐嫣然和苏毓也同时好奇地跟在了他后头。
“尸体浸泡已经超过三个时辰,脑后有击打伤,腰腹部有利刃伤,两处伤痕都可致命。而发现尸体的那道士发出惊叫是一个半时辰之前,照时间看来,他说谎的可能性很大。”
那仵作也是冯子房带来洛阳的心腹之一,自家大人吩咐什么都听狄仁杰的,他验尸之后便把一五一十对狄仁杰禀明了一切,虽然按理这些都是应该回到县衙验尸房之后再做的。说完这些,他便看见李贤苏毓徐嫣然站在狄仁杰后头,顿时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虽说是发生在名观至虚观的案子,但其实对真正的大人物来说无足轻重,这帮大少爷大小姐如此关注干什么?
李贤站在那里固然是屏息凝气,但另两位女子就未必了,若不是李贤的目光提醒,只怕苏毓在好奇心驱动下,就要把心里的一堆疑问全都问出来。至于徐嫣然则同样是秀眸发亮,显然,她的疑惑也不是一星半点。
狄仁杰的眼角余光早就看到了身后这三个,只是此时顾及不了这么多——当然更不怕这三位会给人通风报信。略一思忖,他便走到那仵作身边,低声询问了几句,得到回复之后便自顾自地去盘问那第一个发现情况的小道士。他这一让开,地上那具被水泡得浮肿起来的尸体顿时显露了出来,此时,徐嫣然和苏毓同时脸色大变。
李贤早就看到了尸体,虽然觉得恶心难受,但他毕竟是大男人,硬挺一下就过去了。因此,一看见徐嫣然和苏毓的表情,他就心道不好。须知女人的惊呼声分贝最高,这要是她们一叫起来,外头人非得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可。
尤其是心不甘情不愿呆在外头的卢三娘,肯定是第一个冲进来!
然而,让他颇感欣慰的是,苏毓和徐嫣然几乎同时第一个时间捂住了嘴。虽说胸口剧烈起伏,但那呜咽声愣是憋在嘴里头没出来。好半晌,两人才先后拿开了手,纷纷转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约而同向前三步,堪堪来到了他身后。
“确实是司库张道人的打扮,只是这脸已经很难辨清了,指不定不是本人。我见过张道人两回,听说他天赋异禀,后脑有一块凸骨。”说话这的是徐嫣然。
“他的右手蜷曲得有些奇怪,似乎原本是捏着什么东西,但后来掉落或是被人拿掉了。”说这话的是苏毓。
两人的话一入耳,李贤先是一愣,旋即暗自赞叹了一声。能够顷刻间从恐惧中清醒,这两位的神经还真够坚韧的,苏毓还可以说是将门虎女,但出身书香门第的徐嫣然能够如此镇定,确实不可小觑了她。他刚刚也就隐约觉得,那人身上的衣服穿得有些古怪。
“这话待会对狄大人说,我对破案可不擅长。”
李贤回头对两人点了点头,目光在徐嫣然的面上多停留了一会,见其正在那里冥思苦想,不觉莞尔一笑。不得不说,这年头的女子不像后世那么温顺,他原本只以为徐嫣然只是才女,却原来还是挺有性格的。
不多时,狄仁杰便从对面的屋子中出来,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结,下台阶的时候甚至险些一个踉跄,好在身边的差役及时扶住了他。他也没来得及管这些,匆匆来到冯子房的跟前,拱拱手道:“冯大人,有些事情我想先对你说,可否找个方便的地方?”
冯子房此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笃定,因为从几个本地差役的口中,他已经得知这死去的司库并非普通的道士,因此颇有些头痛,对狄仁杰的信心也一下子降低了一半。此时闻听他如此说,他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朝李贤投去了一瞥,思忖片刻方才点点头道:“也罢,不过我还得带上我那个世侄,别看他年纪小,这鬼主意之多却是连我都佩服的。”
狄仁杰和李贤相识在先,虽然有些讶异,却并未提出反对。而李贤听到这一说,哪里不知道冯子房是存着大家一起下水的主意,嘿嘿一笑便答应了。他原本担心身后这两位出身文武的小姑奶奶会掺和进来,谁知苏毓和徐嫣然对视一眼,竟是同时默默不语。
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跟在冯子房和狄仁杰后头往那边的空屋子,李贤心中却暗自嘀咕——苏毓貌似文秀,但她一向和屈突申若她们混在一起,刨根问底的习气绝对是相同的!至于徐嫣然……那也不像是一盏省油灯。坏了,他刚刚忘了提醒苏毓别泄露了他的身份,这丫头不会说穿吧?
但是,他很快就没有时间考虑那些了,因为,还没坐定,狄仁杰便开口说道:“刚刚那个第一发现者说,他来到水井边的时候,里头的人货真价实是活的,而且绝对不是司库张道人。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也就说明,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凶手!”
这种说法其他两人颇感不以为然,冯子房便第一个嗤笑道:“为己脱罪,不足为信。”
“但是,他说曾经试图用手去拉落井的那人,而且还扯下了一片袖子!”狄仁杰一面说一面展开了手中的一块布料,那布料颇有些磨损,上头还有一丝水渍,隐约能看出确实是蓝色道袍的一角。
见冯子房接了过去,他又补充道:“据我刚刚察看,尸体的衣服袖子上并未缺这么一块。”
这时候,不单单是冯子房,就连李贤也疑惑了起来。既然当初那道士发现的并不是尸体,那井下的人是谁,等到救援的其他道人来的时候,这井下的大活人又跑到哪里去了?他还在那里想着,冯子房便忽然起身怒道:“立刻让人去查,看道观中可有人少了这么一块袖子!连同他们没穿的衣服一起查!”
“此事我已经吩咐了差役,不消多时必有结果,冯大人,周小弟,我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狄仁杰忽然顿了一顿,略一迟疑方才解释说:“那被囚的罗道人和张道人原本有仇,此番怕自己被指是凶手,刚刚对我说,这张道人和朝中文武关系甚密,而其中有一个方外好友就是东岳先生郭行真。除此之外,他还透露说,张道人和郭行真原本是俗家的表兄弟,结交朝臣得来的大部分馈赠,都给了那位东岳先生!”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要不是李贤早就对郭行真的所谓大劫耿耿于怀,要不是李贤对活神仙袁天罡的判断半信半疑,他绝对不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那张道人要做政治掮客也就算了,干嘛非得扯上郭行真,难不成这事情还要扯到他那位还在长安的老妈身上?人家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他如今是老妈不在儿子发愁!
一时间,李贤只觉得头痛欲裂。
第二百七十章 女人犹如美酒,也需有知音人懂
厅堂中死一般的寂静。
冯子房从长安令当到洛阳令,东岳先生郭行真这个名字代表什么,他当然是一清二楚;狄仁杰虽说官小,但人却是第一等敏锐的角色,深知能够自由出入宫禁的郭行真深得帝后信任;至于李贤就更不用说了,要往深处说,老郭还是他的盟友呢!
“怎么办?”
冯子房不由自主沉着脸问道,心中旋即想起在长安的时候,为了刺客一案,他几乎把整个长安城翻了过来,可愣是收获不大。要不是在李贤的帮助下逮到了那几个人,只怕他这个长安令早就当不下去了。可当初的事情还只是隐约牵涉到李义府,现在的麻烦比那时何止大一